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中人来人往,喧哗吵闹,各色人群掺杂其中,稍有权势的都在二的雅间寻了位置,所以这一尽是些江湖草莽。
蓝若溪护在我身边,也不坐下,谨慎防着每一个靠近我身边的人。
虽说这里鱼龙混杂,但不失为收集信息的好地方,这不,隔壁桌几个身着布衣的粗壮汉子的谈话便吸引了我的注意。
第 30 章 只叹江湖几人回
虽说这里鱼龙混杂,但不失为收集信息的好地方,这不,隔壁桌那两个身着布衣的粗壮汉子的谈话便吸引了我的注意。
“李大哥,你可叫我好找!”一个年轻一点的男子为年长一点的倒了碗酒水。
那中年汉子也不推辞拿起来就喝,一碗就下肚,他原本黝黑的肤色便渐渐透出点黑红,好像风干了的血色,喝了酒,他那神色也一扫原先的颓废,慢慢兴奋了起来。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擦了擦嘴角,眼睛泛着红光,对那年轻后生道:“好兄弟,你差点便见不到我啦!”
那年轻人神色一紧,忙问道:“怎么说?”
那中年汉子私下里看了看,又向后生讨了碗酒水,咕嘟咕嘟几口下了肚:“这说来可是话长,一个月前我接了一趟镖,那投镖的人好生阔气,订金便给了这个数!”
他伸出一个巴掌,翻了翻,那后生立刻眼睛放光,捂着嘴“啊“了一声,那汉子见他这个样子,面有得色的笑笑,夹了一大块牛肉放进嘴里,大快朵颐。
不消一会儿,半盘子牛肉被他几口囫囵吞进肚,那后生禁不住催促道:“然后哩?”
那汉子咽下口中的食物,酝酿好唾沫道:“我还是第一次接这么贵重的镖,生怕半路上有差池,便连投宿也省了,只是日夜不休地赶路,好容易押镖进了城,已是后半夜了,那天月亮淡淡的,哦!正是是十天前!我那几个伙计都累得连睁眼皮的力气都没啦!我看到了城中也应该没什么危险,便招呼大伙投宿,想第二天再把镖送去。”
我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这十天前不就是红鸢姐姐失踪的日子吗?便凝神静气听下去。
他顿了顿,像是壮胆似的又喝了口酒:“谁知,我们这一行人刚来到那客栈门口,便听得头顶上方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我当时心中一紧,暗叫不好!要是青天白日的倒也没什么,这大半夜的黑黢黢一片,心里更是慎得慌!我打了个手势叫兄弟们准备好家伙,心里想着要是有人劫镖,就与他拼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我的胆气也提了不少,逃是逃不了了,我与兄弟们就伏在墙根底下等着。一行人默不作声屏住呼吸,只听得那兵器交错的声音越来越近,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那年轻后生“哦”了一声,半天才狐疑道:“怎会有这等怪事?”
那汉子瞧了他一眼,叹气道:“不是他们会隐身术,而是这几个人身形移动的实在是太快!黑漆马虎的天再加上我们几个肉眼凡胎,根本看不清啊!当时我那握着刀的手都湿了一片,不是大哥我胆子小,是大哥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光听那声音就知道,这几个人个个武功高强!”
“我们几个兄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都打着鼓,这几个人若是不为这镖来,算是我们万幸拣着条命,若是冲着镖来,明年的今个就是哥几个的祭日啦!正思寻见,只听得咚的一声,便从上方掉下一个人来!堪堪砸在我脚下,我定睛一看,哎呦妈呀!”
那汉子说到这像是有意吊人的胃口般,喝了几口酒,又拾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大嚼特嚼。
我正听到关键时刻,见他忽然停下来,急的恨不得揪着他衣领让他说下去!生平最恨话说了一半才卖关子的家伙,好像尿尿了一半要人生生憋回去一样,不爽气!
