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句我同意,但第一句我可不敢苟同。
已进入最后冲刺的阶段,我和6号美女开始闭关准备考试。
我们会在线上互相加油打气,偶尔相约吃个饭或是去成功厅看电影,
或是在深夜陪她走到便利商店买东西。
「绣球。」
『是。6号美女。』
「要加油哦。」
『嗯。妳也是。』
大约在小东路上的凤凰树开了第一朵凤凰花的时期,
各校研究所考试的结果也陆续放榜。
6号美女考上台北的研究所,我、赖德仁、苍蝇则考上本校的研究所。
之后的一个月内,赖德仁常约我和6号美女一起去唱歌或是烤肉,
为即将结束的大学生活画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6月初,小东路上的凤凰树开满了红花。
凤凰花开得满树红,像着火似的。
「花朵鲜红、叶子翠绿。」6号美女在着火的凤凰树下仰起头说,
「凤凰树果然是幸福的树。」
我点点头,但没多说什麽。
虽然凤凰树是幸福的树,但在凤凰树开得满树红的时节,
也就是凤凰树最幸福的时刻,我和6号美女却要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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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女孩?池塘男孩(9)
9。
一直关注你,就像凝视一位登山者的背影一样。
只可惜登山者总是要攀爬到最高点,才会往下看。
而你,始终找不到最高点。
或者说,不管你爬到多高,都不认为那是最高点。
我只能一直、一直看着你的背影。
也许你认为,攻上山顶便是征服了山。
但山不会因为任何人踏上山顶而矮了半寸。
山永远是山,你仍然是你。
人们常会忘记自己拥有什麽,需要适时提醒自己。
你一心爬山攻顶,无暇提醒自己。
我只能提醒你,我还在山下看着你的背影呢。
但你即将超出我的视线范围,我快看不见你了。
可不可以请你停住脚步,往下看一眼。
我不希望对你最深的记忆与最后的印象……
只是你的背影。
6号美女
※※※※※※※※※※
我搬出大学时期所住的宿舍,打算念研究所时也要住宿舍。
可惜学校研究生宿舍床位很少,而研究生又多,
只能用抽弧绞骄龆ㄋ梢宰⊙芯可奚帷
我和赖德仁都没抽中,但苍蝇抽中了。
我在外面租了间房,很简陋的那种,像是给家境不好的高中生住的。
裡头只有床、书桌、衣橱,但这就够了。
赖德仁租的房子比我好多了,裡头还有电视、冰箱、微波炉和冷气。
对于研究生的生活,我早已有所觉悟,研究室才是生活的重心。
虽然修的学分比大学时少很多,但毕业论文才是最重要的。
做理论推导的,桌上总有一大堆文献要K;
做实验的,成天泡在实验室;写数值模式的,整晚待在电脑前。
我是属于写数值模式的研究生,为了方便写程式和跑程式,
便买了一台电脑放在研究室。
系馆四楼有四间研究室,每间可以坐12个人。
我在第二间研究室,和赖德仁同一间,座位也在隔壁。
我们的座位靠窗,窗外有阳台,阳台上有草,草上面是天空。
到了晚上可以仰望夜空,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就是6号美女。
6号美女在台北唸书,我们之间通常只在BBS上互通讯息。
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忙,空閒的时间不定而且琐碎,
因此我在线上遇见她的机会比以前少,也因此更渴望在线上遇见她。
也许我太思念6号美女,以致有次我把sexbeauty误认成sixbeauty。
「嗨,好久不见。」萤幕上跳出这颗水球。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6号美女妳最近好吗?』我很兴奋回了水球。
「谁是6号美女?」
我吓了一跳,擦了擦已专注于电脑萤幕三小时的眼睛,再仔细看。
是e不是i,我的心凉了半截。
『妳知道什麽是讽刺吗?』我的水球。
「讽刺?」
『有个人在马路边看见一大片酢浆草,便蹲下身仔细找,终于找到
一朵象徵幸运的四瓣叶酢浆草。』
「然后呢?」
『然后他很兴奋站起身,大叫:我真幸运。但才走了两步,便被机车
撞个正着,因为他太靠近马路了。』
「所以呢?」
