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笑了,云天梦点点头:“还是你细心!”
这局棋下得实在荒唐,因为怜儿根本就不按规矩来,想怎么就怎么?没一会儿,云天梦头就开始疼了,这算什么,一次做主的机会都没有,怜儿却开 心得很,指手划脚地在那儿过足了将军瘾。
一个丫头匆匆地跑进来,跪在地上:“启禀会主,蔷薇姑娘头痛欲裂,怕是……不行了。她说,要在临死之前见会主一面。”
怜儿停下拿棋的手,奇怪地说:“昨天我还看她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想了想,才不屑地撇撇唇:“一定是装病,云哥哥,你可别上当。”
“是真的!会主,怜儿姑娘!”那丫头辩白道。
“骗人!骗人!”怜儿拽紧云天梦胳膊,“云哥哥,你别去,好不好?她明天一定就好了。”
云天梦有些为难,在未弄清事情真相以前,他若真连看看也不去,未免说不过去。毕竟,蔷薇是内坛人护法的侄女,又跟了自己许多年了,可是,面对怜儿的挽求,他又无法拒绝。
玉嫣走了过去,她把怜儿拉到一边:“怜儿姑娘,你想不想让少爷更加喜欢你?”
“当然想了!”
“那你就让少爷去看蔷薇姑娘,这样就显得怜儿你是个大度懂事的女孩。如果蔷薇是装病,而你毫不计较,少爷定会觉得怜儿姑娘才是值得男人倾心的。”
怜儿想了想,才勉强地说:“那好吧!”
云天梦意外之余又带了几分欣喜:“怜儿可真乖!”他嘉许地向玉嫣点点头,才走了出去。
可是云天梦一走,怜儿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她闷闷不乐地把手中的棋子扔进棋盒:“不玩了!”说完,也不理别人的反应就自顾自走了出去,玉嫣自然不能留在这里。
龙文天无奈何地摇摇头:“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面向南宫婉儿:“南宫姑娘,我们来下棋,如何?”
南宫婉儿轻轻地点点头,便重新把棋子放回棋盒,可是她却不似龙文天的轻松自如,总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对面的男人可能将和自己相守一生,虽然对龙文天她曾恨过怨过,但翠舫上发生的事却让她无法不改变以往的看法。尤其是龙文天不顾自身安危带她逃出火海时的那一幕,更是每让她想起一回心弦就震动一回。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谁想龙文天的目光也正落在她的身上,两人眼神相交又赶忙各自它望,龙文天深遂的眼中多了一抹不自在。原来他内心,并不是像外表那样随意,只不过是强装镇定而已。
明了了这一点,南宫婉儿悄悄地笑了。
玉嫣小心翼翼地跟上怜儿:“姑娘,你在生气吗?”
怏怏不快地坐在树下,怜儿以手托肋:“我想让云哥哥陪我吗?我不喜欢他去陪蔷薇,那个坏女人,讨厌死了!”
玉嫣想了想:“怜儿,如果你想少爷立刻回到你身边,不如也装病。”
“装病?”怜儿恍然大悟,咧咧嘴笑了,“快走!”
云天梦步履匆匆地走进恬然阁,玉嫣几近小跑地跟着:“少爷,少爷!”脚步一顿,云天梦略一寻思,他镇定下来:“玉嫣,你给我说实话,怜儿真病了吗?”
玉嫣没有正面回答,她看着地面:“少爷,您……一定要问吗?”
明白了,云天梦松了一口气,却忍不住又笑了:“这怜儿,真拿她没办法!”
“少爷,蔷薇姑娘怎么样了?”
云天梦唇角一撇,“只不过受了点风寒,却如此地大动干戈,这蔷薇,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玉嫣无言地看着云天梦的背影,同样是装病,他却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这怜儿,到底凭什么得他如此钟爱呢?
还没上楼,就已听到怜儿的“哎哟”声,只不过叫得实在是太假了些,云天梦气笑不得地迈步上楼,掀开曳地的巨幅纱帘走了进去。只见怜儿正趴在床上,看到云天梦的她眼睛顿时一亮,但又赶忙装出一脸痛苦的模样,小脸儿努力地挤成一团。
云天梦坐在床头上,没好气地问:“哪儿疼呀?”
怜儿指住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地说:“这儿疼!”
