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憩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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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憩怡生-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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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这是一个让大家都能相安无事的好办法。
  我,拒绝。
  就算是再次败给自己的虚荣心也好,就算是又一次的自以为是也好,就算是卑微的要去赎罪也好。如果就这样选择了“安静”,我的虚荣心也会舍弃我,那,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拉开了房门。
  “不用回来找我了,我和你没那个交情。”我转身对着她说。
  光啊,你输了,从你炫耀的那一刻起。不知为何,我也悄悄地眯起了我的右眼。
  他们竟然去了藏春阁,这是我没想到的。那里上上下下应该都是胤禛的人,怎么可能进得了小德姐姐的房间呢,还堂而皇之的把人带走。只有一个理由,那人是个内奸,而且还是个有身份的,所以如此大的动作竟然不会惹人怀疑。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那天去的人,而唯一的线索就是“藏春阁”。
  胤祥,这次依然不依靠你,只是不再为了我的自尊心,而是最后的弥补。
  顺着依稀的记忆,我走出了这条狭窄的胡同儿。走在前往藏春阁的路上,不再为“接下来”深思熟虑,那只会增添我的牵绊动摇我的本心,我做人,不够简单。
  “这位爷,可是要去藏春阁。”身边不知从那儿出来了一个人,衣着打扮略有身份,但还是能看出是个下人。
  “正是,前面带路吧。”
  “爷怎么知道有人要见您。”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是该现身的时候了。”别以为我很智谋,只是我根本跳不出去,而且该是有些人收网的时候了。
  他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请。”
  藏春阁。我没有片刻的驻足甚至没有抬头就走了进去,赶在我的“深思熟虑”出场之前。
  “爷,您请……”
  “我自己去吧,‘青杨翠柳’的房间,是吧。”我没有看他,径直往楼上走,永远有诅咒的二楼。
  他真的没有再跟着,“您请。”,也没再多一句的废话。这样的下人倒有些像是胤禛训练出来的了,如果是他的人,应该多一分儒雅谦虚才对吧。
  二楼,一扇门,推开,没有一刻迟疑。
  “是你啊,看来我还不够资格让他出面?”面前的这个人又是我没想到的,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弟妹倒是比出巡时多了几分英气,也更干练了些,看来人还是多磨砺才有长进啊。”虽然他没有传闻中那么“草包”,但这种没有修饰的话,也只能他说的出口了。也好,我还就擅长对付这种直接的,要真是他来了,我没把握不会自乱阵脚。
  “十哥谬赞了,我知道十哥定是有话要说,十哥也知道我一定会来,那咱们就有话直说吧。”
  他歪了一下嘴角,停了片刻,“好,我就喜http://。345wx。欢爽快的,不过……今儿不一样,我还真得先跟弟妹说点儿别的。”他起身给我倒茶,我在他对面坐下。
  “洗耳恭听。”
  “弟妹太拘谨了些,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的。”
  “礼数到哪儿都不能少,十哥有话请讲。”有屁你就放吧,这种推来让去的客套话不适合你,换个人来说吧。
  他又是一笑,“弟妹还是跟往常一样的急脾气啊,其实我找弟妹还能说什么呢,无非就是为了我那个让人牵肠挂肚的十三弟啊。”
  胤祥?他找我来说胤祥?不是应该为了我的不安分兴师问罪吗,最多是炫耀一番自己的一手遮天,再羞辱我的自作聪明。怎么又扯到胤祥身上了。
  “十哥请讲。”
  “唉……”他又坐了回去,“别看你跟十三弟过了那么多年,你不懂他,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不告诉你,你永远不会知道。十三弟就是能做到让谁也不知道,这一点,八哥也佩服,老四也不如他。”他到底想说什么,听这意思是要挑拨离间劝我回头是岸了,可他们绝没那么笨,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姑且听之。
  “唉,没多久就是敏妃娘娘的忌日了。对了,先跟你说说十三弟他额娘的事啊,十三弟一定没跟你说过吧。”他,的确没说过,不过有没有跟兆佳若娴说,我就不知道了。
