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伟凡一叹。「应该不会吧!天若隐居在这个边境小镇少有人知,况且她这阵子好不容易心情愉快点,我们不应该过度紧张,约束她太多。」
「谁又愿意这样呢!」德蒙无奈地道。「三年前的不幸让大家余悸犹存,这两年来费席安虎视眈眈,若非你和大哥的迂回策略,将天若藏匿他处,甚至四处放假消息混淆视听的话,我们的宝贝妹妹早已再次远离我们了。」短短的几句话透露兄长的难为。
「沙漠枭雄绝非省油的灯,头一年风声鹤唳都让人以为他要对云苍国开战,(萧氏一族属于云苍国的人民。)结果证明虚惊一场,然而趁这场混乱他却暗中派了不少人潜进云苍国调查,这半年来他静极思动,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气势,真是令我担心。萧家的羽翼再大也无法周全顾及,一旦走出这片屏护,天若避得了吗?当年的费席安宠爱她,而今的费席安却是恨不得杀了她!」伟凡忧虑地沈吟。
「还说呢,那一年居然有大臣主张把天若献出去求和,皇室也冷眼旁观,每年不晓得拿萧家多少钱,竟然这么现实;害得大哥又贡献了一笔天文数字给国库和那些蠢夫,才令他们打消主意。」德蒙忿忿不平。
「国家、政客本来就是为著现实的环境而考量,怪不得他们,我们再找找看吧!天若身边只有小言这个丫头,也真是令人担心,掌灯前再无音讯的话,就得将消息传给大哥了。」
伟凡和德蒙商议以后便各自分开寻找,这时人群中走出一对璧人引起伟凡的注意,令他双眼一亮,心中当下升起一个主意。
一名全身雪白的俊逸少年,包覆著白纱的脸,只露出明亮的翠眸,幽幽地带著一股出尘的气质;身旁跟著一位丰姿端秀,美丽绝伦的少女,二人走在卡亚这个小镇尤为超群出众。
「颖大人、芝兰小姐,久违了!」他走到白衣少年面前。
白衣少年见到他后,目中闪动幽默的光芒,口吻却是懒洋洋的。「哟,萧家的军师老二也会光临这平凡小镇。」
「彼此、彼此,天使不也下到凡尘来!」他回应。
「该不会萧家混不下去了,被流放到边界守门吧!」白衣少年摆明找碴。
「天使该不会也是天上混不下,被贬到凡间来吧!」他反唇相稽。
「够了!两位,」一旁的少女隔开这两人,站到中间。「请尊重身旁的人,别一见面就开战。」
「芝兰小姐,是在下失礼了。」他谦和地道歉。
他的礼貌反倒让芝兰脸一红,腼腆地道:「二公子客气了,不知二公子有何贵事,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别客气。」
他赶紧打躬作揖。「芝兰小姐真是大方善良,在下先行谢过。」
「二公子你言重了,但请直言。」
始终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白衣少年,觉得这二人真像唱戏的,文词又假又虚伪,只差没讲究身段和姿势。
「这样呀……」芝兰不停地点头听伟凡说明原委,眼中充满浓浓的同情。「身为兄长真是辛苦了,二公子放心,既然颖大人和我在这儿一定尽力帮忙!」马上拍胸保证。
「感谢小姐你的援手,舍妹天若对小姐的热诚一定也铭感于心。」
萧伟凡再次拱手致谢,此时沈默一旁的白衣少年突然噗哧笑出。
「你妹妹叫天若?你父母可真浪漫,该不会打算生老六叫有情吧!天若有情、天若有情!不错、不错,好名字!」取笑之意昭然,最后是看到芝兰一脸责备的神色才收敛一点。
「二哥、二哥,那边也没……」萧德蒙从另一方跑来,看到一旁的芝兰和白衣少年才停顿地看向兄长。「这二位是……」
萧伟凡还来不及讲,已被白衣少年抢先打断。
「你好、你好,我自我介绍,」白衣少年搂著芝兰的肩。「我叫地老,她叫天荒,我们叫作地老天荒!」他哈哈大笑地道。地老天荒辉映天若有情,够呛了吧!
