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你总是这样,自负到不屑去与别人说话,哪怕是一个字。
这样不好。
“嘭!”
是门被用力撞开的声音!谁又进来了?快来把我弄醒!
几个人开始了混战,但那打斗声却越来越远……
承欢,别走,我还有话,没有讲……
这一夜睡得很沉又不安。眼皮像被什么胶住了,任凭怎样也睁不开。
好像做了一个梦,有人在打斗,有人在争吵,有人在流血,有人在哀嚎……
很乱,很血腥,很残忍的一个梦。
快醒来,快点,我有话要讲,以后,别不让我说话,好不好?我有自己的意见,我有自己的想法,别不让我说话,真的很难过……
第 57 章 真相
“承欢!回来!”蓦地喊出声,生生将自己惊醒。请使用
“扶苏……”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混沌的神智拉回,蓦然抬头,竟是蓝若溪。
已经恢复本色不再戴面具的脸,他惨白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脸苦笑了一声,像是讽刺般地叨念着:“承欢……呵……”
“若溪哥哥……”我仰着头,心里也是一酸,竟然当着蓝若溪的面,喊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闻言缓缓伸出手,轻轻抚上我满是冷汗的额头,瞬间,那熟悉的凉意再度侵蚀了我,心中又是一阵悸动,上一次像这样碰触我的额头,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仿佛隔了很久,很久。
凝眸细看,虽然没有了朱砂痣,却有一样的眼神,一样的语气,一样尖尖的下巴,一样忧郁的气质,又怎么能说,他不是我的蓝若溪?
只是每晚在窗前守候,却依然不敢踏进我房间半步,不敢与我见上一面的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再一细想,今日又怎会如此怪异?红鸢绿萼呢?为何不来叫醒我?为何会闻到一股血腥味?昨晚的梦……
猛地抬头!双手一撑便坐了起来,一手搭在蓝若溪的肩上,停顿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
蓝若溪的脸色变得更白,他不着痕迹地握住我的手,柔声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你?”我惊叫了一声,赫然发现他那被自己按过的肩膀,正在渐渐渗出红色的液体,是血!
“你怎么受伤了?!”
那血迹一点一点慢慢透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肩头渐渐氤氲,顷刻间便染红了大半个胸膛。
眼前的一幕,竟让我想起真正的蓝若溪,那个我只见了一面即是永别的蓝若溪。
失去了血色的脸,细弯秀美的眉,紧紧闭合的双目,苍白的唇,被鲜血染红的衣衫,胸口大朵大朵的血色曼陀罗……
一幕幕一个个记忆中的片段从眼前划过,与现实渐渐重合、叠影、恍惚。
只是眼前的这个人,是他杀了真正的蓝若溪,而我记忆中的蓝若溪,竟然就是眼前的这个替身,多么讽刺!
很乱,有很多东西在脑中搅成一团,无法理清
此时的我,竟然无法再质问眼前的人,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杀人?而现在又为什么会受伤?
“无碍。”他的话云淡风轻,还未传至我的耳边便消散了个干净。
我垂下眼帘,百转千回。
受伤也好,杀人也罢。终究不是为了我罢。
“承欢……”
“扶苏……”
没想到会一齐开口,我与蓝若溪同时愣住了。
片刻,他才僵硬道:“他应是无恙,扶苏不必担心。”
我滞了半天,才吐出一字:“嗯……”
空气也跟着凝滞。
蓝若溪低低吸了口气,抬头微笑道:“倦吗?再睡一会,天色尚早。”
我抬头看他,少了点阴柔多了些英气的脸,因为这微笑又亲切了许多,我摇摇头,缓缓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着我,脸色犹豫,刚想开口,便被我打断。
我握住他依旧冰凉的手,目光坚定,我说:“别再把我当傻瓜,好吗?”
“扶苏……”他微微拧着眉,怜惜地看着我,沉吟一声道:“昨晚,承欢联合绿萼杀了柳府多名护卫,救走了东丹国的质子东丹晗玥,现在皇上已经在派人追捕。”
我静静地听着,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奈何听到时,还是觉得一阵恍惚,接着竟然有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承欢?呵呵!呵呵!难怪你叫我不要恨你呢。原来如此,可我怎么会恨你呢?你不配啊。
绿萼?我想起昨晚昏昏睡去之前,耳边响起那熟悉的女声,原来就是绿萼!
