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朵云- 第9部分

　　“哪里不一样！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

　　翘起的嘴角撇一下，接下挑明。

　　“你不就是想制造机会伺机接近嘛！”一语道破

　　被言中心事的华仲阳，没有显出窘色，只是露出了他特有的无害的笑，不以为怪，明白在她面前时藏不住秘密的。

　　“嗯，从幼儿园大班开始就整天待在一起，想想，从小到大，你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搬出了童年轶事以证明，“还记得你最糗的幼儿园的那事吗？有一天你尿湿裤子了，怕丢脸不敢和一说你脸就红扑扑的女老师说，哪像现在啊，脸皮顶得上天盖地了，后来，还是我给你解得围——”

　　“可你怎么说的啊？说他喝水弄身上了，哦，我喝的是小便啊！”

　　“哎，我当时想法很单纯，你说，一个六岁小女孩有那么多心眼吗！”

　　“会打马虎眼。”

　　顿了半晌没说话，一想不对，怎么自己变被动了，“别转移话题。”

　　自信道：“就你那点‘阴谋诡计’，还想逃过本小姐眼睛。”

　　“对，什么事能少了你呀，连收养的小狗都继承你的优良品质。”

　　“什么？”

　　声音降低，背过身，倒走了几步，拉开距离，面对着她，声量更是变轻了，“和小可一样，整天跟在脚后跟后面，寸步不离。”偏过头，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坏笑，“说好听点，如影随形。通俗点&；#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小声嘀咕道，“甩不掉的——跟屁虫。”

　　“什么？”没逃过她的耳朵，恼怒地质问，“再说一遍！”

　　故意挑衅她，调高声调，“跟屁虫。”

　　“你给我站住。”说着脚步提速。而他自然不会傻站着等她追，转过身向自己的停车跑去，提腿跨上，脚踏踏板，用力一蹬，擦过追来的女孩身旁，掉过车头迅速地驶向铁门了。

　　女孩停下步，望着驶远的银灰色单车，笑靥浮上脸颊，梧桐绿荫遮挡了她的视线，眼中绿波横流，彷佛觉得有个高个男生掠过右肩，闪过恍惚的白色，擦肩的一刻，似乎有瞬间的顿足。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二十二
不知不觉中，清晨渐渐变得愈加凉爽，连太阳也晚起了，高度降低了。曦光中，洗去了那令人焦躁的橙黄。

　　踩着朝晖晨风的安若云，脚步异常轻快。

　　转身来到教学楼前，刚走到杨树下，自上落下一片树叶，翩然划过眼前，“哗”，平稳着陆，微弱而低沉的声音，仿佛平安到达终点的轻轻叹息。

　　视线落下，着陆的那片落叶，干枯得已经没有了水分，颜色和泥土无异，只有叶柄还残留一点水分的青色。皱巴蜷曲的样子，如揉成一团的废纸，仿佛曾经盛开过，绽放了那抹色彩，然后便理所当然的收敛起每一瓣花瓣，缩成一个蚂蚁的星球。叶面破损不堪，应该是局部焦化，与前后的叶子拍打造成的，或者直接被风剥雨蚀了。

　　周围还有散落的树叶，也和土色无差，其色其态，状如没有烧成功的不成样的陶器，有的被践踏的粉身碎骨，像从高处摔下似的，碎得一塌糊涂，碾成尘，回归它牵挂了一世的根。余下的依然保持生命最后的状态，等待那老校工扫帚的辛勤。亦有少见的黄叶，没有变得粗糙，仍旧最初的质感，只不过变色了，那份纯粹的黄染着夏的最后一缕阳光。

　　抬头仰望，巍然的杨树除了树梢枝头上面还顶着几片为数不多的完好无缺的叶子，其余的几乎全部都有大小不同的斑斑破损黑点，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一夜虫蛀了呢；时值早晨，并非光线散射不均，犹如梅雨季节受潮墙壁上的霉点，可早已更迭了气候了。

