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俩没用杯子,直接碰瓶。
吃完晚饭,走出餐厅,李浩然按照计划带我们去他的秘密基地,我们上了Taxi;李浩然说:“到森林研究所。”
“你开什么玩笑呢?去研究所?现在去那儿,这得多远啊!”沈煜伦上车就开始抱怨。
“明天就要开学了,今天就去吧!”李浩然头斜靠在车窗上说。
接着车一直朝城市北边的山区开去,绕完整整一座山丘,到达山顶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森林研究所”这个门牌。
李浩然把司机车牌号记下来,把黄黄和气球放车里,先付了车费,然后又给了司机100块,让司机等我们出来,别离开,如果超过了再补上。
下了车,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几张橘色的灯光。
“小声点儿!我们得翻墙进去。跟着我。”李浩然说。
“怎么这么黑!会不会遇鬼啊!”沈煜伦说,然后自己又补充到“我可是不怕鬼,只是问问你俩。”
李浩然走在最前面,我跟着,沈煜伦则贴我特别近,眼睛左顾右盼,一副提心吊胆的小样。
现在想起来倒是很可爱。
“旁边这些是……”沈煜伦直接抓着我的手臂问。
“墓地啊。”李浩然回头说。
“你!你!你们别怕,有我呢!”沈煜伦就一小破孩儿,对吧?他自己抓我更紧了,如果我有过想要保护他的欲望,也就仅仅那一次。
穿过墓地,有一块围墙缺口,李浩然先翻进去,接着我翻,沈煜伦翻墙倒确实敏捷。翻过墙一回头,我和沈煜伦都惊呆了,面前一片漂亮的草地,春天了,开始开了很多不知名的小花,顺着草地走大概50米,到了山丘高耸的尽头,下面是一块悬崖,山丘下面整个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天空仿佛近在咫尺,与在城市中心不同,这里居然能看到很多星星,皓月当空,还能听见很多不知名的昆虫的叫声。
“哇~我在这儿生活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块地方,你小子行啊,李浩然。呀!那不是刚我们看的摩天轮吗?真棒!这样看!”沈煜伦又开始兴奋不已。
然后李浩然建议我们俩都把鞋脱了,用脚感受一下草地的柔软。
沈煜伦兴奋地冲过来把我脚抬起来说:“快快快!宝贝儿!
”
他把我鞋脱了之后,又开始脱自己的,然后露出他大脚丫,踩着草地乐呵呵地笑。
李浩然也脱了鞋,后来三人都累了,躺在草地上,泥土的清新,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的味道,天空越来越黑,星星也越来越多。
“这么多星星,这么多星球,这样来看,地球真的很小,宇宙到底有多大?”沈煜伦问。
李浩然说:“把我们的地球比作是一粒豌豆,距离我们2。5厘米的地方是月球,12厘米处放一个会发光的苹果灯,那是太阳。然后我们属于一个系统,系统有一个体育场这么大,体育场边缘是系统里的第九颗星星,接着把体育场放到南美洲,那么我们要走出南美洲后才可以再找到一个像苹果灯那样的灯,可能是香蕉灯或者草莓灯。然后我们一个地球里可以装下这样的灯三个左右,所以宇宙很大,现在我们眼前看到的这些星星基本都是那些会发光的水果灯,就是恒星。”
“看不出来你小子懂的还挺多!我觉得如果我是星球,我绝对是一恒星,专照亮别人,燃烧自己。”他转过头看着我笑。
那天我们到了很晚才回去,还好Taxi一直在等,不过司机已经很不耐烦了,刚准备发牢骚,沈煜伦就一飞脚飞车门上说了句:“安静!”司机果然安静了。
李浩然无奈地笑笑,带着我上车。
晚上李浩然回家睡,我依旧住沈煜伦家。
第二天中午,李浩然过来叫我们,他今天脸更肿了,鼻子上架着大大的Ray…Ban蛤蟆镜,头上的棒球帽和一身三叶草系列搭配得很漂亮,依旧抢眼度极高。他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提着黄黄,拉着箱子,笑着对我说:“今儿就这么出发!”
