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真相往往比表现残酷。这也是有的人为什么宁愿自己一辈子都不要知道真相的原因。正如那时知道真相的我,没有办法不为乐乐难受。
××领导在那年五一就开始追于乐乐了。就是张宗叶和华南产生分歧的那个五一。于乐乐没有回家,还主持了一场五四的朗诵会。其实之前××领导对于乐乐的印像就颇为深刻。那一阙《水调歌头》诵到了××领导的心上。美丽的于乐乐,清亮的嗓音,在朗诵会上出尽了风头,而××领导就是那次朗诵会邀请的嘉宾之一。
朗诵会结束后,××领导开车送于乐乐回学校。他的绅士风度与绝佳的口才也给于乐乐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但是据我对于乐乐的了解看,她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接受年纪比她大许多的人,在开始的时候,也许只是单纯的好感和纯净的仰慕吧。
于乐乐外表看起来冷漠骄傲,高不可攀,其实内心的缺口很多。大概每一个女子从心底都是希望别人关爱和宠溺的吧,再好的防卫在温情的关怀下也只能变成马其诺防线。至于××领导是怎么追到于乐乐的,我自然是不清楚,这恐怕也成了于乐乐最甜蜜的伤口吧。但是我见到过于乐乐幸福的笑容,整洁温馨的小屋充满爱的气息,不经意间露出的无名指戒指……一切的一切,都向我展示着于乐乐是一个爱情中的小女人。
于乐乐经历过感情的创伤,应该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感情吧。她也是一个那么要强的人,一直小心翼翼,从来不告诉任何人关于她男朋友的消息。她隐藏了那么久,为什么会以这样一种丑陋的姿态东窗事发呢?
于乐乐的宾馆丑闻事件(后篇)
“你怎么会知道的那么多?”我忍不住问王小微,这事不可能是于乐乐亲口和她说的吧?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应该早都被传的满城风雨了吗?”“你慢慢听我讲吧。我也是偶然得知的。”王小微说。看得出来她对于乐乐的事情幸灾乐祸的成分远远大过其他,今天和我说的这番话,我不知道真实的成分占据多少,但是我还是想听下去。
王小微坐着,不时抖动着双腿。我是不太喜欢女生抖腿的,因为我觉得不够美观。但是EQ情商里说,抖腿是通过肢体语言反映出内心或急躁或焦虑的表现。她继续讲着她所知道的于乐乐的故事。
可是××领导并不是只有于乐乐这一个情人的。也许是诗人才子的天生多情。××领导3年前也曾经有过一个情人,也是我们学校的女大学生。已经毕业两年了,现在在另外一个城市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和××领导联系着,据说××领导答应把她调回学校来教书,但是一直未果。自从××领导和于乐乐在一起以后,那个叫做容宝的女生回来找他,他就比以前冷淡多了。
容宝似乎觉察到什么,就把以前××领导给她写的情诗都贴在了学校的BBS上,还好在没有引起太大波动前,就被××领导发现了,找学校论坛的管理员删了去。容宝便自己跑到学校来,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来××领导早已另有新欢,而这个新欢就是于乐乐。当时于乐乐毫不知情。容宝却在××领导那里问清楚了一切,××领导当时的态度很坚决,明确的说要和容宝一刀两断。王小微说到这里的时候还长叹一声“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过旧人哭!”
