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与颜茹妍相视一笑,将眼神转向了肖定为。
肖定为在那一瞬间居然有了点不自在的感觉,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整个空间里的气氛,已经再不是由他在随意掌控。
“肖先生,这个社会已经不是以前”白墨的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没有消息能够完全不让人知道的。如果肖先生弄出了那个什么江湖令,虽然我不知道哪是什么,但我想媒体记者甚至全世界的几亿网民里,总有许多人对这个有兴趣的。江湖的势力本身就存在于黑暗面,如果这些什么条款公开了出去!我想肖先生对上头,只怕也不是那么好交代的,不是吗?”
“我是一个良好市民”,他转头对着阿水,笑得更灿烂了:“你最好停下来,否则的话我马上报警说有黑社会分子搔扰我们。”
肖定为一把按住激动的阿水,平静地说:“白先生,不要激动,我们都是斯文人,你好好想一想,我怎么会坐在这里?也许你就明白了。”他并没有说什么答案,也并没有提出什么问题,这是止于智者的问答,尽管和禅机没有关系,倒不能否认,需要过人的智慧才能跟上这跳跃的思绪。
白墨皱起眉头,这让他有点头痛,他似乎知道肖定为要问他什么,但仿佛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很难理出一个清晰的逻辑链来。这时他偏过头,却见颜茹妍满怀期待地望他,不知为什么,她现在对白墨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信心。
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出色。
不能丢脸。这时白墨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不能在女朋友面前丢脸,这个信念支持着他去思考,却让他无意中跳出了肖定为抛出来的死逻辑。于是白墨眼珠一转,脑海里灵光一动,他明白了。
利益,自己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有人请肖定为这个江湖人来对付自己!正因为自己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诸事皆不顺利,都是进行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下无功而返!
“利益。”白墨平静地说,他眼里的睿智让阅人无数的肖定为暗暗点头,没有想到,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一杯咖啡都没有喝完的时间里,白墨就想通了。所谓“只缘身在庐山中”!世上最难的事,无非就是剥离自我的思考。但白墨做到了。不论如何他做到了,尽管只是因为一个纯朴的理由——不能在女友面前丢脸。
“答对了。”肖定为点了点头
白墨摇了摇头,点起一支烟,他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他的话却让肖定为闻言一震:“我知道你大约是来对我动手的。但我不后悔。因为有些事,是一定要有人去做。你读过书没有?有?那你该听过那个啥,位卑未敢忘忧国,怎么怎么的,我不是读文科的,一大段我记不起来,但大约这意思我懂。”
肖定为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抱拳道:“肖某受教。”
白墨摇了摇头道:“这是很浅薄的道理,什么教不教?是个人都知道。”
“知易而行难。”肖定为感叹了一声,对白墨道:“白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颜茹妍一把拉住白墨,她秀眼里更是关怀之色,连一缕青丝跌垂下来,也无瑕去把它撩到耳后,她焦急地对白墨说:“我和你一起去。”
白墨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让餐车里的其他客人都有点愕然,但当他们想怪责在公众场合大声喧嚷的人没有修养时,白墨一身凛然正气,却又让他们不敢直视。白墨轻轻拍了拍颜茹妍拉着他的手,笑道:“你不会想找个整天要你当保镖的男朋友吧?放心,邪不胜正!”
颜茹妍急道:“可是”她刚想说什么,白墨马上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说下去。边上肖定为赞叹道:“白先生,好豪气,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白墨笑了起来说:“以前人们总说我好胆,你倒说我好豪气?”
