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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衾何以堪-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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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开始习惯照顾人,
  四周全是住宅小区,又是湖区。拐了这条街,便全是开小酒吧的,到还稚嫩没啥卖东西吃的小店。两人一起步行了好长一段。此时,桑无焉才发现她与苏念衾之间还需要时间磨合。
  例如,她喜欢一边走路一边说话,而苏念衾都是默然的。因为跟上正常人的速度对他而言是件很艰难的事,所以即使既又盲杖又有桑无焉引路,也需要花费所有精力,更本无法分心。
  她喜欢两人手牵手并肩走,而苏念衾更适应前后错开半步。
  周围有年轻女性会惊艳地回头看苏念衾,在发现他的残障后,又露出一种怜悯的表情而后与同行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她不喜欢他们的目光,无论是惊艳的,还是怜悯的,都不喜欢。
  “无焉?”苏念衾察觉异样,停下来脚步问。身体刚好遮住照过来的路灯,将桑无焉挡在灯影里。
  桑无焉乘着昏暗夜色朝他的脸角印了一个吻,“以后要贴一个标签:苏念衾是桑无焉的私人物品。”
  
  找到个卖混沌的路边摊的时候,老板开着收音机,电台正播着苏念衾写的歌。
  “教我钢琴好不好?”桑无焉说。
  “哼歌跑调,乐谱不识的人也要学钢琴?”
  “只要你有恒心,我就能学会。”
  “你学钢琴,为什么要我有恒心。”
  “我肯定不会有恒心,所以要依靠你这个暴君。”她还比较有自知之明。
  “你有求于我,还骂我是暴君?”苏念衾挑眉。
  
  混沌端上了,桑无焉喝了一口热乎乎的面汤。“我好像很幸福。”她说。
  吃到第二碗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什么。
  “那次在沙发上,你怎么会发现我的?”
  “哪次?”苏念衾明知故问。
  “就是……就是……我偷偷……”桑无焉有些窘。
  “你有我的味道。用我的床,穿我的睡衣,洗我的沐浴露,只能染上我的味道了。瞎子的鼻子很灵。”
  
  从那次青峰的事情起,桑无焉就尽量和聂熙避开。有天中午在食堂吃饭,聂熙突然坐到桑无焉跟前。
  “中午陪你吃饭的人挺多。”聂熙说。
  桑无焉看着她坐下,看着她夹起菜往嘴里送,看着她突然来搭讪,愣愣地打招呼说:“熙姐。”
  “又吃两份肉?”聂熙瞧了下桑无焉盘子里的菜,“真羡慕你们这些小姑娘,怎么吃都不胖。”说话的神色又恢复成以往桑无焉印象中那个和蔼的聂熙。
  桑无焉对聂熙两次巨大的变化有些诧异。
  她本来没有说过聂熙的事情,但是这次真的忍不住告诉苏念衾。
  苏念衾说:“聂熙?我认识。”
  “你当然认识了,人家上次还采访你来着。”
  “不是,她是……是小璐的学姐,和小璐关系挺好。”苏念衾答。
  
                  6——4
  日夜相处后,桑无焉发现苏念衾几乎和一切不良的嗜好都不沾边。这一点让桑无焉有万分的压迫感。
  “你应该拿去巡回展览。”
  “恩?”
  “人类优质教育成功的典范。”
  话刚说完,坐在钢琴前的桑无焉就狠狠地挨了苏念衾一敲,“不要开小差,这个地方很重要!”
  “一般多久可以学会弹《筷子舞》?”
  “个人天赋不一,有人三年有人几天。”
  “我呢?”
  “不知道。”
  桑无焉沮丧,“那我不学了。”
  苏念衾扬眉,意思是说:我被你折腾了两天,就等你这句话。
  “你好像教的很痛苦。”桑无焉更加沮丧。
  “哪里,哪里。不比桑小姐你学的痛苦。”苏念衾谦虚。
  桑无焉气结。
  “你为什么以前会学琴?”桑无焉想到若是视力不好,又看不见乐谱该多么困难。
  “我母亲认为,一个瞎子如果有些绝活的话,即使沦落到沿街乞讨总还会存有点尊严。”
  听到他所言,桑无焉的心开始抽痛。苏念衾只字不提,她也不去追问苏念衾的童年,她害怕那是一件让她的心更加疼痛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念衾’的意思?”被程茵猜中?
  “不是。你以前说的很准,念情。我母亲也是南方人,取的谐音。”
  “你妈妈呢?”
  “她死了。”
  这段谈话,在苏念衾面无表情地吐出的这三个字之后,戛然而止。
  
