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寒交迫之下,红鹰不得不带着自己的妹妹从村子里来到了城里,成了孤儿乞丐,同时也学会了偷鸡摸狗。
然而他的妹妹身子本来就底子薄,经过这一折腾,红菱得了病,她做梦都在念着,村子里的人说镇上有肉的包子很好吃,而她就快要死了,一辈子吃着残羹野菜,从没有好好吃上一顿肉,闻一闻肉的香味。
那一天,红鹰看着妹妹消瘦的身子,哭得稀里糊涂,一咬牙,冲到街对面的包子铺,却因为被人发现而打了过半死,而当他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时候,手中的包子,早就不知道落到了哪里。
红鹰记得那时候他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和妹妹常年因为营养不良而干干黄黄的脸,忍着浑身的疼痛,“哇”的一下跪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你想要改变么?”
就在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泪眼朦胧中,红鹰突然看到一个穿得十分漂亮,长得也十分漂亮的孩子正坐在墙头,歪头看他。
红鹰盯着小孩子,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想要改变么?”小孩子也不建议,指了指她身后已经陷入昏迷的妹妹,说:“你想要医好你的妹妹,想要变得有钱,想要变得有势,想要改变这种朝不保夕,任人欺凌的生活么?你想要成为人上人,所有的人看着你都要唤你一声‘公子’或者‘爷’,所有的人都对你和你的妹妹毕恭毕敬,所有的人再也不敢像欺凌蝼蚁一样的欺凌你们么?”
那时候,红鹰痴痴呆呆的听着小孩子的话,他没读过书,也没有多少见识,他没有听懂那孩子究竟说了些什么,然而他却明明白白听清楚了,那个孩子在说“可以医治好自己的妹妹,”,那时候他心里虽然不相信这个看起来才两三岁的儿童究竟有什么本事,但他没有钱,而妹妹就快要死了,他已经走到了绝路。
他并不知道“死马当做活马医”这个词语,然而那个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小小的期望,于是他朝那个比自己还小很多的小屁孩跪了下去,死死的盯着墙头的人,说:“只要你医好我的妹妹,我什么都答应你。”
从回忆中醒过来,红鹰沉默的站在无花身后,那时候的他并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幼小的孩子竟然真的用治好了红菱的病,然而现在看来,他当时虽然懵懂,糊里糊涂的就认了主人,但似乎……总算没有选错,至少他们现在有了钱,有了房子,还新收了一帮丐帮看不起的的流浪孩童。
无花听着红鹰汇报情况,点点头,道:“你告诉他们,让他们好生训练,等他们身体训练好,基础练到一定程度,开始修炼内功的时候,我自然会见他们。”
无花转身,上下打量了一下红鹰,道:“你的基本功已经扎实了,今日开始,我便教你内外功夫。你且跟着我。”
说着,带着红鹰敲上了李园的门。
管家见到被人带出去的二少爷,惊讶万分,随即看到无花旁边的小孩子,道:“这少年是?”
无花脆生生的道:“李伯,这个哥哥是怜花哥哥府邸的,哥哥答应了无花,这段时日哥哥要跟无花玩。”
红鹰听到他一口一个哥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管家领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回到大堂,李唯之手中抱着李寻欢,见无花回来了,顿时大喜,连忙走过去,道:“无花。”
无花翻了个白眼,李寻欢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死敌”的气息,“哇”一声大哭起来,李唯之无论怎么哄都哄不住,不由得交给了奶娘,红鹰对李家家主虚编了一个身份,李严答应红鹰暂时在李园住下。
李寻欢哭声动天,无花听着烦躁的哭闹声,恨不得将李寻欢掐死,脸上却是笑嘻嘻的对李唯之道:“哥哥,我要抱抱弟弟。”
李唯之和李严见无花似乎特别喜爱自己的弟弟,顿感欣慰。
因为无花年龄实在太小,李唯之与红鹰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将无花抱在床上,将李寻欢放在他面前,顺便摸摸无花的头,道:“乖乖,无花,哥哥要去翰林院了,你好好照顾弟弟哦。”
无花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按住小屁孩李寻欢的身体,道:“不准哭!”
