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皇子大婚之后,便可以封王,有自己的封地,正式的建功立业了。
我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啊,那是大喜事啊,本宫没有推辞的道理。是哪家的小姐啊?”
殊贤妃高兴起来,回答说:“是颛闵的表妹,叫蔓玉,是个温顺伶俐的孩子。”
“那倒真是一门好亲事。”只是可怜了那个叫云奴的女子……
殊贤妃回道:“谁说不是呢。他们俩个小时候说是青梅竹马也不过分……还请钦天监卜算了吉日,说下个月月初正是好日子。”
我点了点头,“那么看来本宫也要早些准备了,得给十二皇子备一份大礼才行。”
“那臣妾就先代颛闵谢过贵妃娘娘了。”
殊贤妃见自己的用意已经达到,又稍坐了会儿就借故离开了。
善善无意中叹了一口气,有无奈有惋惜。
我低头看着沉入杯底的几片茶叶出神,小声地说:“善,为什么叹息?他不是我的,我就不该把他绑在身边,是不是?我应该祝他幸福,是不是?”
那天我在媚夏媛正打算采些玫瑰花回去制茶,突然有人从花丛中钻了出来,一把把我拉到花丛中隐秘的地方。
我一惊,马上抽出藏在腰间的小匕首,直抵那人的脖颈。
那人吃了一惊,继而笑道:“你真是谨慎啊,看来想要刺杀你的人不容易……万一轻视你是个小女子,最后死无葬身之地的反而是他……”
原来是巫朗哈穆。
我收回匕首,心中却很不是滋味,冷淡地说:“王子不应该来这儿……我也有事,先走了。”
他拉住了要起身的我,将我的身体压得更低,小声说:“我到这儿是想问你一件事,乌姬说你……”
这时花溅泪来找我了,见我不在,四处唤道:“小姐,小姐……”
他听宫人叫我“小姐”明显松了一口气,没有将刚才的问题问下去,而是说:“本来我就不相信。”
我看着他,语调平静地问:“你想问什么?”
他的心情很放松的样子,说:“本来就是无稽之谈。”
“乌姬说的没错。”
他吃惊地盯着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我一字一顿地说。
他睁大了眼睛,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我不信……你骗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我不信……像你这么高傲的女人,怎么会投入到老头子的怀抱……”
“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他的脸色越加发白,“这么说……这么说是你自愿的?”
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自不自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是谁。王子不要再像今天这样猛撞了,你这样的身份,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
他仿佛感到极受辱的样子,攥紧了拳头,但是又慢慢地松开了,爆发出笑来。
“哈哈,哈哈,多么替我着想的贵妃娘娘啊……哈,你两个多月没来,我还多管闲事地为你担心过……娘娘的权势好大啊,那些侍卫受你之命口风紧得很,害得我越加着急,今日冒着险来找你,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答案……哈哈,好一个贵妃娘娘……”
我的心有些发痛,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痛恨我?又不是我想当这个贵妃的……
我叹了口气,“王子应该庆幸,今日我得了势,定会顾虑以前的交情,对王子百利而无一害,说不定还能……”
“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巫朗哈穆即便如此田地,也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
我的心颤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责怪我不知道吗?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最后他愤恨地挥手抓倒了一片玫瑰,玫瑰枝上的刺将他的手刮出了血,他就是用这样血淋淋的手向我抱拳,“告辞。”
我看他渐渐走远,郁郁地再次叹了口气。
我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花溅泪看见我高兴着说:“小姐,您去哪了?奴婢正担心您呢……”
