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女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冷冷地开口:“崇川他是你的哥哥?”
“是啊。”白露背着双手,侧头。
短发女生咄咄逼人,“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
白露笑容里有一种抗拒,“我为什么要回答这样的问题?”
几个女生围了上来,冷冷地对笑着。
在中央的白露沮丧得不得了。
“嗯,我承认哥哥是长得比较漂亮,跟丑小鸭一般的我看起来是很不一样的。”
这个少女的喃喃低语竟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那几个女生犹豫了一下,散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崇川一下子就发现了坐在前面,托着下巴的白露非常的不开心。
“怎么啦?小公主。”
“不要叫‘小公主’啦,”白露眼神有些飘移,“如果让同学们听见不都笑死了。”
崇川淡淡地应了一声,眼睛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可是,小公主为了什么而不高兴呢?”
白露生硬地扯出一丝微笑。
“我,只是在奇怪,为什么哥哥长得这样的美丽?”
崇川一怔,眼睛里却有一丝奇异的甜蜜,他温柔地说:“白露更漂亮呢。”
被赞美的少女笑容里有些落寞,转过身。
“哥哥只是在安慰我而已,我呢,近视,头发黄而疏,不会打扮,O形腿,不能穿裙子……”
白露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了。
崇川扳过她的身体,手臂轻轻地抱着她,心疼地说:“在哥哥的眼中,白露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子!”
白露抬起头,声音也变得明亮,“真的吗?”
崇川轻而缓地说:“白露是有着洁白翅膀的天使!”
学校的后山。
几个女生期待而雀跃地等待着。
假山的一侧,几个面无表情的男生簇拥着一个美少年。
女生们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们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时间仿佛被凝结了。
少年慢慢地走来,笑容纯净,声音轻冷。
“以后,不要靠近白露。”
只有这一句话。
少年又消失在假山一侧,那几个面无表情的男学生们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树叶沙沙作响。
那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像骤然敲响的钟声一样,不是命令,却令人不敢抗拒。
“崇川王子也有这样的一面,像是非常阴冷的狼……”
“是白露那个死丫头吗……”
“我们……”
“你没看到崇川王子的眼神吗,如果再靠近那个死丫头,我们可能会得很惨……”
几个女生突然都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流了许多的汗水。
正在放学的校园,人潮汹涌。
可是,突然之间,似乎有什么挑动了大家的耳膜。
一个少女脆而甜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那个少女坐在一辆脚踏车前的横栏上,晃动着纤细的脚尖。
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似乎落在了少女之后,正踏着脚踏车的少年。
风像白鸽钻过了少年的衬衫。
少年正在微笑。
那种幸福的笑容,让所有看到的人,也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涌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那个男生是谁?”
“高一(A)班的白崇川!高一(A)班的白崇川!”有女生兴奋地答。
白崇川——这三个字插上翅膀飞遍了时约高中。
时约高中有一个神秘的地方。
在学校的后山一畔。
那里,遍种着樱桃树。此刻,正是花开的季节。
白露站在一个竹篱笆围成的门扉之前。
空气中传来隐约的甜香。
长发的白露手中捏着一张通知函,那上面盖着学校团委会的公章和团委老师的私人印章。
