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可是片刻后,李天畴突然大叫一声,口吐白沫,双手捂着脑袋,极其痛苦。待伙伴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伙伴们大惊失色,跑下山坡,七手八脚的将不醒人事的李天畴抬回了家。李氏夫妇顿时慌了神,匆忙从镇上请来了医生,折腾了半天也没瞧出个啥毛病。任你百般呼唤,李天畴只是紧闭双眼一声不吭,就是无法醒过来。
“送县里的医院吧,迟了恐怕就难说了。”医生摇摇头。
李学进六神无主,急忙跑到支书那儿借拖拉机,没成想村里唯一的拖拉机到镇上拖东西去了,还没回来。“这是要了我家娃子的命啊!”李学进欲哭无泪,在支书的劝说下又忙着去套驴车。
忙活到夜里,才到了镇上,又接着换汽车,好不容易赶到了县医院,还没等李学进交钱挂号,李天畴竟然醒了。
“孩子,你这是咋了?快吓死人了。”李学进一呆,激动的差点流出眼泪,而李天畴则是一脸迷茫,浑然不知自己怎么会出现在县医院。
无论李学进怎么开导和启发,娃娃根本回忆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滚下山坡,为什么会昏迷。李天畴试着活动了一下浑身的筋骨,什么毛病也没有,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医院,李学进好说歹说给李天畴做了检查,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这不是折腾吗?!
不过娃娃没事,李学进也就宽心了。回来的路上,李学进突然想起了什么,狠狠的抽了自己一耳光,把李天畴和车把式都吓了一跳。“嘿嘿,一只苍蝇。”李学进扭着通红的脸解释道。
回家以后,李学进就去了蔚云观,但是没有再见到那个老道士,说是外出云游去了。李学进这个悔呀,咬了咬牙,再跺了跺脚,捐了个大大的香火下山了。
从此以后,李学进特别注意两个娃娃的安危,还时不时的跑到蔚云观寻那老道,终未得见,兴许驾鹤了吧,李学进无不遗憾。
两个娃娃倒是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一晃又是八年过去了,李天畴高中毕业,还当了兵,尽管最终没能留在部队吃皇粮,但人却平平安安的。
但让人心烦的是,娃娃回村后三天两头瞎折腾,说是养殖致富,带领大伙过好日子。可没一次能够长久,把个家快败完了。李学进这个气呀,娃娃早已成人,这老牛鼻子说的大运在哪儿啊?蒙人呢吧?!妈的,亏了我的香火呀!
小山村的日子是宁静且安详的,农忙结束后便无所事事了,村里的年轻人此时是最开心,也是最无聊的了。大家不是聚在一起吹牛打屁,就是赌博玩扑克,赌资就是鸡蛋,对于贫瘠的小山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赌注了。少数腿脚勤快的年轻人会到镇上揽活,但累得脱层皮,也挣不来几个钱。
西部山区的恶劣的自然条件,使得农作物一年只能种一季。所以这样吃饱混天黑的日子一直要持续到来年的开春。
李天畴此时正半躺在村口一块大石头上晒太阳,自从养猪棚拆了以后,他也成了无业游民,他不喜欢像村里其他青年那样吹牛赌博,也没心思到镇上卖苦力,晒太阳则成了他唯一的爱好。
虽然是夏秋之交,但山区的早晨还是凉意逼人。此刻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舒服的让人昏昏欲睡,李天畴却睡不着,他非常不习惯这样游手好闲的日子,无论是以前在部队还是转业回乡后的创业生活,他总是充满了激情,每天充实的工作会让他觉得踏实,但现在似乎一切都已无从谈起。
几天前,远在沿海城市的战友吴建国的来信,让李天畴的心思活泛起来,他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回想自己退伍复员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了,戴着大红花回村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作为村里少数能够出去见世面的人,那是相当风光的。
那时的李天畴意气奋发,想要回乡大干一番事业。自己先闯出个名堂,然后再带领全村致富,凭借自己见过的世面和在部队学的一些皮毛,把射日村建成世外桃源,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回乡那天,尽管父亲因为李天畴没能最终拿军饷,吃皇粮而愤恨不已,但丝毫没有影响李天畴回乡创业的心情。