那后生也急了,忙道:“李大哥,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那汉子打了个酒嗝,舒了口气道:“哎呀!那人死的那叫一个惨啊!身上被生生扎了十几个血窟窿,那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喷,溅得我满头满脸啊!我好歹也是刀剑上走过来的,虽是心有戚戚,也还没吓得失去心智,便仔细一看,天可怜见!竟是一个细皮嫩肉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
听到这儿,我的心竟然忽悠一下,像是叫嚣着要跳出来,我回头看了一眼蓝若溪,他还在谨慎的护着我,像是压根都没听见那几个人的谈话般神色自若,心里忽然便泛起了酸,若溪哥哥,我当真是看不透你的。
那汉子还在激动地说着,神色兴奋仿佛重新将那场景走了一遍:“我心里不由得惋惜,可惜当时我也身处险境,哪里顾得上怜香惜玉,谁知,就在这时候,那姑娘竟突然睁开眼睛,回光返照一样两眼冒光!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抓着我的腿不放!我吓得连连后退,却被死命抓着不放,怎么甩也甩不开!”
“不过一瞬间便回过神来,她怕是有话要讲!我静下心来,便小声问那姑娘,姑娘你有什么事与在下交代?那姑娘闻言,眼睛徒自睁得老大,几乎占了她大半个脸,看我的毛骨悚然。她张了张口,便呕出血来,我看着她可怜,便想扶起她,这才发现她的左臂竟被人生生砍掉了!”
握紧茶杯的手忽然被一片冰凉覆盖,我抬起头来,便见蓝若溪闪着好看的眼睛笑道:“公子,茶凉了,属下给你换一杯。”
我茫然地看了他半晌,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姑娘伏在我耳边,血便吐了我一身。”那汉子摇摇头,满脸的惋惜之情。
“她说了什么?”
那汉子还在继续说着:“嗨!我哪里晓得!我将将扶起那姑娘,便感到一股寒气迎面而来,那是我押了十几年镖练就出来的直觉!我一抬头,果然!两个形同鬼魅般的人影不知何时立在我面前!他们穿着夜行衣,手中的剑只有寒气却不见光亮,想必是在火上烤黑或是涂了黑,我心知这是便是杀人不见血的杀手啊!心下明白今日是再劫难逃了,便抄起家伙,大吼一声冲将过去!”
那年轻后生眼冒精光,连连道:“大哥,你是不是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那汉子窘着面摆摆手,喃喃道:“那个个子细细高高的杀手轻轻哼了一声,也不动手,只是单手摸着肩膀,像是等着我杀过去似的!知道他这是对我的不屑,心中更是气恼,血气登时上涌!一剑便刺过去!”
“没想到的是,那杀手竟然冲我眨了眨眼,身子向后一弯腰,便弯折过去,那身体像根面条似的,竟比女人还软,头发倒垂在地上,手不支地也不倒下去!”
“我心中噗噗乱跳,竟被那双眼睛勾去了半个魂儿,要不是他比我还要高,我当真以为她是个女人啦!手中一软便扑了个空,还没刺出下一剑,便听得另一个矮一些的杀手冷哼一声道:改不了你那下作的习性!连个死人也勾搭!原来那矮个子竟是个女人!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觉得胸口一凉,登时昏死过去!”
后生神情恍惚的摇了摇头:“当真如此厉害?”
那汉子拍了拍额头,叹息道:“等我醒来已是第二天正午,只觉得身边发出阵阵恶臭,我定睛一看,竟是远郊的乱葬岗!那些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有的已经风干成了干尸,有的腐烂着招了些不断蠕动的尸虫!我差点没吐出来,连滚带爬的爬了出来。这才想起我的那帮弟兄,便又跳下去翻,结果,那些个弟兄竟一个也没有活下来,均被人一剑刺穿心脏而死!”
那汉子说到伤心处,竟挤出几滴泪来,他喃喃道:“作孽啊!”
那后生忙安慰道:“大哥死里逃生当真是奇迹,便不要想那么许多啦!”
“嗨!”那汉子叹了口气,道:“好兄弟,你可知我为何没有死?”
他拍了拍自己胸口:“大哥我的心脏和那旁人长的位置不同,是在右边的啊!”
“啊——”那年轻后生好像劫后重生般轻吐出一口气,一脸的不敢置信。
“说来也奇http://。345wx。怪,那两个杀手竟然只杀人不劫镖,我那车镖居然还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一起扔在乱葬岗!我忍着万分悲痛交了镖,心里感慨啊,人为财死,要不是押着劳什子的镖,哥几个还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逍遥自在哩!如今天人两隔,都是这贪财害得啊!”
