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混混模样的家伙纠缠上了。大概他们以为能进枫叶大学读书的都是贵公子阔小姐,于是把自己也当作有钱的主了。
“丫头,我再说一次,乖乖地把手机、钱包交出来!”不良少年甲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头黄毛随着他的身体不断抖动。
“我真的没有……”乐鱼可怜兮兮地哀求,“你看我的T恤,是夜市上买来的地摊货,牛仔裤是二手的,运动鞋是向同学借的。我全身上下加起来都没有一百块钱。”
“老大,这丫头不会那么穷吧?”不良少年乙拿着一把匕首对着乐鱼,听了她的一番哭诉后,不由用狐疑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乐鱼全身。的确,衣服不像是名牌的样子。
“你笨哦,越有钱的人越说自己穷。”不良少年丙负责望风,獐头鼠目的眉眼看上去便是疑心多多。
“三位大哥,小女子果真一贫如洗决无欺瞒之心。此情可表天地日月。”乐鱼举手作发誓状,心里“切”了好几声。这三个家伙还真麻烦,若不是赶时间加上自己实在不想动手,早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了。
“丫头,少废话,自己乖乖地交出来就放你走。否则……”不良少年甲伸出舌头,恶心地舔舔嘴唇,“否则,本大爷就要动手搜身了。”话音一落,两个同伴立刻合作地发出一阵淫笑。
世风日下道德败坏人心不古,乐鱼摇头叹息,警察就只会浪费纳税人的钱!她昂起头笑笑,用异常疏懒的口吻说了一句:“抱歉,我没有。”
“死丫头,活得不耐烦了。”不良少年乙收到老大的眼色,手舞匕首欺上前来。阳光照在银光闪闪的刀身上,刺眼无比。
来了!就在对方即将欺近乐鱼身前,她突然出手隔开即将刺下的匕首,同时一拳猛击对方腹部,不良少年乙立刻倒地不起。
乐鱼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抬头扫了一眼两个大惊失色的男人,“怎么,想一起上吗?”她把玩着匕首,懒洋洋问道。
“死丫头,你别太嚣张。”为首的家伙仍不死心,向同伴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同时向乐鱼发起攻势。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顽固家伙!乐鱼沉下始终笑眯眯的脸,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不要妄想我会手下留情。”
短短十个字,她闪躲开左右两个方向的进攻,右手用力肘击不良少年甲,左脚将不良少年丙扫倒在地。吹了吹手指,乐鱼轻松摊开了手,“想和我打,再去练练。”想当初她在柔道馆、空手道场、跆拳道馆都做过清洁工,在工作的同时也免费学到了一身功夫。对付这些不良少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混蛋!”颜面扫地的不良少年甲恼羞成怒,带着孤注一掷两败俱伤的念头向转身离去的乐鱼冲了过来。
“好麻烦。”乐鱼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无奈地叹气,“留个纪念吧——”回过身,她甩出匕首。飞刀势如破竹,径直向不良少年甲的扫把头飞去。
“啊。”小混混连声惨叫,下意识伸手一摸,朝天的头发被削去了一截。
“快跑。”非常识时务地,他发出号令,和同伴架着昏迷到此刻的不良少年乙迅速逃离。
“没意思,一点都不好玩。”背后传来的声音让乐鱼回过了头。在她身后小巷的拐角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倚墙而立。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并非刚刚到场。
这个男孩她记得,就是在金急雨花中酣睡的美少年,也是骂自己“花痴”的家伙。
“你看了多久?”乐鱼没好气地问道。
安晴明走出阴影,慢慢走到乐鱼的面前,“从一开始。”他的笑容相当可恶,好像很满意看到别人被自己气到七窍生烟的样子。
“你就一直袖手旁观啊?喂,我可是女孩子,难道你不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句话?至少你也该打个电话帮忙报警吧?你这样,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分吗?”乐鱼一口气连发四问,拿手当扇子替自己降火气。真是,被他气死了。
安晴明默默听完乐鱼一连串的控诉,眼中的漠然始终未曾改变,“我为什么要帮你?”他淡淡问道。
乐鱼一怔,想不到面前的男孩会问出这么奇怪的话,“为什么?因为我们都是人啊,帮助别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他冷冷一笑,抬头望着蓝天轻描淡写道:“可是,别人的死活,和我无关。”视线转到乐鱼身上,他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无比厌恶,“所以别再说什么要帮助别人的话,笑死人了。”
“真正可笑的是你。”乐鱼吼了回去,“你这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和你说话,简直是对人类这两个字的侮辱。”趁对方来不及翻脸,乐鱼掉头就跑。继续留在原地听这个表里不一的小子说话,她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他拳脚相向。真是过分的男人!
