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只美丽的雁鸟非但能力不凡,还让三皇子您向来不动的心……也动了。”
朱毓的能力与本性,克罗棋甄很清楚,他享受追逐戏玩的过程,也热衷一场捕获猎物的游戏,猎物的挣扎反抗,他当尝试手段的乐趣。如今,是何人触动得了这个冷情得令人悚惧的三皇子?
“动心?也许吧!”朱毓微眯起双瞳,眸茫掠过复杂,“本皇子当初没料到会陷入这个局如此深……”
“是没料到会陷入这场局,还是您没料到这只雁鸟到手后,反而令三皇子您……无法自拔!”
“好个无法自拔,如此有感触,难不成棋甄是过来人?”
“三皇子说笑了,不如让棋甄以东域鼓音助兴一曲,忘却烦忧事。”
“你的鼓音和你的人一样夺命。”
她掩笑。“您怕呀!”
“是怕,怕太醉,死在你的媚力和夺命鼓音中。”朱毓笑着看她拿过随身的三面圆鼓。
克罗棋甄和殿堂上的乐士们互动一段乐曲后,下方的舞姬们随着再启的乐舞搭着顿挫抑扬的鼓声,摆动更加妖娆的动人肢体。
眼前纷丽的姿影看在朱毓眼中的,却是在玉琼楼的夜宴上,为诱他入局所精心排布出的琴艺歌舞,那悠立湖心上,水袖云纱所舞动的仙姿曼影,无一不刻烙印在他脑海。
无法自拔吗?平时一派儒雅清俊得像个翩翩佳公子,温柔风趣到让人感觉不到威胁,却在谈笑中已步步进逼。
苏、少、初!每当这个名字在内心浮现,左胸臆便传来一股隐隐的揪痛,那是去年被她一剑刺穿的地方,伤早已复原,心却翻腾不止。
那双在他身下染上激情的动人醉彩,只要想起那曾在他怀中、手中的身躯,从抗拒到无言的任他拥抱,雪玉楼台内的一切……全是与他做戏!
感情是给我的认定的人,不曾在我心中的认定,三皇子您又何曾从少初身上拿走过什么。
深沉的笑从朱毓唇畔勾扬,笑得凛魅与邪气。
“少初爱弟,你这把火折磨得好,你不认定本皇子,本皇子却认定了你,你的人、你的感情、你的身体早已属于本皇子,该怎么彻底让你了解这一点呢!”一种独占、渴求的噬茫炯炯的在他瞳中燃起。
当众人沉迷在眩人的歌舞中时,一名正上前要替克罗棋甄斟酒的侍女,手中的酒瓶忽地碎开,在侍女骇然惊呼中,一只飞剑射中克罗棋甄的鼓!
“有刺客──保护三皇子──”
不待旁人反应,候在一旁的三皇府总管晏平飞已大喊的叱令侍卫保护主人!
再一道破风声疾射来时,另一道更快的流烁剑光从朱毓身后保护而来,半空传出击碰的碎裂声,一根被削成二段的箭矢落在朱毓和克罗棋甄眼前,朱毓的随身剑者封言已护在主人眼前!
面对接二连三再次从窗外、门外破空射进的无数风啸声,封言目光一沉,只见他扬手,剑影竟如剑雨,似在虚空中点点迸扬,无数飞箭断成数节掉落一地。
此时,窗外传来此起彼落的嚎叫声与兵器交击声,外边已先进行一场围捕战!
片刻后,取代飞箭破窗窜入的是无数条背着大刀的蒙面黑影,一落地便挥舞大刀,朝殿堂正中央的主位上直奔而去。
堂内的乐士与舞姬们骇然惊呼的同时,偌大的殿堂内各处的门,正门、侧门全开,成排罗列的红色侍卫队纷涌进,守护在三皇府和朱毓身边的红衣护卫,各个皆是精练之选,极为快速的以训练出的队伍,形成隔绝在朱毓和刺客之间的人墙。
“禀三皇子,殿堂外放箭的的刺客已全部解决。”晏平飞上前报告着。
“平飞、封言,留一个活口便行,其它全杀了,记住,扰本皇子雅兴,死法就必须是尸首难全。”
位于高位的朱毓始终面色不变的悠卧华榻上,搁在屈起右膝上的手,轻摇手中盛着酒的玉光杯,托着颅首,微敛的神态下,薄红的唇角却勾扬得相当冷魅。
“是!”