“你这样去学校?行!”沈煜伦立马找出更大的墨镜,索性把头发吹得全给立起来不说,起码还喷了一吨发胶。手上拿着棒球棍,准备进这学期学校刚成立的棒球社团。
然后三人拖着三个行李箱朝学校赶去,报道时间是下午4点,我们到的时候已经4点30分了,只有直接往教室走。
“估计班主任今天又得问小家伙这次是哪儿痛了。”李浩然说。
“他敢这样!你是男人吗?”沈煜伦挑眉问李浩然。
“说吧,怎么玩?”李浩然倒很平静。
“我们直接就这么进,看他能怎么着!”沈煜伦说。
“你可是一大班长,你都不怕,我没理由退缩啊,就这么办!”李浩然笑笑。
如果镜头要分几帧,那镜头的第一帧就是坐我身边第一排的宝玉,刚见到我们仨出现,就下巴呈脱臼状,然后缄默3秒后,叫了出来:“他们!!!”
班主任头一回,我们三人齐步拖着行李箱走进去,全班肃静,行注目礼!
我们仨,两人带着墨镜,沈煜伦嚼着口香糖,嘴角还有血痕,斜着头,手上一根棒球棍。
李浩然带着棒球帽,手上一篮球,鼻子还在淤血,另外一手提着鸭子——黄黄,还拖着一个大行李箱,身上背着包。
我斜着眼,瞪着班主任。
这次全班下巴脱臼,包括我
(20)那一句:浩然哥,不要走!*
“你们!你们!你们这算什么?”班主任你们了三次才说完了一句话。
“有点事,所以迟到了,老师。”李浩然说。
“我是问你们脸上的伤,打架了?为什么三个人一起出现?”班主任依然小眼睛瞪得圆溜溜地看着我们仨。
“老师,我知道您特别关心我们,所以才不想让您担心,前两天和李浩然坐车,被磕到了两下,没关系。您这样的班主任,我真是没话说,是真的,您别不信,就怕让您费神。”沈煜伦又是这套。
接着班主任这货居然清了清喉咙,走上讲台,对着全班说:“唉!我知道很多老师根本不会管这些事儿,但你们老师我就像你们的父母,我担心你们是肯定的。一句话概括之就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接着补充道:“快坐下,既然都受伤了,小心别再弄伤!”
然后三个人各自回了自己的座位,我也勉强混了进去。本来4点就可以结束,但沈煜伦开了这个头以后,班主任拖到了6点,从他以前如何照顾一条流浪狗,说到了他如何为人父母,最后,全班都歇菜了。
然后三人一起回了宿舍,进门黄斌就拿着一个新的CD盒塞我手里说:“给,都是新的!一个假期都不联系我,你沈肯尼太不够意思了啊!”
他一如从前,忧愁这个定义离他太远,总觉得他像是一株植物,能自动光合作用,自动消化吸收坏情绪,但为什么对于我却这么难。
我没吭声,沈煜伦拖着黄斌出门说:“过来下,有事和你说。”
我倒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依旧乏力,好像这些天就没精神过,不知道沈煜伦和黄斌说了些什么,很久都没进来。
李浩然回宿舍整理房间,渐渐的,我睡着了。
再睡醒的时候,床头放着盒饭,沈煜伦不在房间,黄斌低着头看杂志,看我醒过来,他对我微微笑,然后说:“刚你睡着了,吃饭就没叫你,沈煜伦去李浩然那儿了,你先起来吃饭吧,身体要紧,其他事情先别想了。”
然后起身从他书架上拿了罐牛奶递给我。
晚上灯熄了很久之后,沈煜伦都没回来,黄斌已经睡了,我一直没睡着。
很久以后,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沈煜伦蹑手蹑脚地走到我床边,我闭上眼睛,我已经给他够多麻烦了,我实在不想他再担心我,起码这样他会觉得我已经沉沉地安静睡去。
然后我听见沈煜伦悄悄脱鞋子、衣服、裤子的动静,接着他居然爬上了我的床,我只是闭着眼,也不是第一次和他睡了,但这里是宿舍,黄斌还在对面,他到底想干吗。
接着他钻进我的被子里,只穿着内裤,面对着我,把我的手放到他的胸口,他双手从我腰间划过,抱着我,这次和从前都不一样,他一件衣服都没穿,我感觉到他炙烫的身体,结实的上身,我没挣脱,好像我已经开始习惯这样的睡眠,从那些天的李浩然,到现在的沈煜伦,我已经不习惯一个人睡了。
接着一双软软的唇贴在我的眼睛上,我刚想睁眼睛,另外一直眼睛也被轻轻地缓慢地吻了一下。
沈煜伦!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和我一样?是那种人?那你从前和我说的你那些女友,又算什么?还是说,像李浩然那样,放烟花那晚突然说想照顾我,但这样的感情,基本上来自于怜悯。
第二天开始上课,第一节就是班主任的课,他开始点名,第一个就是我。
“沈肯尼!”他点到。
“沈肯尼!到了吭一声!”他盯着我,他明明看到我到了,但就是非得要我吭声才说明我到了,这什么逻辑我到今天也没弄明白。
“沈肯尼!!!”他第三次点我。
我依旧没动静,他开始不耐烦了。
“出去!”
