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忍不住冷笑起来,“没想到用计如我,却屡屡栽到那个人手上。而且每次都是最阴险最致命的招数……行事完又总是隐匿其中按兵不动,让我费尽心思也再找不出破绽……果真是人外有人……可我奴兮发誓再也不让他有任何可乘之机,直到将他揪出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我紧紧地攥住了手,然后扫了下面的善善一眼,带有严厉地说:“善,别怪我无情,法不立则无以服众。你做事疏忽,去浣洗房行役三个月。”
浣洗房在宫中做最脏最累的活儿,通常是失宠犯错的宫娥们去劳役的地方。
善善低身叩头道:“谢小小姐恩典。”
其实惩罚善善无异于在惩罚我自己。自从我出生起善善就在我身边服侍,她走了我身边一个贴心信任的人都没有。
那时正值酷暑,心神忧郁的我终是染了病,发起了低烧。
我已经卧床不起三天了,迷糊中感到一股清凉的液体流入口中,缓解了我身上的燥热不适,我本能的仰起头贪婪地吮吸着那甘泉之源。
然后听到上面传来了一声呻吟感叹之声,我突然清醒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王仙羡那张近在咫尺,眉宇英俊的脸。
他专注而认真地凝视着我的眼眸,问:“刚才的冰泉水好喝吗?”
我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上一红,心中则无比难受地转过头不去看他。
他没有介意,而是稍稍离开了身子,伸出手轻轻地放在我的额头,轻柔地问:“你感觉好些了么?”
褪去了平时调侃的语调,我是第一次听到他那样认真而关切的语气,心中不由得一动,却又掩饰般的慌张打开他的手,说:“不要碰我,我讨厌你。”
他拿开了他的手,轻叹道:“娘娘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呢?”
他的话让我身体轻颤了一下,他却什么都没有再说,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地走到古琴前,挥手弹奏起来。
一首又一首。声音大到足以掩饰我低低的哭泣声,足以让我不用掩饰不用顾忌地去哭一场。
那天我哭了一下午,直到把眼泪哭干;那天他弹奏了一下午,直到手指血痕累累。
秋天时皇上的身体突然变糟,大为惊恐,连忙找王仙羡询问缘由。
王仙羡沉吟一声,故作高深地说:“服用仙丹的同时注重的是内身的修炼,这样才能内外合一,事半功倍;皇上却每日每夜操劳国事,劳心伤神,恐怕不只折损了金丹的效用,更可能两相冲突。现今的解决法子一是皇上停了丹药,否则皇上可能就要放放政事……”
“这……”皇上神色犹豫,为难地说道。
王仙羡接着说:“只是皇上,如果此时停用了仙丹,恐怕以前的修行就前功尽弃了……但若皇上只是暂放政事,专心修炼,一旦修炼成功,那么来日方长,便可永享尊位……还望皇上权衡揣度。”
皇上有些烦恼的靠在椅子上,挥了挥手,说:“容朕想想。”便让他退了下去。
第二天,皇上调动了人事,将自己平日里信任的大臣提拔到重要的位置。
又过了几天,皇上正式在早朝上宣布自己暂离政事,着左宰相右宰相及新任的中书令等几位大臣代为理政,只每十天向他禀报朝中发生大事即可,自己则一心一意闭门修炼起来。
三人中有两人是我的心腹,实际上朝政开始暗中被我操纵。然而我做得很好,刚开始时虽步步为营,后来便慢慢的得心应手,朝中上下依然维持一片平和。
但是皇上的病却并没有好起来,反而越来越差。王仙羡找了百般理由搪塞,皇上将他奉若半个仙人,没有怀疑,只是更加用心修炼起来。
但是身体是最客观的反应,入冬时皇上开始一病不起,就是想插手政事而不能了。
时机到了。
对我来说皇上身体坍塌的那天就该是王仙羡的死日。
朝中大臣对王仙羡早已不满,皇上也许早晚也会察觉出来,那么还不如让我下这个手……与他撇清一切。
然而王仙羡懂药理,不是我能轻易下的了手的。
那天晚上刚刚下完此冬的第一场雪,天气严寒,我披着火红的斗篷望着冰雪一片的湖面。
突然身后传来了吱呀的踏雪声,我回过头去,看见披着白裘手执一支梅花的王仙羡。
他衣着整齐,身上熏染着淡淡的香,显然是特意装扮过一番,显得格外的意气风发,气宇轩昂。
我快步走过去,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缓缓地抱住了他,将自己枕于他的胸脯之上。
那是我第一次主动的碰触他接近他。
他很是意外,低头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只是好几日没见你了。”
他眼中有掩饰不住的诧异和惊喜,然后将我拥紧了些,宠溺地说:“皇上的身体不好了,我这几日正忙着查书,看看有没有治愈的办法。没想到你会因此而想我,真是叫我又惊又喜啊。”
我不置可否,而是伸出涂有豆蔻的纤纤素指指向树枝上纷纷下扬的细雪说:“我是特意叫你来赏雪的,你看它们多美啊。”
他随我专注地看着,然后低头深情款款地看向我。
“对于我来说,娘娘比雪更美更值得观赏……”
我掩嘴轻笑,戏谑道:“你很会说话讨女人欢心,你就是凭这些甜蜜的话语征服了静昭媛的心吗?”
