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根本没有动手,他静静地在一旁观望:“赵阳,你还是实话实说吧,何必多受活罪呢?”
“二爷,你放心,等我们拿下他,不怕他不说话。”
赵阳看着他们向自己逼近,心知已无路可走,突然仰头笑了起来,那笑中包涵了多少悲愤和苍凉:“三殿下,恕属下不能尽职,先去了!”话一落,右手猛地抬起就要自击天灵。。。。。。就在他的手就要碰到额头的时候,突然一片树叶无巧不巧地落在了他的手腕上,他只觉手臂一阵酥麻,便无力地垂下了。
就在同时,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随风传来:“何事不可寻,你却偏偏寻死,岂非无趣之极。”众人不由举目望去,只见一位青衣少年踏着青草而来,那人似有清风相随,一路行来,衣带飘飘,但却让人无法说出对他的印象,只觉入目的尽是空灵之气。
无影顿生警戒:“你又是谁?”
“一个管闲事的人。”青衣少年微微笑了,那笑宛如让人见了烟雨江山,迷迷蒙蒙却又分外的醉人,此时,原本已经走远的云天梦却停住了脚步,但他仍然没有回头。
无影身边的一个高个子轻蔑地看看青衣少年:“毛头小子,这不是你逞英雄的地方,还是回去好好读书,等着讨一门好媳妇吧!”说完就哈哈笑了起来,其它人也随他放肆地大笑。
青衣少年并没有任何恼怒之意,反而笑得和煦:“多谢你的教导,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当然,赵阳留下。”
他的话刚刚说完,几个人就呆住了,然后就像是听到笑话一样再次大笑了起来:“你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了吧,你以为你是谁?”
青衣少年似是到现在才想起介绍自己,他谦和地拱拱手:“在下龙文天。”
无影在脑海里寻找着这个名字,却似并无印象,今天是怎么了?刚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就又来了一个貌丝无伤,但却暗藏锋锐的少年,菩佗山还真是卧虎藏龙:“尊驾认得赵阳吗?”
“不认识。”龙文天回答得很干脆,“不过,我却看不惯你们的行为,尤其是那几个酒囊饭袋。”他用手指了指无影身边的人。
“兔崽子,你。。。。。。”高个子话还没说完,龙文天右手一翻,那高个子不知怎么,突然就双目发直,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无影吃惊之下,忙扶住他,这才发现他的脑门已多了一个红色的掌印,好深厚的功力!无影震惊地望住龙文天:“你。。。。。。莫非是元元大师的。。。。。。”
“你是个聪明人,还想动手吗?”龙文天神定气闲。
无影思量再三,知道自己绝非龙文天的对手,尤其对方若真是元元大师派来的人,那就说明元元大师已经知道自己来了菩佗山,那现在自己的处境不是很危险吗?想到这儿,他毅然吩咐:“走!”其它几人虽然心有不甘,但又不敢违令,几人迅速地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看着几人走了,龙文天从草堆里捡起包袱,递给了赵阳:“你现在赶快上山吧。”赵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公子援手大恩。”
扶起了赵阳,龙文天催促他:“快走吧,些许小事算不了什么?”
赵阳走了,龙文天却走到了云天梦身前,然后单膝跪地:“少爷一向可安好?”
云天梦淡淡一笑,虽有几分落寞,却也有几分喜悦,他亲自上前扶他起身:“文天,辛苦你了。”原来他就是天龙会中文武尊侍中的文尊侍,他一向倍受云天梦宠信,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时他听了云天梦的话不由微微摇头,目光一凝:“少爷,您又见消瘦了。”
云天梦不在意地叉开话题:“你倒是老样子,连这等闲事也管!会中事务如何了?”
龙文天眼神一肃:“回禀会主,一切都已按会主吩咐安排妥当!”
云天梦点点头:“那就好!”两人闲谈着回到庄园,龙七正在那里拿着个破树枝把玩儿着,一见龙文天立即眉飞色舞地跑过来:“文哥,你可来了,少爷和我一直都在挂念你呢。”
文天和龙七落座,云天梦也坐于上首。适时,一个轻纱丽人端来三杯香茗放在亭中石几上,便又退下去。
文天一边品茶,一边对云天梦说:“少爷,太上会主一直在问寒池玉莲的事,以前我在敷衍,可是最近他追问得越来越紧,甚至怀疑起少爷您的行踪来,您看。。。。。。”
云天梦眉头方待一皱,龙七已愤愤地说:“这个老鬼,竟管起少爷来,我看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要寒池玉莲,他是做梦!”