  那日夜里,苏念衾突然问:“无焉,你长成什么样子?”
  “倾国倾城。”桑无焉眨了眨眼,调皮地说。
  苏念衾无奈浅笑。
  桑无焉被自己的话逗的咯咯笑,“反正你心里要这么想,我肯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
  “不是最美丽,也是最可爱的,即使不可爱,也是我的珍宝。”
  桑无焉抓住他的双手,将他们放在脸上。
  “这是眉毛,有点乱,我不太爱打理。”她指引他。
  “这是眼睛,睫毛稀稀拉拉的。眼睛很爱流眼泪,视力却很好。”
  “鼻子有点小。”
  苏念衾不再需要她的解说径自地继续摸索。
  缓缓的,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只要一被他触摸过,就会变的滚烫。
  继续往下。
  “喂——”桑无焉抗议。
  “我要全面检查一次,看看有没有需要退货的瑕疵。”
  “退货没门。”桑无焉大嚷。
  “嘘——”苏念衾示意她噤声。
  接着他一粒一粒的解开她的睡衣。
  “你为什么总爱穿有这么多扣子的。”苏念衾嗓音暗哑,因竭力克制情绪,让手指有点颤抖。
  “这是你的睡衣。”
  衣服敞开,苏念衾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
  “我想做点有利于身心健康的事。”苏念衾说。
  “你不已经在做了么。”
  
  他的确是不好相处的男人,甚至有时候固执地有些孩子气。那种个性,绝非一般人可以忍受。但是心情好的时候,又可以将桑无焉宠上天。他也不是一个需要桑无焉牺牲一切去照顾的人。虽说苏念衾不做饭,但是其他事情却爱亲力亲为。
  就如桑无焉坐在那里,看苏念衾一个人在收拾客厅里的杂物。他的进度很缓慢,因为需要将那些被桑无焉碰过的东西一一恢复它的原位,因为每个物件都有固定的位置,否则他会很难受。
  “你不喜欢我动你东西?”
  “还好。”苏念衾说,“但是每次你要是记得放回去就更好。”
  “我觉得那个相框朝左边好看些,所以才挪它的。”桑无焉解释。
  苏念衾不语。
  “相框里照片上是些什么人?”桑无焉继续说。
  “什么什么人?”这问题终于引起苏念衾的注意。
  “你手上的那张。”
  苏念衾的手顿了下,说:“桑无焉,你过来。”
  她见他面色不善,不是很情愿地走过去,“干嘛?”
  “照片上是什么人?”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做什么?”本来她想来这么一句,但是瞅到苏念衾的脸,只好呐呐地说:“老照片了,人挺多的,有老的,有小的,有些像全家福。呃——这个人有点像余小姐,不过头发短短的,和她现在不太一样。旁边有个女的,和她手牵在一起。”
  “是不是背景是个大池子。”
  “哦,对。这里有个喷水池。”
  苏念衾得到桑无焉的肯定回复后,迅速将相框收回去,转身扔在了垃圾桶里。
  桑无焉看到他微怒的眉,惊讶地张大了嘴。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没有,很好。谢谢。”他的语气却很差。过了一会儿,他又将垃圾桶里的相框捡起来。
  
  苏念衾的臭脸一直摆到余小璐买菜回来。
  余小璐一进门就就嗅到这凝重的气氛,桑无焉朝她使了使颜色。
  余小璐做了个口型:“你俩吵架了?”
  桑无焉摇摇头,挤挤眼,说了个相框的嘴型。
  想我?余小璐纳闷。
  桑无焉又指了指苏念衾手里的东西。
  “你俩就别打暗号了。”苏念衾将一直捏在手里的照片扬了扬,“余小璐,这是什么?”
  “呃——”余小璐脑子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风景画?”苏念衾冷笑。
  “居然说是风景画。”他重复了一次,语气比前一句还冷。
  “念衾,你听我说……”
  “这照片摆在这里多久了,你说说。你居然告诉我说这是单纯的一张风景画。”他淡淡问
  “想说明什么?说我们家一家人相亲相爱?你知道我最烦这个东西,最烦一些人,你居然把他们明目张胆地方在我放在我的眼皮底下。不就是因为我是个睁眼瞎,什么也看不见!”原本应该是怒极,但是他却用了一种讥讽自嘲的语气说出来,旁人听得更难受。
  他站起来将相片缓缓地撕个粉碎。
  
  桑无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究竟怎么了?
  