容宝当然不甘心就这样算了。毕竟自己付出了如花的青春,且多年心力交瘁的纠缠。或者说她不是不爱××教授的。突然要接受一个这样苦涩的现实,谁都会不甘心做出牺牲和退让的是自己。容宝便在宿舍管理员那里磨了半天打听到了于乐乐的寝室号码。
事情就恰恰这么凑巧,当时我和华南都不在寝室里,于是容宝就见到了王小微。王小微又恰恰长着一副大姐姐的样子,又和于乐乐还有我们闹僵了,容宝算是给了她一个报复的机会。王小微几句话就安慰到了容宝的心坎上。可能当时王小微是想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与其孤军作战不如合作愉快。当时我们和王小微的关系又恰好陷入僵局,现在想来,假设当时我和王小微关系尚可的话,她或许就会把容宝的事情告诉我,这样随之而来的一切都不会有机会发生或许即使发生了也会是别的方式,不至于这么糟糕,更不至于让于乐乐就这样的陷入到丑闻里了。如果……如果……一切也只能是如果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的假设也终究只是假设。
可是,于乐乐的梦想、于乐乐的爱情、于乐乐的笑容……再一次零落成泥了。而且是这样的泥,淤泥,泥潭……被众人的唾沫和歪曲变的更加不堪的散发着恶臭,原本的春泥护花的佳话也变成了牛粪残花的笑料谈资。
当容宝得知当时学校领导之间在进行新一轮的洗牌,她和王小微商量着要整臭××领导,王小微可能是想着要整整于乐乐,两个人各怀心事,心照不宣了。报复中的女人是可怕的,女人的报复是难以预测和阻止的。经过容宝的精心策划和安排后,她们有了非常细致的分工。王小微的明确行动,就是负责跟踪于乐乐。那天她看到于乐乐出门了,便一直在后面远远的尾随。发现于乐乐到学校宾馆订了房间,然后又出去了。她便立刻打电话告诉了容宝。容宝跑去学校宾馆以寝室同学的身份送东西的理由问明了于乐乐住哪个房间。那时正值上级领导来学校视察,学校的领导都陪着上级在宾馆里吃饭并入住。
容宝说:“依照××的个性,必然晚上会跑到于乐乐房间的!不如你在那里转悠着,看到××往那个房间走,你就给我打电话,然后我立刻去反映上面和××的妻子。”
王小微说到这里,我都预想到了后面事态的发展,忍不住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没有同情心吗?你知道这样做了以后会带给于乐乐多大的影响?她被爱情伤害,被友情出卖……也许会毁了于乐乐一辈子啊!”说话的时候,我的牙关咬的紧紧的。王小微,你太坏了,你太过分了。真没想到,真想不到。这就是我当时惟一的想法。“不知道。当时没有想那么多,也管不了那么多。”王小微吐了口烟,我才发现桌上那包烟盒里这个时候只剩下几根了。也许王小微也在忏悔?她是在用不停的烟雾去掩饰她内心的惶恐与不安?也许王小微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弄成这样并不是她的本意和初衷?我总是不愿意把每个人想的那么复杂,我还是相信人本性中的善良,即使亦多亦少。也许王小微只是容宝的一步棋,在容宝还没有来得及去举棋不定的犹豫间,猛然落在残酷的棋盘上。定格。
“结果呢?”我问她。“结果,你不是也看到了。”王小微竭力平静的说。“樱桃,你快出来上网看看,我们学校的BBS上已经贴疯了,还添油加醋的描写成了学校宾馆卖淫事件!!”这时候我收到了华南的短信息。不看还好,一看头都大了。
李书记千叮咛万嘱咐这件事情要保密的啊!应该不是王小微发的帖子吧,毕竟她坐在我对面和我讲事情呢。“容宝现在在哪里啊?”我猛然想起来,问道。“昨天就回去了。”王小微说。也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在哪里上网发帖子不一样呢。
我突然觉得很累,心里灰灰的,颓废起来了。一切真的摆在我面前了,我反而接受不了它赤裸的伤害。想来容宝和××领导在当时应该有过很深的交结吧。没有很深的爱,怎么会有如此钝重的疼痛,伤的牵涉其中的人体无完肤才肯罢休?
爱情、于乐乐、三角恋……为什么,于乐乐总是陷入到这种奇怪的感情里去?她做错了什么?一个渴望爱的女子为什么一次一次的受伤?这个女子,曾经是一树的繁花似锦,今天却在谁的眼神里飘落?又被什么碾做尘泥?