龙文天忧虑地说:“血煞魔狡猾得很,无论我们怎么试探,他对少爷的身世却坚不吐实,所以对他我们也是莫可奈何!”
云天梦目光一冷:“近些年来他非但在暗中培植势力,更千方百计寻找寒池玉莲,他的目的不想而知!”
龙七轻蔑地“呸”了一声:“想对付少爷,凭他也配!”
龙文天慎重地说:“血煞魔不可轻视,而且他一直在不露声色地拉拢天地十魔!”
龙七不以为然:“文哥你是太谨慎了!他武功高,我们兄弟也未必差,况且还有少爷在。天地十魔更不用提,我借给他们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背叛少爷!”原来白莲教被天龙会所破后,天地十魔已降服于云天梦,做了内坛护法,但江湖中知道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龙文天拍拍龙七的肩:“这些我都知道,但有一点,只要少爷身世未明,我们就不能动他!”
云天梦缓缓地说:“文天说得不错,对于他只要密切监视就行了,寒池玉莲的事绝不能让他得到丝毫消息!还有,文天、龙七你们赶快准备一下,明天随我上普陀山!”
龙文天一怔:“上普陀山?”
“不错!”云天梦无比坚定地说:“明天我一定要见到玉莲,这回我绝不妥协!”
龙七兴奋地大叫一声:“太好了,我早看老和尚不顺眼,这回他再拦路,我便将普陀寺搅得人仰马翻!”
龙文天瞪他一眼:“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二)
普陀寺禅房内。
元元大师闭目合什静坐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声。白秋伤立于一旁紧紧盯着面前的三个人:坐在椅子上的云天梦以及身后侍立的龙文天、龙七。
云天梦语声诚恳:“大师,我只想看看玉莲花的生长情况,绝不多留,还请大师通融一下!”云天梦此生恐怕也没如此低声下气过。
龙七气愤地说:“元元大师,我家会主何等身份,如此恳求于你,你竟无动于衷!”
云天梦斥道:“不许无礼!”
龙文天微一挑眉,缓缓说:“元元大师乃世外高人,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世俗牵缠,凡尘尊卑,不在眼中,不进心中。七弟,你多话了!”
云天梦话里却带着一种悲哀:“大师,‘万丈红尘,色空之间,无须执着’。名利是空,权富是空,普陀是空,大师心空万物,何执一念?”
“阿弥陀佛!”元元大师终于睁开眼睛,慈祥地一笑:“云施主才惊当世,身边也尽是灵慧之人,难怪能无往而不利!老衲还要多谢昨日龙施主相救赵阳之恩。”龙文天连道不敢,元元大师已经接着说,“并非老衲执着一念,而是另有原因!”
云天梦疑惑地问:“大师?”
元元大师手持念珠,单掌合什,才道:“不瞒施主,玉莲已经重开,怜儿姑娘形体也已重聚,但。。。。。。”
云天梦蓦地站起身来,惊喜交集地问:“大师,你是说。。。。。。怜儿她,她已。。。。。。”
元元大师一摆手:“云施主,你听我说,怜儿姑娘虽得普陀灵气,重新孕育成形,但这一过程就如人之轮回,所谓前尘往事全已不在念中,她实已不记得施主了。”
云天梦如遭雷击,身形一颤,他喃喃自语:“她。。。。。。把我忘了!”
龙文天与龙七不由面面相觑。
元元大师长叹一声:“正因如此,我才怕你贸然相认会惊着她。她形体初成还脆弱的很,若为你搅乱心神老衲岂非前功尽弃!”
云天梦黯然摇头:“那我还要等多久!”
没待元元大师答话,龙文天界面道:“大师顾虑极是,但少爷这半年来为了怜儿姑娘思念成疾,心力交瘁已至极限,即使不能相认,但见上一面,就算是暗中看一眼想也无妨!”
云天梦眼神一亮,连忙说:“是呀,我只要偷偷看一看她,还求大师成全!”
元元大师沈吟着:“这。。。。。。好吧!但云施主切记,千万不要让她发现你,她很怕生人!”