李寻欢不为所动,“哇哇”大哭。
无花压低声音道:“你哭得我心烦,再哭,我就杀了你。”
李寻欢仍旧听不懂的嚎啕。
无花瞪着李寻欢,瞪得眼珠子都红了,突然觉得自己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计较,实在非是他平时作为,反应过来的无花黑线的点了李寻欢的哑穴,看着李寻欢在旁边一抽一抽的,却哭不出声来。
无花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悠悠的叹道:“李寻欢,看你平时这个哭兮兮的样子,我差点忘了,李家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小李飞刀,例不虚发’,以后的你便是例不虚发的小李探花。”
他翻身看着哭红了脸的小屁孩,用手刮了下小屁孩的鼻子:“这么爱哭鼻子,哪儿有什么大侠风范!”
说到此处,无花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道:“小李探花,例不虚发,都传小李探花用情至深,我到觉得连自己女人都舍得丢给别人的男人真是又窝囊又不负责……像你这种连自己女人都保不住,连李家数代经营的家产都可以交给你变卖了,你做这些事,真是丢了男人的脸……我在想,李严和李唯之不会是被你给气死的罢……”
无花一顿,想了想,突然觉得以李严和李唯之的性格,若知道自己最小的弟弟不仅没有夺了状元回来,更将李园都给败了,说不准还真是给这小子气死的,无花想着想着,脸色越来越黑,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几年生活在李园,在李唯之的宠爱之下,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李唯之对他动手动脚宽容了许多。
若是以他早年的性格,有人敢对他无礼,不管这人是谁,他早就使法子让李唯之身不如死,更没想到,他虽然对李寻欢恶言相向,又数次出手要至他与死地,却接二连三的放了他一马,种种行为,比之他曾经的行事作风,心软了不止一点两点。
无花想到李寻欢败家的可能,顺便想到了这李园虽然是李家历代积累的产业,虽然不算多,但也不少,既然如今他意外出现在李家,成了李唯之的弟弟,自然这李家也算是他的。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败家子将他自己的产业给败了。
无花看着一抽一抽,小脸通红的李寻欢,终于打定了注意:“李寻欢,以后我来教育你。”
你若还敢败家,我再杀你不迟。
无花下了决定之后,果然对李寻欢开始上心起来,自无花与王怜花分道扬镳后,王怜花曾经给无花留了一只信鸽,那信鸽是由他专门培养,无论王怜花在何处,无花都能找到王怜花。
无花也不客气,顺从的接过信鸽,一年来鸽子像王怜花那里飞了数次,无一例外,都是——要银子。
而银子的用途,自然是花费在无花让红鹰暗中收养的孤儿手上了。
而王怜花收到无花要银子的信笺之后,不知他是否知道无花在做些什么,无花多次索要财物的时候,他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也不问银子的去处,十分爽快的便将钱银拖人带给无花。
一年之中,无花花花用用,竟然花了王怜花的钱银不下千两。
而花这千两白银的主要负责人红鹰,在李家一住就住了一年,一年中,无花教了红鹰武功,又让红鹰在去训练其他的小孩子,红鹰在无花的指引下组织的“暗部”已经渐渐进入了轨道,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被红鹰收养的孩童已经达到了五十多人,同时,红鹰与红菱两人也在接管这些孩子的过程中,迅速的成长了起来。
同样也在一年之中,李寻欢一岁半了,也不知他是不是越长越大,便忘了小时候自己吃过的苦,也没有了小孩本能的预感,也许是因为无花是自己的哥哥,又或者无花的年龄与他相近,这脸才张开不久的小正太竟然整天跟在无花的屁股后面,只要无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李寻欢便欢天喜地,用他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哥哥”,“哥哥”的直叫,这让无花生出自己是不是对他太温柔的念头之后,同时生出了一种“小孩子难养”的无可奈何之感。
chapter22。追女大密谋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又过五年,无花八岁半,李寻欢也五岁了。
这一日,无花收到王怜花的传信,正准备偷偷溜出门,李寻欢不明所以,照样跟在无花身后,无花脸色一冷,几说不听,抽起书桌上的戒尺就朝李寻欢小屁股上打了几下,李寻欢“哇哇”哭着跑去找李唯之。
李唯之心疼的抱着李寻欢,对无花道:“小无花,你身为寻欢的哥哥,记得要体贴照顾好弟弟,为何要打他呢?”
