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安静。
安静。
空空的方子里只有担心和不安的心跳。
其实,我不是没安慰过自己,对他的担心似乎没什么必要。他二人的武功我早已见识过,无论从身手,速度还是头脑,赵彦天与草赛花都相差甚远。可我的紧张为何还是一颗也不能平复。是我高估了自己的作用?但愿如此。
一声巨响。门被踢的粉碎。
透过荡起的尘土,再次看到那张只可以用一个字去形容的脸。
他,面带微笑。
何以会带笑容?必胜的信心?谢我引他来找到了当年的“漏网之鱼”?还是我真的高估了自己的作用。
他走进来,一边前行一边拔剑,“赵彦天,快点拔剑出招。”,他好像有些迫不及待,急于顷刻之间就解决这一切。
赵彦天拔剑出鞘,用剑尖指着我。“停下,马上自刎谢罪,不然我就杀了他。”我已经感到了剑尖散出的寒气,可草赛花却根本没有停下脚步。
“别以为我在开玩笑!”,赵彦天有些惊慌失措,剑尖离我的喉咙更近了些。草赛花果然停下了脚步,但却是一脸的不屑:“如果我没有停下,难道你还真敢杀了她?”
赵彦天的剑颤抖了一下。
“你抓她无非是想引我前来。这步棋虽说没什么新意,倒也算是管用。可有个很简单的厉害关系,你没分析透彻啊,赵兄。”,草赛花的口吻竟带了几分戏谑。难道他真的自信到如此地步?
“你……你胡说什么。”,赵彦天开始有些着急了。
“是我胡说吗?‘可能死’与‘一定死’之间孰轻孰重,你弄颠倒了。在下绝非心口无说,你想,如果这次你没有完成解决我的任务,虽说在你主子面前无法交代,但也并非是罪无可恕,你主子不一定会杀你,所以,你现在罢手的后果就是‘可能死’。但如果你一意孤行,非要伤她……她是谁,你我都清楚。虽说你主子也的却是个人物,可一旦东窗事发,别说你主子可能根本不会犯险救你,就是想救你,到时还怕他没那么大面子。所以,如果你伤了她,就是‘一定死’。赵兄,为了在下一条贱命,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吗?”
“你闭嘴。我解决了你,再杀了她,此事自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是吗?果真如此吗?那刚才跑出去的那个孩子又该作何解释?”
“你……”
赵彦天瞬间愣住了。
我也是一惊。对,小翻江就算是被赵彦天所逼把我骗来,但我相信他一定良心未泯,不愿助纣为虐。那他刚才跑出去后,难道会找人来就我们?
“好,就算刚才那孩子出去找救兵,你们也没命等到就病来救你们了。”
“是吗?”
“只要我的剑稍一用力,她就当场毙命。到时再开启机关,你自然也会葬身此地。”
“如果我能全身而退呢?你就这么有把握你的那套东西能留得住我?”、
“就算你不死,我也会散出消息,是你杀了她。毕竟当日你是在十三爷面前劫走的她,而我堂堂一个直隶总督,你说人家会信你还是信我。倒时,你就是朝廷通缉的头号要犯,任你武功再高,抓你也无非就是个时间问题。”
“看来你还真是为了我动了番脑筋的。没想到你主子这么看重我,设下这么多陷阱要取我这条贱命。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值钱呢,改天一定登门造访,亲自谢你主子如此看得起在下。不过,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大胆,将死之人还敢大言不惭。”
“是不是大言不惭一会儿就能见分晓了。”
“我现在就用剑指着她且这里机关重重,想逃是难于登天。”
“如果我在你出剑之间救了她,再在你开启机关之前就杀了你呢?”
“你……你做梦!”
“试试看啊,倒是你应该先问你自己,你敢吗?”
“我有何不敢?”
“那就开始吧。准备用剑杀了她,再去开你的机关,看我到底能否在你的剑剑再深入半寸之前救了她,能否在你开启机关之前杀了你!”
