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开始唱歌。都是十几岁的小孩,闹起来简直无法无天,点的不是摇滚就是重金属音乐,又唱又跳,又吼又叫,吃的喝的扔得到处都是,房间跟台风过境一样,乱的不成样子。这样环境下,周是哪还有心情郁闷,人都快震晕了,吼道:“宁非,太吵了,我吃不消!”看来她跟现在的孩子已有代沟。这哪是唱歌啊,就比谁的嗓门大。她年纪大了,不行了,经不起这么折腾。
声音太吵,宁非没听清楚,凑过来问怎么了。周是没法,对着他耳朵叫:“我要走了,你们玩吧。”这声音,她心脏快受不了了。宁非猛地抬头,她唇贴着他脸一擦而过,清凉柔软,昏暗的环境下,令他不由得一颤。
实在没法说话,俩人来到走廊上。宁非问:“为什么要走?不是特意出来玩的吗?”周是咳了数声,声音沙哑,“不行了,受不了这刺激。”宁非皱眉:“那你回去干嘛呀?又能高兴了?留下来吧,让他们闹去,我们喝酒吃东西。”
周是迟疑,是啊,回去干嘛,还不是继续伤心!她觉得脸颊隐隐发烫,下意识用手摸了摸,疼的何止是面子,还是里子——心口跟针扎过似的。她为了他,连耳光也挨过了!可是他呢,却任由自己在暗夜里独自流泪。对他曾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信任到把自己全部交给他,不留任何余地!可是此刻,他却让她失望了,彻底失望——
宁非见她不语,拉着她坐下,让他们把音量调小。有人将话筒递给他,他接在手里,问周是:“你不唱?”周是看着迷蒙的灯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黯然摇头,“不了,我嗓子已经喊坏了。”她心情跌至谷底,一醉是不是能解千愁?宁非放下话筒,“那我们划拳。”俩人坐在角落,开始划起拳来。他教周是一种新的玩法,输了的人不止要喝酒,还要回答问题。
一开始是他接二连三的输,周是很兴奋,大赞自己有天分,这么快就学会了,连声逼着他喝酒,心情好了不少。宁非笑笑的看着她,一连三杯,眉头都不皱一下。周是想了半天,问的问题很没有建设性,问他多大了,以前在哪上学,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诸如此类,宁非乖乖回答。
等到后面,周是输了好几次,好胜心起,不肯罢休,拉着他说:“继续,继续——我就不信一直输给你!太没面子了!”舌头已在打卷,口齿不清。宁非问她家里的情况,知道她只有一个父亲,又问她以前有没有交往过男朋友,和卫卿是怎么在一起的,为什么订婚了。基本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底细全摸清了,连李明成和张帅都让他给套出来了。
周是懊恼地说:“宁非,你作弊,为什么又是我输!”宁非看着不胜酒力的她,脸色绯红,想了想说:“酒我可以替你喝,不过可要诚实的回答问题哦。”周是推开他,“不要——,我自己喝。”抓起杯子,仰头灌下去,连打了几声饱嗝,瘫软在沙发上,眯着眼睛说:“你要问什么?恩——”不知为何,大吵大闹过后,眼睛里泛出泪光。
宁非见她身体往下滑,坐过去扶正她,揽着她问:“为什么心情不好,晚上出什么事了?”周是已经喝的有点迷糊了,听他这么一问,又伤心起来,呜咽着说:“宁非——我被人打了——呜呜——他竟然还让我道歉!”
宁非眸光一冷,改搂住她腰,问:“打哪了?疼不疼?”周是点头,“疼,这里疼——”说着拍了拍自己心口。宁非许久不说话,又问她具体怎么一回事。周是开始数落卫卿的恶形恶状,说他骂她任性胡来,说他见她被人打了,还要她跟人赔礼道歉,说他对她不耐烦……委屈地哽咽出声,啜泣不已。
宁非断然说:“离开他,跟他分手!”他对卫卿一向没有好感,现在更厌恶了。周是“哇”的一声哭出来,“可是我已经喜欢上他了——”所以才会痛彻心扉,觉得他不可原谅。宁非对此沉默无语,良久才说:“走吧,我送你回去。”她需要好好休息。周是点头,胡乱揩了把眼泪鼻涕,在他的扶持下出来。
刚出来,就听到手机拼命响。从包里掏出来一看,无数个未接电话,全是卫卿打过来的。刚才在包厢,一直没听到。她本来不想接,可是见到这么多个未接来电,还是有点吓着了。
刚接起,卫卿的声音就吼过来,“你人到哪去了?怎么不接电话?还是这么任性,一生气就闹失踪,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生气能解决问题吗?你多大了?别整天像小孩子一样……”
卫卿看着她连招呼都不打,就这样扬长而去,也着实气到了。心想是该让她受点教训,长点记性了!不然无法无天,太不成样子!都是他宠成这样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禁不起一点委屈!
