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醒酒最快的自然还是尉迟华黎,早早洗漱完毕,仰在榻子上打算看她们三人的笑话。
第二个清醒的是金云溪,她醉得最早,醒得也相对快些,只顾着洗漱到也没时间理会尉迟华黎地嘲笑,虽说今日不用早朝,可起得太晚也不好看,人道是一个懒人如何为君?
“陛下,外宫女官有事启奏。”门外地外侍丫头隔了门禀报。
“什么事?”
“魏史求见陛下。”
魏史求见?这么早求见干什么?“让史臣到大殿等候。”
“是。”
尉迟华黎整理了一下衣装跟在她身后,魏史求见能有什么好事,尤其北南他老子也在,话说他这个皇帝做得可真闲,有事没事就往凡州跑一趟,当她们这儿是茶馆吗?
“你留下来等她们清醒,午膳等我一起。”衣冠整理好。不是太正式的场合。她只
身明黄绸服,头发也只是以金钗挽住,少了些雍容, 新。
“我还是跟你一起吧,省得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这里是南岳,怕得应该是他们。”
说不过她,只交代了侍女几句,她始终对魏国人不放心。
今天来得魏史不是汪渊,是尉迟尊,一身褐色锦袍正适合他的气 度。金云溪也没多少惊讶,刚刚侍女呈报时她就心里有数了,所以才没让华黎跟来,他既然一大早来,自然谈得不会是国事,且看他要说什么吧。
她不挥退侍女。他却也站在那里不说话,像是打算看谁能耗到底一样。这么无聊地游戏,她懒得玩,挥手让侍女退出了大殿。
“南雪,我将她葬在皇陵山下了。”他知道她很在意这件事。
“是吗?人都死了,葬在哪儿不都一样。”
静默。除了静默还能有什么?
“那个盛图。他没那么简单。”想着不说,却又说了,没错。他很在意那个人,虽然身在千里之外,可凡州地事,该知道地,不该知道 的,他都知道的差不多,只剩些金云溪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他还在查,“你小心些。”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当年用汪渊的时候有没有提防他?”坐到龙椅上,并不管他想坐哪,反正他看起来也不像能听她话的人。
“他跟汪渊不同。”
浅笑托腮,“这是我南岳的国事,还是由我自己来决定吧。”
“他能深夜入宫?”这话说起来可有点质问的口气。
“你的人能安坐在我的皇宫内查探消息,我地人就不能入宫商议国事?”这男人莫不是想歪了什么?
一只手背过身,一只手扶在她案前的龙爪上,“你已经够出风头的了,别再惹出些惊世骇俗的事了。”
抬眼与他对视,叹过一口气,“你一直都记错了一件事,我已经不再是你的贵妃了,从皇陵那晚开始,我们俩之间的一切就已经不一样 了。”
“从一开始你就任性,而且从不肯相信我,到了今天这种地步,我承认我是有责任,但你也有。”
“所以,我必须要为自己地选择承担后果。”真没想到他们会在事隔十六年之后才为这件事争论,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或者说昨晚的酒还没醒透?
尉迟尊似乎也在努力平息这突如其来地怒气,“先不说这件事,那人我怕你控制不了。”
“我没想过要控制他。”
抓住龙案一角,拉近与她的距离,“先不要跟我对着来,好吗?”那个“好吗”说得有些喷火,“此人生性不羁,但城府极深,能三两下助人夺嫡,你不觉得应该注意一下吗?”
“我到记得有人更奸诈。”由着酒性直接去了。
“我说了,先不要跟我对着来。”当皇帝当久了,惯于发号施令。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让我摈弃他,不要招他入朝对吗?如果我说我已经招他入朝了呢?”他讨厌就说明他担忧,既然连他都担忧,那她就更应该用了。
“你不会想来个凤朝凰吧?”突然这么说,连他自己也觉得惊讶,他居然能说出这种吃醋的话来!好吧,既然都说了,那也无所谓了, “你小心这个男人会把你当垫脚石,到时别什么都陪进去了。”
她终于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正在吃醋,并且还很大的一坛子醋,可是至于吗?也不过是昨晚见了一面而已,再说他应该也不知道…… “你——昨晚见他了?”他躲开了她的视线,看来昨晚他跟盛图真见面了,真是——无聊!