那时无花正手捻着毛笔,持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无花听到李唯之的质问,微微一笑,道:“唯之哥哥。寻欢现在已经五岁了,按规矩三岁的时候便让老师到李园教导他,而他近日的学业虽然有所进步,我作为寻欢的哥哥,却不能让他枉费光阴,自然应该好好教导,不负父亲所托。”顿了顿,无花继续道:“唯之哥哥,我待会要去韩墨轩选些纸笔,寻欢还小,我上街自然不便带寻欢出去。”
无花放下笔,说道最后的时候,抱拳朝空地行了一礼,李唯之见他提到李严,不由一愣,李寻欢四岁,无花七岁那年,李父因为长期思念秋娘以及身染重病,不治身亡,如今整个李园,便是李唯之一个人担当。
李唯之虽然年纪不小,又有妻妾,但几年来并没有子嗣,自他掌管李园之后,李唯之身为弟控的特质不仅没有改变,更是将两个弟弟疼到了心坎儿里去了。
而这两个弟弟之中,令他最满意的,无疑是他的二弟,李园的二少爷,无花。
无花虽然才八岁,却行事周到,做事规规矩矩,对外对内已经完全不似孩童,无论从各方面看,已经有了君子如玉之风,若非他一意孤行不愿参加科举,李唯之只怕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疼了,舍不得又放不下。
此刻李唯之听到无花的话,又想到自己的父亲,不由黯然。
李唯之微微一叹,蹲下身,对李寻欢道:“寻欢乖,寻欢要像哥哥学习,要懂得体贴哥哥,也要学会体贴别人,哥哥打你,都是为你好,他总有道理的,你不能因为自己不能跟着哥哥出去生哥哥的气,寻欢要谅解哥哥,知道了么?”
李寻欢脸上尚挂着泪滴,李唯之抬手摸了他脸上的泪水,又摸了摸小李寻欢的头,哄了哄他,这时候,李寻欢还小,模模糊糊只听到李唯之翻来复去将什么“要体贴”,“要谅解”,“哥哥这么做总有道理”,李寻欢小小脑袋偏着头,他记得每次自己哭着找李唯之或者不在了的父亲李严的时候,这两人都会劝他,哄他,反反复复说“要体贴,要学会照顾别人,哥哥这么做总是有道理,有苦衷。”,每当这时候,小李寻欢总是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可怜的李寻欢,年纪小小就被无花摧残,多年的教育摧残之下,长大后即便他思想成熟,聪明智慧,又有了一身了不得的本事,但每每遇到事情,第一反应总是“他那么做,总有道理。”,“我不能不体贴。”,阴差阳错造就了李家弟弟悲剧的性格。
这厢李唯之连哄带教育将李寻欢哄得睡了,那厢无花解决了李寻欢的事情,转瞬溜出了李园,自几年前无花与王怜花,原随云等在仁义山庄相距之后,无花便很少听到原随云和萧楚的消息,倒是王怜花与沈浪等人,把江湖上搅得风起云涌,热热闹闹,而如无花曾经听说的,王怜花与朱七七,白飞飞,沈浪之间的四角关系在江湖上穿得风风雨雨,成了江湖人口中茶余饭后的八卦之最。
当无花走到约定的茶楼的时候,王怜花正坐在二楼的扶栏雅间,斯斯文文的喝着茶。
无花慢吞吞走过去,冷冷看了王怜花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过了几年,你总算想起这李园还有一个人了。”
王怜花被他的话弄得一愣,随即道:“小屁孩吃什么醋呢,我们每年不都有书信往来么。”
无花没有说话,在王怜花对面坐下,让小二上了茶,道:“惊才艳艳的洛阳王公子,今儿来找我,是为何事?”
王怜花道:“心情不好,找个朋友喝茶,难道不行?”
无花道:“心情不好,理应喝酒,茶能解忧?”
王怜花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但我这不是体贴小无花你么?要你一身酒气回去,我可舍不得。”
无花微微一笑,抱着茶喝了一口,皱眉,道:“好烂的茶,你要喝茶,我们找个清静之地,我给你沏,保你喝过一次,绝对不会想喝其他的茶。”
王怜花道:“那可苦了,如此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