那汉子擦了擦眼泪,拍拍那后生的肩道:“不说这些个啦!大哥我今天就是要与你告别的,明日便回老家种地,再也不理这江湖中事!好兄弟,为兄奉劝一句,江湖险恶,须得知难而退啊!”
听到这里,心中忽然想起一首诗,默默念叨: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第 31 章 惊天一巴掌
“好一句只叹江湖几人回!”
我一惊,且不论是谁有这么优秀的听力,连我的小声嘀咕几近腹诽他都听得见,这简直就是天生趴墙跟的龌龊材料啊!单说这毫无原则毫无特色纯粹是为了搭讪而搭讪的搭讪,就让我不由得,呃,毛骨悚然虽说是夸张了些,不过绝对没什么好心情!
我僵硬地回过头,便看到一身月白的慕容玠潇潇洒洒的倚在门口,他右手提着那个纯银的酒壶,长长的头发便随意地搭在胸前。
他背着光笑眯眯地看向我,初春的阳光柔和的打在他身上,为他镶上了一层淡而圣洁的金圈。
我突然一阵激动!
啊——观音姐姐,是你来了吗?
话说,那白衣飘飘,那金圈灿灿,那宝瓶(酒壶)!还真像的说啊!
刚想站起来宣布我发现的这个喜讯,突然瞄到一旁一直傻站的若溪哥哥,眼睛登时一亮,戏谑之心大起!
二话不说抓着他就往外推,蓝若溪连连倒退被我推搡到门口,一脸茫然。
我才不管他哩,两个帅哥被我并排摆到门口,我端起下巴,来来回回地打量。
蓝若溪就是一没有原则没有思想没有自我的逆来顺受的货!他任我摆布,我可以理解。
不过,那慕容玠竟然也毫不反抗,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我倒是有点诧异。
摇头晃脑看了半天,眼睛最终定格在蓝若溪眉间艳红的朱砂痣,喃喃道:“还是你比较像一些啊。”
“像什么?”慕容玠帅气地甩了甩遮住侧脸的头发。
蓝若溪一直茫然的眼睛因为我的话闪烁了一下,他刚想开口,我便收回目光,对慕容玠作揖笑道:“今天本公子做东,还望哥哥赏脸!”
慕容玠挑挑眉,也不追究我明目张胆的转移话题,只是也跟着笑:“哎呀,怎好让贤弟破费!”
却边说着边往茶馆里面走,典型的虚伪表面派!小二忙殷勤的跟了上去,小话说得贼溜:“客观上请——”
我对着那晃晃地身影撇撇嘴,也摇头晃脑往上走去。
矗立在门口被刻意忽略的门神好半天都没有动,却在我踏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跟了上来。
慕容玠站在梯口等我,顺道瞧了一眼默默跟在我身后的蓝若溪,疑惑道:“这位公子是?好生眼熟啊!”
我回头瞧了瞧蓝若溪,嘻嘻笑道:“啊,就我一小奴隶,哥哥若是喜http://。345wx。欢,便拿去好了。”
听我这么一说,慕容玠便又看了蓝若溪两眼,眼中疑惑缓缓淡去,朗声道:“算了!君子不夺人所爱啊!”
我拧眉道:“哥哥此言差矣,我与他本是单纯的主仆关系,哪有什么爱不爱的?他一个奴隶,从来都是没有感情没有思想没有原则的!谁买了他,他便是谁的人呢!”
蓝若溪自始至终只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完全用淡然、漠然、置若罔闻肯定着我的说法。
心缓缓地开始痛起来,像被一把钝刀不紧不慢不声不响地割着,渐渐地痛着,且漫长无边。
该死!明明讽刺的是他,为何心痛的是自己?!
耳边传来慕容玠朗朗地笑声,我赶忙回过神来,便见慕容玠一撩下摆,长臂一伸,风度翩翩道:“请!”
我无声地收回心情,踏进包间。
蓝若溪刚想随之而进,我便一伸手将他挡在外面,冷冷道:“你在外面候着。”
蓝若溪终于抬头看我,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继而以平淡无波的口吻缓缓道:“不可。”
我竟因为他这平平的二字再次气结,是!你什么都不在乎,红鸢的惨死,旁人的侮辱,你都不在乎,你听不到看不到!你不悲不喜不气不恼!
我曾经一定是脑袋进水过,否则怎么会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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