“于乐乐,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一直不开机。”那天的日记里,就写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毕业了……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所有的泪水也都已经启程。
却忘了最初的路,最初的脚步,深深浅浅的脚印,也显然忘却了起点。
到了毕业,领学位证的那个时刻,于乐乐也没有出现过。毕业的时候东西都是父母来拿的。我穿好学士服,一直在张望和期待那美丽的身影,结果还是失望了。她穿学士服的样子,也只能在我的想像里,我闭上眼,都能想像出的甜美笑颜,却不会在我眼前绽放……学士服穿在身上,真的不重。就像这青春的伤,钝钝的痛,但是也真的不重。
同学们的前途大多数也尘埃落定。大家隔三岔五的聚在一起。系里,班里都分别吃了散伙饭。大家围坐在 桌子旁边,表情却不再轻松自然,各怀心事默默的夹着菜,响应号召似的举杯,连平时从不沾酒的我,也一口呛的满脸通红。我看不到自己的脸,却感受到那微寒的热在蔓延。大家的脸都红了吗?又或者,大家的眼都红了吗?伤感的事情是因为毕业带来的,还是毕业前就经历的太多太多,在这结束的时候,又多少有了牵挂和不舍呢。有没有人不带有一丝遗憾潇洒自如呢,为什么看到的都是强颜欢笑的脸庞?我们留恋的是人,是事,还是逝去的时光?
邓海强回来看我。他在一个高校当辅导员,一年下来,瘦了许多,可以想象的忙碌逼仄的生活状态。“当年……”一起吃饭的时候,邓海强欲言又止。“别再说什么了,好吗?”我笑了。“都过去了,不是吗?”心里却堵着,有点酸有丝痛。餐馆里的劣质音响放着伤感的老歌“如果你会离开我,别说再见,那会让你通彻心扉,如果我离开你,也请不要伤悲,你不懂我的心,只懂我的美……”过去了始终是过去了。一切都会变好,变成我们想像中的样子。虽然知道是一种自我催眠,但是宁愿相信并一直坚信着。即使受伤,也愿意看到真相。
还记得照毕业照那天,镜头咔咔之后,同学们便三五成群,喧闹着散去。什么时候发下毕业照呢,缺少了同时毕业的同学,这照片还算不算毕业照?多年以后看到这照片,是否还会在记忆里涌现那些原本单纯天真的脸,在一切的一切发生之后,又是否会刻意遗忘去?我站在主教学楼的下面,抬起头默默地望着那高高的教学楼。人即将离去,楼却并不会空,教学楼里还会人头攒动,热热闹闹,继续上演着重复亦变化的故事,也许,可能,应该。
我仿佛看到了以前,我们一起上课的时候。于乐乐看着武侠小说,舒文则是和王小微窃窃地讲着喜欢了一个国旗仪仗队叫做安西的男生。我在旁边走着神,手里无意识的划着笔记,在笔记本上划着我喜欢的漫画形象,写一些莫名其妙自己也看不懂的句子。于乐乐的脸很纯净,看小说入神的样子是那么美。舒文的脸上写满羞涩的笑意,王小微也在微笑着聆听。那时候,有阳光在我们的桌子上明明灭灭。是的,阳光。抬起头,阳光依然明媚,好景常在,好景不常在。
仿佛又看到张宗叶的不堪和泪水。仿佛看到我在元旦晚会经历的尴尬。看到我在大学生涯里的欢笑和哭泣。仿佛看到自己为了考试去上自习的身影。有学妹背着书包,提着水壶走进教学楼里去了。我突然意识到,我不会再有机会拿着水杯,理直气壮的去占着一个座位了。
一切都不会重来。我们住过的房间,会住上新的容颜。会上演新的故事。她们的故事我没有兴趣去了解,我们的故事她们自然也无从知晓,真的会散去,时间,空间,记忆,无形的手,抹去一切。
手里紧紧的拿着黄皮的毕业留言册。无意识的抹索着它粗粗质感的封皮。里面的内容,那些不同的字迹写出的各种心声,我几乎开始怀疑它们是否真是真心?看着那即将不属于我的教学楼。有什么样的感觉呢?若干年以后即使参加校友会回来,即使此楼依旧,感觉还能如今吗?
有风吹过了。迎着风,伸出手,有什么穿过了,有什么流逝了。握拳。摊开手掌,手心空空。
依稀听到后面有人在喊着我的名字,扭头一看,是华南。有阳光直直地透过来了。我下意识的拿手去遮。
华南,华南。你逆着光。我看不清楚你的表情和脸。
华南,华南。我的大学生活也是这样吗?一直逆着这阳光,总是刺疼了我的眼眸,却还是看不分明。
“樱桃,你怎么哭了?”
“就……毕业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