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个消息的网球部众人纷纷来迹部家看过她,都说可以帮忙的话一定帮忙。
忍足也已经从关西回来了。那天下午他们谈了很久,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那样,聊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话题,最后忍足才说,无论如何,他都会保全她。
至于迹部……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他了。
那晚之后,迹部摔门而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默然。没有问任何人,任何人问她也是不知道。安静的像是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从钢琴上起身,她再次联络了暗夜蔷薇。得知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证据都已经销毁了之后,她点了点头。
但是,这样还是不够的啊。但是暗夜最近活动也不方便,她只有赌一赌了。
还是瞒不住了呢。她叹息。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如果她再不出面解释的话,那么她后半生可就是要在日本的牢里度过了……要不然,就是死刑。
带上银质的面具,恢复了幻羽沐樱的装扮,公司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去手冢家宅。”坐在车上,幻樱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已经累了一样,她的头靠在玻璃窗上,缓缓闭上眼睛。
忍足告诉过她,无论如何都会陪在她身边。
国光告诉过她,他不会放弃,会和她一起面对到最后。
但是迹部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气愤地摔门而去。
连他为什么生气的原因,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从骨子里来讲,她也是骄傲的人。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自尊的,迹部。
所以,即使你不与我面对,我也会处理好这一切的事情。
车缓缓停在了手冢家宅的门口。
只是静默地听着,车内没有任何的响动。
“……沐樱?”Jenny小姐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去,看到那个少女淡淡支颔,似乎在决定着些什么。
银质的面具流转的光芒,冰蓝色的眸底,渐渐地空洞起来。她将自己金色的长发披散开来,像是要准备上台一样。
隆重而认真。
Jenny小姐看着幻樱的表情,幻樱的动作,竟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起来。
“记者都在外面吧。”轻轻地,幻樱出声。
“嗯。”
“那么,要不要陪我一起出去呢。”
“作为你的经纪人,这是我的责任。”
“谢谢你,Jenny小姐。”
忽然用一种认真的语调说出了这样的话,她勾起一抹清丽的笑容,“其实,你很像是严厉的姐姐呢。”
担忧着,操心着。为了她的日程,为了她的新曲,她也在不停地努力着。
“好了沐樱。”Jenny小姐的声音有些发闷,“你现在这么说了,以后我再催你工作,就破坏关系了哦。”半开玩笑一样,她说道。
幻樱轻笑,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车门。
她看到,国光已经站在家门口了。
看到她下车,他同时向着这个方向走过来。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早已守候许久的记者和歌迷们。
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所涌来的人群,疯狂地包围住了他们。
Jenny小姐,手冢和幻樱站在一起,保镖们奋力阻挡着骚动的人群。
“呐。让大家等了这么久,真是太抱歉了。”幻樱淡淡垂眸,声音飘渺如雾。
“我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真相。”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这样的话,幻樱的眸色沉静。
“樱殿……”看着幻樱纯净的眸色,有不少的歌迷心上酸酸的。他们的樱殿,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
“是吗?那么幻羽小姐您当天晚上新歌发布会不出席是怎么回事?”一个记者提问着,再次提起了大家的注意力。
幻樱勾起一抹清清浅浅的笑容,“那天晚上我身体不舒服,没有办法继续开新歌发布会。”她顿了顿,“呐。我去了医院,证明我都已经带来了。”
她已经通过忍足和他们的家族医院说好了,已经拿出了证明和录像。画面上那个人也一样带着银质的面具,表情清晰——至于怎么制作,那就是暗夜的问题了。
记者半信半疑地看着那个证明,“但是对方有证据证明,您就是……”感觉到幻樱的目光有些凛冽了起来,对方张了张口,有些尴尬地说道:“只是,如果你只有这么一个证据的话,恐怖不足以让大家信服。”
意料之外,像是冷笑一样,幻樱勾起了一个很轻很淡的笑容。
“呐。我的歌迷们,也不愿意相信我吗。”她用一种类似于揶揄的口气说着这样的话,一片宁静的眸色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果然,幻樱天生具有演员的天赋。手冢在心中默默地想着。伪装似乎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无论如何都接触不到真实的她。
“呵,证据吗。”幻樱的笑容宁静温婉,“Jenny小姐。”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Jenny小姐轻应一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一叠资料:“这是幻樱当时进入公司时候的途径以及过程。”
“请教一下,”一个记者看着Jenny小姐,又看看幻樱,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一直都没有说过话的手冢身上,“パ抓毳丧戛‘ム公司对此作何解释?”
对啊,似乎公司那边一直都没有明确的答案。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手冢的身上。
“我没什么好说的。”面对着话筒,手冢显得镇定而淡然,他的声线清冷,“我相信幻羽小姐,而且。”他慢慢握住了幻樱的手,“她是我的妹妹一样的存在。爷爷和我,都会一直相信她。”
手冢,我不得不承认,你也是一个撒谎的高手。幻樱在心中叹息。这一次的风波,到底让多少人都变得不再高尚起来呢?
