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知晓,他到死都不曾说过一句恨,就像我母妃,就像裴氏。
终究是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伊雷。
只是现今这时刻,说什么是非对错,都晚了。我们活在这世上,所做的任何事都是与自己的身份地位相得益彰。身为皇族之人,我们并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也不容我们错。
我们不会错,但我们会后悔。
我不曾后悔杀了哈尔墩和伊雷,我唯独后悔的,是害死了我母妃;害得长安如此。
我也是无颜再面对长安了。
我总是想到长乐姑母,想到所谓的,她为了父皇和五姨死去的事。有个念想,也是好的。
可曾还记得你应承过我的话,看顾好平安,日后带她来我墓前看看我。
心愿已了,长风万里,不如归去。”
那字迹到了最后,渐渐成了一团墨迹,看得出庄和心中也是苦涩的。
阿翎抿着嘴,眼泪一滴滴滑落,洇入薛涛笺之中不见。
身为皇室中人,万者以皇室尊严为重;万者,以母国尊严为重。
庄和死后不久,京城再度恢复了一番祥和。戈雅并入版图,皇帝少不得派了精通戈雅风俗的人去管治,一切也步入了正轨。
不多日子,嘉国公府又忙得和什么似的。
坐在暖阁之中,听着阿翎的惨叫声,还大着肚子的张氏特别想跟萧清凡说——“相公咱们不生了行不?”
郑琳琅也是紧张,转头见萧清晏面色如常,只是一双手紧紧握拳,连青筋都暴起了。
伪淡定,鉴定完毕!
嘉国公夫妇也是面面相觑,这发动了这样久,按道理,该生下了才是,莫不是难产了不成?
两口子脑中无数种脑补浮现,整个人都不好了。而在一旁,定国公夫妇抱着已经知道叫人的大胖孙子,坐在一旁听着闺女的惨叫,也是心惊胆战的。
不过也能确定一件事——自家姑娘精神还好,要是那种叫着叫着没音儿了,那才是最恐怖的。
不多时,又听到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萧清晏——”
骤然被媳妇儿点名,萧清晏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疾步向外而去。守在门外的丫鬟婆子们见自家大爷一脸惊慌的出来,只恐他要进产房去,忙要拦住。
“果果,我在这里。”萧清晏也明白此时他一个大老爷们进去只怕是添乱,只好高声叫着,“你莫怕。”
“我怕你个大头鬼!”阿翎气势汹汹的吼回来,叫不放心自家老妹而赶来的夏侯家兄弟双双笑喷,“你记好了,你欠老娘的——”
阿翎的声音到最后已经尖利到了破音的边缘,听得萧清晏心中揪着揪着疼,只差抬脚踹开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接生女官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小哥儿——”说着,又传来婴孩响亮的哭声。萧清晏这才如蒙大赦,见接生女官将小小的孩子抱出来,正要伸手接,接生女官缩了一把:“萧大人是男人,小哥儿身子弱,万一力气用大了,可要受伤了。”
没错,要是儿子受伤了,他这老子要被媳妇儿骂成孙子。
接生女官一路去了暖阁,萧清晏倒是不顾产房血腥,进了屋,见阿翎满脸冷汗的躺在床上,见是他,抽了抽鼻子:“清晏……”
“你受苦了。”知道她刚生产完不能多动弹,也是一笑,“咱们以后不要孩子了,免得你再受苦。”
阿翎此时满心甜蜜,忙慌慌点头:“嗯。”还没“嗯”完,又听见门外传来纯仪的声音:“是个哥儿啊?我还以为能像我一样生个龙凤胎呢。”又转头跟嘉国公夫人说,“依我看,还是要有个女儿才好,生了轩哥儿后,他爹也是不愿,可是儿子哪有女儿贴心啊?”
嘉国公夫人这辈子都没有女儿,深深觉得纯仪说得对,也点头道:“臣妇也是这么想的,好歹儿女才双全,这儿子……”说到这里,她还一笑,“委实是不如女儿贴心的。”
夏侯家两兄弟和萧家三兄弟忽然觉得自己被莫名的嫌弃了。
阿翎只有种想要背过气去的念头,又见纯仪进来:“清晏可是个好相公呢,这么快就进来了。”又挤开女婿,“孩子还小,见不得风,也就先交给奶娘了。”握住阿翎的手,“一回生二回熟,下回就好了,再加把劲儿,生个女儿给我玩玩。”
玩玩?!还有下回?!阿翎对上萧清晏笑得促狭的眸子,闭眼,格外中气十足的喊道:
“我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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