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愿去做服务。正赶上我的城市有考点,我自然要去帮忙了。这几年,随着电视业的发展,A大逐渐成了炙手可热的学校,报名的人可算是前呼后拥,哭着喊着要来的很多很多。在这些报考者虔诚的目光里,我们这些服务的学生都是了不起的人物。他们总是局促地投来崇拜的目光,这中间有一个人除外,他总是大胆而暧昧地看我
,他就是柯辰。去年过了的专业考试今年还要再考一回,谁让他的文化课成绩那么有个性呢。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也不排队,也不客气,朝我示意了一下,我就拿出了已经替他填好的报名表。谁让他是我男朋友呢,这点后门还是要开的!
我并不担心柯辰的面试,选一个也应该是他。
报名结束时,我们这个考点播音系的报考人数就超过了两千。看着那些满怀憧憬的考生,我的心情十分复杂。那中间有许多不用看就知道考不上的,他们有的甚至不住在这个城市,坐火车、飞机赶到这里实现梦想。我看见一个足有二百斤的小女孩乐呵呵地交钱报名,看见一个满口方言的男孩拿着稿件自我陶醉。我不明白他们脸上的志在必得依据何在。听到一个相貌平常的女孩对她妈妈说“哪个女孩不想上播音系啊”的时候,心里又涌出阵阵辛酸。有时候,梦想与现实的差距是多么大啊!这是我当时能发出的惟一慨叹。
经过了一个假期的休整,新的学期和春天一起来了。
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心情,我是恋恋不舍地离开家的。上了大学以后,和家长的关系越发融洽起来。高中时的矛盾和互相的不解随着成长在逐渐地淡化。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中国
的家长最不容易。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想给孩子最好的一切,于是盲目地好,盲目地给予,最后还往往要面对失望的结局,有几个孩子真正长成了父母喜欢的样子呢?
经过了一个学期自己的生活,忽然觉得以前渴望的大学生活也不过如此。漫长人生的大半都要我们自己经营生活,何苦急着挣脱父母的怀抱!新鲜了一段以后,觉得原来的生活也挺好。食堂的菜总不如妈妈做的好吃,宿舍的床总不如家里的柔软舒适,六个人的屋总不如自己的屋可以无法无天,有个关心自己的人在耳朵边唠叨总比在人群中孤独要好。人生可能就是这样,这山望着那山高。
我推开宿舍的门,看见小悠、沈眉、夕平、陈睿都已经在了,只差我和罗米了。大家好像都没什么变化,只是沈眉越发成熟了些,她的笑容竟带了些风韵犹存的意味。小悠烫了卷发,更加洋气起来,估计这学期又要有男生在她的魅力中臣服了。
按理说都相处一学期了,一个假期不见应该彼此想念。可我一回来就听说有的宿舍出现了同室操戈、友朋相残的场面。高中时,我有位同学说,让几个本来不认识的人住在一间屋子里是不人道的。记得当时,我嘲笑她无病呻吟。因为我觉得,如果能考上同一个大学,学同一个专业,又能分到同一间宿舍,应该是多么志同道合而又深有缘分啊!如今,经历了半年的大学生活,我觉得那位高中同学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那么多宿舍血淋淋的事实证实了我的无知和简单。但好在我的想法在我们宿舍里还是适用的,我们六个之间还没出现什么明显的摩擦,并且因为对吃喝玩乐的共同爱好而越来越亲密。甚至上学期那种三个三个分两伙的情况也在逐渐改善。在我们屋随便揪出两个,就都是好朋友。按丁小悠的意思是:都奸懒馋滑,没一个正经东西!
很多时候听到别的宿舍传来不和的消息,我们就幸灾乐祸地议论一番。
“人都是有个性的。把六个原本生活环境、生活习惯都存在差异的人放在一起,就好像让猫、狗、马、驴、鸡、猪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尽管它们同属家畜家禽,却很难共同生存,何况我们是人,有思想、有独立思维的人,又处在人生个性最张扬的时期……”罗米躺在床上一本正经地说。
“行了吧你,显你有文化啊?”我打断她的长篇大论。
“我说的多好啊!还打了比方呢。太睿智了!”
