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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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囍-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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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家住得离市集并不太远,若是之前的张蜻蜓,虎虎生风,走上一柱香工夫就到,气都不带喘的。可如今的章清亭,却是习惯性的迈着小莲步,一摇三摆,五步一停,十步一歇。一时抱怨蚊虫萦绕,一时抱怨露水湿鞋。这都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没走出半里路。张金宝也不敢多说半句,赔着笑脸当前引路。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好歹是来到了二道子沟旁。

    张金宝虚抹一把头上没出来的冷汗,心想着,可算是到了。过了这道沟,前面就是市集了。陪大姐走一趟路,比自己跑两个来回还辛苦!

    这二道子沟是北安国母亲河月亮河的一个支流,荷花江的一道小小分流,荷花江孕育了他们扎兰堡的水草丰美,这二道子沟却是他们邻近几个村庄的重要水源,也是去市集的必经之路。

    在这条沟最窄的地方,用三根粗木并排锁在一起,造了一座简易小桥。桥虽不长,但两边无遮无拦的,仅容一人通过。要是赶车走马的,就得再绕上二里地,走大路。

    张金宝一马当先上了桥,“姐,我先过了,你一会小心些。”

    虽然年轻无所畏惧,但夏汛时节,河水高涨,湍急迅猛,掉下去可不是玩的。何况这一大清早的,桥上的露水未干,有些湿滑,他很是加了几分小心慢慢的走了过去。

    “大姐,没事了!你过来吧。”

    章清亭往下一瞅,哎哟我的妈,那河水晃得她头晕,又不好意思说让张金宝来扶她,只得颤微微的迈着小莲步,小心翼翼的上了桥,一寸一寸往前挪。

    张金宝有些看不懂,一惯泼辣豪爽的大姐怎么今日忸忸怩怩?着实好笑得紧,又怕她发觉,索性蹲下扯了草叶编蚱蜢,眼不见为净。

    可一时没留意,却见这头有人急匆匆埋头冲上了桥。待他发现,已经不用他出言提醒了,桥上两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章清亭惊叫一声,一个趔趄,差点掉下河去。

    “嗳!”对面那人也是一声惊呼,身形不定。

    错乱中二人就抓到了一起,左摇右摆,晃荡了几下,才总算全部站定。

    张金宝在桥这头一颗提到嗓子眼儿里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哎!那人,你快退回去,让我大姐过来!”

    那人没搭理他,却对章清亭施了一礼,“这位姑娘,在下有要事在身,可否请你稍做退让,容小生先行过去?”

    嗬!瞧他穿得也不咋地,居然还会打官腔,可凭什么让我退回去?章清亭可不是什么急公好义的大丈夫,人家是纯正的一枚小女子。

    “对不起,这位相公,奴家也有急事待办,还是请您行个方便,容奴家先行过去。”

    这一下,二人都僵在了那里。

    离得近了,瞧得见那年轻人肤色略显白皙,眉目间隐约有书卷之气,倒是与北安国大多数人风格迥异。

    章清亭心下猜疑,可能真是个秀才也说不定。

    那年轻人急得无计可施,冲她深深一揖,“姑娘,我这事实在是十万火急!若是耽搁,恐怕就要闹出人命!还望你行个方便,让我先过去。”

    章清亭也不是那全然不讲理之人,有心行个方便吧,可回头瞧见那好不容易走过来的小木桥,又心生怯意。

    “这位相公,不是奴家故意为难你,只是你也瞧见了,这桥又窄水又急,我若是退回去了再过来,这当中周折辛苦又怎说地?”

    后面张金宝嚷起来,“姐,别退!是咱们先上的桥,要让也得他来让!”

    “你们怎么不讲理?”那年轻人一时情急,跺了下脚,却震得那木桥又是一抖,把章清亭吓得小脸煞白,待稳住身形,火气一下就冲了上来。

    “我们怎么不讲理了?明明是我先上的桥,瞧你象个读书人,怎么却一点不懂这先来后到的规矩礼仪?”

    “若讲道理,事有轻重缓急,姑娘为何不能成人之美,急公好义?”

    “你说你着急,我就该不分青红皂白的相信?瞧你这一大早鬼鬼祟祟,行踪可疑,干什么勾当还不一定!”

    这话恰恰说中年轻人的心病,他一下也急了,“你这姑娘说起话来好生无礼!小生光明正大,岂会行那苟且之事?”

