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各地康健银行分行的开张,储户们蜂拥而至。与之对应的是其他各票号人们排队提钱,挤兑成潮。特别是日升昌票号和阜康钱庄不但小储户走的七七八八,大户走的更是一干二尽,更有一些股东要求退股。一些长年生意上的伙伴也没了踪影,不再和他们做生意,因为外面到处风传如果和这两家做生意的话就别想再和康健银行做一个铜板生意了。几乎是一夜之间,日升昌票号和阜康钱庄都陷入了困境。
这时,发昌机器厂第一台中国人在本土制造的蒸汽机诞生了,而且蒸汽机的制造技术相当纯熟,上海再次为之轰动。正在打算筹备江南制造总局的江苏巡抚李鸿眼前为之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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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京城谍影(上)
工部左侍郎薛福辰这一年来官运亨通,从员外郎,升郎中,今年年初又升做左侍郎。可是今天从醇亲王府里出来,满脸的愁云。手下的侍卫王德胜上前说话,“大人这是回府还是回工部衙门?”薛福辰黑着个脸说,“回府。”
坐在轿子里,薛福辰想起了心事,自在上海巧遇了我和陆斌,他始终把李健看作是他的恩人。每次陆斌去北京,他总是热情招待,一来二往接触的多了,陆斌有意露出一些马脚,他也能感觉到这些人是在干造反的事情。想到自己两个弟弟都是革命党的人不免有点担忧。但是在过了些日子,通过陆斌的开导他开始理解这些造反的革命党人。弟弟薛福成又不断地给他写信开导他,想到汉人的国仇家恨,想到朝廷腐败无能,洋人持强凌弱,百姓生灵涂炭,想到自己在官场上处处受压制,报国无门,想到国家民族的复兴,终于决定象两个弟弟一样加入中华革命党,为民族崛起奋斗。于是他成了革命党人打入朝廷内部的最高官员。现在已经进了军机处和总理衙门行走办差。
一开始陆斌教了不少他不少为官之道,他虽不齿贿赂上司和阿谀奉承,但是也照着陆斌的意思办了,果然得到了效果,不久就升做郎中。虽然升了官,可他心中对朝廷的最后那么一点点愚忠,内心的不安和矛盾也因此烟消云散,彻底的对腐朽的官场和朝廷失去了信心。
管理工部事务的大学士翁心存,是当今皇上的老师,体仁阁大学士。这个老头为官倒是比较清廉,为人也算耿直。光靠送银子是不行的,老头子有一个嗜好,就是酷爱读书藏书,陆斌收集不少珍贵的孤本图书,薛福辰转而赠送,又常常陪着老头子谈古论今,少不了奉承一下,极得翁心存欢心。此时陆斌又通过外国使馆和惇亲王搭上了关系,薛福辰被引见给惇亲王,得到惇亲王弈誴的赏识,不久再次升迁工部左侍郎。由于翁心存入值弘德殿,授读同治帝,加上年纪又大了,很少过问工部的事情。工部尚书倭仁,只是个腐朽顽固之徒,除了死抱着三纲五常装着一幅道貌岸然样子,实在是没有什么才干。因此工部的事情几乎全交给薛福辰办理。薛福辰成了工部实际上的主管。
现在朝廷里实际上分成了三派,一派是以大学士倭仁为首的保守派,一派是以议政王奕訢为首的洋务派,还有一派就是惇亲王弈誴的中间派。这两年保守派和洋务派没少了相互攻击。比如倭仁骂洋务派,背宗忘典,这帮老夫子认为立国之道尚礼仪,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主张以忠信为甲胄,礼仪为干橹,抵御洋人。他又攻击洋务派学习洋人技术,是为了以夷变夏,是要毁了大清两百年的社稷江山和孔圣人的正教伦理。议政王奕訢也不示弱,挖苦他们,说他们陈义甚高,持论甚正。然而以忠信为甲胄,礼仪为干橹,只能为人耻笑,无宜于自强实际,二三十年来中外臣僚正由于未得制敌之要,图以空言塞责,以致酿成庚申之变。吵归吵,西太后总还是清醒的,忠信礼仪都是拿来骗人的,真的打起仗来还是要靠手里的枪说话,她当年为什么随着咸丰帝外逃呢?还不是因为英法联军的枪炮太利害。所以她大力支持洋务派变革,但是慈禧太后又恐议政王奕訢权利过大,保守派压制不了他,这两年来不断加大对惇亲王弈誴的扶持,以制衡议政王奕訢。