“觉得无聊吗?”看她一眼,毕竟以前是夫妻,他们对彼此地了解还是很深,他能从她地表情里猜到她的意思,“我也觉得很无聊,要是你当年信我一次,我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又来了,说不谈这事,可自己又老提,“我就是不信你,对于一个从开始就骗我的人,你让我怎么信你?”
“对,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伤害你,还有我们地儿子。”
看了一眼殿外,确定他的大叫没惹来侍卫之后才回话,“那好,现在我们就跟你回魏国,你敢要吗?”赶快结束这个可笑的争论吧,两人现在的身份一点也不适合吵架,真不知道他们俩这是怎么了,忍了这么多年,现在却破功了?
“……”深呼几口气,“不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他也不想吵,即使这种发泄很痛快,“我说真得。”
“我不知道你们昨晚到底谈了些什么,不过关系到我的事,你们还是别打算的那么好,你应该知道,从一开始你就控制不了我,现在也一样,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我更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起身站起来,省得跟他靠得那么近,“你今天太失态了。”
“云溪,我们做个约定吧。”双手扶住桌案,背对着她,“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你也只爱我一个吧。”
顿住脚,“如果保证有用的话,那该多好。”
“我说真的。”
苦笑,真的?她现在却找不到自己的真心在哪儿啊,“我死的那天再告诉你吧。”也许那天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
“陛下,太傅宫外求见。”女官在殿外低头福身。
这下到好,争论的对象来了,她还真好奇他们昨晚谈了些什么,这个盛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又要做什么呢?
第三卷逐鹿 六十八 龙虎斗 三
还没来得及出声,他却已经让人把人领进来了,看来 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
盛图一身灰色儒袍,看起来相当稳重,进殿后对金云溪施一记官 礼,之后就再也没说话。
尉迟尊正襟危坐在左下方,毫无别扭之色,他做人做事一直不会给人留有余地,既然今天扯开了嗓子,干脆就把事情说得明白点,这小子他绝对不放心留在她身边,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都一样。
“太傅……”被尉迟尊搅得头有点疼,一时间到不知道要问什么 了。
“臣下有件事想与陛下商谈。”礼貌地对尉迟尊颔首,意思很明 显,此为我南岳国事,闲杂人等需要退场。
尉迟尊勾了勾唇角,这小子一早来就是想气他吧?冲着他昨晚说得那些话,要是在魏国,他早让人暗中了结他了,可惜现在是在南岳。
身为魏史的尉迟尊不走,金云溪自然也不能赶,看着两人安坐于龙案下大眼瞪小眼,她真想知道他们昨晚到底谈了些什么,是什么让这两个男人对上的?
“太傅先到议事殿等候,朕与这位魏史大人还有些事要谈。”先送走一个,省得一句话也说不上,不明所以的跟他们在这儿浪费时间。
盛图颔首离去,殿内又只剩尉迟尊与金云溪两人。
“你真要招他入朝?”
“你也是一国之主,应该知道朝中不可无顶梁之臣,何况跟你们这些虎狼之国结交,没几个聪慧之人哪行。”
“你敢称帝就得为这个决定负责。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得。居安一处有何不好?非要金戈铁马地跟人去争。”
“我不会眼看着身边的人受人欺凌而不还手。”
“你要是不冒头,谁会欺负你?”
“我没冒头时差点连命都没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为自己的争论之言后悔,各自叹息一声。
“我真想知道你这次为什么会一起来?”他每次来北方,都隐含着某种政治意义,这次也不会例外吧?