王仙羡笑的得意,说:“娘娘的话语间仿佛带有醋味儿……”
我没有否认,而是小声说:“是有一点儿……”
他更加惊异了,直直地看着我,我脸红了。
他了然了什么,恐怕是想到皇上多日痴迷修炼,早已冷落了我。他低头在我耳边沉声说:“娘娘害了相思?”
我没有回答,却不好意思地将自己埋于他的胸膛中,另一只手却悄悄地解开红袍的带子,使它沉重的散落一边。
这暗示十足的动作竟让他微红了脸,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脸红,却感觉自己的脸也愈加红彤彤起来。
原本清冷的空气却在霎那间燃烧起来,暧昧的气息环绕住我们,越加浓烈。
他居然有些手足无措,然后拿那有力的手臂搂紧了我,俯身一口吻住了我。
然而他的动作却轻柔无比,伴着那温热的呼吸,细细地描绘过我的唇。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热,手本能地抵着他的胸部,想要感受想要抚摸,却不得要领。
他低低地笑了,腾出手急切地解开自己的衣襟,将我的手放在他那起伏不定的胸肌之上,露骨而无耻地命令说:“摸我。”
我绯红着脸抬头看他,第一次认真地看他。我的手微微颤抖着,将他的衣服慢慢地剥了下来,露出了他精壮的上身。天气寒冷,然而他的身体却滚烫无比,我闭上眼睛缓缓地吻了上去……
伴随着他的回应,神志开始不清,脑海中模糊的浮现出那个他为我弹琴的下午,心中有微微的痛,一滴泪就滚落下来,冰冷了他炙热的肌肤,使他一惊。
他将我抱着使我靠在树干上,关切地问:“怎么了?娘娘别怕,我会很小心的……”
我点了点头,就在他蓄势待发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我一惊,本能的伸手推开他,他毫无防备,就跌落进未结冰实的湖中。
皇上召人欲见王仙羡,却见他的徒生来禀道:“师父这几天正念法为皇上祈福,需专心致志方能诚感见效,望皇上体谅。”
于是皇上便不好坚持,挥手叫他退下后,我却在一旁抑制不住地低低哭泣起来。
皇上惊异,问我:“爱妃你怎么啦?”
我慌忙跪于皇上塌下说:“臣妾无脸再见君上了。”
皇上连忙询问缘由,我哭哭啼啼地回道:“昨夜臣妾出去赏雪,正巧碰到天乐仙师,寒暄了几句后,没想到他一把抱住臣妾便欲行非礼之事,臣妾百般挣脱,拉扯间使他掉入了湖边的冰窟之中……”
皇上脸色大变,怒道:“竟有这事……”
我点了点头,说:“此乃羞耻,臣妾本不愿说。但是臣妾想会不会那人因昨日之事感染了病寒,今日却以念法为名欺瞒君上,事关重大,臣妾不敢隐瞒……”
这句话引起了皇上的警觉。因为当初王仙羡曾信誓旦旦地说他通晓长生不老之术,既是长生不老又怎么可能生病呢?如若真是如此,就只能说明他是一个骗子。
但是同时皇上又有所忌惮,怕王仙羡真是在为自己祈福,如果打扰了他的清修,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长生不老……
我看出了皇上的犹豫,说:“不若由臣妾一试。”
他终是来了。
每次来见我总是要精心装扮一番,衣着翩翩,却掩饰不住他嘴唇的干燥发白,面色潮红。
他掩嘴咳了咳,看着我说:“找我来有什么事么?我感了风寒,传染给你就不好了……还有这几天我得一直躲着,让老皇帝知道我生病了可就命不保矣……”
我静静地看着他,轻声说:“对不起……”
他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提高声音说:“来人,拿下!”