她说:“让开,我要杀了她!”
杀了她?是我吗?如果不是承欢阻拦,我是否已成为你的剑下亡魂?
绿萼,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为何你竟想要夺我性命?!忽地就遍体生寒,你我姐妹互称近一年,难道真的连一丝情分都没有吗?
“扶苏?”蓝若溪握住了我的手,关切地问,“你怎样?”
我垂眸片刻,复又抬起脸,灿烂笑道:“若溪哥哥,我没有怎样啊!”
“扶苏……”蓝若溪的神情却是更加的痛惜。
他皱了皱眉,想要揽我入怀,被我轻轻一推:“若溪哥哥,扶苏愚笨,到了如斯地步,却还有多处不明,望哥哥能够一一明示,扶苏将不胜感激。”
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怀抱,蓝若溪当即愣住了,落寞的神情一身而过,他扭过头,僵硬着身体缓缓垂下手臂,点点头:“好。”
我咬了咬唇,忽略心中莫名的伤感,冷冷道:“你调查过承欢?”
他垂眸:“是,结果……”
我接话:“结果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是,”他说,“承欢十二岁时被嗜酒如命的父亲以二十两银子卖入欢馆,当晚就开了苞,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九年,但由于承欢现在的身份非比一般,所以还是被很多人津津乐道,要调查这个,并不困难。”
我抱起膝盖,冷笑道:“二十两吗?够小户人家过上一年了,他值这个价吗?”
蓝若溪摇摇头,又道:“但他父亲靠这笔钱只渡过了一个月,酒虫上头便又去找承欢,承欢日日接客,也填不满父亲这个无底洞。”
脑中浮现出那微醺迷蒙好像哭过一样的桃花眼,我嗤笑了一声:“他现在成了老板,富可敌国,应该养得起他父亲了?”
蓝若溪又摇头:“但是一年后,他父亲便失了踪,后来有人在河道沟里发现了一具男尸,经证实,是他父亲酒后失足,活活溺死。”
“死因没有可疑?”
“没有。”
我说:“所以,你便不再查下去了?要知道,承欢会武功会媚术,这些都是可疑之处。”
蓝若溪看了我一眼,目光炯炯,他说:“我查过,他的媚术是前任欢馆东家所授,而他的武功。”
他顿了顿,才拧眉继续道:“是他的恩客,此人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杀手白鬼,此人行动飘忽不定如鬼似魅,为人嗜血恶毒杀招残忍,取人性命从不手软,死者常常被剁成肉酱弃尸荒野,他偏偏又长了一张白森森的脸,所以人称白鬼。
我抓紧手中的被单,便听得蓝若溪又说话,语气滞涩:“此人,他,性=癖特殊,每次杀人后都喜http://。345wx。欢到妓院玩弄虐待小倌,逼着他们……”
蓝若溪说到这,眼中竟闪过一丝不忍和厌恶,他说:“逼着他们舔舐掉他手上身上的鲜血、脑浆,再强迫与他们交=合……”
“别说了……”我闭上眼睛,眼前不断飘过承欢对着我时嬉笑妍妍,一脸无辜的样子,又忽地想起他冷漠残忍,自负清高的姿态,胸口窒闷到几乎不能呼吸。
耳边蓝若溪的声音飘飘忽忽,不甚真切,他说:“自从白鬼认识了承欢,每次杀完人必要到欢馆包下承欢……”
他说:“从十四岁开始承欢陪了白鬼两年,这两年,他受尽白鬼折磨,却也在白鬼指导下学了不少杀招,最后承欢更是一举杀了白鬼,一个小倌竟杀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整个武林哗然。而白鬼是官府的头号通缉犯,衙门赏了承欢五十两白银,并记录在案。”
我喃喃道:“所以,你认为承欢的一身武艺师承白鬼?”
蓝若溪拧起眉,缓缓道:“当时我确实这样以为,便放松了对他的调查。现在看来,倒是未必。”
我呆呆地坐在床头,直着眼睛道:“因为他是来自东丹国的细作,所以他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的,也就是说,那个酒鬼父亲并不一定真的是他的父亲,而那酒鬼的死便可能不是意外,而是杀人灭口!”
