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声,爆出巨大的白光烟尘顿激,一片茫茫如坠五里雾中,周遭保护的人马也因这突来的变化而冲散。
“大哥──管家老伯你们在哪──”她爬起身后,急得在阵阵浓烟中唤着。
“嫣儿!”
“嫣儿,你别怕!”
是大哥和天沐哥的声音。
“大哥、天沐哥!”她循着声音走去。
“嫣儿?是纪三小姐,东方四少的未婚妻吗?”身后突传来一低沈的确认声。
嫣儿大喜回头,以为是随行的保护人马。
烟尘中的纪崇和伊天沐焦急地想挥去这朦胧不清的白雾,好救出陷在危境中的嫣儿,却突传出骇然的尖叫,纪崇、伊天沐一怔,一见白雾中飞出的黑影,两人同时紧随跃出。
“大哥、天沐哥……”
“嫣儿──”纪崇和伊天沐惊愕地见到前方大石上,二名一壮一瘦的汉子挟持着嫣儿,精瘦的男子持着匕首横在嫣儿头上。
“都往后退,否则这娃儿的颈子不小心多一道口,别怪爷们不懂怜香惜玉。”
另一名满脸大胡的魁梧大汉,看来像是带头的男子,对着身旁的同伴示意。
“呀!”嫣儿痛然咬唇,因为颈上的匕首更加推进,血珠沁出。
“嫣儿!”纪崇冲动的要上前,却被伊天沐搭肩拦住。
“冷静一点,你难道没发现大家都赶来了,只有定翔和东方宇不在,他们不可能对这边的消息不知道。”
这一提醒让纪崇定下心来,定眼看向四周,白烟早已散去,果真隐藏在“澄园”暗处的人马都已陆续赶来,此次为逮捕这通缉已久的珠宝大盗,除了岳定翔的人马埋伏园内外,园外则是借调来的官家势力。
“目前只好先拖住了。”未见定翔和东方宇,纪崇心中有数,他朝前方喊着。
“别伤害你手上的人,我们也不为难,你们可以安全离开。”
听闻此话,为百者扬声大笑。“这么一个可爱的小美人,要我这么简单就放了,还真不舍得呀!”他暧昧的手指朝嫣儿脸蛋抚去。
“哇──”带头者突地惨叫,因为嫣儿猛一张嘴就咬住那不规矩的手指。
“老大──臭丫头──快放开──”一旁的属下既不能放开嫣儿,只好更用力将匕首捱近,要她松口。
纪崇见状拍着额头,哀叹老妹干么这时不安分的乖一点,伊天沐则是有点傻眼,嫣儿的个性是这样的吗?
“贱丫头──”为首者终于救下自己的手指头,怒得扬手。
“救命呀──”逞一时之快的嫣儿马上大叫。
“你敢碰她一下,就绝对走不出‘澄园’。”纪崇凛声道。
“哼!”领悟到目前的形势,对方放下手,脸色却较先前罩上了一层冷厉。“我有三名属下在东方宇手中,想这丫头平安无事,就叫东方宇带人来换。”
“恕难从命,我东方四少逮到的人,从来没有再交出去的。”懒洋洋的声传来,东方宇潇洒的身形像趁着月色般由人群中走出。
“东方宇──你存什么心呀──我还不如那几个獐头鼠目的垃圾吗──”不待夜盗有任何反应,纪嫣儿率先发难,她可气死了,未婚妻被劫,他竟然还这么悠悠哉哉!
“臭丫头,什么是獐头鼠目的垃圾,讲话给老子小心一点!”受到侮辱,带头的大胡子不爽警告。
“小心什么──死夜盗──你照镜子都不惭愧的呀──”她越说越愤慨,颈子虽处于威胁中,双脚却又跺又踹的发泄主人的不满。“满脸横肉、面目可憎,一脸失败相就罢了,还只会挟持弱小,真是无耻之徒,胡子留满面就以为很有个性呀,知不知道半夜走在路上,别人还以为你是出来捉鬼的钟馗咧!还珠宝大盗,看看你们的样子,老大长得像卒子,部下瘦得像竿子,看来都很没脑子,浑身马骚味,恶心死了,居然敢抓着本小姐骂臭丫头,你们才臭呢──”怒火让她出口成文、骂人成绝的本性一显就收不回来,连原本拿匕首抵住纪嫣儿颈子的瘦排骨,都改成捉紧她挥动的手,免得她情绪高亢中,乱挥乱踹的拳脚会往前方的老大飞去。
东方宇和纪崇是对望一耸肩习惯了,伊天沐则完全目瞪口呆的愣住了!小嫣儿不是温柔婉约不擅恶口吗,怎么骂人溜得像日常对话?