“胆色,不过是那些好勇斗狠的人所凭仗的东西。不过是保护自己的利益。”肖定为说到这里,眼中赞赏之色更是流露无遗,他说:“豪气却是明知易水萧萧,仍然从容而赴;明知以兔搏鹰,却仍奋力一战,只是保存心中的信念。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事,起码,我做不到,所以我很钦佩。”
这时火车停了下来,是停留一个小镇的车站,肖定为伸手道:“白先生,请。”白墨昂首挺胸,从容向车门走去。颜茹妍着急地要跟上去,阿水身形一闪,马上挡在她的身前,颜茹妍火光电闪之间,已和阿水换了七八招,谁也没有讨到便宜,颜茹妍深知如此僵持下去,要分出胜负怕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刚想转从另一节车厢处下车跟去,方才同一车厢的那个藏香,已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第二集 江湖风波恶 第九章 不要威胁我,我害怕时会杀人
“颜女侠,请坐,你如硬要下车,我们俩就陪你下去。”藏香叫了一杯茶,坐下来淡淡地对颜茹妍说。
颜茹妍此时心乱如麻,要知那肖定为相比白墨就有压倒性优势了,而这个阿水至少可以拖住自己,再加一个藏香,自己下车的话,非但帮不了白墨什么忙,怕还是雪上加霜。于是她只好无奈地坐下,以兔搏鹰,谁是兔,谁是鹰?颜茹妍苦笑了起来,这是明摆着的事,只希望白墨能跑得和兔子一样快。但最终颜茹妍还是决定和阿水、藏香一起下车了,因为颜茹妍终究不放心白墨,无论如何,她还是觉得看着白墨会放心一些,再不济也可以拖住对方让白墨先跑。
白墨当然不知道车厢里发生的小插曲,他和肖定为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走在这个小车站, 走了几步白墨摇了摇头道:“我做人一向问心无愧,我不知肖先生为何要跟我为难?”
“你有愧!”肖定为摇了摇头肯定地道:“你要是真的没愧,我也就不用来找你了。你是江湖中人,你一再对普遍人动手,你别否认,有没有一个姓莫的?你打他,扔他砸碎玻璃墙”
白墨怒道:“当时他在做什么?他要奸淫妇女!”
“那也不行!”肖定为说:“他不是江湖人,你可以报警,但你不应打他!你打他就是违反了江湖人的守则!”
“我不是江湖人!我没有武功!”白墨了也急了:“其实就是利益!我触动了别人的不义之财,所以他们要找人杀我,你就是杀手!”
肖定为再次摇了摇头:“根源上,你说得没错,但揭发你的人,要求江湖同道约束处理你的人说得也没错:你管江湖事,你就是江湖人,你先救峨眉颜女侠,后杀黄一刀,再救吴建军,最后又受张狂之托,在他出行以后接手公司,你如何说你不是江湖人?”
“就算我是江湖人那又如何?”白墨豪气冲宵地道:“该管的我就要管,如果江湖人不能急公好义,那江湖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肖定为苦笑道:“所以我说钦佩你,但我在天下武林中人订立守则时,被推为执法二哥,此事我不管,如何跟江湖同道交代?”
“你是向利益交代!”白墨怒道:“来吧,我还是那句话,就是再来一次,我仍不后悔!”
此时肖定义和白墨走到一处拐角,肖定为苦笑道:“白先生,我敬佩你的为人,但我有说不出的苦衷,请见谅。我让你三招吧。”他说着停了停却又道:“你快出招,别等到火车开了跳上车留我一个人傻等。”
这话就说得有点骨头了,白墨也不是蠢人,一听就明白了,他回过头只见刚才在车厢里一起下来透气的人,有两个装作撒尿的,正向这边张望。他立时就知肖定为找他比武也是情非得已,此时是在暗示他快跑。
白墨心中却是激荡不已,世上竟有人无耻至此!江湖人士决不会无缘无故,一定自己向那姓莫的动手,就来管这事。他们必是为了利益!一定有利益交错在其中,才会导致这肖定为来找自己。
“不必了。”白墨摇头道:“你刚不说了?以兔搏鹰!如果我是兔,就是先跑三步,也不过失了本来还可一战的锐气,总归跑不过老鹰的。不过,谁是兔,谁是鹰,还要比过才知道!”