推开虚设的门扉,踏着落花铺满的鹅卵石小路,分花拂叶,似乎路在无限度地延伸。
前方倚着湖畔建着一个绿亭,亭中有一组淡蓝色的沙发椅。
这是一个纯粹的植物亭,盘虬错落的褐色枝干被巧匠刻意地培植出中国“亭”的概貌,缠绕着桫椤如小蛇般的枝蔓,倒影在湖光涟漪之中。
斜靠着桫椤的是一个穿着领口缀有红色蕾丝的粉衬衫的男生,声音沙哑,却偏偏有一种奇异的娇媚。
另一个男生,单眼皮眼睛细细的,睫毛却浓而长,像任何一个芭比娃娃的睫毛。唇边有一缕似有若无的微笑,一抹长发落在眼睑上,遮出一个精致的阴影。
白露与小薇之遥远的恋人 正文 第4章
章节字数:3265 更新时间:07…10…29 16:29
他们没有白崇川那种慑人心魂的美,却都是站在那里便是让人不能忽视的存在。
夕阳投射在绿亭的光,似乎反射了出来。
藏在樱桃树后的白露,往着冰冷的树干靠近了一些些。
这样的场景看来是不适宜被打搅的。
手中这一张盖着团委公章的通知函是假的,她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当时哥哥就在旁边,如果对那个送通知函的女生露出怀疑的神情,哥哥会生疑吧。
到新的学校,无法融入新同学之中,常常被别有用心的女生捉弄,感觉到孤单一个人的情形,如果让哥哥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非常担心的。
不能一直依靠着哥哥的庇护生活着。
晚风吹起,白露的长发隐约有一些乱了。她不动痕迹朝着一尺之外的那一根樱桃树走过去,慢慢地,穿过低垂的枝桠。
但是,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令她往着绿亭再望一眼。
晚霞中的绿亭。
在桫椤遮挡的阴影之处,缓慢地走出一个男生,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用一根深蓝的手工编织着繁复的吉祥图案的绸缎扎起来,清冷得如同远山的那一抹冬日白雪。
仿佛有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在空气中如花盛开。
如果说那两个男生是无法让人忽略的存在,那么这一个男生,让人感觉到舒服得不得了的男生便是无法让人忽略的虚无。
像神一样的男生——无论谁见到他都会有这样的念头。
“有人闯入了?”细长眼睛的男生明皱着眉说。
“明,为了别的人生气我会心疼的。”在他旁边,那个眼角轻佻如桃花的美丽少年的手挽上了明的胳膊,如猫咪一般慵懒地撒娇。
这个比女生还漂亮的人明明是男生,却做出了如此暧昧的动作,说出了如此矫情的话语。
长风吹来,也吹来了绿亭中的这两个男生的对答。
白露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身后的绿亭让她觉得如此的恶心。
“曦,明,白十一告诉我擅自闯入者不止一个人。”
神一般的少年温柔地抚摸着停在臂弯处的白鸽。
娇媚的曦甜甜地一笑,轻轻地说:“难道禁令失效了吗?作为皇甫家族唯一继承人的皇甫烁不能掌握时约高中了吗?”
“曦,你又在胡言乱语了。”明局促不安地说。
神一般的少年却似乎没有听见一般,琉璃般清澈的眼神穿越了桫椤的枝蔓,落在了湖畔边那少女孤单背影上。
曦把头趴在了明的臂弯处,也望向了湖畔边的少女,倦倦地一笑,眼神里闪过了什么,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樱桃树间更响亮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一年之前,也许更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无知的孩子在冬季的明月湖中浸了一天一夜呢。明,这个有趣的惩罚是不是你提议的呀?”
仰起头的曦睁着闪亮的眼看着明。
明一笑,手轻轻地抚上了曦如丝绸般的发,摇头,“是曦提议的,那天夜里,你还披着大髦在明月湖畔看了一宿,倦了也坚持要看擅闯者冻成冰人的样子。”
神一般的少年仿佛置身事外一般,眉眼倦倦的,却仍是清明得如同天边最亮的星辰。
湖畔边的白露已经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凝视着绿亭。
那一个叫做曦的家伙故意把话说得那样大声,是为了让她听见吧。既然如此,也要遂了他的意思才好。
所以,干脆地,在傍晚那薄凉的风中,慢慢地往回走。
只是,他们会对她做出什么样的惩罚呢?