马上有侍卫们冲了进来,迅速地将王仙羡捆绑起来。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我则在上面威严地喝道:“天乐仙师,你自己尚且病疾,焉能保圣上长生不老?!欺君罔上,罪不容诛,押入死牢,择日行刑!”
他没有说话没有反抗却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那无法置信的目光如针般刺痛着我,直至他被押下大殿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我已经记不起来,这是我第几次去死牢里看望犯人了?
他一袭白色的死囚衣,却纹丝不乱,一尘不染,一如以前翩翩清俊的样子。
他见到我缓缓地站起身来,没有一句指责,没有一句质问,没有一句咒骂,甚至,没有一丝表情。
突然,他笑了,就如以前邪气而散漫地笑了。
我心中一惊,突然察觉到自己的愚蠢行为,我为什么要来?我为什么而来……
发现内心深处的一点儿松动,这让我惊慌无比,我仓惶出逃,却被他叫住:“奴……兮,那一晚……你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我愣愣地站住,那一晚……有我迷醉的双眼,有我火热的身体,有我轻微的呻吟……这个问题我不想去想,也不想回答。
因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身体上的情欲并不重要,心上的感情并不重要,我一切行为的出发点惟有权势与利益。
我轻叹了一声,只是对他说:“王仙羡,我之前做的那些都是在骗你,你并不了解后宫。你也不过是我生命中匆匆的过客罢了。”
第36章:至尊
纵然杀了王仙羡,皇上也不再服用丹药,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皇上开始咳血,身体也越来越虚弱,只能吃些流食了。
年底时,皇上病情告危,太医们束手无策。
一个月后,众亲王马不停蹄地赶回宫中,皇上此时已病入膏肓,神志开始不清,太医们只能通过放血来暂缓性命。
亲王大臣们跪在皇上龙塌下,都哀痛地低下了头,有人甚至发出压抑的低低哭泣声。
一声“皇后娘娘驾到”惊醒了所有的人,他们都抬起头看着我,神情迥异。
我没有看他们中任何的一个人,只是抬着头目不斜视的快步走到皇上床边,轻轻地唤了一声:“皇上……”
皇上仿佛被唤醒了,转过头看我,眼睛迷蒙,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旁边的苗太医见了慌忙拿银针扎着再放出一些血来,皇上眼神方才变得清明些,叫我:“奴兮……”
“是我,是臣妾……”我急切地回答道。
皇上想和我说些什么,眼睛却看向下面的人,于是我转身吩咐左右说:“你们都先退下吧。”
他们神情犹豫,有些迟疑,我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但依然威仪地喝道:“退下!”他们方才带有几分担忧地离开。
皇上看着我,声音轻微而又虚弱,“朕……不想死……”
我一怔,没想到皇上说出的是这番话。
我宽慰皇上说:“君上,您不会死的,您会好起来的……”
皇上缓缓摇了摇头,接着说:“朕要死了,朕知道……朕并不怕死,以前朕甚至想其实死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可以再看见她了……”
她……我浑身一震,皇上在说我的娘亲。
然后皇上苦笑了一下,“可是现在朕不敢死了,朕害怕……那天朕梦到韵韵了,她在谴责朕在埋怨朕。朕没有脸面再见她,明明是那样魂断梦牵的女人……现在却不敢见了……”
我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酸楚,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奴兮,你知道朕为什么要将你立为皇后吗?因为朕知道委屈了你……朕想在死后给你一个保障,但朕没想到你会怀了孩子……承儿的出生的确让朕焦虑,甚至他死时朕心中的确暗暗松了一口气……”
皇上说话都已经十分吃力了,他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因为朕知道幼主登基诸多弊端,或者权臣掌权,或者女人涉政……但是朕却忽略了你做母亲的心情,朕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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