“他妈的──臭丫头──再叫──”胡子老大气得胡须高翘,又是扬手示意要她好看。
“救命呀──”胆识不过片刻的嫣儿也再次放声大叫。
“别叫啦,夜盗都没你吵,早一点回去乖乖当待嫁娘不就没事了,现在尝到苦头了吧!”东方宇一副无奈摇头,左右两旁的纪崇和伊天沐也开始像看戏的一样悠然环胸。
“这时候你还说这种话──”纪嫣儿简直豁出去了,管她生命遭威胁,只知挥舞的拳脚改了方向。“你没有良心呀──说什么喜欢我会为我付出生命──都是骗人的──你这死狎豹──本姑娘脱险后绝不会解除婚约了──我要天天缠着你东方宇,整得你东方四少日子难过──”她张牙舞爪的鬼吼鬼叫,让挟持的夜盗开始后悔捉错人了,哪个不好捉,捉到一个不合作的麻烦人物!
而这句话却教东方宇扬唇。“好,小狐狸,这可是你当众承诺,脱险后绝不再闹解除婚约的事!”
“对,我说的,怎么样,本姑娘一定闹得你天翻地覆……”
“好,就等你来闹得我天翻地覆。”他轻笑,朝她挑挑眉的拋个眼色。
搞什么呀!见他依然愉快的样子,嫣儿可不悦极了。“你不要以为我开玩笑,本姑娘跟你说真的……”
东方宇俊俏的面庞更加灿烂明朗。“我也说真的,记得,天天缠着我,别失信呀。”
“行了,打情骂俏别在爷们面前!”胡子老大喝断他们的对话。“东方宇,不拿老子的部下来交换,就别想这个聒噪的丫头会活着到你手中。”
聒噪!居然敢说以端庄淑静闻名江南的纪三小姐聒噪。嫣儿冲口要再开骂。“唔、唔唔──”一旁的瘦子却马上收起匕首,摀住她的嘴反剪她的双手,想将她常开点,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她挣扎着双脚乱踢往高一踹……。
“他妈的!”胡子老大切齿的摸着被踢中的后脑。“排骨竹!看好这鬼丫头的脚,否则老子拆了你这身骨熬汤。”
“是,老大──哎──臭丫头别咬──”一听到威胁,排骨竹更费力的想制止剧烈挣扎的纪嫣儿,手指却反被咬中。
“唉!”这一声叹气不约而同出自东方宇、纪崇和伊天沐,连其它围捕的人马都陆续摇头一叹,大家显然都不是为着被挟持的嫣儿,而是挟持她的倒霉鬼。
“够了,谁再用那种眼神看来,老子可大开杀戒了!”原本是虎虎生风的领着属下四处闯荡,到哪都无往不利,如今来趟“澄园”就像犯煞一样,连连失利不说,挟持个人质,都还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这要向来威风八面的老大面子里子往哪搁!“东方宇,老子的提议你的回答是什么?”
“本少爷当然不能让亲爱的未婚妻有丝毫损伤,可是交换人质有违我的原则,话说回来,费这么大的劲诱你们这票人进入‘澄园’,当然也不能让你们再踏出去,只好……”他语气一顿,露出神秘一笑,背着手看似漫步的缓缓踱进。
“别在那婆婆妈妈的怪笑,再不说,老子就先在这丫头的脸上刻几道花。”深知江湖人称侠豹的能力非比寻常,胡子老大心生警惕的要一旁属下注意。
“只好……让你这有情有义的老大一同进监牢,去陪可爱的部下了。”他一击掌,从容道。“定翔,有人要伤你这两广盟主疼爱的小姨子,还不出现!”
两广盟主,岳定翔!这个名字才刚闪过脑海,头上的枝叶已传来沙响,猛一抬头即见一道疾影旋飞如风,寒光剑刃在夜空中锁定目标直刺而下。
“老大──”排骨竹惊惶大叫。
胡子老大一震后忙挥剑挡招,却已失去了这顷刻间的良机,更何况他面对的人更胜一般江湖高手,手中剑被硬生生劈断,直往他脑袋而去,吓得他魂飞魄散的以为自己要脑袋不保了,却见长剑在额前一指间停下。
“姊夫!我就知道你最英勇、最可信赖了──”嫣儿完全忘了一旁的排骨竹欢呼着。
“今天这英雄锋头可都让这家伙独占了。”见到老妹那满是崇拜的眼神,纪崇大感吃味地朝另外两人道。
“还怨,认分点当旁观者不错啦,遇到你老妹呀,我们没沦落为那两个角色已经是祖先有灵了。”东方宇瞥瞥那两个倒霉的夜盗,伊天沐也深表同感,今天可对嫣儿有进一步的认识了。
“现在就换本盟主在你脸上刻花,至于刻什么就看我的小姨子如何说了!”岳定翔手中的剑直指惶恐的胡子老大,朝嫣儿期声道。
“老大──”见到首领败了,排骨竹怒扬手中的匕首直取嫣儿的咽喉。“我杀了你……”
“哇,关我什么事──大哥、姊夫──”吓得嫣儿抱头惊喊,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便被一个更快的力量拥入怀中。
“本少爷说过不能让亲爱的未婚妻有丝毫损坏,怎能让你坏了我伟大的的誓言呢?”东方宇一手揽着她,轻笑的在嫣儿头顶上道。
“呃!”嫣儿抬头望去,随即骇声尖叫。“四少──”但见东方宇以手臂挡住刺来的匕首,短薄的刀身有一截没入他臂中,而逞凶者也教东方宇以受伤的手臂更快的反手点穴制住。
嫣儿花容失色的看着那淌满鲜血的手臂,却只见负伤者还神色自若地甩甩手,诡笑吟吟地在她耳畔说:“早说能为你付出生命,现在先付条手臂证明,你可别负心喔?”