  因为已决定毕业后不去念书,所以做电台的工作必须更加勤勉。
  关于一今的话题,又被别的新闻所替代。娱乐圈就是这样,难怪苏念衾竭力避开。不过,一旦他有新作面市,就又会有人打电话来台里,追问一今的事情。无论是热线还是办公室电话桑无焉都亲自接到过。
  毕竟他们台是一今其人唯一露过面的地方。
  “说实话,第一见到他确实吓了大跳,那个时候才知道,不识人间烟火这几个字也能用在男人身上。”午间在食堂吃工作餐,聂熙工作室的王岚说。
  “当时若是带了相机照张照片卖给杂志就好了。”叶丽感叹。
  她俩都是见过苏念衾本人的工作人员之一,但是职业道德良好。
  “你疯了,若是主任或者熙姐知道我们都别活了。”
  叶丽转过头来对桑无焉说:“你是没见过他本人,太遗憾了。”
  桑无焉点下头,暗自偷笑。
  “无焉,你一个人不说话,傻乐什么呢?”王岚问。
  “因为今天方师傅给我舀的干扁牛肉比平时多了一半,吃的真过瘾。”桑无焉说。
  叶丽与王岚只能相视无语。
  “听说你搬家到西城的湖边住去了?找个那样的男朋友可真有福气啊。里面都是名车别墅的。”
  “好像那房子不是他的。”当时苏念衾是这么说的。
  “哎呀——那你就要注意了。我看台里新闻组经常遇到一些男人借房子装阔来骗婚的案子。”叶丽提醒。
  桑无焉笑。
  吃到一半,苏念衾来电话了。
  “吃饭没?”
  “正在边吃边聊天。”
  “聊天?”苏念衾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在饭桌前说话。
  “聊一今啊,据说拿到他的照片可以卖高价也。”桑无焉笑嘻嘻的看了看旁边的两个同事。
  “你吃牛肉了?”苏念衾问。
  “你怎么知道?”桑无焉惊讶,难道电话那头都能闻到肉味?
  她这一问就等于不打自招。
  “医生怎么说的,你一出门就忘!”苏念衾愠怒。
  
  前几天,桑无焉皮肤又过敏出疹,检查出来医生居然要她对蛋白质和牛肉忌口。
  对于无肉不欢的桑无焉,等于是一种痛苦。她说:“我的生命失去了一半乐趣。”苏念衾说:“只是起疹的这几天忍忍,哪有那么夸张。”
  现在苏念衾来电话的目的也是这个。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的?”桑无焉又问。
  “看你说话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准没错。”
  她拿着电话用一种看你拿我怎么样的神色,伸了伸舌头。
  “以后中午必须回家吃饭。”苏念衾宣布处罚决定。 
  “两个地方相隔很远也,我懒得跑。”
  “那以后中午我就亲自去你们食堂看着你!” 某人又恢复暴君本色。
  “不要!”桑无焉立刻投降。若是这些女人知道他就是她的男友,那恐怕不死也要脱成皮的逼供。
  
  桑无焉回到家已近黄昏。
  她脱鞋时无意间叹了口气。
  苏念衾听见,动作一滞,他知道她在四个地方之间奔波,真的很累。
  要回学校要去电台,程茵一个人住她又不放心常回去看看,然后最后回到他这里。
  他时常问自己,是不是做的很自私。心中另一个声音说,不,为了爱还可以更自私一点。
  
  但是要一个人牺牲理想来将就另一个人总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苏念衾问:“疹子下去一些没有,痒的厉害不。”
  “真的要我回来吃午饭呀?”
  “不用。”
  “难道你要去?”桑无焉更加紧张。
  “我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不能去?”苏念衾挑眉。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桑无焉有些急。
  “我也不去。只要你听话。”
  桑无焉心间顿然温暖,“恩。”
  “对了,”苏念衾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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