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王怜花眼珠子一转,虽然无花说他不是夺舍之魂,但王怜花绝对相信此人拥有成年人的灵魂的,而无花知他所想,此刻无花一句话说出来,王怜花虽然有点惊奇,但绝对不会再感到怪异。
他上下打量了坏中的小屁孩一眼,想这孩子里的魂难不成是个东瀛的倭人,无花知他所想,温颜道:“我是秋娘亲生的,这一世绝对是正经的中原人。”
chapter17。风雪漫中州
王怜花心念电转,转瞬从无花的话中找出了关键,随即想到,看来这孩子既然不是夺舍,只怕是投胎的时候没有喝忘川水,但他一想到人死了之后真的有灵魂,真的有投胎转世一说,即便是这名满天下,专门研究邪门歪道的王怜花,浑身上下,都感到说不出的怪异。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话,虽然无花看起来是一个小屁孩,然而从他言语之中,并没有任何小孩子的幼稚和可爱之处。
如今已是萧杀的冬季,天寒地冻,开封城外,漫天雪花中,两骑前后奔来。当先一匹马上之人,身穿敝裘,双手都缩在衣袖中,将马缰系在辔头上。
王怜花抱着无花缓缓行走于雪地之中,第一眼便见到往自己这边来的两匹马,马显然是好马,然而吸引王怜花与无花的,却是因为骑马的人。
其中一人头戴一顶破旧的貂皮风帽,风压着眼帘,瞧不清他的面目。后面一匹马上却驮着个死人,尸体早已僵木,只因天寒地冻,面容仍然如生,华丽的衣饰,仍然色彩鲜艳,完整如新,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面上犹自凝结着最后一丝微笑,看来平和安适已极,竟似死得舒服得很。
王怜花与无花退到一边,见那马和人远远离去,王怜花道:“那马上的死人,正是仁义山庄通缉的赖秋煌。”
无花“哦”一声,道:“赖秋煌,三十六岁,技出崆峒,擅使双鞭,囊中七十三口丧门钉,乃武林十九种蝉毒暗器之一,此人不但诡计多端,而且淫毒凶恶,劫财采花,无所不为,七年来每月至少做案一次……仁义山庄悬赏了许久,一直没有人能赖他如何,没想到,今次,他真成了追捕人换金子用的筹码。”
王怜花听了无花的话,悠悠的瞟了他一眼:“你倒是很清楚。”
无花笑了笑,道:“都道洛阳王公子惊才艳艳,温顺有礼,不也一样是只披着温柔表皮的狐狸。”
王怜花道:“比起洛阳的王怜花,一个两岁半的孩子,想要掩人耳目的知晓江湖大事,很难。”
无花嗤笑:“两岁半又如何,至少,两岁半的孩子,比二十岁的男人能让人放心得多。”
王怜花被无花鄙视,眼底一黑,冷笑一声,抱住无花的手一用力,死死在他的手腕上掐出一个印子,无花忍痛,不屑的看了王怜花一眼,王怜花大怒,出手如风,“啪啪啪”朝小屁孩屁股上打了去,无花因为身体幼小,又被人本身捁住,没能跳开,此时被王怜花一顿好大,脸上带笑,心底恨不得将王怜花大卸八块。
王怜花自然知道这笑面狐狸的心思,对无花道:“小无花,乖,我知道你不服,但身为‘哥哥’,自然要教育好‘弟弟’的,所以,就算你想杀了我,也要等你长大。”
无花脸一黑,王怜花却知道不能对此人逼得太紧,悠然转了话题,道:“比起赖秋煌的悬赏人头,我倒是更注意马上的少年。”
无花道:“你嫉妒他年纪比你大,还是武功比你好?”