并不是李天畴不热爱部队,也不是他不愿意转志愿兵,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犯傻去当五年义务兵了。只是一次对抗训练中的意外,砸碎了李天畴的职业军人的梦想,并且让他对身受重伤的战友怀有深深的愧疚和负罪感。
一切都源自于一个荒诞的恶梦,他到现在仍然弄不明白那个莫名其妙的恶梦为什么会在他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起突然出现,并时时伴随着他。
梦中是怎样的一个血腥场面:戈壁深处,李天畴和战友们与敌人浴血奋战,战斗的惨烈程度太过震撼,匕首刺穿胸膛的声音,子弹打碎颅骨的声音与伤者哀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刺痛着李天畴的每一个神经……血战过后,李天畴和另外三个战友轮流背着被救回的唯一幸存的人质在茫茫戈壁上徒步奔逃,大家已经筋疲力尽,没有救援,没有淡水和任何给养。此时敌方的增援部队已经追了上来,虽然国门已经遥遥在望,但可能真的回不去了。拼吧,决不能让活捉!怒吼着冲向敌人的李天畴,突然身形一顿,胸口一股剧烈的灼烧感痛彻心肺,残存的体能快速飞逝,中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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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走出大山 '本章字数:3260 最新更新时间:2013…04…02 13:54: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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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畴无法解释梦里面的很多东西,因为参军前,他几乎从未出过大山,去过最远的地方是犊岭镇。偏远的山村通上电也是他中学毕业才有的事,至于电影倒是看过一两回,还是去镇上看的。都是描写农村生活的片子,一部是《咱们的牛百岁》,另一部则记不得了。
梦中的很多元素是李天畴从未见过的,每次在梦中惊醒,梦里的每一个画面仿佛就在眼前,异常清晰。这个梦不仅仅是在睡觉中出现,平时出操训练,只要精神极度紧张和亢奋,梦中的场景就可能会在脑海中显现。这个奇怪的梦,为什么以前没有出现过?为什么自己复员后又突然消失了呢?
这个恶梦成了李天畴的一个秘密,他没有和任何人讲过这个梦,甚至是在实战对抗训练中由于噩梦的幻觉误伤了战友,在接受调查与惩戒时,李天畴都没有透露过这个怪梦。以至于特训大队的大队长事后痛惜的对他说:“可惜,太可惜!你个王八犊子!怎么那时候就跟中邪了似的,实在搞不懂,哎!”
处理决定书下来的那天,勤务兵通知李天畴到政委那里。在办公室门口,他听到了让他至今难以释怀的一段对话。为了能够留住李天畴,队长跑到办公室和和政委激烈的争吵起来,但最终没能改变李天畴被特训大队退回原部队的命运。
“李天畴的单兵战术素养和徒手格斗,是我见到过的最优秀的,这是个非常好的苗子,为什么就不能给人一个机会呢?”队长大声质问政委。
“个人技术再过硬,政治思想觉悟跟不上,有什么用?对自己的战友都能下死手,还是一名老兵?这样的人一旦进入特勤部队,那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特勤部队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嗯?需要的是素质过硬、有高水准政治觉悟和钢铁意志的人才。不是没给他机会,是他自己没有把握这个机会!”政委毫不退让,同样大声的吼到。
“作为队长和教官,我还是比较了解他的,为人正直、踏实,你去问问,有目共睹嘛。要不然还是义务兵就已经成预备党员了?而且你不了解,这家伙的潜力不止这些,就拿徒手格斗来说,他是遇强则强,我还真没看到他全部发挥出来是个啥水平。你说,这样人退回部队,也就废了。按照你的话,回到地方上,不也是个不稳定因素吗?那还不如留下来加强思想和政治学习。”队长仍不死心。
