神仙玉女粉,那可是武则天用来保养的东西,能让她“虽春秋高,善自涂泽,虽左右不悟其衰”。皇后当场就笑开了:“你这孩子,这方子失传多年,也不知道怎样配出来的。”
阿翎瞅着自家哥哥,低声道:“可有我和微姐儿的?”
“你们?”夏侯辕挑眉,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子给顾熹微,后者欢天喜地接了。阿翎只是看着自家小哥哥,谁知他双手一摊,一脸悠然惬意的模样:“我这手可金贵着,谁与你个俗人调制这些?”
你真是亲哥!
阿翎腹诽一句,这才接了长安在怀中,后者怯怯的看一眼夏侯辕,抱着阿翎的脖子,小声问:“表哥为什么不给姐姐礼物?平安、平安也想要……”
“才不问他要,姐姐给你更好的。”阿翎抱着长安,又一次置气了,现在的状况是,打也打不过,吵更吵不过,只能躲了。
夏侯辕笑眯了眼,从衣袖之中摸出小盒糖片来递给长安:“表哥晓得你身子不好,这才给你找了些法子做成糖片,免得你怕苦。”
长安原本年幼,一时更是欢喜了,顿时觉得这表哥是个好人,原本想要拱一拱表示亲昵,但见阿翎一脸吃了翔的便秘表情,还是忍住了。
皇后素来都是人精,见阿翎这副神色,已然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兄妹俩好容易见了一回,我也不做这恶人了,便去说说体己话吧。”
阿翎原本气恼,正要说谁与他说体己话,便被夏侯辕温柔的拉住小手:“哥哥好久没见到你了,实在想念得很。”
这话实在有一股子看到野狼在笑的即视感……
未免自家哥哥发狠又一次欺负自己,阿翎很懂事的拉了顾熹微和长安一起去。当着两个小美人的面,一向是有异性没人性的夏侯辕大概会收敛些。
坐在珀月湖畔,阿翎抱着怀中被一盒糖片就收买了的长安,身边就是顾熹微和夏侯辕,两人都是一语不发,目光就那么直直的看着阿翎。这样过了一会儿,阿翎实在忍不住了,道:“二哥哥有什么话不如直说,你我兄妹之间,不必这样。”
夏侯辕这才收回了目光,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我只是瞧瞧,这自称要长成大美人的,现在是有多美。”又看着吃糖片吃得不亦乐乎的长安,“平安可别多吃了,仔细牙疼。”
长安一怔,忙放了糖盒,缩在阿翎怀中,怯怯的看一眼夏侯辕,又看一眼阿翎,轻轻嘟囔道:“姐姐长得不像表哥……”
“我能长得像他?他可是不像爹不像娘的。”阿翎没好气道,又觉得似乎吓到了怀中的小肉团,忙放肉了声音:“平安别吓着了才是。”
顾熹微见她这模样,当即抿着唇笑起来,却听到悉悉索索的裙摆拂地声,抬头,那迎着阳光缓步而来,一副弱柳扶风模样,娇媚容颜上满是温柔的女子,正是庄和。
庄和方才就见这几人进了凉亭,久不见夏侯辕,她忽然还有几分好奇,那被白家神棍带走的妖孽男现在能长成什么样,当下也就移步过来。夏侯辕如今,模样极好,又多了几分男儿的英气,庄和一面在心中赞叹一声,一面看向阿翎。
只是这一看,却见长安坐在她怀里,当时就不虞了。她的亲妹子,竟然跟别人那样亲昵?庄和端着的柔美笑脸有些稳不住了,还是放柔了声音:“平安,到姐姐这里来。”
长安看一眼亲姐,又看一眼表姐,踌躇起来。庄和什么都好,就是被林贵妃养得没有一点皇女的模样,有时那眼泪不要钱一样的,总能得到皇帝怜惜,也不跟长安亲近,有时候脾气上来了,还要拧着小丫头狠狠骂。有一遭将长安骂得一直哭,哭过了便一直打嗝止不住,到了第二日,一向体弱的小长安就发起了高烧,庄和又来悔不当初。
两相对比,总是对自己和和气气的阿翎就可爱多了。长安当场就摇了摇头,又怕姐姐秋后算账,只好小心翼翼的下了阿翎的腿,怯怯的唤了一声“皇姐”。
庄和见妹子这样,愈发的觉得不上眼了。只是再不上眼,那也是自己嫡嫡亲亲的妹妹,还是抱着她:“平安跟姐姐回去吧。”
“我……”正要说话,见庄和的笑脸,长安没有来起了一层惧怕,还是退了一步,道,“我还要回母后那里,就不跟姐姐回去了……”她愈说愈小声,到最后都没音儿了。
“嗤,表姐能叫这丫头怕成这样,还真是叫我大开了眼界。”夏侯辕丝毫不给庄和面子,又转头幸灾乐祸般对阿翎眯眼一笑,“果果就从不怕我。”