“是吗?那我给你揉揉。”云天梦伸出手,谁想,他的目标不是怜儿的肚子而转向了她的腋下,只轻轻地抓下两下,怜儿已经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哎呀,痒死了,饶了我吧。”
“肚子还疼吗?”云天梦也开始觉得好笑了。
“不疼了!不疼了!好云哥哥,饶了怜儿吧,呵呵!”怜儿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你以后还装不装!”云天梦一边说话,一边把怜儿拥进怀里,“你知不知道,即使有九成把握知道你没病,却还有一成的可能让人为你担心呀!”
怜儿乖乖认错:“云哥哥,怜儿再也不装病了。”
低下头,云天梦用自己的额抵住怜儿的:“不过,这样我就有理由回来了,便功过相抵了。”
怜儿笑了:“云哥哥,你给我读书好不好?”
“遵命,我的小夫人!”
玉嫣识相地退了出去,耳边传来了云天梦的读书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若多……”那声音低沈宽厚,还带着几分秋水的净澈,玉嫣坐了下来,就这样一直静静地听着。
对自己强行聘娶南宫婉儿的事,固然是事出有因,但于个人来讲,龙文天却也一直心存愧疚,江湖的恩然牵缠原本不该由一个无辜的女孩儿家承担。也许是为了补偿,南宫婉儿在龙城的这些天,龙文天总是尽量抽出时间陪伴她,倒不是克意讨好,只是想恪尽地主之谊。另一方面南宫婉儿的起居饮食,他也大都亲自张罗,南宫婉儿要回洛阳时,他坚持亲自护送。
回洛阳的路程上,龙文天和南宫婉儿各乘一匹白马,雄骏的马,潇洒的骑客再加上娇美的佳人,却是羡煞了多少路人。两人牵马进城,并没有直接去南宫世家,像是心有默契,龙文天把马寄放到天龙会洛阳分坛中便带着南宫婉儿进了一家酒楼,而南宫婉儿只是默默地跟着他,什么也不问。
点了酒菜,两人便低下头吃了起来,彼此间似是没什么话可说?只是偶而眼神相交,却赶忙避开,眼看离别在即,他们中却没有一人知道该如何打破现在的沈闷。
不能在沉默下去,龙文天轻咳一声:“南宫姑娘……”
南宫婉儿猛地抬头:“叫我名字,好吗?”
龙文天微一失神,醒悟过来后才轻轻地唤了句:“婉儿!”
“嗯。”南宫婉儿的声音低不可闻。
“你……”龙文天努力地寻找话题,“咳!嗯!这……菜还对你胃口吗?”想了半天,竟说出这么一个弊脚的问题!龙文天,你平常的聪明才智都哪儿去了?
南宫婉儿偷看了一眼龙文天:“你问的是哪个?”
龙文天愣了愣:“自然是……西湖醋鲤。”
再也忍不住笑了,南宫婉儿的眼睛故意只看着对面的墙:“我们的桌子上有西湖醋鲤吗?”
龙文天刚待愕然,小二已端着一盘菜过来,口里还呦喝着:“客官,你的西湖醋鲤!”原来他点的这盘“西湖醋鲤”根本还没上,他却问人家味道怎么样,可见他此时的心不在焉了。恐怕这辈子龙文天也没如此的尴尬过,他紧盯着自己的碗筷,秀气的面庞上却不由自主地起了江潮。
南宫婉儿不忍见他困窘,夹住一块鱼肉送到龙文天碗里:“快尝尝看,想必很香的。”
龙文天尝了口鱼肉,也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了,看看南宫婉儿,后者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相对,情不自禁地开怀笑了起来,却给这离别的宴上多添了些和谐和欢快,还有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温馨和绮丽。
心无旁鹜的两人沈浸在这淡淡情意所包围的氛围中,却没注意对面茶肆中一个人一直在盯着他俩,他是南宫庆。
走出酒楼,外面已不知何时起了风,南宫婉儿下意识地扯了下自己单薄的衣衫,这个小动作被龙文天看在眼里,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罩披在了南宫婉儿身上。
看了看披在身上的青衫,南宫婉儿关怀地问:“你呢?”
