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德仁也说这藉口不错,但说无妨,试试看不会死。
『但是可能会受重伤。』我说。
「受重伤也比后悔好。」他说。
在餐厅吃中饭时从电视得知芭比丝的陆上颱风警报已在早上发佈,
吃完饭后我立刻写mail给她。
『颱风又来了,今晚可能风雨交加。
不知道妳是否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跟我一起吃晚饭?
生命很重要,吃晚饭也很重要,冒着生命危险吃晚饭更重要。
所以……如果可以……如果不介意……如果妳没事要处理……
今晚出门吹吹风,然后吃饭好吗?
绣球』
「两隻蟑螂、三隻蟑螂、很多隻蟑螂。这是你上次问题的答桉。」
已经好多天没在线上遇见sexbeauty,没想到又收到她的水球。
『我问了什么问题?』
「咬了一口麵包后,有什么比发现裡面有一隻蟑螂更可怕?」
『答桉是半隻蟑螂。』
「为什么?」
『这表示有半隻蟑螂在妳嘴裡。bye…bye。』
然后我下线走人。
下午的课要上到五点,而且她也未必会在晚饭时间前上线。
如果她收到mail时已经吃完晚饭,那么会不会对她造成困扰?
赖德仁说我想太多了,好像还没女友的人在烦恼小孩以后该做什么。
我想想也对,好不容易有了藉口,冒点唐突佳人的风险应该可以接受。
五点下课钟响后,过了20分钟老师才良心发现说了声下课。
我立刻冲出教室,直接跑到系上的电脑教室上线。
信箱有新信,我很紧张。
「这约定我还记得,谢谢你提醒我。
可是我今晚已经跟两个学妹约好六点半要去普罗旺斯吃饭。
如果你不介意跟三个女生吃饭,欢迎你一起来。
ps。 不是法国的普罗旺斯哦,它在崇学路188巷裡。
6号美女」
看了看錶,已经五点半了,没时间犹豫该不该介意了。
我立刻下线,骑车回宿舍,跑进寝室。
但当我把课本放下后,我突然有些犹豫。
『喂。』我叫了正在打电脑的赖德仁一声,『电脑借我。』
「请。」他站起身让出座位,「这是我的荣幸。」
我瞄了他一眼,没时间理会他为什么这么乾脆,坐下后直接上线。
然后我又细看一遍她的信。
6号美女是个客气的人,如果她的邀请只是客套呢?
就像如果客人到家裡时,主人总会请他多留一会顺便一起吃饭。
但客人会回答:「下次吧。我该告辞了。」
然后主人挽留、客人婉谢,最终客人一定不会留下来吃饭。
如果客人说:「那我就留下来跟你们一起吃饭囉。」
我想主人应该会尴尬得不知所措吧。
如果我就这么跑到普罗旺斯,会不会成为白目的客人?
「6点5分了,你该准备出门了。」赖德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喂。』我转头说,『不要偷看别人的信。』
「而且还有学妹耶。」他没理我,手指着电脑萤幕。
『可是……』我说,『我怕她只是客套。』
「她会客套吗?」
『应该会吧。』我说,『她本来人就很客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回信告诉她,说临时有事之类的理由。』
「如果她不是客套呢?」
『会吗?』
「如果她在风雨中眺望,痴痴等待着你的出现呢?」
『别傻了。』
「如果她等不到你,于是哭倒在露湿台阶呢?」
『喂。』
「如果她是诚恳邀请你,你难道要用装死来回报她?」
『这……』
「如果她要客套,她会说:抱歉这次不行,希望下次再一起吃饭。」
『对啊!』我拍了一下额头。
「那还不快去?」
『没错。』
我立刻站起身,拿了安全帽便想往外冲。
「喂。」赖德仁说,「有颱风警报耶。」
我只迟疑两秒,便拿出雨衣,说:『亲爱的,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白痴。」他坐回电脑前。
我迅速穿上雨衣,打开寝室的门。
『不要送我啊。』关门前,我说。
赖德仁完全不想理我,头没转、话也没说。
跨上机车时我看了看錶,6点20左右,也许会迟到。
不管了,到了再说。
虽说是颱风天,但外头没什么风,不过倒是有一点雨。
可能是受颱风外围环流影响,所以才会飘了点雨。
崇学路离学校有段距离,而且我对那一带也不是很熟,
花了些时间才找到188巷。
巷子弯弯曲曲、巷中有巷,而且天色已暗、天空又飘雨,
我在巷弄间绕来绕去,始终找不到普罗旺斯。
我越骑越心急、心跳越快,握住机车手把的双手也微微发颤。
我只好在三条小巷交会处的牆边停下车,试着冷静,也让自己喘口气。
当我抬头朝天空准备大喊:把我的青春还给我时,
看见牆上画了一片蓝天下的薰衣草田,「普罗旺斯」就写在蓝天上。
我大喜过望,赶紧把车停好,脱下雨衣,随手搁在机车上。
其实这裡非常靠近崇学路,只要一转进巷子就看得到。
刚刚太心急了,而且店门口的树长得很茂密,遮住了那四个字,
因此才会找不到普罗旺斯。
看了看四周,这裡刚好在三叉口,房子外侧便呈圆弧形。
我走到店门口,小小的木门带点童话风情,上面还写了Provence。
Provence?