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想骂人也该找点新鲜的词汇。安晴明走上前,从地上捡起匕首。方才乐鱼发力射向不良少年后掉落在地,那三个混混撤退时也忘了带走。
手机在衣袋里震动,不用猜就知道是水柔打来的电话。商学院的新生报到结束后,被一片崇拜爱慕眼光骚扰到无趣的他悄悄溜走,却没料到在学校后门的小巷中见到一场一边倒的对决。
想不到那个头脑简单的女生,运动神经非同一般地发达。
安晴明接通了电话,果然传入耳中的温柔女声是水柔。
“啊,我在看风景。马上就回到你身边。”他温和地说着,脸上有虚伪的浅笑。
L’arc…en…cie餐厅是坐落于市中心区域的高级法式餐馆。为了让顾客享受最纯正的法兰西风味,餐厅老板专程飞赴巴黎,从最高级的酒店聘请大厨。据说让法国大厨放弃了高薪远离故土的正是老板对待料理的心意。
乐鱼记得自己鼓足勇气来餐厅面试服务生时,慈眉善目的老板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料理是什么?”
“是能带给人尊严的东西。”当时的乐鱼,存折上的最后一笔钱用来交了房租,身无分文的她饿着肚子跑来面试。回答的同时,肚子还很丢脸地发出“咕咕”的叫声。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笑了起来。
老板笑了笑,让服务生送上了一份牛排。
“料理,应该是能带给人幸福的东西。”他拍拍乐鱼的肩膀,“就像你的笑容那样,给人亲切温暖的感染力。”
乐鱼张着大眼,迷惑不解,“那么,我被录取了?”
“如果你能吃出牛排烤了几分熟,就算通过面试了。”老板呵呵笑着说道。
“不会法语也没关系吗?”她忐忑不安地问。招聘广告上并未注明语言要求,所以乐鱼才敢大着胆子来应聘。可看看餐厅内的装修,直觉告诉她这家法式餐馆非常高档。自己的英语也不过是勉勉强强合格,更别提饶舌的法语了。
“啊。语言只是一种媒介,真正要传达给顾客的,是这里。”老板将手按在胸口,“我们的心意。”
乐鱼切下一小块牛排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每一种料理传达给顾客的都是做料理的人最真切的心意,妈妈也说过类似的话。
“牛排,介于五分至七分熟之间。”虽然餐刀切下去之后隐隐看得到血丝,但牛排入口后的感觉却更偏向于七分熟的火候。
“哦呵呵,皮埃尔碰到好手了。”老板笑得合不拢嘴。
她就这样得到了在L’arc…en…cie餐厅打工的机会。
“砰”,乐鱼关上储藏柜的门,走出员工更衣室。洁白的衬衣、黑色的领结、合体的黑色西装,再配合她脸上亲切动人的微笑,就像厨师想要传达给食客的心意那样,她想让每一个接受自己服务的人感受到宾至如归。
即使是面对讨厌的人,也不能忘记顾客至上这一服务业界的金科玉律。
乐鱼恭敬地弯下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跟我来,两位。”她直起身,面对西装革履的安晴明展露真诚的笑容。
“啊,是你。”安晴明身边美好纯洁如洋娃娃的少女微微睁大圆圆的眼睛。
“水小姐,你好。”面前站着的两人此刻的身份是顾客,乐鱼谨守彬彬有礼的准则,“两位,请跟我来。”
安晴明保持沉默,水柔挽着他的手臂优雅地行进在身旁。她的美丽和他的俊美,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真是无聊!无论在什么地方,遇到的人都同样讨厌。俊朗的面庞挂着得体的微笑,半垂的眼睫遮住了眸中厌恶的光芒,他就像是一个被人操纵的傀儡,一辈子都要这样生活下去。
目光移向前方带路的乐鱼身上,上午和她在小巷中相遇的一幕回到眼前。这个女孩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苹果脸涨得通红,怒发冲冠地骂他是冷血动物,还说和自己说话是对人类二字的侮辱。现在的情形真是很讽刺呢。
“两位,请。”乐鱼将他们带到预约席上,待两人落座后送上精美的菜单。
安晴明优雅地翻着菜单,抬起眼淡淡扫视乐鱼,“为我这个非人类服务,你不会觉得这是种侮辱?”话语中带着恶意的嘲讽。
“晴明?”水柔听到他迥异以往的语气,诧异地抬起头轮番看着安晴明和乐鱼。
乐鱼忍住了即将冲口而出的气话。现在是工作时间,在工作场所一切以服务顾客为优先考虑,“先生,您是客人。”她微微欠身回答。
“如果我不是客人呢?”