王怜花脸扭曲道:“年纪大又如何!年纪大只能说他太老,况且若要比武,那小子不过无名小儿,怎可与我比。”
无花冷笑。
王怜花道:“你且看着,总有一日,我会提着此少年到你面前,顺便让你看看王怜花的本事。”
无花嘴角微微挑起一个笑容,道:“但愿如此。”
两人虽然嘴巴不停,但却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关注走到的人,那人已经走得很远了,若是现在不追,便很难追到,但王怜花知晓他既然提着尸体,绝对是到仁义山庄去,也不心急,转瞬改了方向往回奔去。
王怜花抱着无花到了仁义山庄的时候,仁义山庄已经聚集了许多的江湖人士,冷三站在门口,见突然来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冷冷的瞧着王怜花手中的幼童,道:“离开。”
王怜花没有说话,放下无花,又装模作样的去摸无花的头,被无花冷笑闪开,冷三看那少年抱着的还通过虽然年纪幼小,但他闪开的动作却是灵巧万分,显然内力不弱,眼底不由闪了闪。
王怜花见自己没有摸着无花,也不在意,转瞬抬袖,“当”的一声,王怜花手中的剑与冷三的铁钩相交,短短片刻,冷三的脖子已经放在了王怜花的剑旁,冷三心下一敛,便听王怜花道:“我等来仁义山庄是为江湖除害,你大可不用担心我的弟弟。”
冷三眼底一沉,方才两人虽然交手不过几招,但是少年的剑飞快,冷三几乎没有看清他的剑是如何从腰中□的,不由冷道:“进去。”
王怜花也不介意此人惜字如金,再不看冷三,弯腰去拉无花的手。
无花懒得理他,当下手负在背后,小大人般,冷着脸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冷三看着无花一个小屁孩装大人的模样,又看到似笑非笑毫不在意的红衣少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果然,这世界天大地大,无奇不有,怪人……无处不在。
要在以前,要他相信两岁半的幼儿会功夫,他绝对会说那个人眼睛瞎了,但偏偏,这里就遇到了一个。
王怜花与无花进了大厅,见大厅里已经坐了很多人,但显然这些江湖人士有些虽然不入流,但比起外面没进来到的,要好上许多。
王怜花和无花一眼望去,便见到角落里的落拓少年正站在厅内,显然才到不久,甚至还没有找到座位,不由,微微勾了勾嘴角,便朝那少年所在的方向走了去。
此时厅内闹闹哄哄,突然见到一个少年一个幼童,个个眼中透着古怪和意味深长。
只有落拓少年不在意两人,随意选了张桌子,在下首坐了下来,只见上首坐着一个三十左右的憎人,身穿青布僧袍,相貌威严,不苟言笑,挺着胸膛而坐,双手垂放膝上,似是始终未曾动箸,目光虽然笔直望着前方,有人在他对面坐下却有如未曾瞧见一般。落拓少年向他一笑,见他毫不理睬,也就罢了,提起酒壶,斟满一杯,便待自家饮酒。
青衣僧人突然沉声道:“要喝酒的莫坐在此张桌上。”
落拓少年一怔,但面上瞬即泛起笑容,道:“是。”放下酒杯,转到另一张桌子坐上。
这一桌上首,坐的却是个珠冠华服的美少年,不等落拓少年落坐,先自冷冷道:“在下也不喜看人饮酒。”
落拓少年道:“哦。”不再多话,走到第三桌,上首坐着个衣白如雪的绝美女子,瞧见少年过来,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瞧着他,皱了皱眉头,落拓少年赶紧走了开去,走到第四桌,一个瘦骨嶙峋的乌簪道人突然站了起来,在面前每样菜里,个个吐了口痰,又自神色不动地坐了下去,落拓少年瞧着他微微一笑,直到第五桌,王怜花静静的看着江湖人欺负落拓少年,而少年明明武功高强,却毫无怨言,不由好笑起来。
王怜花道:“你就像个皮球,被人推来推去,不觉得丢脸么?”
落拓少年一怔,朝说话方向看过去,见朝自己说话的竟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少年的身边还牵着一个幼童,不由微微一笑,道:“如果是你,你如何?”
王怜花道:“自然不会像你这般无用。”
他说话间,似乎对落拓少年有些不屑,落拓少年皱了皱眉,王怜花也不再看他,牵着无花,朝青衣僧人那桌走了过去,坐下。
青衣僧人脸上显出一丝怒意,重复道:“要喝酒的莫坐在此张桌上。”
王怜花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这一桌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青衣僧人指了指无花,道:“我不与乳臭未干的幼童坐一桌。”
王怜花闻言,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一点,他对青衣僧人道:“正巧,我也不想跟一个光头做,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青衣僧人虽然头上没有发,但被人骂做光头,心里的火倏的一下窜了起来,抄起武器便要砍向王怜花,王怜花却是眼睛都不眨的道:“做和尚却如此动怒,真不好,你如此生气,难不成是怕了我们不成?”