晏平飞领令而去,接下来便见殿堂上开始成为残肢断飞的血腥战场,叱喊的围杀,在旁的舞姬们惊骇的掩面,有的抱在一起因过于恐惧而哭泣,有的缩在一角发抖,都不敢再看厅中的杀戮景象。
片刻后,红衣侍卫对刺客的围杀已止,黑衣刺客断肢或断首的尸体躺在满地鲜血中,飞溅的血红有的喷染了缩在一旁哭泣的女孩们衣裳,张张骇然的面容,惊惧的看着厅中的尸横遍野,无人敢再靠近。
几名侍卫检视死掉的尸首,将整个情况告知晏平飞。
“禀三皇子,刺客已伏诛,除留下一活口外,已派人带队清查有无脱身的余党。”
“知道是何来路吗?”
“刺客面颊上皆有一枚刺青纹,看起来……是外族人。”晏平飞看了主子身旁的人一眼道。
“晏总管,若是与魔希教有关,就请直言。”克罗棋甄敏锐的问。
“棋甄公主,那平飞就放肆直言了,他们面上的刺青都不是新的,那是魔希教内与公主极为亲近的一族。”
“看来你为魔希教求情,对方却显然希望你死在帝都。”
否则为何不顾她在中原的安危就派人刺杀皇族,摆明是希望出事后,天都王朝直接下罪于她。
“只可惜对方不晓得,本皇子对棋甄你有多么疼爱。”朱毓戏谑的笑着,长指抚过她面纱上的细珠。“现在棋甄想怎么解决?”
“不,棋甄不解。”她摇头。“若是与我对立的魔希教长老确有可能设此陷阱,但晏总管方才所言,是与我极为亲近的一族?对方身上的刺青为何?”
“棋甄公主,是一道弯纹伴着云朵。”
“冉流玄虹。”魔希教内的一支分族,在东域她向来最为依赖的一族。“这该是有心者的栽赃,故意冒充冉流玄虹的族人行刺!”
“只怕要令公主伤心了,平飞方才已说,刺客身上的刺青已有年月,并非新的刺纹,这些人确定是玄虹一族。”
闻言,克罗棋甄神色不禁转沉。
“棋甄何需为此伤神,魔希教既自作孽,本皇子给他们一个教训便是,这个教训将会让他们彻彻底底的体验到冒犯我天都皇族,将有何下场。”
“请三皇子暂莫动怒,棋甄只怕事情并不单纯。”克罗棋甄起身在朱毓眼前跪下,恳求道:“东域的魔希教经历几朝,吸收无数东域人民与边族,演变得壮大,也因太庞大,有的分裂走邪,有的却一秉初衷为东域族人奉献,玄虹一族便是如此,还请三皇子赐棋甄一个机会,让棋甄亲自审讯这唯一的活口,了解全部的来龙去脉。”
“若是结果非你所望呢!”朱毓懒懒的看着指上的宝石玉戒,这只宝石玉戒是魔希教的贡献,东域族人很有能力寻找矿脉。
“这一切若真是魔希教与玄虹一族的妄为,无论将耗时多久,东域魔希教棋甄会亲手结束。”细珠下的容颜是毅然决然。
畅笑的声击着掌。“好,本皇子就允你这件事,若你查证后,还企图掩饰真相,小心哪……”俊美双眸调上森寒。“不但魔希教将为犯我皇族付出代价,你克罗棋甄也将陪葬,踩在高处,看真正的血流成河,棋甄一定不知道那种乐趣吧!”
“棋甄不会给三皇子这种机会。”
“很好。”朱毓满意的招手,命她回位,下令侍女再上酒,“继续被打断的乐曲,将你打算替本皇子助兴的一曲鼓音进行完吧!”
“应您之言,只是我想这群可爱的小云雀们此刻无法为您舞出精彩的舞艺。”
下方,殿堂上的各个顶柱与纱帐后,全是吓到瑟缩瘫软的娇柔身影,嘤嘤啜泣,吸哽着发颤的声。
“云雀美在其声,在漫天血味中,惶恐的哭泣声,倒是适合夜月的哀曲。”他轻叹。“乖,都别哭,哀曲过后,本皇子希望看到更快乐的游戏。”
在朱毓的示意下,左右侍者搬上几只木盒,打开后扬手朝下方殿堂上洒下一地金灿与润白,定眼细看,只见无数的金珠子与珍珠漫布在血地与尸体上。
“这些金珠子和南海明珠,只要你们谁在血地中继续跳出令三皇子满意的舞,就都是你们的。”一旁的侍者大声的朝下方传达主子的命令。
女孩们瞠大了骇然的双瞳,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要她们在尸血堆中跳舞!