『这就叫讽刺。bye…bye。』我立刻下线关掉视窗。
只能枯守在电脑前等待6号美女是件愚蠢的事,应该要有所改变。
这个时期手机已非常普遍,赖德仁在大四下就有手机,
苍蝇则是大学刚毕业便办了手机。
现在我也想办隻手机,只为了6号美女。
不过如果她没有手机的话,岂不是白搭。
虽然猜想6号美女应该也有手机,但猜想毕竟只是猜想。
有天晚上刚从外面包便当回研究室,赖德仁便告诉我:
「你女朋友刚刚打研究室的电话给你。」
『女朋友?』
「就是翁蕙婷啊。」
『她是我女朋友吗?』
「啊?」
『啊什麽。我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我女朋友了,你怎麽会知道。』
「啊?」
『不要再啊了。』我问,『她说了什麽?』
「她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干嘛想知道?」
『喂。』
「她说她有了手机,还留了手机号码。她说你随时可以打给她。」
『她的手机号码呢?』
「她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干嘛想知道?」
『喂。』
「我抄在这。」赖德仁拿出一张纸。
『给我。』我伸出手。
「她又不是你女朋友,我干嘛给你?」
『喂!』我乾脆抢下那张纸。
「我可以常常打电话给翁蕙婷,跟她聊天吗?」他问。
『不可以。』
「她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干嘛干涉?」
『你有完没完。』
「直到你承认她是你女朋友,我就完。」
对于男女朋友这个概念,我觉得就像秋天的第一天一样,
很难有个确定的点。
『你什麽时候确定自己是小倩的男朋友?』我问。
「有次小倩要我跟她一起回家,我问为什麽,她说她跟妈妈说好了,
要带男朋友回家。」赖德仁说,「从那一刻起,我才知道自己已经
是某个女孩的男朋友了。」
如果依赖德仁的说法,我和6号美女连边都沾不上。
一个月前我也问过苍蝇这问题,那时他说他和蚊子已经是男女朋友。
「当我跟蚊子说话开始大量使用叠字时,我就知道了。」苍蝇回答。
『叠字?』
「比如说:妳哪裡痛痛?我帮妳敷敷和吹吹,再帮妳摸摸。或是说:
妳被虫虫咬了?虫虫坏坏,我替你打打。这样还会痒痒吗?」
『这……』我鸡皮疙瘩掉满地,『这是在哄小孩子吧。』
「当你把某个女孩当小孩子哄时,她就是你的女朋友了。」
苍蝇的说法也不适合我,因为6号美女在我眼裡和心裡都不是小孩,
她很巨大。
「再告诉你有没有女朋友的差异吧。」赖德仁又说。
『什麽差异?』
「没有女朋友时,觉得身边都没有美女,不晓得要追谁。」他说,
「但有了女朋友后,却发现路上到处是美女,甚至到7…11买瓶饮料,
店员也是美女。」
『这话太经典了,我一定要用笔抄下来。』
「好说好说。」
『然后拿给小倩看。』
「喂。」他很紧张,「别闹了。」
我其实并不怎麽在意我和6号美女是否算是男女朋友,
是也好、不是也好,改变不了现在南北分隔的现实。
我真正在意的是,我是否能更大、更深,像大海一样。
知道6号美女的手机号码后,我立刻去办了手机。
6号美女说随时可以打给她,我便一键一键按着号码,有点紧张。
尤其是听到电话已接通的一连串嘟嘟声。
『请问6……,不,是翁……』我几乎没叫过她的名字,很不习惯,
『翁蕙婷在吗?』
「绣球?」
『是。6号美女。』
然后她在那头笑了起来,我在这头也跟着笑。
「这是我的手机,只有我在用。」她说,「以后就直接说6号美女。」
『我知道了。』
「最近好吗?」
『很好。妳呢。』
「我也很好。」
『我们都很好,真好。』
6号美女又笑了。
我们简短聊了几句后,6号美女便说手机费太贵,不要浪费钱。
这时期的手机和手机费确实都很贵,贵得很没有人性。
「绣球。」
『是。6号美女。』
「可以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嗯。我也有同感。』
然后我们互相说声bye…bye后,便挂了电话。
看着那隻新买的手机,我突然有种时代已经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不需猜想对方在哪裡,只要拨一组号码,即使对方在天涯海角,
只要收得到讯号,便可听到她的声音。
弔诡的是,除非她告诉你身在何处,不然你永远不知道她在哪裡。
手机让恋人们的沟通更迅速便利,但恋情是否因而更幸福美满呢?