听起来,像是赵彦天占尽了优势,草赛花想赢的确是难于登天。可当他此言一出,再加上那成竹在胸的口气,赵彦天此刻真的是不敢多动一下了。毕竟,无论是我还是草赛花,得罪了哪一个,他都可能“一定死”。
“怎么,怕了?我知道你不甘心,那就试试看啊。用自己的命去赌一把,怎么,不敢吗?”,草赛花一步步的将赵彦天逼上绝路,优劣形式好像已经发生了变化。
“今日,若真是被你三寸不烂之舌糊弄,我赵彦天怎对的起他来人家十几年来的栽培!”,看来,他是要用性命作赌注了。现在,我又开始为草赛花担心了。他是真的有把握,还是为了扰乱者赵彦天的心智,故意那么说的。如果只是缓兵之计,那我二人今日当真要命丧于此?
“十三福晋,你我无冤无仇,只是我们身后的人在斗,我们又都是愿意为了他们赴死的人,今日,就算小人成全您对十三爷的一片心意了。”
解释,道歉的话说完了,剑尖离开了我的喉咙,它已被扬起,等到我再次感到它散发的寒气时,也许就会伴着殷红的涌出。
“好,敢赌这一把,是条汉子。”,草赛花大喝一声。
“果然,果然如此。”,赵彦天说着这些奇http://。345wx。怪的话,他的剑尖没有落下来,而是突然反身向后,刚走出一步,突然定在了那里。
他背着身说道:“十三福晋,我没能成全了您,倒是要感谢您,成全了我。”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赵彦天接着道:“我们这些为别人杀人的,终究还是这个下场。死,我们不关心,可我们关心的是,自己会死在谁的手里。今天死在你的手里,我也算无憾了,可你要死在谁的手里,想好了吗?”,说完他慢慢地转回身,胸前已有了两摊血迹。不敢相信,是草赛花放的暗器吗?是我当时太紧张,还是他的技艺已经出神入化?没有听到声响,没有注意他的动作,两枚暗器,正中前胸。
“赵兄,从我走出那一步开始,就已经想好了一切,不必为我担心。”,二人好像惺惺相惜,怎像是刚结束了一场暗战?
赵彦天轻轻点头:“我们的路,谁也不懂,只求此生无憾。既然你已有抉择,为兄也就不必再为你挂怀。”,他二人以前是生死仇敌,怎么到了此时却开始兄弟相称。没错,也许正如赵彦天所说,他们这群人走的路,只有走过的人才会懂,懂他们的,只有同路人。
赵彦天又是一笑:“当日我离开师门,一是主子唤我回去完成任务,二是因为师父始终不愿选我做‘承天者’。在我们‘承天派’门下,只有被掌门选为‘承天者’才能学到‘承天派’不传一般弟子,只传授于‘承天者’的‘承天派’最精妙的武功。今日,能死于‘承天者’手中,也算三生有幸,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承天派’最精妙的武学竟是:暗器。”,说完呕出一口鲜血,倒地而终。
“其实,你也不是非要当这个‘承天者’不可,只是你一生嗜武如痴,想见识一下‘承天派’最精深的武学而已,今日就了却你的一桩心愿,你也算是此生无憾了。”,草赛花不禁感叹。
他走到我面前,拿出了堵在我口中的布。我憋了很久,长长地喘着粗气,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他也不说话,只是站在我面前。
“别看啦,我现在这副样子,你没看够啊。”,我被赵彦天弄得狼狈不堪,衣衫不整。
他淡淡一笑,把外衣脱下来递给我,我披在身上。
“咱们快走吧。”
我本以为他会急着把我带回客栈的,可他却在门口的一块草垛上坐下了。我有些不明所以,但毕竟刚才经过了那些,他心里一定不好受。既然现在暂无危险,也不好逆他的意思,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你……想过以后吗?”,我听到赵彦天死前的话,心里总有些不安。草赛花口中“想好了一切”,到底指的是什么。
“天天都在想,只是今天想的永远和昨天的不一样。”
“为什么。”
“今天以为自己会死,原来没有。昨天没想到自己会死,结果却没活到今天。”
“你别总是张嘴闭嘴的死呀活呀的好不好。”,我不是想埋怨他,只是看到赵彦天,我真的不希望面前的那个人也有这么一天。
“怎么,担心我啊?”