摇摇头,龙文天的笑容里都透着温暖:“放心,我不冷。”
天气虽然不太好,但路上的行人可是不少,两边的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龙文天和南宫婉儿慢慢地走着,谁也没有急着回家的意思。可这时,竟然发生了意料不到的事。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就插了进来:“相公,真的是你吗?我终于找到你了!”龙文天惊愕地看向声音来外,只见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正面带惊喜地望着自己,当然那神情很是夸张,而且身旁……还有一个不足十岁的男孩儿。
龙文天惊愕地看看四周后才不太确定地指指自己,看着那妇人:“大姐,你是在跟我说话?”
那女人直接冲向了龙文天,看来确是他没错,而且最让人莫名所以的是,她竟然扑到龙文天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就痛哭了起来,那声音还真够凄惨的:“相公呀,你怎么如此狼心,抛下奴家就走了,你让我以后依靠谁去呀?”
龙文天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事了,正因明白,脸色也开始发青了,旁观的南宫婉儿先是惊异,然后是了悟,最后就变成了一脸气愤,看着她连连变色的面容 ,龙文天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他不由苦笑道:“婉儿,我想她是认错人了!”
“我怎么会认错?”那女子赶忙分辩,“你是龙文天,化成灰我也认识呀,小龙,快叫爹呀!”她拉过旁边的孩子硬是让他给龙文天磕起头来,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喊了一声:“爹!”
龙文天望着眼前的母子俩,神情上有丝寻味:“你知道我叫龙文天?”
女子伤心地抹着泪水:“你是我的相公,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谁?”
南宫婉儿面色愈加难看:“你还想说什么?”
龙文天“哼”了声,严厉地问那女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那女人一听这话,竟然呼天抢地起来:“我是造了什么孽呀?苦等了这么多年报,竟然被相公说成了是坏女人。龙文天,我别不承认,我还记得,你小腹下有一颗痣,你敢解开衣服验证一下吗?”龙文天当然不会解衣服,不是不敢,而是不可能,他小腹下根本就没有痣,但以他的性格怎肯当众脱衣示人?那女人看龙文天不吭声,愈加得意起来,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龙文天反倒平静下来,他小声地对南宫婉儿说:“龙某虽不是义薄云天之辈,但也绝不会做抛妻弃子的恶棍,婉儿,你慢慢看下去。”说完,他不理那女人,反而转首看向那小孩儿,亲切地问:“你叫小龙?”
小龙看看他娘,点点头。
周围已经有许多看热闹的人围了上来,正在指点着他们,南宫婉儿强压下心中羞辱,她一定要知道个究竟。
龙文天笑笑,竟从旁边摊上买了个大糖人,递给了小龙:“乖,给你。”
小龙高兴地接过糖人,吃了起来,他娘却有些惴惴不安了,怎么情节没按预想的发展,他应该死不承认才对,她也好多说些有关他的“丑事”。
龙文天给南宫婉儿使了个眼色,他低下头,那么和蔼地对着正在吃糖人的小龙,问的话也是那么自然的不带一点牵强:“小龙,慢慢吃,对了,你爹呢?”
小龙顺口就说:“他没来,在街那边……”他娘一下子就捂住了他的嘴,脸已开始发白了,但这些却已经足够了。南宫婉儿顿时明白了,她有些汗颜地抿抿嘴,看着龙文天的眼里却透着一丝钦佩,旁边人也是大哗,纷纷指责起那女子来。
龙文天看看不知所措的女子:“你走吧!”所有人都瞪大眼,谁也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大度量的人。那女子惭愧之极,连连道谢并匆匆走了。
南宫婉儿也奇怪:“你就这样让她走,为什么不问问主使之人?”
龙文天眼里有丝异样:“婉儿,如果你想知道,不妨跟去看看。”
“我当然要去看。”没等龙文天回话,南宫婉儿已偷偷尾随那母子俩而去,母子俩去的地方正是刚才龙、南宫二人用餐酒楼对面的那间茶肆,南宫庆就等在那里。
重新走回龙文天身旁,南宫婉儿只轻轻说:“回家吧!”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中,最后还是南宫婉儿忍不住:“你不问我吗?”
“算了,有什么好问的?”龙文天毫不为意。
深深地看着他,南宫婉儿轻叹:“你早已知道幕后之人,是吗?”
龙文天想了想:“不敢肯定是谁,但我相信定是南宫世家的人,想这洛阳地面,谁能这么快得到信息,知道我来了?又有谁有如此势力,随便就让一个有丈夫的女人硬着头皮认夫呢?”
“你这算是褒还是贬呢?”南宫婉儿有丝无奈。
龙文天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