“那么,”又是刚刚的那个记者,“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大家幻羽小姐的身份?这样子大家的疑虑不就直接消除了吗。”这个话题一出来,记者们再次兴奋了。
如果能够借着这次的事件解开幻羽沐樱的身份之谜的话,那么以后的新闻题材真是太多了。
而且,似乎她和公司董事的外孙关系……呵,不一般呢。
“这件事情考虑到沐樱未来的发展,公司和她之间有协定,是不能随意透露出去的。”面对着新闻媒体,Jenny小姐的反应也相当的淡定自若。
那么也就是没有充分的证据了。一时间,整个气氛再次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呐。我只是想说,大家还是不愿相信吗。”幻樱的纯澈眼神是他们这次最大的武器。如果这个也失败的话,那么实在是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办法了。
那边,摄像机组已经赶到了。现在,幻樱的这句话可以传到整个日本,每一个她的歌迷的耳朵里。
屏幕中,少女的表情淡漠,看不出真实的含义。那双像是星空一样澄澈的眸子映出了她所能看到的景物,金色的长发微微随风飘荡着,她的身体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摄像头,仅此而已。
那是他们的樱殿。
他们一直崇拜着的,樱殿。
但是这样的眼神,到底代表了什么样的意义?
忽然,呼啸着警笛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现场再次骚动起来。人群循声望去,一辆警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请关闭摄像头。”一位年轻警官从车上走下来,面无表情地说着。“否则,就是妨碍执法。”
妨碍执法?!
因为这句话,他们再次兴奋起来,难道这个女孩真的就是暗夜蔷薇的优姬殿下?
摄像头慢慢关闭。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年轻警官。
幻樱蹙眉。她能够感觉到,手冢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温度似乎更加冰凉了一些。
同样都是冰凉的温度呢。
Jenny小姐表情很平静,幻樱淡淡一瞥,看到她的手无声地捏紧,知道她也很紧张。
毕竟,她的身份,是连她也不知道的啊。
那个警官缓缓移动脚步,走到幻樱的面前。
彼此对视着。
幻樱勾起一抹笑容,不着痕迹地挣脱了手冢的手。这种时候,她喜欢独自去面对。
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周围的人都屏住呼吸,就那么看着他们两个人。真相的揭开就是一瞬之间,平静总是风暴的前兆。
那个警官很英俊。幻樱的眸中映出他的影像。那么犀利的目光,但是幻樱却像是浑然未觉一样,同样看向他。
好像在说,我为什么要承认。
不是我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呢。
半晌,那个警官躬下身去,对着幻樱就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给幻羽小姐生活和工作造成不便,我们实在是太大意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手冢一样。幻樱在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想这些东西。
现场像是炸开了锅,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我们已经得到了证据。”那个警官的眸中透出一种歉意,“幻羽小姐,和暗夜蔷薇,没有任何的关系。”
“如果大家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亲自到警署去问问。”年轻的警官面对着所有的记者,只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包括证据,我都可以拿给大家看。”他说着,先行坐上了警车,“实在很抱歉,幻羽小姐。”上车之前,又是这样的话,然后,警车绝尘而去。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幻樱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天空。
呵,似乎,晴了呢。
“是吗,我知道了。”挂断手中的电话,幸村的笑容有些寂寞了起来。
原来如此。
羽矢幻樱,你不是一个人在和我战斗呢。忍足家族,手冢家族,迹部家族,暗夜蔷薇……你身后是否还有未知的力量?呵。
不过。
“新的游戏,即将开始呢。”他轻轻的笑出声来。
琉璃の决裂
幻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车,怎么回到迹部家的。
直到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管家,她才知道,这真的不是一场梦。今天这次胜利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
其实,根本就没抱着胜利的希望去吧。只是想赌一赌而已呢。
“羽矢小姐。”那个老人站在她的面前,“景吾少爷回来了。”
是吗。幻樱扬睫,刚刚想要说什么,忽然顿住。他的意思不会是……
“您很聪明。的确,那个警官是景吾少爷的手笔。”老人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样,遥远的有些虚幻。
幻樱慢慢抿唇,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是不是,应该感谢他?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老人的声音还在耳畔响彻着,“景吾少爷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又来了。原本在心中萌生去道谢的念头再次被幻樱的犹豫所掐断。这个时候去找他的话,恐怕只是往枪口上撞罢了。
“哦。”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平常的消息一样,幻樱只是这么淡淡地回答着。
是否自己真的没有心呢?迹部这两天一直都不见人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那么……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管家爷爷,”像是不确定一样,幻樱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些许犹豫,“我……去道歉?”
像是一种陈述,又像是一种提问。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管家。
老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可以看到,景吾少爷付出的努力。”
幻樱垂下眼眸,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抬起自己的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缓缓移动自己的脚步,她朝着迹部的房间走去。
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她敲门。
“……迹部,是我。”不确定的声音,不确定的表情,她看着面前镌刻着玫瑰的白色门板。
轻轻的敲门声,响彻在这个空间内,又像是响彻在心上。
半晌无人回应。
她站在门前,准备继续敲下去,忽然顿住了。
自己真的好傻。他一定要这么做的话,那么有意义吗。
果然,还是不行吗。苦笑着低下头去,幻樱缓缓叹息。真是固执的大少爷呢。
她转过身,头发因为运动而在空中慢慢划出弧度来。那耀眼的金色,像是明月一般犀利的弧度。
人的自尊,人的骄傲都是不同的。但是,这并不代表没有。她微微抿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讨厌了。她的手指紧握成拳,骨节泛出一片苍白的颜色。
“你要去哪里。”像是气闷一样的,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幻樱的脚步被制住。
她的心中弥漫开来些许的惊讶,然后被一片压抑的平静所代替,回过头去,冰蓝色的眸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回房间。”
迹部站在她身后,白色的衬衫前襟的两颗扣子没有扣上,露出性感的锁骨来。幻樱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头竟然也升腾出莫名其妙的无名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