    哦!这话里可有语病,章清亭自然不会放过,冷笑两声,“既是光明正大,却为何会和苟且之事扯上关系?只怕是见不得人,所以这么着急,等不到天光大明。”

    “你!”那年轻人又恼又气,自悔失言,说起话来也不客气,“如此牙尖嘴利,嫁到谁家只怕都是个搅家精!”

    章清亭倒吸一口冷气,好好好!今天这路她要是让了,她就不叫章清亭!

    眼见她迈着小步不紧不慢的往前逼进,那年轻人有些撑不住脸皮的步步后退,“你……你干什么?”

    “过桥!”

    “你让我先过去!”

    章大小姐以实际行动回答,她不同意!

    “你,你别再过来了!”那年轻人皱着眉头横下心立定身形,“我是不会再让了!”

    是么?

    章清亭稍稍凑近了些,眉毛一挑,似笑非笑,从牙缝里轻飘飘的吐了两个字,

    “非礼。”

    那年轻人顿时往后跳了一大步,好玄没掉下桥去。

    “你……你……”

    “我怎么了?”章清亭拿衣袖扇着小风得意洋洋的站定,“反正我要过桥,让不让随你!”

    那年轻人气得内伤,到底斗她不赢,扭头退了回去。

    章清亭心情大好,全然忘了之前的恐惧,也不着急,越发慢慢悠悠,一摇三摆高昂着下巴走了过去。

    “忸怩作态!东施效颦!”那年轻人忿忿的骂着,忽地注意到她这一身的衣着,故意以袖掩鼻,“这满身的油腻腻、脏兮兮、臭烘烘、乱糟糟,真不知是哪家的闺女,如此丢人现眼的,也亏你好意思!”

    “你!”这回轮到章清亭抑郁了。哪有女子不注意容貌的?她这一身,连她自己都看不过去。

    那年轻人嗤笑一声,自觉扳回一盘,背着手儿,踱着方步,同样昂首挺胸的扬长而去。

    ***

    新的一周开始了!章清亭说,奴家要上新书榜,请各位童鞋多多支持!

    第一卷 (七)穷则思变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章清亭怒气冲冲的大步向前,一路在心里把那年轻人诅咒了无数次。

    张金宝大气也不敢出,跟在后头老老实实,心中却在不住猜疑。

    那年轻人说话行事文绉绉的,分明就和村里的教书先生一个德行。在这附近的年轻人当中,只有赵家那个病鬼秀才符合年龄。可那人不是病得快死了么?怎么还能生龙活虎的一大清早出来赶路?

    还有大姐也是,先前只觉得她走路奇怪,怎么连说话也和那秀才一样,让人听不懂起来?

    这问题太复杂,不是他这个脑袋想得出来的,不想也罢。

    在章清亭的怒气之下,这接下来的路程快了许多,不多时便到了市集。

    瞧见著名的杀猪女状元又回来了,街坊们热情的打着招呼。

    “张家大闺女,今天上哪家杀猪啊?”

    “听说你要嫁人了,那以后还干这行么?”

    “肯定还是要干的吧,要不咱家下回杀猪找谁去啊?”

    “嗳!这怎么订了亲还变害羞了,都不搭理人了。哈哈!是不是要做秀才娘子了,也得装小姐啊?”

    ……

    章清亭面无表情,一概不理。心里却着实生气,这都是些什么人哪!这张蜻蜓也是,自甘堕落,干什么不好,非得去杀猪!丢人之极!

    “大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张金宝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问询。

    这集市并不大,就两条街的商铺,章清亭就算不认路,也很容易瞧见一个大大的“当”字招牌在半空中悠闲的晃荡着。

    “当”的一声,章清亭把牛耳尖刀拍在高高的当铺柜台之上,话也只有一个字,“当!”

    “大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张金宝脸色变了,他虽不懂事,也知道这再穷也不能当吃饭的家伙啊!

    当铺老掌柜从小小的窗口里探出花白的脑袋,“啊!是张家大闺女啊,你怎么连这刀都当了?”

    “能值多少?”章清亭懒得废话,这全家看来看去,就这一把刀还值俩钱。不当它,今天的早餐在哪里?

    “唔……”当铺老掌柜有些犹豫,“你要当多久?”