第二章
面对女孩们全不敢动的身影,朱毓又是一声不徐不缓的长叹。
“身为三皇府蓄养的舞姬,既不能跳舞,又无法再将欢乐带给本皇子,又何需再留双脚于殿堂上。”抚着指上戴满的各色珠玉宝石,看似一派闲散,却说着令人一悚的话。
“三皇子,饶命——”
“奴婢们知错,请您别砍我们的脚——”
舞姬们全吓得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哀求。
“唉!吓成这样,教本皇子看了都心疼。”慵懒的轻笑转为哄人的温柔。“乖,本皇子喜欢听话的人,去将金珠子和珍珠捡起来,那是赏赐给你们的。”
轻柔到几乎是呢喃的细语,却有着令人心惧的威严,几名舞姬忍着惊恐,先将赤足踏入血中,面对死状甚惨的尸体,惧怕得几乎要缩回,半空却洒下更多金珠子与白色的珍珠,她们开始捡拾起。
当鼓声与乐音再缓缓响起,在朱毓鼓励的欢笑中,舞姬们身上的各色轻纱也随之再挥舞出,以柔美优雅的身段拿着血泊中的金珠子与珍珠。
当更多的金珠子和珍珠洒下时,少女们雪嫩白皙的赤足纷踏在血红与尸堆中,边舞边捡拾,直至手中愈来愈多的金珠子、珍珠,她们不再顾及舞蹈,而是像游戏般在血泊中找寻珍宝,在尸堆中嬉闹跳着。
血腥在每个人身上溅染更多触目鲜红,却见她们已不在乎这当初害怕的血肉尸堆,而是直接推开死尸断肢,高兴的在血尸堆中比赛,谁找到的珍宝最大。
“哈哈哈——贪、欲、引诱、脆弱,人性之可爱令本皇子永远不腻呀!”
朱毓仰首纵笑,边饮美酒,边欣赏美丽的舞姬们为他跳出“尸血堆中的奔跃”。
“三皇子的喜好依然令人印象深刻。”克罗棋甄停下鼓音。
“棋甄可是又有感触?”
“只是忽然对您动心的对象寄予同情。”
此人若没有同等对应的坚强与才智,只怕是祸非福。
“怎么棋甄大发善心想出手帮助弱者吗?”
“弱者?!”她不禁笑起反问:“能从三皇子您手中脱身,又让您深陷得难以自拔,这样的人会是需要棋甄帮忙的弱者吗?”
主位上的人再次放声的大笑,回荡风波一晚的殿堂。
“说得好,能从本皇子手中脱身,又让本皇子深陷得难以自拔,这样的人岂会是弱者……能让本皇子尝到揪心之痛的,岂是弱者……”
朱毓敛眯起双瞳,一种控制已久的隐忍情绪渐渐有些要崩解般,这三个月来,苏少初几乎隔绝了双方可能有的接触,不但皇宫难见她踪影,各大庆典也鲜少再见她,偶尔出现的身影也必是让他只能远眺,他无法真正见到她!
少初爱弟,你把本皇子耍弄至此,还想置身事外吗?
对你的渴望如果淹没本皇子,本皇子也必拉你一起灭顶!
入夜的帝都街道,因细雨而洒上一层雾蒙,敛去几分夏末白昼的炎闷,冷清的街道已不见人烟。
迎着微徐的清风,白衣少年持着伞,漫步在雨夜下的街道,彷似享受月夜下的细雨,也悠然感受着这份入夜的宁谧。
发丝、衣袂像主人透出的气息般,飘逸轻快,经过一排茂盛的大树下,伞下的双眉微蹙,风淡徐,却见落叶纷坠,细雨中夹杂着几点鲜红,当一股骤来的破风声响从上逼来时,利刃刀光已直取伞下之人!
仅是眨眼之瞬,刀甫一触及油纸伞面上的图案,一晃影,伞与白衣少年都失去了踪影,大刀直刺落地。
面对失去踪影的目标,原藏子树上的覆面黑衣人愕然的抽刀再起,身上已负的伤却重得令他踉跄,鲜血夺喉而出,他抹过嘴边的血,强撑着身躯,方才的人似乎不像追兵,对方持着伞他看不真切,可是人怎么忽然不见了!
“阁下伤得不轻。”
忽由身后传来的声,覆面黑衣人骇然的持刀要回身,肩背却传来一道如气灌过的劲力,一股窜麻像瘫掉他全身的力气,刀不禁脱手,昂壮的身躯颓然倒落雨地!
悠立一旁的白衣少年看着被他点中穴道后倒下的人,对方身上有熟悉的剑痕。
“封言的剑招!”
此时不远处的三皇府方向传来喧嚷与焰火,少年灵敏的耳目已听到那浩大的步履重踏声汇集,接着聚集后的人再分队散开,依过往的经验,应是皇城侍卫队开始搜寻入侵者。
“刺客吗?”白衣少年不禁有趣的淡扬唇角。“会被封言所伤,必是刺杀三皇子了。”
白衣少年蹲下身,拉开对方的覆面黑布,竟是一张十分年轻的面庞,闭紧的眼眸旁似有一点黑痣,但更引起少年注意的是对方面颊靠耳旁有一久违的图纹——一道弯纹上刺着云朵。
“冉流玄虹。”声中下无一丝微讶。“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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