“切……你杀了那么多人,死几次也不够啊。”
“对啊,可我只会死一次,真是太便宜我了。我都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你还担心什么呢?”,原来,他是在安慰我。
“我们这些人,真的把死看的很淡了。我们杀人太容易,所以‘死’对于我们来说也很简单。每天都会有那么多人死在我们面前,想想,有一天我们不过就是和他们一样而已。死,有什么可怕呢?但赵兄说得对,我们的虽不在乎死,但我们在乎自己会死在谁手中。一个杀手的光荣,不是他一身杀了多少人,完成了多少任务,而是他的命终结在谁的手里。”
“那……是不是只要死在武功高强的人手中就是值得?那你可难办了,你武功这么高,还有几个人能杀了你,小心活到一百多岁想死都死不了啊!”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接着说:“也不完全如此。死在武功高过自己的人手上,的确是杀手的光荣。可我们的也有其它的死法。”
“其它的死法?”
“嗯。因为死在我们手上的人,全都是‘别无选择’,所以杀手把因‘别无选择’而死作为最大的耻辱。”
“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杀手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只要我们死在一个我们认为值得的人手中,只要我们认为自己的死法是值得的,那就算死在一个武功低于我们的人手中,也是杀手的光荣。”
“哦。”,本来,我是想问:“那你找到了吗”,后来一想,毕竟“死”,而且,对于他们来说,“死”太过敏感,不能提。
“别老是死呀活呀的了。活着多好啊,干嘛总说死啊。我们走,我们走,不在这破地方呆了。”,我不想再和他谈这个折磨彼此的话题了。可我刚站起身,他就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却很快的又放开了。我不明白他这个动作的含义,一脸疑问的转身看着他。他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对……对不起,我忘了你的右手,不能碰。我……我不会了。”,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原来他一直都记得我的话。
看他低着头一直搓手的样子,不禁好笑。我很自然地把左手伸了过去:“右手大人今日拒不见客,有什么事,跟左手大人说吧。”,他一下子就笑了,抬起头,伸出巴掌在我左手上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我知道他拉我就是有话要说,又坐回了他身边。
“有什么话回客栈说不行吗?什么事还非要在这儿说啊。”
他从腰间取出一把折扇,正是他当做武器的那把,他拿着它在手中把玩着。
“你乾隆啊,还整把扇子耍,你以为这儿是江南啊,陈淮秀又不在,你勾搭谁啊?”
“乾隆?还有陈……陈什么秀?”
“呵呵呵,算了,你不认识,当我没说。”
他把扇子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扇子,展开来看,是单面图案。上面画着一朵淡红色的花旁边是一片青草地。相比淡红的微弱,青草的盛绿明显更胜一筹。“哦,难怪叫什么‘草赛花’就是这个意思啊。不过老实说,你这名字也太难听了吧,土死了。起称号也是门学问啊,毕竟是你行走江湖的门脸儿啊。你看人家一个个的,都是什么‘我来也’‘盗帅’‘盗圣’‘草上飞’之类的,到你这儿可好,一个男人,又是草又是花的,一点儿英雄气概都没有。还有,你每次出手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老是……”
“我是四爷的人。”
我的嘴还没有闭上,但就那么长着口,愣在了那里。“呃……啊?”
“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仔细挺清楚,记在心里。”
“你说……你是……你是谁的人?”
“记清楚我下面要说的话,听到没有?”,他的声音立刻严厉了起来。
我第一次见他如此郑重其事,知道他不是在玩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说。我很认真的点了几下头。
“东西在我这儿。”,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佩,“东西,一直在我这儿。”
“东西?你说的这个‘东西’,是指……”
他点头,“没错,四爷和八爷争的这个东西,在我这儿。”
“你怎么弄到手的,你从何处得来的?你不是说你是四爷的人吗?那东西怎么会到你手里的,四爷不是……是……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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