  “当年敏妃娘娘薨了,十三弟也就十四岁吧?对,刚过十四。别的阿哥去了额娘都哭的个死去活来,可十三弟从来没流过一滴眼泪,至少每一个人见他哭过。当时八哥就说,老十三是个比老十四能成事的。皇阿玛还特意夸赞老十三‘有子刚毅如此,他日必成大器。’可别人没看见的,我看见了。”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端起茶碗,用茶盖一点一点的拨去浮起的茶叶末,摇着头轻轻的吹着,已经把茶碗贴近了嘴唇又停住了,抬起头看着我,“这么多年了,我可连八哥九哥也没告诉过啊。”说完才把茶送进口中,被茶碗挡住的下巴,轻轻的颤动着。
  我什么也没说,微笑着看着他。
  “弟妹好像不太感兴趣啊。”他翘着眉问我。
  “就算我现在起身要走,十哥也会让人把我按下去继续说的。”我咧着嘴对他说。
  “好,说的好,哈……”我不得不承认我有点喜http://。345wx。欢他了。
  “从那以后,每天晚上除了皇阿玛召见,我们都见不着十三弟,就连四哥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这可急坏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啊,巧了,那天我出宫办差,二更才回来,正经过敏妃娘娘寝宫,就看见十三弟一个人走了进去。你猜我看见什么了?”他又是那个挑眉的表情。
  “你到底说不说?”我把嘴咧的更大,笑着对他说。心,又被提了起来。
  “哈……”他一直笑,一直笑,笑了很久。我也一直笑望着他,这时真的很想眯起右眼,一定很痛快。
  “十三弟把敏妃娘娘寝宫所有的古董摆件,桌椅,柜子全部擦了一遍,又躺在敏妃娘娘的床上,盖上敏妃娘娘的被子,把自己完全裹进去,整整两个时辰,直到四更才会离开,而且天天如此,他去了整整两年。”
  忽然间发现,咧着的嘴,扬起的眉全都自动的平复了,它们也被震撼,被感动。胤祥,那床被子是否就是你额娘的怀抱?你的人走了,心还留在那里,直到现在吗?我的心多了一丝恐慌,眼睛不自觉的开始在地面上乱扫。
  “你终于听懂我在说什么了。”他打断了我。“没错,这就是十三弟,这就是他的绝望,你回家就能见到了。哈……”
  是这样,是这样。难怪对我的背叛视若不见,难怪要把很容易的事情有意弄的复杂,难怪那么多人因我而亡,难怪设了这么大的局却迟迟不受网,难怪一切都是如此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们不杀我,不阻拦我,甚至还有意“帮”我,是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我,他们需要的,是胤祥的绝望。在他们控制下,我一手造成的,胤祥的绝望。
  “佩服。”我发自内心的,一个如此巧妙的布局,一个如此完美的结果,这简直称得上是艺术了。
  “弟妹,做哥哥的可实在是对你们夫妻不薄啊,让十三弟可以重温当年的旧梦,你也有了一个更了解十三弟的机会吗。”他说的很恳切,真的很恳切。
  “若娴谢十哥,可若娴还要提醒十哥,胤祥留在他额娘怀抱里两年,走出了一个‘拼命十三郎’,您说他要是留在我怀抱里几年,会变成什么样呢?”我的虚荣心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现在能做的只有垂死挣扎,可我的怀抱,对他还有意义吗?
  他一声声的笑着走近了我,更准确的说是贴近了我,把脸靠近我的脸颊,对着我的耳朵,“你这么逞强害的人还少?其实你有几斤重你自己最清楚,快回去吧,看十三弟‘表演’去吧。”他说的很小声,是在用气说。“哈……”笑着,很真切的笑着,关上了门。
  我没有害怕,没有惊慌,没有气愤,只有无力。他说的对,我有几斤重,我很清楚。就像现在,我的怀抱,没有用。当年的他,还能靠自己,还有他额娘的怀抱。现在,我让他丢失了自己,他也不会需要我的怀抱。胤祥,你要怎么“走出来”。其实,不是他不需要我的怀抱,是我从没有试着向他伸开双臂,现在,就是伸开也来不及了。况且,我也没有拯救他的能力。
  回家。
  不远的距离,走了很久,就是走不到。这次,没有了忐忑,没有了不安,但也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到家。
  一切如常,我什么都不问,他什么都不说。他什么也没问,我什么也没说。在胡同儿的小屋里,我说过,我不要这种“安静”。可我现在却正在“享受”这安静,因为我无从选择,它已经吞噬了我。
  那天,吃饭。他依然往我碗里夹菜,只是以前,如果我半天没有回夹给他,他会轻轻地碰我的腿,再不夹给他,他会恨踩我一下。现在,他夹给我,我微笑一下。
  那天,散步。不自觉的又来到了小池塘,他也在。只是以前,我会用拳头跟他打招呼,问他为什么总来这儿,他从来不说。现在,他还是那个背影,我转身离开。
  那天,睡觉。以往我们总是像两个长舌妇般小声的说各屋主子,下人的坏话。“她肯定又胖了才不敢穿红的。”“你一直很胖也一直穿红的。”。偶尔还会在床上干一仗,直接把他踹下去,再把他被子扔了让他自生自灭。现在,我帮他洗漱更衣,他帮我掖好被子。
  四年有多长?我有了弘暾;铃珑有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芳心也有了身孕;终于知道了“仙女”叫思浣,她还没有孩子,甚至不知胤祥和她洞房了没有;潇潇,两年前因为难产……我时常想起她为别人皱起的眉;悦薇的高高在上似乎是前世的事了,潇潇死后,沁薇更加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弘昌,只有巴什汗每年两封报平安的信。“安静”了四年,我没有见到十爷当年所谓的胤祥的“表演”,可能是他没有,可能是不想让我看到,我希望看到吗?