没受伤的纪嫣儿比受伤的人还脸色苍白,尤其听到会付出一条手臂她更是倒喘一声,可以知道为何母亲大人听到不愿面对的消息会昏倒,因为此刻她只觉得脑子轰地一声,想到独臂的东方四少,她真的昏厥过去了!
“喂、喂,小狐狸,我开玩笑的!”虽乐得有佳人在抱,可没想过她是这样入怀的。
纪崇一副自作自受的睨着他。“爱玩吧,没需要你用手臂挡,还来演这一出戏码,明明伤得不重,瞧你说的像要废掉一样。”
“我不过想证明一下真心,让她有愧疚感,谁晓得她这么禁不起吓。”东方宇无奈地抱起嫣儿,确实是不用他以手臂挡匕首,却临时起意想整整这可恶的丫头,三天两头就闹着要解除婚约,结果玩笑开过头!
“好了,先抱嫣儿进去休息,顺便包扎一下伤口吧,这里交给我和纪崇,天沐还得负责将夜盗押送给外围的官兵呢。”岳定翔拍拍他的肩。
接着众人又陆续动作起来,今夜的“澄园”分外的灯火通明,也格外的喧嚷忙碌。
第十章
“你别动,否则伤口恶化了我不管!”房里,纪嫣儿虽小心的处理东方宇手臂上的伤,口吻却是不悦的。
“我说小妹呀,宇哥可是你的未来夫君,他为你受伤,你也温柔点。”纪兰倩在旁收拾着药箱道。
“温柔!”嫣儿柳眉一竖,瞟过东方宇一脸深表同感的表情,干脆将手上要撒一点的消炎粉倒了一大半下去。
细碎的小痛顿成焚肉般的锐痛,东方宇倒喘一口气。
“你说我温不温柔呀,宇、哥!”最后将药布盖上,还不忘隔着药而用力一拍,以确定药而不脱落,谁教大烂豹骗她说手臂会报废,吓得她昏倒。
“宇哥!你不要紧吧?”见到东方宇痛得咬紧牙根,兰倩赶忙上前关心。
“他要不要紧,都不用你假好心!”嫣儿马上挡在姊姊眼前,以一副“是我的,谁也别想碰一下”的姿态禁止她靠近。
原本纯为关心的兰倩,在妹妹这种挑衅的态度下也卯起来了,纤纤玉指优雅的一掠颈边秀发,姿态撩人冷笑。“小丫头,你那点道行,就想阻止我见宇哥,修练十年再来吧!”随即伸手要老妹让开。
纪嫣儿却一把挥开她的手,不甘示弱插腰道:“我干啥修练十年呀,照顾自己的未婚夫,本姑娘天经地义,你又是凭什么呀!”
“凭什么!”彷佛她问了多愚蠢的问题一样,纪兰倩掩唇嗤笑。“你知道我跟宇哥相交几年了吗,我们之间不但有那种相知相惜的默契,对宇哥而言,我更是无人可替换的红颜知己呀,你懂不懂呀,小妹!”
“你少无耻啦!”纪嫣儿伸出食指就不停的往姊姊肩上戳去。“多年交情、相知相惜的默契、红颜知己!你知不知羞呀,都嫁为人妇了,这句话还讲得出口,还懂不懂什么叫三从四德呀!”
“哟!三从四德居然能从你纪三小姐嘴里说出,难怪我昨日会看到猪在天上飞。”兰倩的手绢也不停地往老妹脸上拂丢。
“你什么意思,你说谁是猪!”嫣儿一把抢过那条讨人献的手绢。
“看谁回话谁就是猪!”兰倩得意扬笑。
“笑话,我要真是猪,那猪的姊姊是什么──”嫣儿恼火地又是重重一戳!
“别吵了,姊妹俩有话好说,没那么……”见情况越来越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