白露踏上了绿亭的青玉板,唇角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那似乎是不真实的存在。
不可能有这样的一个人生活在俗世红尘,那应该是在白云的宫殿里的神。
一只白鹤落在了少年手上。
他从鸽脚取下一个小筒,倒出一张字条,看了一眼,朝着湖畔樱桃树的方向望来,轻轻地说:“曦,明,有客人到访呢。”
与其被揪出来,还不如自己落落大方地承认误闯呢。
白露拨开挡住视线的重重樱桃枝桠,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在绿亭前停下,微微地点头,“对不起。”
绿亭里三个人已经就着沙发坐下。
檀木台几上燃着炭炉,小铁锅的水“??”作响。
靠右,穿领口缀着红色蕾丝的粉衬男生,眉眼上挑,声音妖媚:“明,这九蒸九爆的荷花茶,我混在了那十几个蓝色的瓷器里,还以为藏得很巧妙呢!”
靠左,是长睫毛的单眼皮男生明,唇边的笑意更浓,“原来找不到的,只是,每天经过时,你的眼睛总会无意地瞟一下第三个青瓷,所以不知道也知道了。”
中间的,便是神一般的少年,他慢慢地端起青竹筒杯,湿润的唇轻轻地触碰着筒端,氤氲的茶雾似乎凝结成形,他发出一声轻柔的甜美的叹息。
被忽视的少女咬着唇,纤薄的身形似乎在晚风中一吹即散,但是那一双低垂的眼眸却逐渐地复杂起来。
声音依然轻柔,但却清朗地响在绿亭的三个男生之间。
“对不起。”
似乎还是没有人理会她。
又一次重复了这三个字,少女转身,没入了烂漫的樱花丛中。
明的单眼皮眼睛闪过了一丝光芒,嘲弄地一笑。
“被发现了才记得要道歉,不觉得太晚了吗?”
绿亭里的炭炉烧出了玫瑰一般艳红的火焰。
空气里流动着一股夏日荷花清淡的味道,却又似乎不仅仅是一种味道,仿佛还有其他的一些香味。
那是,神一般的少年身上好闻的味道。
少年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他很温柔,却仿佛有着天生的屏障,断绝任何一个人亲近的企望。
突然,明如蝴蝶翅膀一般的睫毛翘起,冷冷地一笑。
“另一个人,来了。”
曦坐直了身子,慵懒地,饶有兴味地望向樱桃树深处。
似乎是穿着金罗绸缎的布鞋,踏在落花之上,轻得如同羽毛。
白露的脊背渐渐地僵硬。
那个正踏着缤纷落黄而来的,不会是哥哥吧?
她自嘲地扯动唇角,像她那么愚笨都能洞悉通知函的可疑之处,聪明如哥哥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在她之后循着经过的路迹,寻她而来了。
天色微暗。
夕阳和晚霞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绿亭影影绰绰地浮现着几个人影。
白崇川混合着天真与沧桑的眼睛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个长发少女的身影。
小小的纤薄的身子,带着令人怜惜的歉意,如一片萧寂的落叶停在绿亭之中。
“居然还有比我更美的人。”
绿亭之中,是曦先从光的魔法中醒过来,他纤细柔韧的手指攀上了明的胳膊,妖娆如一株烟雨芍药,“曦原来不是最美的男生。”
神一般的少年微微地叹息,声音听起来如此让人舒服:“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以用‘最’这一程度来形容的,曦,我说得对吗?”
曦黯然,点头。
一直不言语的明却沉稳地说:“分辨‘是’与‘非’也不过是世俗的眼睛罢了,只是,每一个人的眼睛折射出来的世界却是不尽相同的。”
“说得也是。所以不管是曦有多美,不喜欢曦的人只会看见丑陋而已。”
曦嘲弄地勾起唇角,“喂,你这个美少年为什么气鼓鼓的,像是被欠了债一样!”
白崇川如乌珠般的眼睛只盯向绿亭中的一处。
“哥哥,对不起。”
在阴影中的少女局促不安地走了出来。
当白崇川用这样焚火一般的眼神看着她,无端地,她就会觉得内疚,惭愧,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害怕。
即使是压抑着可怕的怒意,白崇川的声音仍是那么的轻,透出了一丝丝的冷漠与甜蜜,“一开始就知道是骗局却依然面不改色地从哥哥身边走掉,为什么?”
在白露拐弯走过楼梯口时,那一个送通知函的少女就被拦截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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