“得了吧,看你说得跟初中《健康教育》课本似的,‘我们是人,有思想、有独立思维的人,又处在人生个性最张扬的时期’,恶心死我了!”小悠接了一句。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三个成为好朋友就是从互相攻击开始的。
“我还没说完呢。我的意思就是谁和谁在一块相处都不容易。任贤齐不是唱了吗,‘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恋人都这样呢,何况一堆女的呢!”罗米不依不饶。
“恶心人没够啊?还打比方!”小悠也不甘示弱。
“那你说,咱们几个怎么相处得挺好呢?”沈眉问罗米。
“就是啊!比猫、狗、马、驴、鸡、猪处得好多了!”小悠说。
没等罗米回答,夕平做了总结性发言:“因为咱们几个都是猪呗!”她是一般不开腔,开腔就这么精辟。
一般在我们进行这种交谈的时候,陈睿很少出声。她多半是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只在最后象征性地笑几声,以表示她的参与。或许是性格实在内向吧。像我们这样一屋子人,有个内向的也不错。
听了一些其他宿舍的事,也着实觉得挺新鲜。隔壁宿舍有个女生喜欢在半夜吃东西,而且常常是坚果。据说,好多个夜晚,安静的屋里只有她啃核桃、嗑瓜子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开始有人以为是老鼠呢,后来才知道是她的咀嚼声。顺便说一下,她的牙长得挺长的。我听到她这个爱好以后,一见她就不自觉地想起《聊斋》里的女鬼。对面宿舍一个女生喜欢在天已黑,人已稀时出去。然后半夜回来,从不带钥匙,理所当然地把大家敲醒给她开门,进屋后还要弄出很大的响动,真是威风八面!还有人弄丢了别人的东西不承认,还有人一学期也不换床单。虽然说都是一些个人的习惯,但真要让我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我也受不了。
我们屋就没有这么不拘小节的人,并且值得庆幸的是,还有小悠这样一个里里外外一把手的人物。她身兼外联、宣传、劳动数职,在我们的宿舍生活中扮演着不可缺少的重要角色。小悠擅长交际,考试之前别人都走投无路时,她通常可以弄到范围比较准确的复习资料。校园里即将流行的八卦新闻风吹草动前,她就总能提前知道。最难得的是,她还爱干净,宿舍卫生被她一手包办了。很多个黄昏,别的宿舍因为谁做值日而争执不休时,我们几个却可以东倒西歪地闲话家常,只有年纪最小的小悠一人戴着她自备的胶皮手套勤勤恳恳地擦地、扫地,直到把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我们这些无耻之徒把这叫做能者多劳。
偶尔,我们这些眼里没活的也装模作样地陪小悠去西街采购些劳动用品。我们屋里的拖布、水桶等等物品都来自西街。说到西街还真得介绍一下这条和A大人生活息息相关的街道,如果说黄河是中国人的母亲河的话,西街就应该是A大人的母亲街。这里可以买到蔬菜水果、生活劳动用品,还有小饭店、音像店、彩扩店,生活的基本要求都可以在西街得到满足。这里卖东西的大多来自外地,他们常操着各地不同的口音来推销自己物美价廉的商品。同学们经常会交流一些多次出入西街而总结出的经验,诸如“第三家的炒饼便宜又好吃”“第二
家水果摊床常短斤少两”之类的话在A大是比“祝你快乐”更实用的关切。
可是这西街除了方便了我们的生活外,也给一些人带来了难以抚平的伤痛。比较让人深恶痛绝的是,这里小偷非常猖獗。很多同学在讨价还价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钱包、手机之类的值钱东西丢了。有的刚为自己砍下了两块钱得意了一分钟,就发现自己价值两千的手机已不见踪影了。夕平在上学期的期末就在这儿丢了手机,而我也在这学期刚开学没几天的时候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我和罗米去西街买水果,有说有笑地挑了点橘子,回屋才发现手机不见了。罗米还说:“是不是根本没带啊?在屋里呢吧。”
“不可能,我出宿舍之前还打电话呢。带了!”