可不呢,只是有时都想将你脑袋摁进水里活活溺死算了。
庄和闻言,连当场就黑了,看一眼阿翎,眼中寒意显而易见:“也不晓得是不是谁在平安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不然这孩子怎会放着我这亲姐姐不亲近,而去亲近元熙妹妹。”
这话火药味已浓,阿翎心中翻了个白眼,也不跟庄和多说。原本因为母亲间的龃龉,庄和本就不喜欢阿翎,后来又因为佟明远对阿翎疼爱到了骨子里,庄和更是将阿翎视为眼中钉了,现在再加上一个长安,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就是这个道理了。
只是阿翎不打算说,夏侯辕可耐不住。原本嬉皮笑脸的样子一收,已然冷笑道:“依我看,倒是有些人不晓得给小长安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叫小长安心中记住了,就算是自己亲姐姐,不疼自己,还不如跟表姐亲厚,免得哪日还要被亲姐当做出气的。”
“你——”庄和虽说是样子柔弱,却也绝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不然往日也不会跟沐悠然动手将两个都动到了湖里去,“表弟且记清了,我一来为长,二来为君,弟弟该用什么样的语气与我说话!可别猪油迷了心窍,忘记了根本。”
长安虽是小,但也不是蠢的,已然明白姐姐和表哥在吵架了,小手忙拉住庄和,低声劝道:“姐姐,姐姐别跟表哥吵架,吵架不好……”
夏侯辕原本只是见阿翎喜欢这小表妹,也是不以为意,自家妹妹从小就喜欢小豆丁这事他又不是不知道,但现在一看,这小丫头比起庄和的确是好了许多,也就舒了心。看着庄和一张俏脸上浮上怒气,桃花眼微微眯起,多了几分白家神棍一般的吊儿郎当:“这世界上啊,总有人不开眼,还不及一个六岁的明白。”
“你说什么!”庄和登时火了,一向楚楚可怜的小脸一时满是怒意,将小长安一推,长安稳不住,扑在地上,小脸上都被蹭落了皮,血淋淋的样子煞是可怖。庄和却无暇管她,瞪着夏侯辕和阿翎,冷笑道:“你们兄妹还真是反了天了!还在宫中,竟然对我如此不敬!”
阿翎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庄和,她什么都没说好不?这样都能被扯着说是闹事了?疯狗咬人果然是不看是谁的。
顾熹微见小丫头扑在地上,半晌不见起身,忙不迭抱了长安,见她脸上的伤痕,“呀”的叫出来:“这可怎生是好——这要是落了疤……”长安一个小孩子,要是这样落了疤,即便是帝姬,只怕日后也会被嫌弃的……
长安原本就因为疼痛抽抽噎噎的在哭,被顾熹微焦急的模样唬住了,哭声愈发大了。庄和被夏侯辕气得不轻,一时也不管了妹子,转头呵斥道:“哭什么哭?叫外人看了笑话,旁人怎么看母妃,怎么看你我?”
可怜小长安跌破了脸,亲姐姐竟然连哭也不让哭,只能躲在顾熹微怀里啜泣,眼泪浸入伤口,更是疼了。
阿翎嘴角抖动起来,忙要起身去看长安,被庄和一把扯住:“妹妹这是做什么?我妹子的事,总不劳妹妹关心的。”
庄和母女看来是对谁都开启了宫斗模式啊,阿翎见长安抽泣着伤心,一时火气也是上来了,冷笑道:“原来姐姐还知道平安是你妹妹!我可没听说过有你这样的姐姐,叫妹子受了伤,不赶紧宣太医来给平安诊治不说,竟是连哭都不让哭了。我若有你这样的姐姐,还不如当场吊在横梁上,死了也干净!”
“你再说一次!”庄和更是火大了,被阿翎挥开了手,立时暴脾气上来,纤细的手指紧紧扯住阿翎的衣袖,一用力之下竟是撕下来一段,“我倒是奇了,连平安都没有说什么,你竟是这样为她出头,离间我姐妹情谊,究竟是安的什么心思!”
阿翎衣袖被扯了一段下来,雪白的小臂暴露在外,一时也是窘迫起来。夏侯辕见妹妹吃了瘪,当场就一步上前,作势欲捉庄和,后者忙让开,险些跌倒,被夏侯辕扯住了衣袖。
还没来得及说话,夏侯辕桃花眼便眯成一条缝,笑得极为伪善:“表姐这样大的火气,不如败败火吧。”说罢,轻轻用力,那绸缎“撕拉”一声,便从肩部断开,惊得庄和花颜失色,忙用另一只袖子掩住手臂,低声骂道:“夏侯辕,你个黑心贪婪的,竟是要这样坏我闺誉?!”