“所以,”我冷笑了一声,又道,“那两年他忍受白鬼的虐待折磨,也许仅仅是一场苦肉计,仅仅是为他会武功的事实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名目,其实承欢应该在被送入欢馆之前就会武功的,对吗?”
忽然想起承欢昨晚在我耳边说过的话:“就算要报仇,也要等到羽翼丰满。”
原来如此,承欢,我真的很佩服你,五体投地。
所以现在想来,你为了救走你们的少主而在我面前演的戏,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信手捏来小菜一碟。
在欢馆假意受制于我,又假意倾心于我,甚至不惜使出犯毒瘾抽搐的苦肉计,不惜放下尊严死皮赖脸的缠着我,说你喜http://。345wx。欢我,说我像你的母亲,都是为了让我对你放松警惕,好让你有时间潜入柳府与绿萼联合查出质子的所在!
我何其愚笨?竟被人耍的团团转!
而质子?是那个地牢里的白衣少年吗?我想起他那极致的丹凤眼,原来他竟是东丹国的皇子——东丹晗玥。
“多久?”握住床单的手松了又紧,我问,“东丹晗玥被关在柳府多久了?”
“三年。他被关押在皇宫两年,三年前新帝继位时,转移到柳府。所以,”蓝若溪又道,“在时间上,承欢并没有值得我们怀疑的地方,他被送到欢馆是九年前,比东丹晗玥做质子还要早四年,也正是因为这样,我误以为他不会是想要救走质子的细作,所以,我才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蓝若溪又说:“连绿萼,也是在六年前进入柳府,表面看来,她的身份也并无可疑。”
我抬起脸,看着他,微微笑道:“若溪哥哥,你知道的,可真多。”
蓝若溪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惊慌,随即闭嘴。
“那么你呢?”我再次冷笑,挑眉道,“那若溪哥哥你呢?又是谁派来潜伏在柳府的细作呢?”
蓝若溪的脸瞬间更白了,毫无血色,他看着我,口中艰涩:“扶苏……”
“若溪哥哥自不必多说,”我嗤笑了一声,摇摇头,冷冷道,“因为,你说什么,扶苏也不会相信。”
蓝若溪咬着唇,下巴更加尖锐,他看着我,一时无言。
我也看着他,微笑着:“红鸢身死,是因为无意中查到了绿萼的身份,是吗?但是她却没来得及告诉你,便被承欢绿萼联手杀害。那天在茶馆,你也同样听到了那镖师所说的一切,所以你要我不要接近承欢,而你便暗中查他,却一无所获。”
我摸了摸蓝若溪细致的脸颊,又道:“要易容成一个人并不容易,脸型身材气质都要极为相似,甚至音容笑貌一举一动都不能有二,所以,你生来便是蓝若溪的替身这句话说的没错。但是,谁能那么了解慕容王朝前朝丞相蓝景风的儿子呢?谁又要处心积虑把你变成真正的蓝若溪呢?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蓝若溪低下头,墨一样的头发垂坠下来,搭在前襟,盖住了血色的衣衫,尖尖的下颚微微抵着领口,默不作声。
我半垂着眼帘,带着讽刺的口吻道:“袁桥!你和红鸢都是左手神剑袁桥的弟子!对吗?
蓝若溪的身子一僵,头却垂得更低。
我又说:“谁也不会想到,江湖上颇具盛名的左手神剑袁桥,竟然与朝廷瓜葛不清。他发掘了你,从小按照蓝若溪的标准教育你,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通过你控制蓝景风!”
我坐直了身子,口气咄咄逼人:“结果蓝景风犯案下马,袁桥又舍不得你这颗培育多年的棋子,于是便把你送进柳府!是不是?!而红鸢是他一早就安插=进来的!众所周知,袁桥一生有五个弟子,除了你和红鸢,其他人又在何处呢?如此看来,怕是慕容王朝的其他几个权贵都有他袁桥的人!”
我拧起眉,单手扶着下巴,看向蓝若溪:“而袁桥又是在为谁卖命?是和亲王慕容玠,还是当今圣上慕容珏?!”
“扶苏……”蓝若溪终于出声,声音阻滞细微,几不可闻。
“呵呵,”我冷笑着靠回床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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