后来发现萧伟凡和芝兰一点都不好玩的脸色,才虚咳几声,在芝兰的眼色下,朝愣在一旁的萧德蒙握手,正色地道:「抱歉、抱歉,开个玩笑别介意,你一定是萧家老二德蒙,常听伟凡提起,事实上我叫海誓山盟,她叫海枯石烂!真是幸会了!」
说罢,白衣少年爆笑得不能自已,可怜的萧德蒙,从头到尾都不晓得怎么回事,满脸莫名其妙。一旁的芝兰毫不留情地一脚重重跺在白衣少年脚上。
***
「芝兰,别这么生气嘛,不过是开开玩笑。」
白衣少年朝走在前头的芝兰低声相求。内心却颇为哀怨,到底谁是主人,现在的世道真是反了,主人反倒得看属下脸色?唉,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不行,怎么说身为主子该有的威严,得拿出来,想到此白衣少年顿然抬头挺胸,想扳回主人的威风。
「颖大人!」此时走在前头的芝兰突然停下来,一双美目气势腾腾地扫过白衣少年。
「是,我在这儿!」白衣少年听到这声娇叱,赶紧反射地搓著手,陪笑回答,内心恨死自己这种心口不一的毛玻
「怎么说你也是名震一方的人物,可不可以有个名人的样子,多少你也学学人家萧二公子的气度、涵养,多么有名家望族的礼仪!」
白衣少年听她说自己不如萧伟凡可不服气了。「拜托,你以为萧伟凡那瘟生很好吗?我跟他比赛过三件事,除了其中一件打和,另外两件他可都输我!」
「喔,是什么事?」
「品酒、武功、战略排布,不是我自夸,品尝美酒谁能赢我,武功我杀得他落花流水,战略排布我们对峙了三天三夜最后和局,这场比赛我二胜一和,你还能说我比不过他吗?」白衣少年了不起地说。
没想到芝兰一听更是冷眼瞪他。「我看你除了喝酒、打架没一样赢过人家。」
「喔……喔……」白衣少年捣著胸口,一副受到伤害的样子。「一个主人竟然……竟然被属下这么……这么践踏尊严,我……我……」
芝兰压根不理唱作俱佳的他,迳自往前走,一旁的树林突然冲出一个女孩,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
芝兰正要跑过去,白衣少年却更快地身形一闪,已出现在女孩眼前。
「姑娘你不要紧吧?怎么回事?」他扶起这名惊吓过度的女孩。
「救……救救小姐……前方树林……」女孩已气虚力竭地讲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拉住救她的人。「天若……小姐……求你……」
天若!他目光一凛,朝跑来的芝兰叫道:「芝兰,照顾她!」身形一拔起,已消失无踪。
傍晚的树林已显幽暗,在树影幢幢中,一条如箭般的白影飞驰,直至前方一处平坦的绿地才停下。
夕阳的余晖中,一个覆住面孔的红发男子,手中抱著昏迷的少女,身旁躺了四、五个彪形大汉。显而易见掳人的匪徒已被这红发男子制服,而这红发男子虽救了人,是好、是坏、是何居心还很难确定。
多年的历练和战场经验,让白衣少年对任何事都采保留态度,从不轻下断言。
「这位英雄,感谢你出手相救,你手上所抱的女孩是我朋友的妹妹,现在可否将她还给在下,我的朋友正急著找她。」白衣少年小心地走过去。
红发男子见到他,显然愣了一下,接著将天若交给已伸出手的白衣少年。
此时风吹动少年脸上的白纱,隐约露出一个淡蓝色的耳坠之影,红发男子心中一动,猛然一剑迅速地往白衣少年脸上探去。
白衣少年虽讶异对方突来的行动,却也反应极快地抱著天若一侧身,同时间拔出腰上的软剑,迅速反击。白光一闪,两人同时挑开对方覆在脸上的布,接著各自跃开一步,看向对方。
红发男子愕然地看著立在眼前的白衣少年。暮霭中,银光灿然的发丝,翠绿的明眸英气睥睨,几非尘世中的照人朱颜,耀映著双耳那对澄蓝的坠饰,清淡的幽雅中又带著英姿焕发的傲气,一时间倒给人雌雄莫辨的迷离之感。
「银发云飘,器宇轩昂,耳垂碧灵,传言中的疾风雷颖果然拔尘出众。」红发男子一言道出白衣少年的来历。
雷颖一笑。「阁下亦是!」红发男子两鬓微霜,已然有些年纪,却有一股沈稳尔雅的卓然之风。
看著眼前这位如日中天的名人,红发男子温雅地笑著。雷颖看著他,竟有几许迷惑,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脸庞,似有印象又有些飘忽。
「天使,我们会再见面的,请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佛希克!」他轻声地说完,便消失在雷颖眼前。
这人竟也是法力精湛的高人?