夏侯辕依旧笑得虚伪,将手中一只袖子随意抛在庄和面前,装起了无辜:“表姐,你那样大的火气,做弟弟的不过替姐姐败败火罢了。”一双桃花眼又斜斜一扬,“是姐姐的衣服太不经用了而已。这样多的眼睛看着,要是以后逼着阿辕娶姐姐……”说到这里,夏侯辕忽然正色,笑容也是格外温和,“弟弟一定会好好疼姐姐,姐姐英年早逝之后,弟弟会好好活着,纳百八十个小妾来缅怀姐姐的。”
庄和看着他眼中闪现着若有若无的危险光芒,忽然觉得后背一凉,想到白家神棍出神入化的医术,而夏侯渊不说多,七七八八应当也是学到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转头便要走。
☆、第59章
庄和连妹子都顾不上一路去了,待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兄妹俩才看着偎在顾熹微怀里的小长安,后者这才敢抽泣出声,红了眼的模样看得人心疼。
夏侯辕嬉皮笑脸的蹲下身子,看了眼长安的伤口,吩咐道:“去打些水来。”
方才来时的宫女已经被尽数遣了下去,阿翎左看右看,方才明白是在使唤自己,心中虽是不快,但见小丫头的委屈模样,也就转身去叫人打水来。
拧干了帕子,夏侯辕才笑道:“一会子可有点疼,你忍得住不?忍不住就照着你表姐手臂上咬就是了。”说着,特别登徒子的摸了一把妹妹的小臂,“这可是肤如凝脂,摸着舒服极了,就当做是晚膳的火腿炖肘子就是了。”阿翎几乎暴起,只差没抡起膀子狠狠揍他了。
顾熹微见状,强忍着笑意。长安兀自懵懂:“平安是好孩子,不咬姐姐……”
夏侯辕用帕子慢慢拭去长安伤口上的泥沙后,修长的手指勾了点药膏,细细涂在她脸上:“这可是好东西,平安日后长成了大美人可要谢谢表哥我。”
长安本就因为疼痛脸色绯红,一听这话,咧开嘴笑起来,小脸更红了。
还没等四人起身要走,便见林贵妃西施捧心状来了,她本就貌美,做出阵仗更是我见犹怜。一见了长安小脸上的疤,扑上来抱着长安,低声哽咽道:“我的儿啊……”
“母妃……”长安原本就小,方才受了委屈,此时忍都忍不住,在母亲怀里哭起来,母女俩抱着抽泣了一会儿。林氏才抬头看着阿翎三人,开始了指桑骂槐:“好端端的,跟着兄姐出来都能遭了这样的罪。我苦命的儿啊,带你出来却不曾看顾好你,这安的是什么心哪。叫你被人推倒了摔伤了,由来充好人……”
刚被庄和骚扰过,现在本来就烦,林贵妃着一连串哭丧般的指责更是叫人火大,阿翎和顾熹微交换了一个眼神,顾熹微不动声色的靠近阿翎,水葱似的手指在她白皙的小臂一拧,顿时起了红印。
阿翎一面捂着伤处一面哭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狠心短命的!扯破了我的衣裳不说,竟然还暗中使坏拧我!合着她是天之骄女,我就是奴才丫头了,阖该她作践我……”说罢,看着夏侯辕,还一副“哥哥求安慰求抱抱”的表情,看得原本泫然欲泣的林贵妃顿时愣了愣,压着嗓子叫道:“庄和方才回来,那衣衫……你们好歹是姊妹一场,何苦这样坏她闺誉?”
眼见林贵妃沉不住气,都这样直说是庄和告的状了,阿翎心中顿时畅快,正要开口,便听到自家哥哥懒洋洋的声音:“啊呀,贵妃你也真敢说。可不知道是庄和表姐先动的手,再怎么着,也不能坏了自己妹妹的清誉吧?何况萧家大哥就算外放出京,但果果总是他没过门的妻子,要是被哪个侍卫看去了,仔细萧大哥跟表姐拼命呢。”笑眯了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淡然,“既然阿辕扯坏了姐姐的衣衫,那么就请贵妃跟阿辕一起去找舅父吧。虽说表姐是个泪包,又是个小心眼子的,还总是跟果果过不去,但阿辕是个男人,总是愿意为姐姐负责的。”
林贵妃听完这变着法的骂人,也是愣了。夏侯辕养在白家神棍身边,神棍就是个没正经的,夏侯辕作为嫡传弟子,又能好到哪里去?想想自家那对佟家哥儿情根深种的大女儿,又想到自己和纯仪之间的龃龉,林贵妃对于夏侯辕这温和从容的笑脸只觉得如神鬼一般可憎可恶,更明白这事要是捅到了皇帝面前,庄和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