说心里话,薛福辰一百个看不起那些自以为是老腐朽,可也看不惯六王爷奕訢百般的讨好洋人。可惜的是自己不过刚刚被提拔为军机处行走,人微言轻,只能须臾蛇委。
今天从工部衙门被惇亲王叫到府上去,惇亲王告诉他一件机密大事,让他吃了一惊。原来节制四省的两江总督曾国藩会同江苏巡抚李鸿章,浙江巡抚左宗棠联合给两宫太后上了一道数万字的折子,看了这道折子后把两宫太后给吓坏了。两江总督曾国藩对南方革命党做了大量的调查,得出的结论是令人震惊的。曾国藩认为如果朝廷不对南方认真的加以防范,一旦南方发难,有可能几年之内就可以攻陷北京。曾国藩说南方叛匪外有洋人支持,意大利和普鲁士已经公开承认了他们,英法两国态度暧昧,和南方关系密切。他们自身拥有叫人难以想象的庞大实力,据查他们在加拿大拥有大片土地和大量军队。海军方面有6到9艘中小型铁甲舰,其他战舰不计其数。经济方面拥有庞大的财力,据查威龙商号可能就是属于南方的商号之一。在南方叛匪很的人心,农民百姓极为拥护,而且这种思想已经开始向北扩散。南方叛匪在政治,经济,军事,民心上已经渗透到大江南北,形势岌岌可危。曾国藩希望朝廷尽快拿出对策以早做防范。东太后的意思是马上下诏抄送各部衙门和军机处商讨对策,但西太后唯恐这件事情传出去会引起朝野震动,把下诏的事情给压下了。两个女人急召议政王奕訢;惇亲王弈誴;内阁大学士,工部尚书倭仁;内阁学士,户部尚书翁同和;内阁学士,兵部尚书麟魁;入慈宁宫商讨。
两宫太后端坐在凤榻上,这五个人一起跪倒请安。慈禧柔声说:“各位都起吧。小安子,给各位大人看座。”五个人都坐定了。她又说,“这是两江总督曾国藩会同江苏巡抚李鸿章,浙江巡抚左宗棠联合上的六百里加急密奏折子,各位先看看吧。”
奕訢第一个看了,皱着眉传给弈誴,五个人轮流观看。等都看完了没有一个人说话。东太后慈安焦急的说,“各位大人都说说吧,总要拿个法子的。”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有人敢先说。奕訢心想,我之前就把英国朋友的警告告诉过你们两个,可是你们说什么,这是妖言惑众,这回知道紧张了,早干什么了?慈禧的怒喝打断了他的思维,“平时都夸夸其谈,今个都哑巴了!怎么不吵了!”
倭仁说话了,“回禀太后,依臣之见,这是曾国藩一伙汉人妖言惑众,故意把事情说大他们好乘机要挟朝廷。”慈禧冷笑道,“依卿家该怎么办?”不识时务的倭仁继续说,“依臣之见,立即将他们三个撤职查办。”慈禧一脸怒色,“好一个撤职查办!我看先把你给撤职查办了。”倭仁见太后发怒,急忙跪倒求饶。另外四个暗自偷笑,心里都大骂活该。慈禧厌烦的说,“倭大人你先跪安吧。”倭仁听了脸色如死人一般,站起身来一步三摇退了出去。
慈禧和颜悦色地对奕訢说,“六爷,以前也说过这南方不可小视,如今曾国藩把南方说的这么厉害,六爷您看这到底怎么办。”
奕訢恭谨的回答:“依臣看可以做三件事,一严令曾国藩尽快攻克南京,亲王曾格林庆加紧剿灭捻匪,好争取时间对付南方,不要弄得到时两头作战,首尾不得呼应。二命荣禄在直隶加紧训练新军,大量从英法购买武器,同意曾国藩在江浙扩军备战。三,我看这英法和南方叛匪也是有矛盾的,比如乱匪在南方禁止鸦片贸易,英法损失很大,我看我们可以挑拨他们的关系,以夷制匪。”
慈禧听了眼前一亮,“这以夷制匪行得通吗?”