他虽无内力,但此时却义愤填膺,面上强行以理智维持平静,这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
话音未一落,他就抢先向肖定为扑去。
白墨怒,怒而拔拳,他的战意已沸腾,他的头发在风中如战旗招展,一拳。
肖定为不避不闪,一手背在身后,单手格开白墨的拳头,顺势按在白墨胸膛。
白墨急退,退了十数步撞倒七八张单车,躺在上面。颜茹妍的眼眶已发红。那两名假扮小便向这边张望的人,也摇头叹息,白墨与肖定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已无法用战意和血气来弥补的地步。
这时白墨慢慢地从单车上爬了起来,他呕出一口鲜血,但边上没有人笑话他,连颜茹妍也只是拼命地咬着嘴唇却说不出让他不要再打的话。因为白墨不是为他一已而战,他满腔正气使人不敢正视,你可以杀死他,但你不能轻视他。
白墨快速地冲向肖定为,小镇车站边上的尘土飞扬,在他身后扬起一道黄沙,白墨再次挥出他的拳头,肖定为摇了摇头,他的脸上很是惋惜,但他和刚才一样,单手格开,然后一掌印在白墨胸膛上,白墨这次没有倒退,因他已被打得飞了起来,滞空时口中喷出的鲜血如七彩的霓虹,诉说着他的不屈和刚毅。
重重摔在地上,白墨已连续地呕了几口血,但他摇晃着用手撑起身子,勉力站了起来,他用袖口抹去嘴边的血丝,这时肖定为慢慢地走过来,对他说:“白先生,为了信仰而战斗,为了公义而战斗,请允许我这么说,你是一个英雄。”
“英雄向来不长命,你,你不要咒我。嘿嘿!”白墨摇摇晃晃也向前迈了一步,他就这么和肖定为面对面地站着。
“你发誓吧,发誓以后不论什么情况下,除非对方攻击你,否则不得向普通人出手。”肖定为对着白墨,平静地说:“白先生,以后不论见到打劫也好,强奸也好,你都不要动手,这是武林九大门派的最后底线。”
“师傅!”一旁的阿水,终忍不住大声地叫了出来。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在这样的形势下,如果不杀白墨,肖定为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肖定为头也不回,摆了摆手,止住了阿水的话,眼睛却还盯在白墨的脸上。
无论如何,他也要保下白墨这一条命。
因为在他身上,肖定为看到了自己那少年时也曾经拥有有过,却早已经远去得几乎连自己也以为早已经忘却了的东西。
血性!
那股做事永远只问当做不当做,却从不考虑后果的血性!
他看着白墨颤微微地站起来,不由得忽然觉得分不清那还坚持着站立在那里的是白墨,还是从前的自己。
他身经百战,却从未曾有一刻有如现在般犹豫。
第二集 江湖风波恶 第九章 不要威胁我,我害怕时会杀人
白墨怒睁双眼,看着眼前的肖定为。
以肖定为的修为,也不由得心头一颤。
他冷冷地说道:“白先生,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今天”
他顿了一顿,闭上了眼睛:“今天,我们两个人只能有一个继续活下去!”
“不可能!”白墨放声大吼了出来,毫无丝毫的犹豫!
那在机房里开空调打火锅的雷阿润;那姓莫的家伙,对着猪头经理的太太那种有持无恐的嘴脸;那懦弱的猪头经理那种无奈与惊恐,还有他的妻子那屈辱的泪水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地历历在目。
他咬牙:“要是我能容忍那种种卑污龌错在我眼皮底下,要是我能忍住看到不平事也不去管,纵然我长命百岁,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跟今天就死了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冷冷地看着肖定为:“我可怜你!”
肖定为周身一震,霍然张眼
“来吧!”白墨怒吼一声,拔拳击出,拳头在击出一半时已带起一道泛红的轨迹,因从拳头到小臂的毛细血管全已爆裂。肖定为的曈孔迅速收缩,他知道来不及了。如果面对一个高手,他应该能挡下这一拳,但白墨之前那两记血勇有余、速度力量不值一提的王八拳,让肖定为全然没有防备之意,连提气都没有。
可惜,肖定为的武功,只怕在白墨曾经遇见过的任何一个人之上。他虽然避不开,但他仍可以掌换拳!
白墨眼睁睁地看着肖定为的手掌,玄奥至极地突然便出现在了自己的脸前,轻轻迎向了自己的拳头,还未触到白墨的拳头,那股排山倒海的内息,已然让白墨有了几分烦闷得几欲窒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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