“哦,我看里面的花儿开得更好,就进去看看。”
花溅泪突然叫道:“啊,小姐,您的手臂……”
我转头看了看,手臂上划破了一道血红,估计是他刚才抓玫瑰时不小心划到我的吧……
玫瑰虽然很美,但它的刺真伤人呀。
我只是不小心划破一道便如此的疼痛,他应该更不好受吧。
我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关系。”
我们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雨,开始时并不在意,没想到后来越下越大。
花溅泪关切地说:“小姐,秋雨寒人,您先去亭子坐坐,奴婢回去取了伞就来接小姐。”说完自己先顶着雨跑了出去。
我站在亭中看着外面的雨渐渐由针细变成了豆大,由稀疏变得浓密,心中感慨花溅泪说秋雨寒人,那么她自己就不怕被冻到吗?只是因为我是主子,她是奴才。
人的命运真是各有不同。
这时有一名身着淡蓝色锦缎华服的男子也跑进来躲雨。
待他到了亭子直起身掸了掸身上的雨珠儿,我才看清了他的面貌。
原来是十二皇子。
他看到我也明显的一愣。
这样的突然相遇让我们都措手不及,我尴尬的像受冷般环紧了身体,他则不自在地咳了咳。
我们背对着对方,看着外面的蒙蒙一片。
一线的雨珠开始连成了串儿,仿佛白珠帘在向下流动,把外面的景色与小亭子隔绝起来。
我想起了小时候每当此时他都会到小雅斋找我,我们坐在外殿相互依偎,听暴雨冲刷大地的声音,看屋檐下雨水如珠帘流泻……即便被雨点溅湿了衣袍,也不曾觉得寒冷。
可是后来什么发生变化了呢……变的不只是我由小雅斋搬到雎鸠宫,还有那样两小无猜,相依相偎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
“你不该答应我母妃的要求的……”他的声音传来,是那样的低沉,让我感觉到陌生。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对我父皇也是如此吗?”
我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这和十二皇子无关吧。”
“所以?即便我要有了皇弟也不和我说吗?”
我的身体一颤,终于转过了头看着他,满腔怒火地看着他。
“十二皇子,你!不可理喻!真讨厌,我讨厌你那副样子……”
怒火渐渐变成了委屈,我再也说不下去,只想逃离这里,再也不顾外面瓢泼的大雨,冲了出去。
只是走了几步,衣裙就被淋透了,湿腻腻地粘在身上。
突然后面被人抱住了,我挣扎着,可是他加重了力气,将我死死地搂在怀中。
他埋在我的脖颈中,声音低低,“是我可耻……我嫉妒了……”
我的身体僵硬在那,他的体温透过湿漉漉的衣服传了过来,竟是滚烫无比。
他的手臂比我印象中的粗壮了好多,胸膛也要宽广许多,这是十二皇子吗……
这时花溅泪拿着伞出现了,看见我们愣在原地。
我惊醒过来,转身,只听见“啪”的一声,我的手就打在他的脸上。
“放肆!”我喝道。
说完我推开他跑了出去,全然不顾花溅泪在后面追喊着我。
“小姐,伞!小姐……”
几缕发丝散落下来,湿湿地贴在脸颊,顺着滴下水来。裙角已经被溅得满是泥水,然而我依然跑着,直到后来毫无力气变成了走……走着走着,泪水不知怎么就顺着雨水滴落下来。
突然脚下被长长的裙角绊住,我整个人就扑通地倒在小水洼中。
我就倒在水洼中没有起来,半晌的沉默,突然哇的爆发痛哭出来……
声音是那样的刺耳那样的难听,是许久不曾表现的脆弱无助。
花溅泪这时追了上来,看到我这副样子手足无措起来,“小姐,您这是……”
这时有一女子惊诧的声音传来,“奴兮,你这是怎么了……”
奴兮,已经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我抬头一看,竟是茗婕妤。
她拉我起来,看着浑身湿透的我,怜惜地说:“唉,你怎么弄得这样狼狈?”
我动容,只因为那句“奴兮”,我扑进她的怀中,哭着说:“姐姐,静梳姐姐……”
她没有介意我沾湿了她的衣裳,宽慰着我,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奴兮,我在,我在这呢……”
我换了件干净的衣服,走出来时发现茗婕妤正在为我泡茶。
她见了我,回头一笑说:“不好意思让你穿我的旧衣服了,因为最近也没做什么新衣……”
我摇了摇头,坐到她对面,端起茶一小口一小口抿着,慢慢平静下来。
她看着我,却没有问我为什么哭,而是笑着说:“妹妹几日不见,长得越发标致了。”
我把头埋得低低的,她应该知道我和皇上的事的……却还是叫我妹妹。我为此而觉得感激。
她还是平常那副轻松的样子,打趣说:“想当初咱们俩拜的把子,怎么妹妹现在反而不想认我这个姐姐了吗?”