回到酒宴,继续应酬,笑说让诸位见笑了,谈笑风生,手段圆滑。众人很快不以为意,都开玩笑说周小姐今天确实委屈了,卫总可得好好哄哄。酒过三巡,卫卿表面镇定自若,从容不迫,等气平下来,慢慢的有些急了,坐卧不宁。还不知道她现在气成什么样呢,依她那脾气,只怕要出乱子。
找个借口提前离开,一路给她打电话都没人接。知道她的脾气,于是打她宿舍电话。陆丹说她还没回来,他开始急了。从她打车走那会儿,就是走也该走到了,这大半夜的到底上哪去了!
找也无从找起,才发觉原来自己并不了解她。不了解她的朋友,不了解她在学校的情况,不了解她生气会干什么。只好拼命给她电话,开车来她学校等。心急如焚,忧心忡忡,焦虑之余,很是气恼。这周是,就没有一刻让人安生过!等打通电话那刻,火气“砰”的一下爆发,劈头盖脸一顿大骂。
周是本来就气,哪禁得住他这样骂啊,酒醒了大半,脸一变,冷冰冰地说:“要你管!谁是小孩子了!我怎么是小孩子了?我到底做了什么幼稚不可原谅的事了?不要老拿我当小孩子看,我比任何一个同龄人都成熟懂事,知道生活之不易。我不接电话怎么了?我难道没有个人自由吗?我生气了不能出去排遣郁闷吗?我也有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卫卿,别太高估你自己!”不等他说话,立马关机。
他们从未这样吵过架,周是是真怒了,而卫卿气的也不轻。她站在走廊发了好一会呆,才惊觉宁非还在一边,忙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宁非坚持:“没事,一点都不麻烦。再说你喝了酒,送你回去是应该的。”扶着她上车,一直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很体贴仔细的一个男孩子。
卫卿听了周是一番话,有所震动。潜意识,他还是拿她当孩子看,一生气,总以为她是在闹脾气,使性子,尽量容忍她,哄着她,却从未正视过她到底为什么生气。这次也一样,认为她不够成熟懂事,竟然当众和人打起来。可是仔细一想,却是事出有因。这些天,她时不时在吃醋,对他是那么不放心。而他却未问过她如此不安的原因。
看来,他们之间需要好好沟通,进一步了解彼此的想法。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眼前的情景却叫他发狂。一辆出租车在旁边停下,先是一男孩出来,长相不俗,他随便看了眼,觉得有些眼熟。再一看,眼睛冒火,周是从上面下来,软软的倒在那男孩的臂弯里,脚步踉跄,还反手抱住他的腰,以求平衡,看来醉的不轻。
她也太不像话了!
相爱容易相处难。
第五十二章 冷战
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
卫卿“砰”的一声推开车门下来,看也不看宁非,一把从他手中抱过周是。拍着她脸说:“怎么喝的这么醉?”声音冷冷的,脾气显然很不好。她竟然跟另外一个男人出去喝酒,还鬼混到凌晨才回来!
周是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是他,勉力站好,推拒着他说:“放开——我不想再见到你——”卫卿气急,她还敢不知死活的跟他闹别扭!捏紧她的下巴,“看清楚,我是谁?”周是翻了翻白眼,“我还没醉死!快走,快走,反正我是在任性胡来,无理取闹,你干嘛还来!”