“我给你打一个,备不住就在屋里响呢。”说着,她拨了我的电话,听到的是“您拨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
我一想到在我们傻兮兮挑橘子的时候,有一只黑手偷走了我的手机,就感到万分的懊恼。不过也只能认了,谁让我自己不小心呢。
我们宿舍这帮家伙,只假模假式地安慰了我一会儿就开始嘲弄了,她们把我和夕平誉为“丢手机上下铺”。这是继沈眉和罗米“说梦话上下铺”后,又一出自我们宿舍的原创上下铺定位。
假期总是比学期短,但我觉得这个假期发生的事比上学期的事还多。比较典型的两件是:罗米和沈眉分别和男朋友的正式分手。这虽是两件我意料中之事,但真正发生时还是让我觉得多少有点突然。就像有了地动仪,人们也经常对地震措手不及一样。
开学在宿舍住的第一天,罗米就讲述她假期的感情经历。
刚放假的时候,她总是感到无所事事,回想着与男朋友在一起的好日子。过年的时候,他给她打了电话,祝她新年快乐。她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音信皆无。他对她的提问感到非常吃惊,反问了一句:“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听到这话,罗米很是吃惊,眼泪的流淌像他当时的离开一样悄无声息。
半天,她说:“那为什么还给我来电话?”
“过年嘛,总得问候一下。虽然你狠心和我分手,但我们还可以是好朋友啊!正好今天我还忽然想起你了。”那边的声音轻松又自在。
罗米还是心存侥幸地想或许他依然在赌气,或许事情还会有转机。他后边的话,彻底粉碎了她的幻想。
“最近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男生追啊?”
“呵呵,我还不就那样。”
“我还行。新交了个女朋友,长得不比你差。跳舞的,身材特好。”
“是吗?你倒想得挺开啊!”
“那还能怎么样?被你甩了就跳楼啊!”
“呵呵,也是。我当你是真想我了呢,闹了半天你不过是想起我了。只是记得地球上还有个你认识的人叫罗米而已!”
“那么较真干吗!想和想起不都一样嘛……”
罗米放下电话的时候发现衣服湿了一片,自己都没意识到掉了那么多眼泪。不知道是专业练得太好,掩饰了哭的声音,还是他根本就并不在意她是不是哭了。
罗米讲述这些的时候,语气倒是十分平静的,有点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我心里觉得那是个挺不堪的男孩,抓住罗米生气时说的一句分手不放,自己离开了爱情还说成自己被甩。分了也好,和这样自私又精明的男孩在一块,不会有多少美好的感觉。
“单身了,也不错。看看有合适的,我要发展一下。”罗米还算是潇洒。
遇到这样的男孩,不潇洒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还徒劳地多费唇舌吗?
“林也啊,你不是早就盯上他了吗?”我说。
“嘿!姐姐,你倒是真了解我。我正琢磨这事呢。他好像对我也挺有那意思的,假期上网老和我聊天。我再考察考察,合适的话,就发展发展。”
“说得跟正事似的,还‘考察考察,发展发展’,够逗的!”小悠说。
“恋爱不是大事,什么是大事啊!”罗米倒是挺开心的样子,跟林也的事看来是有眉目了。
如果说罗米的事挺让人心疼的,那沈眉的事就更触目惊心了。她的遭遇都可以拍成一部电视剧了,遇到个会煽情的导演,鼓捣出四十集来也不成问题。她遇到的那些事比任何一出莎士比亚戏剧都更具矛盾冲突,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啊!
沈眉提起的时候先说了一句:“我他妈真希望彭其现在就死了!”
我们都目瞪口呆。因为沈眉是宿舍里性格最温顺的女孩,她总说的一句话是“我就不知道恨是什么滋味,长这么大,别人对我怎么样,我都恨不起来!”
听了她忽然毫无顾忌地大放厥词,我们都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问:“彭其是谁啊?”
“一个得了癌的坏蛋!”沈眉咬牙切齿地说。
“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啊?”说这话时,罗米显然已经把自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彭其是我初中同学,当时我对他印象不是很深,就是个白而沉默的男生。后来高中的时候,他和我男朋友在一个班,我在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