“回到原部队,一样可以通过学习提高思想觉悟嘛。我们选拔人才要牢牢把握一条原则,那就是要对部队负责,对党负责。思想意识上有瑕疵的,坚决不能破格。我也相信李天畴同志不是故意的,但审查结果还是很能说明问题,他的行为意识有间歇性的不受控制的可能。还记得,他刚来特训大队的时候就出过这么一档子事儿,好在没造成严重后果,也就不了了之。好了,李天畴同志的问题,我看就不用再讨论了。”政委没有再留丝毫余地。
站在门口的李天畴,听的真真切切,他很想冲进去把自己的怪梦跟政委说说,可谁信啊。即便有人相信,反而证明自己的精神真有问题。要是当初跟军医谈谈,兴许会起些作用,但对战友深深的负罪感,李天畴最终什么也没说。
被特训大队退回,对于原部队来说是有损荣誉的。这一点,李天畴心知肚明,尽管连长、指导员没有说什么,但李天畴还是递交了复员转业的申请,没有任何意外,申请很快就被批准了。
等待复员的那段时间,李天畴消沉过,但生性豁达的他很快就从事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尤其是收到已经退伍的战友的来信,让李天畴有勇气开始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几个要好的战友,都是两年前退伍的,现在,有的已经回乡养殖致富,有的下海到南方打工。不管怎么说,大伙混得有滋有味,我李天畴也不是孬种。
看着家乡贫瘠依旧,几乎和自己三年前探家时没什么两样。听说村里最穷的人家,温饱都成问题,兄弟姐妹合用一条裤子,还得轮流出门。李天畴心里不是个滋味,他暗下决心,要让家乡脱贫致富。
村支书很看重李天畴,到底是在外面见过世面的,重用是必须的。于是给李天畴按了个村治保主任的头衔,也算是村委会成员了。一心干实事的李天畴也不推辞,说干就干,绝不含糊。
李天畴买了辆自行车,天天往外跑,不是到镇上了解情况,就是在几个相对富裕的村子里转悠、取经。甚至给外地的战友写信,讨教养殖致富的经验,从此踏上了自主创业的致富苦旅。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条路在这偏僻的小山村是那么的悲催和艰难,不仅耗尽了自己微薄的转业费,也最终击溃了李天畴创业的热情和信心。
这一年半的时间里,李天畴养殖过蝎子,养殖过猪,甚至还尝试种植中草药,可谓费尽心机。但没有一样能给他带来回报,甚至连希望都没有。养蝎子,被收购贩子欺骗;养猪,又遭遇了猪瘟,所有积蓄都搭上不说,还欠了信用社的几千元贷款。
一系列的失败和打击,让李天畴彻底迷茫了。且不说老爹捶胸顿足和母亲偷偷抹泪,就连跟着自己一起干的几个幼年好友也都灰心丧气,二娃最后跟着邻村的几个后生到外地打工了,怀山也不露面了,只剩下三豆成天耷拉着脑袋跟在自己身后转悠。
李天畴觉得很对不起兄弟们,但让他心烦的远不止这些。父亲的怒火难平,整天嚷嚷着要给他说媳妇,要让媳妇给他收收心,不能再瞎折腾了,能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踏踏实实过日子就不错了。
也就在李天畴极度困惑的时候,收到了战友吴建国的来信,吴建国现在已经是一家物业公司的保安部副队长了,他热情的邀请天畴到沿海发展,并告知李天畴,公司很需要像他这样的人才。
李天畴这两天一直琢磨这个事儿,此刻躺在大石头上思前想后,最终决定自己还是应该出去闯闯。自己这一年多,太过急于求成,什么事儿都是半吊子的水平,所以失败是必然的。出去见见世面,多学些手艺,以后回乡再次创业也能积攒不少阅历和能耐。
“叮叮,当当”的一串铃铛响,李天畴抬头一看,是三豆赶着几只山羊正往村口走。
“三豆,放羊啊?”李天畴眯着眼睛打招呼。
“天畴哥,又躺这儿呢?”三豆手拿着根鞭子,一脸的无精打采。
“早上天凉,晒晒太阳。对了,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是不是又有啥新想法了?”三豆以为李天畴又想到了什么新奇的养殖点子,习惯性的笑了起来。
“哎…还真有。”李天畴一阵心堵:“我问你,想不想出去见见世面?”。
“见世面?当然想啊!去哪儿?”三豆疑惑的挠着脑袋,“可去干啥咧?”。
“到南方城市打工,咱也去见世面。这不,我战友在那儿,喊我去哩,”说着,李天畴扬了杨手中的信说道:“你要愿意,也算你一个。”
“真的?去了能有工作?”三豆显然眼睛放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