“不……”我低声回答,“奴兮最近都没有来看姐姐……”
她抓住我的手,摇了摇头,“奴兮,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了解你的苦处。帝贵妃表面尊贵,实际上多少辛酸只有自己知道。我在宫中一无是处,帮不了妹妹,只能尽量不给你添麻烦就好了,怎么还会责备你呢……”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可是内心却是满满的感动。
“不过……”她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奴兮你今天这样的失态,很容易让人起疑心……也幸好今儿个雨大,也幸好看见的是我……但是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了吧,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现在其实不过才十五岁的孩子……可是无论多么委屈都要憋在心里。记住,在这宫里活着才是首要的,只要活着以后就有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笑了笑,“我说是缘分你信吗?只因一首将进酒》……”
“只因一首长干行》。”
我们相视而笑。
我环视四周,发现虽布置得雅致大方,但是却未免简陋了些。
“姐姐受委屈了。”
“我是一直无宠的妃子,能有此般光景我已经很知足了。而且我怎不知妹妹虽然没来看过我,确是暗中嘱咐那些下人,吃穿用度从没短过我,否则我又怎能守得现在的一份安宁。”
我看着她,突然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姐姐,我能让你受皇上的宠幸。”
她一愣,然后摇了摇头,“谁不知道妹妹宠冠后宫,即便受妹妹照顾,有幸获得皇上一两夜的宠爱,又有什么意义呢。当初也曾自顾自怜过,想我身世好容貌好,偏偏摊上了这不中用的身子……可是后来也渐渐想通了,像我现在这样过着清闲无争的日子也未尝不是好事……”
我看着她,心想她还有选择的权利,然而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了。
她打起精神,“不说这些让你我烦恼的话题了。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合奏了,今日我弹古筝,你弹琵琶,如何?”
我起身接过琵琶,试拨了一下,回答:“好些日子不弹了,不知道生疏了没有。”
她掩嘴而笑,“若是弹错了,可要罚酒一杯。”
我们互相打趣着,让我想起少女时也常这样打闹玩笑,真是许久没有那样开心了。
晚上吃过饭后,我走到书案,花溅泪很机灵地随上去为我磨墨。
我举起笔,一边画画,一边看似很随意地问:“花溅泪,今天你看见什么了?”
花溅泪连忙摇头回答说:“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我突然抬起头,很肯定地说:“你什么都看见了。”
花溅泪低下了头。
我继续作画,淡漠地说:“你不会忘记今天的事的,那么也记住本宫现在和你说的话。本宫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圣上的事,一切不过是某人在一厢情愿罢了。”
也许这样说很绝情,但是,保住了我自己,就是保住了他。背叛从来不是一个人在独思相守,而是两个人心意相通。
花溅泪低眉回答说:“是。奴婢记下了。”
我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舒了一口气,收了笔,“画好了。”
我将笔放回架子上,将画递给下面的花溅泪说:“赏给你了。”
画上画的是一名赏花的美貌女子,本也没什么稀奇,只是那女子手中拿有一支沾有水珠的花儿掩住了嘴。
花溅泪接过去展开一看,神色一凛,跪拜叩头,“谨遵小姐教诲。”
十二皇子大婚那天天是阴沉的,但是新娘子那幸福的微笑却足以驱散天空上的乌色。
新娘子穿着喜气的大红色曳地长裙,头戴耀眼的珠钗凤冠,美若天仙,与十二皇子站在一起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儿璧人。
新娘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娇羞,而十二皇子则相对低沉许多,他们在百年好合》的喜乐中共拜天地。
皇后转过头笑着对我寒暄说:“他们俩真是郎才女貌。”
我微微笑着算是回应。
种种的繁冗礼节过后,新娘子被宫娥搀着送入洞房,十二皇子则留下为每人敬酒。
他先后敬了太后,皇上,皇后,殊贤妃,然后来到我的面前。
我抬头看一身喜红的他,是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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