听到自己被列为“生人”,云天梦心头一酸,但随即又被喜悦冲散。他终于能见到怜儿了,这一天,他已盼得太久。
这里是普陀寺的后院,但半年前已被列为禁地。院内树木成行,枝桠交错,遮天盖地,但穿过重重树荫,便能看到庭院最深处有一方池,池水清凉甘美,波光盈盈中一株莲花亭亭而立,绽开的花瓣洁白似玉,温润可爱,煞是喜人。
突然,玉莲花连连颤动,弱茎轻摇,一道白光起于花蕊,渐渐凝形,落在池边。哈!一个小姑娘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似站也站不稳。皱着轻细的眉儿,嘟着可爱的唇,不是怜儿是谁?
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似才决定干什么,于是,怜儿向树林中走去。因为树林那边有许多泥塑的大人儿,很好玩!突然,她又停下脚步,不放心地回头向池中望去,那莲花正轻轻摇曳,她咬着唇想了一下,右手一招,那朵莲花立即脱离池中,向她额心飞来,越缩越小,终于不见。看来她虽不记得往事,但却学乖了。
怜儿蹦蹦跳跳地走出后院,来到前寺。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百感交集的云天梦眼中,若非有文天和龙七的阻止,他早已不顾一切的现身向前,与他相认了。所以当白秋伤认为他已见过怜儿催促他走的时候,云天梦理也不理,径自跟在怜儿身后又来到前寺。
寺中人见到怜儿毫不奇怪,只是合什为礼便自做自事。怜儿坐在台阶上看着一个小和尚扫地,小和尚扫得很认真,怜儿托着腮看得也很仔细,突然,怜儿从台阶上跳下来,上前抢下和尚的扫帚,有样学样地扫了起来。小和尚目瞪口呆,赶忙合什为礼道:“阿弥陀佛!怜儿施主,你将扫帚还给小僧好不好?”怜儿向他一吐舌头,抱着扫帚跑出好远,才说:“阿弥陀佛,我才不还给你!”便又接着扫了起来。
怜儿扫了一会儿,又不耐烦了,原来扫地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玩!她看了看微红的掌心,赌气似的将扫帚扔给呆立一旁的小和尚说:“阿弥陀佛,我将它还给你了!”小和尚连忙抓紧扫帚:“阿弥陀佛,小僧谢过怜儿施主!”怜儿噘着嘴,闷闷地说:“阿弥陀佛,不用谢!”
躲在门后的龙七差点笑出声来,白秋伤皱着眉解释:“这里都是僧人,张口闭口‘阿弥陀佛’,怜儿听久了也就学会了,而且句句不离‘阿弥陀佛’”。云天梦不但没笑,反而一脸疼惜:“寺中生活一定将怜儿闷坏了!”白秋伤深深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怜儿放弃了从扫地中找乐趣,便又开始闲逛了,东摸摸西看看,对着弥勒佛塑像笑了一阵,便学起了十八罗汉的姿态表情来。从第一个学到最后一个,或躺、或坐、或立、或双掌合什、或安祥平静、或横眉怒目。不管哪种形态,由她做来都是那样生动可爱,一会皱皱鼻子,一会儿拧拧眉头,一会伸伸舌头,一会儿瞪大眼睛。看得云天梦心中越来越疼,龙七却因使劲憋笑差点得了内伤,龙文天横了他一眼,他才没有太过忘形。
因为玩儿得太入神,以至于竟没看到身后的柱子,直到后退时撞上了,怜儿才发现殿内竟有根又粗又圆又光滑的石柱,于是她的注意力又被它吸引去了。绕着石柱走了一圈,摸了摸光滑的柱身,又走了一圈儿,意犹未尽的怜儿似乎从中找到了乐趣,嘻嘻笑着竟绕着圆柱跑了起来,。。。。。。五圈、六圈、七圈,咦!有些站不稳了,怜儿连忙停下来,四周的佛像怎么都转起来了?连房顶也转了?呀!不好了!怜儿只觉头晕腿软,眼见就要摔倒了。。。。。。
云天梦早忘了元元大师的叮嘱,一个剑步便从佛像后跃出,接住了怜儿的身子,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他的脸色已吓得泛白,忍不住轻责道:“小傻瓜,谁让你绕圈来着!”
过了好一会儿,怜儿才觉得四周的转动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纳闷地说:“阿弥陀佛,这房子原来会转的!”
云天梦“噗嗤”一笑,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不是房子转,是你的头被绕晕了!”
怜儿忍不住皱了皱被刮的小鼻子,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别人的怀里,而这个“别人”,怜儿仔细一看,呀!他黑黑的眉毛,亮亮的眼睛,挺挺的鼻子,尤其是嘴边的笑容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