“别以为我每次都有目的。”他知道她怎么想自己,“北南今年成年了,我毕竟是他地父亲。”
是啊,她差点忘了,北南今年成年了。“他这会儿在骁骑营里,我下午让他回来。”
“他……恨我吧?”北南是唯一一个他觉得对不起地儿子,他什么都没给他。
“他该恨我,是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来的。”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突然问了她这么一句,“有时我真得很矛盾,如果真到了父子为敌的那一天。我到底要不要灭了这南岳国,如果灭了。我心不忍,如果不灭,我又心不甘,你就是喜欢给我出这种难 题。现在又给我弄出个男人来,你——我真有点后悔娶得是你。要是换成其他女人……”苦笑。要是换成其他女人他也许又会觉得无聊,“云溪,答应我。不管将来魏、岳两国国事如何,你我就是你我。3G。+?华夏网s*网友上传”
要是真能这样就好了,要是真能这样她干吗非要离开他?这世界上的爱情有多少能超越世俗存活下来的?她不信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在某些方面很天真。”想说别的话时却忍住了,与他在这里争论这些已经过去很久的事,看起来相当可笑,“北南回来 后,我会找个借口让他拜访汪大人。”即使是父子,可依然没有见面的理由,“魏史大人还有其他事吗?”出口赶人。
一排侍卫分站大殿两侧,自然由不得他说不,做他的妻子与做他盟友的区别就在于后者可以在任何时刻说不,她喜欢这种感觉。
如果想追究尉迟尊这些年频繁北巡地原因,毫不夸张的说有一半是因为金云溪,但他又不是个重情轻义的人,也因此每次北巡的结果对于他私人来说都没什么好处,又或者说金云溪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会是什么贤良之妇,纵使这么多年过去了,魏廷的官员提起她依然以妖女代之,尤其在她称帝之后,而对于他们的主子依然忘不掉这个妖女地事实,即使他们百般不想承认,最终还是个事实。也因此,魏史对于金云溪的评价向来都只有妖女惑主这一项。然而对于南岳地崛起,他们又有一种奇特的幻想,南岳之主终还会是尉迟家的血脉,这一点毫无疑义,自古血浓于水,待到岳北南临朝时,或许那将是大魏一统北方的时候了,所谓的春秋大梦或许就是这样做出来地吧?
“陛下,既然魏国朝廷大半人有此种想法,咱们为何不顺着他 们?”盛图地第一场朝议即是在这天早晨——尉迟尊离开不过三刻钟的时间里。
“你可知汪渊这些人并非等闲之辈。”他的那几个得力助手可是一个赛着一个精明,就是她都不敢轻易说能随意设计骗过他们,这其中尤以汪渊为最,此人当年能骗过赵太后,其心计、耐性可见一斑。
“就是神仙也未必能面面俱到,何况他们并不是主角,真正能统观全局地人,在魏国只有一人,那人便是魏帝,如果我们能明着修好栈 道,那么这暗度陈仓就会事半功倍。陛下,您应该清楚,现在的南岳虽说富有,却是强敌环嗣,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连横合纵,个个击破,时机不常遇,一旦抓住就千万不能松手,否则后悔晚矣。”盛图的语速一向缓慢,即使是略带激昂的言辞,到了他的嘴里也会变得优雅起来。
对于这个人,金云溪其实很想让他为己所用,然而为君之道又不可能放任在身边养只猛虎,这人的意图到底为何她还不是太清楚,大智之人用或不用。这分寸把握起来很难。这人的隐晦很让人在意,即使是她也不敢轻易找个难以琢磨的人栓在身边,“太傅地意思是……”
“高调与魏国合盟,低调制裁 国。”笑容温和,“陛下是在担心臣下功高过主?”
即使被看出了些端倪,身为国君依然只能一笑代过。
“陛下可信臣下?”
“还在考虑。”
低眉浅笑,“陛下坦城
仁君之为,请恕臣下妄言之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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