不就是普罗旺斯吗?
我哑然失笑,刚刚我的眼睛只搜寻普罗旺斯这四个中文字。
还好那面好心的牆上写了中文字,不然我大概死也找不到。
店名用英文确实会比较有气质,即使把店名取为「Good morning」、
「e again」,你也会觉得新奇有趣。
如果用中文,便是「大家早」和「搁再来」,那么你还会想进去吗?
不能再胡思乱想,我已经迟到15分钟了。
伸手想推开木门时,手只伸到一半便收回,我竟然又犹豫了。
如果只有6号美女那还好,问题是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学妹。
况且现在她们应该正开心地吃饭聊天,我突然出现会不会杀风景?
虽然明白多犹豫一秒便是迟到越久,但还是不得不犹豫。
「你果然来了。」
木门被拉开,6号美女正探出身子。
『妳……』我吓了一跳,说不出话。
「这裡不好找,我怕你找不到,便出来等你。」6号美女走出门,
「没想到一开门就见到你。」
『我……』我还是说不出话。
「你找了很久吗?」她问。
『还好。』我终于回过神,『其实我到的时候也已经迟到了,抱歉。』
「该说抱歉的是我。」她笑了笑,「邀约很仓促,请别见怪。」
『不不不。』我很不好意思,『妳太客气了。』
「没淋到雨吧?」
『没有。』我说,『我穿了雨衣。』
「那就好。」
然后我们都不说话,也都忘了要走进店裡,反而同时朝反方向走去。
经过店门前花草茂盛的三角形小花圃,又来到画了薰衣草的那面牆。
也许是那幅画带来的错觉,我彷彿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澹澹的香气。
像是可以安定人心、放鬆心情的薰衣草香味。
『我想请教妳一件事。』我先打破沉默。
「请说。」
『妳知道我会来?』
「嗯。」她点了点头。
『这又是妳的莫名其妙预感?』
「可以算是预感。」她说,「但不算是莫名其妙。」
『怎么说?』
「因为我相信你会来呀。」
她笑了起来,笑容很灿烂。
虽然都是颱风天,但这次只有微微的风、细细的雨;
这裡没有骑楼,只有花圃裡盛开的花草;
餐厅也不是同一家,而且这次吃饭应该要付钱;
迟到的人换成是我,不再是她。
或许什么东西都会改变,也将改变。
但不变的依旧是她的眼神与笑容。
「绣球。」
『是。』我回答,『6号美女。』
「我们是千辛万苦来到这裡欣赏牆上的画吗?」
『不。我们是来这裡吃饭的。』
「那我们进去吧。」
『嗯。』
我们往回走,走到店门口,我推开木门让她先走进。
她经过我身旁时,对我笑了笑,是很开心的笑容,不是客套的微笑。
那一瞬间,我觉得心头有一阵微风吹过,带走犹豫和不安。
我也莫名其妙因为这阵微风而联想到秋天。
我确实是在秋天出生的没错,因为6号美女让我感受到全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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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只是转载;无其他用途。)
鲸鱼女孩?池塘男孩(4)
4。
没来由的,我轻轻皱了皱眉头。
「可以吗?」妳伸长右手,右手食指距离我鼻尖只有十公分。
『妳要干嘛?』我很疑惑,『点穴吗?』
「我要开锁。」妳说。
『开锁?』
「嗯。」妳点点头,「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说,『可是锁在哪?』
「你的两眉之间。」
『那地方有另一种说法,叫眉心。』
「好。」妳笑了,「请把眉心借我。」
『我的荣幸。』我说,『请随意。』
妳又伸长右手,右手食指在我眉心写了几笔。
『妳写什麽?』
「一组数字。」