　　满树的星星点点，叶面大大小小的破损，无赖于风雨的剥蚀，流水光阴一遍又一遍潮汐，无论任何物体、具象或不可触摸，即使如记忆，也免不了支离破碎的消损。

　　侧首远眺，校门外的梧桐，依然绿意盎然，唯独面前的杨树，似乎特别敏感，先知先觉似的，嗅到了某种气息，看似魁梧高大，可却有天生赋予的超能力，每个细胞都在感受着空气中的微妙，随之身体做出一系列的反应，一点点，那树上的叶子发生着变化，继而义无反顾的一点点挣脱那牵绊，不言自明的准备着谢幕，就这样，在进行着默不作声的转变，在谁都没有知觉之前，静心侧耳聆听到了秋的脚步徐徐踏来的声息。

　　落了一地的树叶，是谁的忧伤，夏的忧伤么？

　　那是秋递来的一封封尘封了一个夏季的信，而绿衣斑驳的杨树，是那些人翘首以待的邮差，或者，确切说，秋的传信使者吧。只可惜，那些摊落在地上的信，像是被人做了恶作剧，揉成废纸篓里的纸团，却不妨碍信中的旨意，光与热的逐渐淡去，秋高气爽的扑面气息。秋的脚步踩着夏的尾巴，像在阳光斑驳的树影里做着游戏，轻松地游戏着相会与分离，那是多么好的啊&；#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不悲不喜&；#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不用怀疑，落叶的含义，那是进化了几万万年的自然真理。

　　印象中，降下了夏季最后一场暴雨之后，杨树的树径血管里就停止了营养的供给，大树在不动声色中开始一片一片落叶，过往，无不如此，每一次夏季离开的脚步总带着杨树叶落的清脆。

　　生长的地方，长久的记忆让人感觉仿佛没有秋季，来的脚步总是悄无声息，唯一的只有听闻叶落的声音，谁牵白驹飞过，一个过场，便是北风啸啸；如此行色匆匆让人难以捕捉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季节，流转更替着，为他们的青春衬景亦或添色、矫饰着；与之带来的另一番色彩、味道、温度、天气，推翻了原来，重新布局。

　　同时那个叫做一年中四分之一的东西——季节，也在似无人察觉的偷走他们的韶华，无法得知去为谁照亮，但希望，那个人最需要光亮，那个地方一定要是无人问津的角落，黑暗的角落，不管在何方&；#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十三
中午，六楼之上，依然那个角落，安若云站在阳台，目眺远方。肩膀轻轻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殷嫣，不知何时上来，向女孩身后望去，走廊依旧没什么人，刚过午饭时间，上来的同学也多半是回教室做题。

　　也学着她的姿势，殷嫣倚上了栏杆，扭脸对安若云有些小喜悦的笑着。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有事，估计是在教室待得无聊，之前也有来过几次，但次数并不多，毕竟是上下楼，还是有些不方便，仅仅课间的那点时间，有时根本不够跑个来回。

　　殷嫣哎了一声，以吸引再次目视前方的若云注意，安若云嗯了一声回头答应。

　　不知她怎的，忽然笑得有些小神秘，开始聊到，“你知道期中考试排名出来了吗？”

　　安若云点点头，上午老师刚发的批阅完的试卷，自己好像排名第十，从初中第二道高一第十，也不算下降，市一中排名到第十，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这里几乎集中了这个城市所有的优质生，每个人都很优秀。

　　“那你知道年级排名第一谁吗？”说话时明显露出钦佩之色。

　　没等安若云回应，另挑话题道，“你知道宇一风大家现在给他起得什么外号吗？”

　　急性子的殷嫣没等安若云反应过来，笑着突然提高声调，“宇一名！”

　　挑起眉毛的殷嫣没看到她的一点惊讶之色，抑或与之相关的一点反应，缓缓说道，“我知道啊，从小学开始，他一直就是这个外号。”

　　“啊！”倒是殷嫣换上了诧异表情，不过音量还是自觉性的控制了，不至于很大，作了一次感慨，“原来他成绩一直这么好哦。”

　　稍微停了片刻，想起什么似的，又接着道，“那你知道年级第二谁吗？”

　　“谁？”