“晴明……”水柔疑惑不解,她从没见过安晴明这样咄咄逼人。
在青梅竹马的世交面前,他一向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温柔绅士,从不会故意为难女士。安晴明知道此刻的自己会让水柔惊讶,但某个他无法明确抓住的理由让他不想轻易放过刁难乐鱼的机会。
“先生,在这个餐厅里,这一假设不成立。”乐鱼继续维持自己的礼貌。
他轻轻一笑,似乎在讥讽她的言不由衷,低下头看菜单。乐鱼悄悄握拳,做深呼吸平复紊乱的心跳。这个家伙,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个性真是恶劣到令人不爽。
记下两人各自点的菜,乐鱼为自己能暂时离开安晴明身边舒了口气。冤家路窄说的就是他了,一天之中居然三次碰到这个自大的小子,她的运气还真不是普通地衰。
“怎么了,小鱼,愁眉苦脸的样子呢。”餐厅老板也在酒窖里,看出了她的不乐意。
“遇到一个讨厌的人来用餐。”乐鱼从架子上拿了一瓶1990年的波尔多红酒,“老板,假如你的仇人来这里吃饭,你会不会招待他?”
“只要走进了餐厅的门,那个人的身份只是客人。”老板叼着烟斗,用一张永远笑眯眯的脸对着乐鱼。
“可是那个人带着找茬儿或挑剔的心理,又怎么能感受到料理的心意呢?”
“呵呵,真是年轻才会有的问题啊。”老板摸了摸她的头,“等你的人生阅历多了之后,你就会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心意都能传达给别人,也不一定都能得到回应。”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开怀一笑,“明白了,老板,我能做好。”
“去吧。别让客人等久了。”
乐鱼拿着红酒回到安晴明和水柔桌前,打开瓶塞将酒瓶放入冰块桶中冰镇。红酒在饮用之前需要先放置半小时,通俗的说法是唤醒这瓶酒,当然冰镇后饮用的效果会更好。
开胃酒和开胃菜先后送上,安晴明恢复常态,和水柔谈笑风生。乐鱼在一旁沉默着,她无法理解这个男孩为何能如此完美地扮演另一个自己?
主菜牛排端上了餐桌,乐鱼从冰桶中抽出酒瓶,走上前为两人倒酒。
“不好意思,上午害你跑错了地方。”水柔趁乐鱼为自己倒酒的机会急忙道歉,“我也是新生,而且没有方向感。”
这个女孩,除了令人赞叹的美貌之外更有一种温柔和善让人想要亲近的气质。乐鱼笑了笑,表示自己并未在意。
她拿着酒瓶走到安晴明身边,就着桌上的水晶酒杯。红色的酒液沿着杯缘缓缓流入,在纯净透明的水晶映衬下,如红宝石般娇艳。
“很像血。”他轻轻说道。从乐鱼的角度望去,他的眼神空虚寂寥。
她的心像突然被人一拳击中,一口气堵着无法释放,闷闷地极不好受。
安晴明微微抬起眼,“也许非人类的血是绝望的黑色。”他冷漠地说着。
手一颤,酒瓶碰翻了桌上的水晶杯,杯中三分之一的红酒尽数倾倒在安晴明身上。乐鱼亡羊补牢悔之已晚,他那套西装看上去就代价不菲,倒霉啊!
“你要怎么赔我?”安晴明说出口的话让乐鱼欲哭无泪。她胆颤心惊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西装的料子,颤颤巍巍问了一句:“我替你干洗,好不好?”
“我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