『这跟开锁有关吗?』
「因为这是密码锁呀。」
『那麽妳写了哪些数字?』
「1016。」妳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吃饭的日子。」
我愣愣地看着妳,说不出话,心裡有些感动。
「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哦,当你不开心时,眉心就有道密码锁,
但只要输入1016便可打开。」
说完后妳笑了起来,眼神很温柔。
我彷彿听见眉心传来细微的喀嚓声,锁果然开了。
※※※※※※※※※※
普罗旺斯有两层,正厅挑高,天花板上悬挂水晶灯。
室内的空间不算大,水晶灯散发出的黄色光线刚好完全笼罩。
漆成白色的牆、柱、樑,窗台和摆设的傢俱都是原木,
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温馨而清爽。
6号美女引领我爬上木製阶梯到二楼,楼梯间有一扇彩绘的窗。
「她们是跟我住一起的学妹。」6号美女先指着穿运动外套的女孩,
「她叫李雯芝,绰号是蚊子。」
我发觉6号美女也穿了同样的外套,我想应该是她们的系服。
这种外套的样式是很典型的大学系服,薄薄的,很适合现在的季节。
「她叫林慧孝,没特殊的绰号。」6号美女又指着另一个女孩,
「大家都叫她慧孝,但我习惯只叫她孝。」
这个叫孝的女孩大概是身体虚或是正感冒,竟然穿了黑色高领毛衣。
「他叫蔡旭平,但妳们得叫他学长。」6号美女对两个学妹说。
「学长好。」两个学妹异口同声,并朝我点了点头,举止大方。
『妳们好。』相较起来,我显得不太自然。
「其实你们已经见过面了。」6号美女对我说,「还记得吗?」
『已经见过面了?』我很惊讶。
「学姐。」蚊子笑了笑,「那时学长眼中只有妳,哪会记得我们。」
「不要胡说。」6号美女轻声斥责,蚊子反而笑得更开心。
我正极力回想在何时何地曾见过这两个学妹,有些心不在焉。
「在看完那场很难看的电影之后。」6号美女在我耳旁轻声说。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你请坐吧,别客气。」
『谢谢。』
我坐在6号美女旁边,对面是会笑的蚊子。
不,是慧孝和蚊子。
桌子贴着一面牆,牆上像是画了幅有院子的住家,涂满了整面牆。
这幅画很立体,好像可以穿过橘色外牆走进白色院子打开蓝色的门。
6号美女说这裡的小火锅不错,于是她们点了三种不同的小火锅。
我则点了第四种小火锅。
既表示从善如流,又不至于完全没主见。
我很清楚自己的角色,因此在一开始的聊天中通常扮演聆听者。
除非有人对我说话时语尾加了问号,我才会开口回答。
当然为了避免让学妹认为我自闭,我总是儘可能保持澹澹的微笑。
幸好我的存在似乎不会干扰她们之间的聊天,她们一直聊得很愉快。
这并非是指她们当我是空气,而是她们都很大方,
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觉得拘束。
「孝今天穿这样,你会不会很好奇?」6号美女转头轻声问我。
『嗯……』我犹豫一下,低声回答:『坦白说,会。』
「我也很好奇。」6号美女的音量依旧压低,「你问问看。」
『妳可以自己问啊。』
「我和蚊子都问过了,但她给的答桉并不一样。」
6号美女掩着口,声音更低了,「我想知道她会如何回答你。」
『遵命。』
『不好意思,学妹。』我转头将视线朝向穿黑色高领毛衣的慧孝,
『我想请问妳今天为什麽穿高领毛衣?』
「这样穿有问题吗?」慧孝回答。
『高领毛衣对现在的气候而言,应该是太厚了。』
「因为我在戴孝。」
『抱歉。』我有些尴尬。
「没关係。」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