奕訢回:“行得通,只要我们给他们更多的好处,到时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被乱匪破坏,必然会出来干涉。就像他们直接出兵协助剿灭长毛一般。”
翁同和一听,知道又要割地给钱了,出来跪倒禀奏,“臣有一句话想秉明两位太后。”
这翁同和也是小皇帝的老师,朝中清流派领袖,父亲翁心存在朝野更是颇有威望,慈禧很倚重他,前段日子刚提升他顶替万青藜做了户部尚书。慈禧见他如此恭敬连忙说:“翁大人坐着回话就可,不必这些虚礼了。”
翁同和小心的做了回去,“依臣看这曾国藩的折子里难免有夸大之词,想这南方乱党怎么会比英法更厉害呢?曾国藩的用心可谓叵测。所以我看议政王这第三条还需商榷。依臣的话,这好处还是不要轻易就给了他们,我们只需先把南方的坏处说了给他们听,挑拨他们的关系,然后再见机行事。”
惇亲王弈誴听了,心里想,这个翁同和说是清流派领袖,心胸却那么狭小,什么时候都不忘给曾国藩下套。还记恨兄长翁同书因颂贼,遭到曾国藩、李鸿章弹劾,被发配新疆的事情。国家糜烂至此还计较这些。他此时也颇为赞同奕訢的观点,不过也很担心曾国藩势力作大,这样恭亲王奕訢又要高过他一头了,心里总是不舒服。于是禀奏慈禧,“回禀两位太后,曾国藩的折子里并无虚报夸大,臣昨天也收到新任广东巡抚郭嵩焘给军机处的折子,里面禀奏的和曾国藩禀奏没有太大出入,折子里说连英法也不敢和他们正面冲突。我看六哥说的很对,这事情越早办越好,不能拖了。只是也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曾国藩来,我们大清栋梁又不只他一个。”
兵部尚书麟魁见两位王爷都这么说了,出来附和,“二位王爷所言极是,臣从云贵,四川,湖南,广东,福建给兵部的折子里也能看出南方乱党不同于长毛,势力宏大。应早做准备。”
翁同和急忙反驳,“两位太后明察,此事必须慎重,如若因此让各地督抚势力作大,朝廷到时想收回来可不容易。如若让洋人因此得了我们的短处,得寸进尺,也不好回旋。湘军扩军可以,必须节制。南方和英法的关系我看还是先试探一下为上。”
接着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起来。慈禧听着心里发乱,说到,“我看你们四位都先回吧,这两天各自上一个折子。我们姐俩看了以后再会同军机处几位大臣一同商量。今个就先说到这里,大家回去先不要太张扬。”
惇亲王弈誴出了紫禁城,想到薛福辰颇通洋务,很有才干,命人传薛福辰过府商谈。回到家里不久,薛福辰也到了,弈誴把这事情从头到尾跟薛福辰说了,问他有什么具体的好办法。薛福辰说让他回去想想,明天一早给惇亲王上一个折子。临走的时候,惇亲王意味深长的说,“今天倭仁那个老匹夫可栽大了,估计是不可能再爬起来了,你好好干,本王不会亏待你的。”薛福辰装的受宠若惊,连连道谢,感恩颂德。等出了王府,不由得连连长叹,心道,大清算是完蛋了。
等到了家,刚进大门,管家薛福高兴地跑上来说,“老爷,三老爷从江苏来看您了。现在正在内厅等您呢!”
薛福辰心里知道三弟薛福保因为想和二弟一样,一心想出洋留学,在二弟的安排下去了唐城已经一年多了,难道已经回来了么。他高兴的奔向内宅。到了内厅一看,不是三弟福保还能是谁?真是喜出望外。快步上前,上下了打量。果然是长兄如父,望着大哥慈爱的目光,薛福保心中一暖,扑通就给大哥跪了下来,兄弟两个抱在了一起。这时薛福辰才看到厅堂之上还有一人站立,竟是陆斌。薛福辰心里说到,来的真是时候。
薛福辰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弟弟,向陆斌问好:“陆先生一向可好啊。”
陆斌笑道:“福辰兄,我这可是把令弟完璧归赵喽。你可看好,一根汗毛也没少。”
薛福辰不好意思地说:“见笑见笑!当初却是我太溺爱这个弟弟,又恐他年纪轻,在外面闯祸,所以不敢让他远行。”
“哪里!福保在外学习优秀,这次我特地让他回来帮你的忙。福保你说是吗?”
福保听了夸奖,不好意思起来,“陆先生夸奖了。”
薛福辰低声严肃的说:“我正有事情想和陆先生商量呢,陆先生随我到书房来吧。”陆斌回答:“好的。”
进到书房,薛福辰又让福保在门口守候不让其他人靠近。他和陆斌进书房密谈。
两个人坐好之后,薛福辰问陆斌:“陆先生这次来有什么事情吗?”“我到京城来一是看看康健银行的运作,二是因为南方最近就要攻打广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