青衣僧人虽然知晓面前的人在使激将法,但见面前少年一脸嬉笑,大声道:“好,你便说说,你要赌什么,若是你输了,便提头来见。”
王怜花故作天真的道:“若是你输了呢?”
青衣僧人“哈哈”大笑,道:“我怎么会输。”
王怜花“体贴”的道:“我认为,你不仅会输,而且是输给我弟弟。”说着指了指无花,无花被人当刀子用,心里一怒,便听王怜花柔声的哄他:“小无花,你不要生气,我把这人丢给你,自然知道你的能力的,大不了这人输了,任你处置。”
青衣僧人见王怜花旁边坐着的小屁孩,耳里听着王怜花狂妄的口气,勃然大怒,冷笑道:“好,你要赌,老子便陪你赌,赌输了那你们两个的人头给老子当脚踩。”
他一句话说完,王怜花目光陡然凌厉起来,阴冷着道:“你是何人?”
chapter18。混沌一锅端
另一边,冷三回到仁义山庄后院,见到虬髯老人,冷三道:“你刚才做什么要让我放那两个不明不白的人进去?”
虬髯老人道:“那幼童是谁我不知道,但那少年,绝非是不明不白之人。”
冷三“哼”一声,没有说话。
虬髯老人见他不服,道:“你刚才与他交手,难道没有看到他出手的剑?”
冷三道:“那又如何?”
虬髯老人没有说话,忽然一叹道:“有人告诉我,若有朝一日,遇到洛阳王家的孩子,绝对不要阻挡。”
冷三眼神闪了闪,他没有问那人是谁,但他绝对知道,那人一定不是个普通的人。
而这时,厅堂之内。
青衣僧人被王怜花疾言厉色的质问一噎,突然回头对锦衣公子道:“戏飚了……我说他绝对认得出我不是僧人,你却不信。随云,你输了,这下,你得给我二十两银子。”
那被叫做“随云”的锦衣少年微微一笑,也不再是当时喝斥落拓少年时冰冷的模样,径自端着一杯酒,道:“你难道不是自个儿故意露出马脚?”
青衣僧人“哎呀呀”道:“啊嘞,啊嘞,我们当时赌注之时,你只说我扮作僧人绝对认不出,又没说我自己不能露马脚。这次你输了就是输了,不可耍赖。”
锦衣公子有些无奈,含笑摇摇头道:“也罢,你这泼皮,从来就是如此,我也已经习惯了,那日你正经起来,只怕连我都不认识。”说着往桌上摔了二十两银子,青衣僧人“呵呵”一笑,也不顾形象,连忙抱住桌上二十两银子,坐在一边,笑弯了腰。
整个大厅里变得诡异起来,人人看着突然大变的“青衣僧人”,以及那锦衣少年,各自心思不定,王怜花冷冷的看着自顾说话的两人,不消说,这青衣僧人绝对是易了容的。
他扭头看着那叫做“随云”的锦衣公子,虽然他做事说话礼仪周到,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不对,但王怜花再看到他眼睛的时候,分明看出了他是个瞎子,不由诧异。
而王怜花旁边的无花,却是自从青衣僧人叫出那人名字的时候,眼神便一直明明灭灭,脸色不定。
便在这时,无花突然走上前,脆生生的声音在整个大厅内显得尤为清凉。
无花道:“敢问阁下可是无争山庄的少公子原随云?”
其他人听到无花说话,顿时诧异,无争山庄与仁义山庄不同,仁义山庄是近些年才突然崛起的武林名门,而无争山庄却一直是武林上让人不可逾越的存在,其庄子早有“武林第一庄”的称呼,再座的人身为老江湖,自然知道无争山庄的,但只是没想到,这个像瞎子一样的锦衣公子,竟然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
无花的话一说完,锦衣公子目中先是滑过一阵诧异,随即笑道:“我的确乃原随云,如今却也不是无争山庄的少公子,不知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竟然听过原随云的名字?”
无花心里原本是猜测,现在更是震惊了,他以为只有他会突然到了这莫名其妙的世界,却不曾想,竟然还有人跟他一样,从后世而来。
无花心里五味陈杂,面上却佯作平静的道:“无花。”
无花的名字一道出,显然震惊了原随云以及他旁边喜滋滋的“青衣僧人”,“青衣僧人”唰的一下撕了脸上的面皮,露出一张英俊而年轻的脸,猴子似的极为跳脱的跳到无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