  四年,太子二废,数字们没有了一废时的招摇与莽撞。但这只说明夺嫡已经越来越不能光明正大了。
  四年,我成了很合格的贤妻良母,竟然和思浣也有过几次交流,芳心被我带的说话会走脑子了,铃珑依然活她自己的。总是在想,当年横冲直撞的到底是要求个什么呢?这样安静下去真的不好吗?我真的收敛了吗?
  “永远,永远,慢点儿跑。”怎么我连四岁的孩子都追不上?真是老了。永远,我给弘暾取的小名,只有我能这么叫他,也只有我才这么叫他。我希望他能永远在我身边,永远健康平安,永远开心快乐,永远无忧无虑……那些胤祥和我还有他的叔伯们,姨娘们,哥哥姐姐们没有得到的,我希望他都得到,因为他,是我一生中最艰难,最快乐,最难忘的时期得来的孩子。
  “彤嬷嬷今天给远儿做了什么。”他垫着脚,勾着头,使劲儿往他够不着的桌子上看。在我和彤儿面前,他总是这么称呼自己,在别人面前却不会,包括胤祥,因为他知道,他阿玛不会叫他“永远”。
  “杏仁花生糖,来,远儿尝尝。”没有外人,彤儿也不叫他“小阿哥”,这四年,谁也不是瞎子。
  “彤嬷嬷做的一定好吃,”彤儿把他抱上凳子,刚伸手要抓,“给哥哥留着,给哥哥留着。”每当他这么说,我和彤儿都会相视而笑。从他还在襁褓中,我就开始给他讲他的那个从没见过面,远在天边的哥哥。虽说是为了缓解我对弘昌的思念,可永远好像对这个哥哥很是喜爱。两岁生日宴上,钱顺儿正说着一道叫“百花斗艳”的粤菜是皇上赏的,他指着盘子喊:“给哥哥留着,给哥哥留着。”在座的人都楞了,胤祥也把他抱过去放在腿上,从那儿以后,再有什么好东西第一句话都是:“给哥哥留着,给哥哥留着。”
  岚愁,这是你在“捣鬼”吧,我儿子可没欠你啊!不过心里还是挺美的。
  “彤儿,跟你说了别总给他做糖,对牙不好。”这个理念虽然这个年代应该没有,可我也苦口婆心的教育了她很久,但好像作用不大。
  “远儿爱吃就行了。”
  “就你爱惯他,将来不好养你给我养着啊。”我也开始吃,我的牙不怕。
  “行,小姐别舍不得就行,远儿跟着彤嬷嬷过好不好?”
  “那彤嬷嬷再做糖了别忘了叫额娘来吃。”,好像还不算完全意义上的“白眼儿狼”,最起码“吃”上还想着我。
  “哈……小姐,远儿真孝顺。哈……”
  “你就气我吧,一对儿没心没肺的。”
  “福晋,福晋……”声音是钱顺儿,可怎么带了哭腔,这是我第一次听钱顺儿发出这样的声音。
  “福晋……”他气还没喘匀,也忘了行礼貌,看了一眼永远,不再说话。
  “远儿跟嬷嬷到花园去吃好不好?”我把他抱了下来。
  “额娘早点儿来,远儿给额娘留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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