　　“华仲阳。”这回安若云倒是有些意外，学习看似毫不用心的他，竟考到年级第二，似乎无常理可解释，只能说他很聪明。

　　不知怎么了，殷嫣笑了两声，感觉特解气似的，看着表情困惑的若云，解释道，“知不知道，以前第一名总是华仲阳，霸占了整个初中。”有些不服气，“连初升高，都免试直录。”畅快笑道，“看他以后还目中无人，呵呵，终于有人打破他独孤求败的不朽神话，碰到比他更强的了，让迷信他的吃惊去吧。”真是难以理解，不就成绩好吗，为何受到广大女生的一致欢迎呢，自己对他真的没多好感，特别是看不惯他那一点纨绔子弟的样子，而且老师一味的纵容偏袒，让她反感加深了，现在可以想象，这个结果够让那些势力的老师大跌眼镜了吧。

　　听到她的话，安若云微微的掀了一下唇角，可能分数之差会让她有些心理不平衡吧，除此之外，还带有一些偏见，小孩子的偏见，往往不需要太多理由，用她的话说“看不顺眼”；领会到她话里好像还包含另外一层关系，安若云问道，“他原来就是这所中学的，你也是，对吗？”

　　“嗯。初中读的也是这所中学的初中部，初中部在城的另一边，隔很远。”

　　也想关心一下她，安若云说，“你的呢？”

　　没太多底气，“在排名榜最靠后位置。”

　　“那也不错啊。”知道她也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只排名前六十名的名次，好像二班有占大多数。

　　傍晚放学，安若云没有和同学一起下楼。画室的课因期中考暂停了几天，好让大家全心考试，从明天开始正式恢复正常。于是，和往常一样站到了那一角的阳台，望着那树梢枝头的阳光缓缓上升，高楼的影子在渐渐拉长。

　　等到只剩最后一缕阳光残留在树梢最上的一片叶子，宇一风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偏过脸向左望去，没变的她还在那拐角站着，朝她那边走去。

　　没有着急喊她下楼，站在她身旁，也向校园望去，关心道，“你成绩还好吗？”

　　安若云回头见到他，牵了一下唇，“年级第十。”

　　见他并不急着下去，和他说道，“中午殷嫣说，你年级第一，依然还是那个外号嗳。”想起殷嫣说的，“不过和第二名只差三分，很接近哪。”

　　转脸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对此他根本不感兴趣。

　　了解他的安若云，不已为异接着说道，“可他们不知道你比他们大一岁。”理所当然道，“多一点也很正常啊。”

　　宇一风这才回应，“不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吗。”

　　听了这话，慢慢凝神，勾出了脑海里很久远的事情，“他们肯定想不到你小学一年级交的是白卷。”

　　突然记起了长久以来想问的问题，“可你为什么只交了白卷？”

　　嘴角漾起一抹笑，吐出她一直以来的疑问，“少写点或者故意写错点都可以啊。”

　　“没想过。”当时只想只要在一起，无论方法、代价。虽然想到会有一点后果，不过没管那么多。

　　那时安若云还没上小学，所以为了和她同学，他不惜故意留级。

　　“最简单的方法也是最实效的办法，一字没写老师肯定不让升学。”抱定了决心了，那样一定会万无一失，不会有意外。

　　自然那样最保险，一定可以在一起的。呵，小的时候，真的什么事情都可以不在意，可以为了有一个朋友，而放弃升学，也就唯一一个吧，同样唯一一个为了她。

　　“只要和你在一起。”若没有她，除了学习，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安若云想到了那时上学班上他谁都不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唯独自己，他身边的也就只有自己，若是没有自己，他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的成了一座人们永远也无法接近的冰山，寒意让人望而却步，愈发隔绝了周围。

　　“可为此，你挨了爷爷从小到大唯一一次打。”小时候的他一直很乖，唯那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没有疼的感觉，只记得我没哭爷爷倒哭了。”语气轻缓，如微风丝丝凉，目光移向校园外的街道，神色渐渐黯淡。没有后悔，只是唯一一次惹爷爷生气，感觉有些让爷爷失望。

　　知道自己又切入了不好的话题，随口转移道：“现在还会吗？”

　　“会。”坚定地语气，又郑重说出理由：“现在，我仍然只有你。”确实，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安若云听得有些晃神，蓦地，心里涌进了写莫名，不过还是理出了思绪，一样是没错。可还是有了些之外的细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