「佛希克……」她喃喃低念,心底涌出无来由的亲切感。
此时雷颖怀中的天若低吟了一声,缓缓睁开清亮的紫眸,看到眼前的人,她梦幻般的一笑,拉著雷颖的银发,呓语地问:「我曾听人家说,世上有个天使银发、绿眼,是你吗?」
雷颖知道她还没真正清醒过来,看她这般娇憨的天真,不禁微笑道:「你说呢?」
她笑了。「你一定是!天使都能实现人的愿望,你也能吗?」
「你有什么愿望?」雷颖柔声问。
紫眸突然抹上悲伤,她靠在雷颖的肩膀上,低声地道:「让我坚强,尤其别让北方来的沙漠吞噬我。」
看著那双垂泪的紫眸,雷颖温柔地道:「天使答应你的愿望!」
***
天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刻,她迷惘地坐起,努力集中茫然的思绪,记得她和小言两人在树林中遇到一群劫匪,慌乱中她被打晕了,接下来……唔,她晕眩地摇摇头看向周遭,古典的弧形窗户,素色的床铺、窗帘皆绣著雅致的水蓝边,这里……是她的寝室!那么她回到别庄了。有这层认知后,她放心地吁了口气,这里是萧家靠东边国境的产业,建筑物本身位在隐密的山林间,四周围绕著高大的林木和苍翠欲滴的斜坡绿草,浑然天成的清幽景色,也是天若最喜爱的一座美丽庄园天外云穹。
既然回到天外云穹,一切都不用担心了,她正想下床的时候,却发现一只手横放在被子上,她惊讶地看向旁边的床位,被褥下所勾勒的是一个隐约的人形。
这张床不只她一人?
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一把将被单扯开,缕缕的银丝随著扯离的被单飘飞,天若眼前蓦然一亮,银灿的发丝散开,柔软如丝绢般覆在主人身上。
银发!她颤抖地伸出手,轻轻地拨开对方那覆在脸上的银丝,一张美得迷离又虚幻的容颜,挺直的鼻梁、优美的唇形带著天生的尊贵与傲气,天若愕然。
这个人是谁?为何在我的寝室里?就在她发愣的时候,一双灵翠的眸子悠然地张开,吓得她抱著被子连退好几步。
「你……你是……谁?」或者她更想问是男?还是女?因为他如梦似幻的外型,也同时带有少女和少年般交集的丰采。令她震惊得哑口无言!
对方毫不在意地坐起,伸个懒腰,洒脱地盘腿而坐,支著下颏懒洋洋地看向她,银缎般的秀发如波浪泄下。「你醒啦?」
银发、绿眼!她猛然想起传言中的人。
她惊慌的反应看在对方的眼中,翠绿的明眸反倒出现邪邪的笑意,带著几分调皮又狡黠的笑容将手肘放在她肩上,手指勾著她的下巴,轻佻地道:「你好无情哟,刚刚还同床共枕的人,怎么马上就忘了!」
光之天使又美又邪!天若直愣愣地看著他(或者该说她),闪闪发亮的绿眸盛满邪门的聪慧,独特的魅力像诱惑人心的小恶魔,她似乎明白了这句话的由来。
雷颖看她一副惊讶莫名的样子,更感好玩地靠近她。「唉,美人姊姊,说说话嘛,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耶,如果……你想报答恩情,来个以身相许,嘿嘿……我是绝对不会介意的!」说著手指暧昧地划著她的脸颊,再配几声奸笑,非常好,标准的小人样,可惜这场完美的演出,却给不完美的声音破坏了。
「颖大人」芝兰高亢的女声非常尖锐地从门口传来。
雷颖放在天若肩上的手顿然握紧拳头,像什么好事被打断般,回头朝芝兰大叫。「拜托,你一定老要在不适当的时机出来吗?」
「好等你把变态揣摩个够吗?你还真是可耻耶,什么不好学,戏弄女孩子的花招倒学了不少!」芝兰怒气冲冲地走来。
「喔、喔,天呀!」雷颖像听到不堪入耳的东西似的,用手著耳朵道:「怎么说也是一项技能,干么说得这么不屑。」
「技能!」芝兰拉高音量地嘲谑。「你还真是身无长才呀!」
雷颖毫不理会那吵杂的聒噪,懒懒地掠掠飘长的银发,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天若小姐,吓到你了,我为我家主人的冒犯抱歉。不过请你放心,我家主人是个女、人!」她咬牙切齿地把这两个字朝雷颖丢去,再温柔地转向天若。「虽然她长得一副公子哥儿的模样,没半点女人该有的分寸,但她绝对不是坏人,请你别放在心上,你的婢女小言已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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