“老师,沈肯尼他……”沈煜伦话没说完,我就站起来,朝教室门口走去。
接着沈煜伦和李浩然都跟了出来。我走前面,他俩都头低低地跟着,大家都没说话,一直走,绕着圈,在操场,三个人的影子一直变换着交替,如此循环,永无休止。
第一周就这样过了,班里的同学都开始发现我不讲话的问题,渐渐的有些疏远我,我想大家一定以为我家有什么丧事,因为我那些天一直穿着黑色的西装、衬衫、皮鞋,和我这个年纪的男生格格不入,就像我脸上的表情。我生活里多了个最重要的朋友,黄黄,它是一只不会说话的鸭子,所以我们相处得很好。
第二周,老师们都发现我有这毛病,已经知道提问题的时候会绕开我,和不点我名,沈煜伦和李浩然大多数时间都两人一起陪着我,已经不去打篮球,还推掉了所有的社团活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一定保证有一个人陪着我。这周,黄黄开始学着我走路,随时会跟着我,我和沈煜伦把黄黄从学校送到他家,担心在学校出事。
第三周,校园里开满了樱花,我很喜欢这样的季节,我特别特别想去山丘那边,因为在学校这里,好像大家都觉得我是个怪人,除了黄斌、宝玉、李浩然和沈煜伦,大家都在疏远我。
那天看到樱花,李浩然和沈煜伦还在前面,我突然从后面走上去,拉拉李浩然的衣角,指了指上次去的那片山丘。沈煜伦和李浩然马上转过身,沈煜伦说:“他要说话了!!!”
然后我蹲在地上,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们。
“是想去森林是吗?”李浩然也蹲下来问。
我点点头。
“那你就说是!说话!”沈煜伦开始凶我。
“你干嘛呢!还不够吗,现在这样已经算好很多了,别逼他了。”李浩然转头就甩这么一句给沈煜伦。
后来我们又一次去了上次的森林山丘,翻过那个围墙,果然开满了樱花,刚刚盛放,没有一片花瓣在凋零。其实我懂,他们像守护我的天使,我虽然是这样的情绪,但我比任何人都渴望早一点结束这样失语的生活。
这次,他俩都没像上次那样兴奋和开心,只是静静地躺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开始越来越凝重,他们以为几天会好的情况,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第四周,学校体育课的项目是1000米,李浩然和沈煜伦特别和我调到了一组,体育老师说就算跑不完,走也得走完,不能中途放弃。老师发号施令,让我们开始,我一步也没跑,只是静静地走,李浩然和沈煜伦也不跑了,陪着我走。
你们干吗呢!跑起来!”老师催促。
“老师不是说走也可以吗,我们一定走完这5圈。”沈煜伦顶到。
“行!走50圈,不是5圈!给我走!守着你们走完为止。”老师也火了。
我特别恨自己,这时候,我是任何一个旁观者,一定会觉得这样的我特别矫情,但那时候,自己到底怎么了,自己到底想什么,自己为什么总要拖累着这世界上明明最疼惜我的人,我也不明白。
那天,我们果然走了50圈,到后面,我已经走不动了,他俩搀着我,三个人硬生生地走完了那50圈,那依旧是这辈子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走过的最长的一个下午,在那个操场,天空依然阴霾,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晚上,我们没上晚自习,直接去了沈煜伦家,进门我就倒在床上,不愿意动弹一下下,但还是去洗了澡,然后换上了沈煜伦那件白色T…shirt。他们两人又开始抽烟,我还是静静地坐着,只是静静地坐着。
“让哥哥闻闻,香不香。”沈煜伦扑过来逗我,他总是这样,还是想方设法逗我开心,无论他多沮丧。
“我明天给他带瓶香水吧,这学期,都不见他用香水了。”李浩然靠在沙发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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