我的手机第一次拨号是因为6号美女,第一次响起也是因为6号美女。
「绣球。」
『是。6号美女。』
「今天不是13号星期五吧?」
『不是。』
「生日快乐。」
『谢谢。』
「因为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我要跟你说声生日快乐。」
『谢谢。妳已经说了两次了,电话费很贵呢。』
「既然已经说了两次,那麽说第三次生日快乐也无妨。」
『那我只能说第三次谢谢了。』
「绣球。」
『是。6号美女。』
「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我……』
「你一定会的。」
『嗯。』
夏天结束了,秋天来了;秋天结束了,冬天到了。
我始终没见到6号美女。
再次见到6号美女时,已是2001年年初,冬天快结束时。
那天是二月中旬,大约下午一点,她突然出现在研究室门口。
我听到有人敲了已开启的门两声,便站起身看是谁。
「绣球。」6号美女说。
我在最裡面靠窗的地方,她站在门口,我注视着她超过10秒,
还是说不出话,只觉得心脏正砰砰跳着。
「八个月没见,你就忘了我吗?」6号美女的脸上挂着笑。
『抱歉。』我应该脸红了,『6号美女。』
她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然后朝我走来。
『吃过午饭了吗?』我问。
「在火车上吃过了。你呢?」
『我刚吃过便当。』
「便当好吃吗?」
『填饱肚子而已,谈不上好不好吃。』
「嗯。」她点了点头,打量四周。
「绣球。」
『是。6号美女。』
「我们是千辛万苦来到这裡讨论中午吃过了吗?」
『不。我们是……』我说,『我们是要做什麽?』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听你叫我一声6号美女而已。」
八个月不见,原以为自己对6号美女会变得有点陌生,
或是会发觉6号美女在某些地方有了细微的改变。
但她的眼神和笑容却依然如此清澈明亮,对我而言,
这样就代表6号美女完全没改变。
「只有你一个人在?」她问。
『嗯。现在还是寒假期间,其他人还没回学校。』
「那为什麽你会在呢?」
『因为……』我想了一下,『因为我想认真一点。』
「你已经够认真了,你才研一呢。」
『还不够。我还要更努力,才能成为大海。』
「所以我还是鲸鱼?」
『嗯。妳一直都是巨大的鲸鱼。』
「可是我变小了呢。」她笑了笑,「因为我瘦了。」
『对了,妳怎麽会选在今天来?』我说,『如果我不在怎麽办?』
「我知道你一定会在研究室。」
『妳怎麽知道?』
「你忘了吗?」她笑了笑,「我有莫名其妙的预感呀。」
『这是推理吧。』
「请问我如何推理得出你在寒假期间会一个人待在研究室的结论?」
『好吧。』我笑了笑,『这是预感。』
「咦?」她指着靠牆书架的最上层,「那是绣球吗?」
顺着她的手指,我看到那颗红色的绣球。
这颗绣球原本一直放在大学时的寝室裡,搬家时赖德仁要给我,
我却坚持那是他接到的绣球,他只好带来研究室放着。
『嗯。』我点点头,心裡莫名其妙慌乱了起来。
「我可以看看吗?」
我拿了张椅子,站在椅子上伸长手臂,勉强把绣球搆了下来。
我轻轻擦拭绣球,擦完后拿给6号美女,她用双手捧着。
「好怀念这种声音。」她双手摇晃绣球,绣球裡的铃铛清脆响着。
『喔。』我简单应了一声,心更慌乱了。
「没想到会是你接到这颗绣球,看来我们真是有缘。」
6号美女又摇晃着绣球,低头倾听清脆的铃铛声。
我不能再沉默了,如果我不告诉6号美女事实,我永远成不了大海。
我必须诚实、正直、有勇气,要想拥有像大海般开阔的心胸,
就不能在心裡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更何况这应该是谎言。
『6号美女。』
「是。绣球。」
『虽然晚了两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