卫卿苦笑,还在记恨,“跟我回去。”有话回去说,关起门来闹,拖着她往车上走。周是又踢又打,“不,我才不要——你放开,你放开——”闹的正凶,宁非走上来,抓住周是,面对卫卿,眼中无一丝胆怯,“你不能这样强迫她。”指责的意味颇浓。
卫卿对他十分恼火,偏偏不能跟一小孩计较,客气地说:“谢谢你送我未婚妻回来。”提醒他自己跟周是的关系,同时也请他自重。宁非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半晌说:“不谢,我们很熟。”
卫卿气的差点内伤,别看他还是一半大不小的孩子,没想到言辞这么厉害,不动声色就给他一击。顿了顿说:“听周是提起过你,说很喜欢你这个弟弟。我也觉得高兴。”宁非露出嘲讽的表情,“是吗?希望如此。”卫卿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这个小孩是个厉害角色。
不再理他,搂着周是说:“今天是我不对,先跟我回去好不好?你们宿舍门已经关了。”摸了摸她发热的脸颊,呼吸温热,口中带着芬芳馥郁的酒香。他不对的是,不管怎么生气,不该让其他的人有机可趁。内乱不能上升到外患。
周是若肯乖乖跟他回去就不是周是,“跟你回去?凭什么!凭我挨了人家一巴掌——”本来还想再说的,见宁非站在一边,有所收敛,于是住了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宁非,谢谢你陪我,还送我回来。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宁非淡淡说不用,这么好的朋友,应该的。看了眼卫卿,又说:“你好好休息,别忘了请我吃饭。我走了,有什么事就给我电话。”周是点头,“恩,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看着他转身上了出租车,才慢腾腾地回宿舍,脚步踉跄。
卫卿跟在后面说:“周是,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周是用力拍宿舍楼的玻璃门,不耐烦说:“今晚我已经气饱了,不想谈。有事明天再说,我现在想睡觉。”见到他,就想起他晚上无动于衷的样子,凉薄冷性,心不由得一寒,更加委屈。往日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原来到头来竟是这样。
宿舍老师起来开门,见她喝的醉醺醺的,皱眉:“同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恶狠狠的盯着卫卿看。
周是赶紧拉住她,“老师,老师——这人骚扰我!”冷眼看他,语带不忿。若不是他一味骚扰她,今天她会这么伤心难过么?可是他既然招惹了她,为什么又任由别人甩她耳光,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若不是他一味缠着她不放,或许她会找个同龄的男朋友,排队买饭的时候,会为你挤的满头大汗;跟同学闹矛盾了,会气冲冲的帮你出头;伤心难过了,会费尽心思,彻夜哄你开心……既没有婚姻这个难题;也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而且;至少他的心里眼里全部都是你;不会有无数的风流过往!这样简单的爱情;本来就适合还是学生的她;何尝不好?跟卫卿在一起,她不是不累。
卫卿吓了一跳,万万想不到她会这么做,吃惊地看着她,说:“周是——你——”疯了是不是!
宿舍老师立即将周是护在身后,戒备的看着他,一脸严肃地说:“先生,请你自重。你再不走,我要通知学校的警卫室了。”卫卿气的不行,咬牙切齿地盯着周是,见她没有任何解释的迹像,惟有掉头离去。
可是周是也没怎么好过。老师带她回办公室做教育工作,“学校有规定,十二点以后不得外出,你怎么就不听呢。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危险啊,你还喝成这样,哪是一个学生该有的行为?女孩子要洁身自爱,自尊自重,你说让你父母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周是连连说是,不断点头,并保证以后再也不敢犯了,一定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可是就算这样,还不放人。那老师说:“你这种行为非常严重,本来一定要通报批评的。看在你认错态度好的份上,写一份内容深刻的检讨,回头再向我汇报。行了,先回去睡吧。你看你,女孩子满身的酒气,夜半归宿,给同学造成多大的影响……”
周是总算尝到什么是自讨苦吃,简直拿她当害群之马看待。都说了放她回去休息,还喋喋不休的直训了半个小时。后来周是只要一看到这个宿舍老师,条件反射,立马绕道走,实在是怕了她。
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怨气仍未消。一想到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浑身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当然不再去“云玛”上班了,反正也快开学了。于是炎炎夏日,高卧床上看风靡一时的“越狱”,看的那个如痴如醉,拍案叫绝,满腔愁绪顿去。逢人便说里面的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