    “死当!”章清亭答得斩钉截铁。

    张金宝脸都绿了,大姐这是下了狠心不干活了。他忙从裤腰带里抠出三文钱来,“大姐,您别着急,我这儿还有几文钱,咱家今天还能过,别当这刀啊!”

    原来还攒着小私房,我说那个家怎么穷成这样!章清亭不动声色的把钱接了,回头道,“掌柜的,您快开个价吧!”

    老掌柜见她心意已决,这才拿起刀仔细观察,刀是好刀,用的人也很是爱惜,虽有些旧了,却连一个缺口也无。这刀市价便是三十文一把,都是老熟人了,老掌柜没有开虚价,“死当十五文,活当七文。”

    “死当。”章清亭有些不耐的重复了一遍。

    老掌柜再不多言,掏出十五个铜板随同契约递了出来。

    章清亭见只有砚台,有些讶异,“笔呢?”

    这回轮到老掌柜的讶异了,这张家大闺女还能写字?

    章清亭接过笔,刚写了章字起笔的一点,忽然觉得不对,就势改成了张蜻蜓三字。

    倒是让老掌柜拿着这份契约眯着老花眼瞧了半天,这丫头,怎么还能写得一笔好字?

    身上有了几个钱,章清亭心情好多了,寻思着得先弄点东西吃,再寻家客栈住下,那露天席地的经验有过一次足矣,她可不想再来二回。

    “包子馒头!热腾腾的肉包子大馒头!”

    伙计卖力的吆喝和香喷喷的味道吸引了章清亭的注意。一共就十八个铜板,她还不至于好高骛远到要下馆子的地步。

    “这包子多少钱?”

    “包了一文钱一个,馒头一文钱俩。”

    看着那足有家里四五个小笼包大小的肉包子,章清亭只买了一个。

    “大姐!”背后有个跟屁虫很夸张的咽了咽口水,见章清亭冷冷的眼神,忙道,“我吃馒头就好!”

    章清亭不悦归不悦,还是又递了一个铜板过去,张金宝欢天喜地的拿了两个大白馒头,啃得开心。

    “大姐!”忽然又有人在身后弱弱的叫唤,扭头一瞧,居然是张小蝶那丫头,赔着笑脸迎了上来,“我怕大姐要帮手,所以就跟了来。”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一有吃的就跳了出来。这家子是属蝗虫的么?章清亭脸色不善的往她身后一瞟,心想要出来就一次出来,别费事的一个个的往外蹦达。

    张小蝶明白过来,“大姐放心,我出来的很小心,后面再没人跟着!”

    章清亭正想扔个铜板给她,忽地想起张金宝偷攒的私房钱,有些闹心,“你身上就没钱么?”

    “当真没有!”张小蝶连连摆手,又讨好邀功的道,“不过爹手里还藏着两个钱!”

    章清亭赏了一个铜板给她,心里算计着,回头要怎么把那干巴老头的钱给抠出来。

    张小蝶有样学样的,买了个大肉包子啃上,不过她可学不来大姐如今的斯文优雅,三口两口便啃了个干净,嘴角一抹油,觉得不太饱,暗悔还是应该买两个大白馒头才合算。

    先得解决今晚的住宿问题,到了客栈一打听,最便宜的单间都要十文钱一晚。一共就剩十五文,这可怎么住得起?

    张金宝胡乱出着主意,“大姐,通铺便宜,两文钱一位,咱们一家七口人,可以占半间房,到时把最好的一块留给你。”

    章清亭很是无语,她才不要和这家人再挤在一起!

    “你也老大不小了,有这工夫在我耳边唠叨,就不知道在街上去找点活干?”

    呃,张金宝被骂得不作声,低着头装聋作哑。

    挣钱?他可没大姐的本事。只要有大姐在,总饿不着他们。

    章清亭忽然开始明白张蜻蜓要上吊的心情,就象现在,她就很想两眼一闭,啥事不管。偏偏身后的人如影随形,根本不让她消停。

    可章大千金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凡事除了讲究表面的稳如泰山,也还识得大体,明白甚么叫做轻重缓急。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而是要想法挣出银子来,起码得解决自己的温饱和住宿问题。而最能代表一个地方经济与生计状况的,当然就是市集。

    章清亭拿出逛街的劲头,带着俩跟班,慢慢悠悠打量着这个小市集。

    北安国以畜牧为主,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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