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我大叫,挥起拳头冲他的胸口砸了过去。
“不干什么!”他一把捉住了我挥过去的拳头。
该死!
“这就是不干什么?如果手里有器具,完全够得上谋杀了!”他的手很有力,握着我的胳膊,动也动不了一下。
“放开我!”我叫。
“喂,容乘韵,你千万不要冲动,放开她吧。”亦柔也冲过来,对着容乘韵说。
她声音不大,不是命令不是求饶,是软中带硬。这才是我的死党,关键时刻见真情。我在心里得意地想。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挣脱了几下,还是挣脱不开他的手。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冷的声音里,仿若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看不到,却能感觉得到。
“我想怎么样?”被他抓在手里,刚才的惊恐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很好奇。他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是因为让你来这里打扫卫生不满吗?”
“什么?”不满?他想问什么?
“所以这样不负责任!”
我没料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竟一下怔住了。
“容乘韵,不是这样的……”亦柔想帮我辩解。
“我没要你回答。”容乘韵冷冷地打断了亦柔的话,“回答我,是不是这样。第一天用湿抹布擦我的钢琴,今天又跑去打架子鼓,而且钢琴却忘了掸?!”
听到这里,我的头也耷拉下来,“我不是故意的。”
“这还不是故意的?!”他冷冷一笑,“你作为班长就是这样起表率作用的吗?偷东西,做活儿不认真!怪不得你考试成绩会下降!”
可恶,该死!我的手臂一直在用力,准备随时把拳头冲他砸过去。可他从来没放松过对我的警惕,一直牢牢抓着我的手臂。
“无话可说了吧,因为你就是这么想的这么做的。”容乘韵说着,将我一把扔到地上,“走吧,从明天起,老老实实过来打扫卫生,每一次不合格,都加半个月的时间做惩罚。如果你愿意做这样的劳动,那就多犯几次错误吧。”
“容乘韵,你……”亦柔还想跟他理论。但我知道那是徒劳,所以拉了亦柔地手,直直向楼梯口走去。
又是中午,马上就到一点了,我依然坐在座位上不动。
“惠秀,马上就一点了……”亦柔说。
我还坐在那里,不吱声。我一想到钢琴室就头疼,一想到容乘韵那副冷酷的嘴脸心里就像被万根针扎一样难受。
“惠秀?”亦柔拉拉我的裙子。
“什么时候能熬到头儿啊?”我痛苦无比地说,“我们觉得打扫得很干净很完美了,可他总能挑出毛病来。已经加到两个半月了。暑假回来还要去面对那张冷脸,我受够了!”
可亦柔并不生气,“那说明我们没有做好啊。放心吧,后面肯定有好戏的。”
“好戏?”我吃惊地看看亦柔,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说梦话。好戏就是我们被折磨!
“唔。等着看吧。”她笑笑,拉起我就往外走,“难道你还想迟到被他加时间吗?走。”
今天天气很热,从教学楼到钢琴室所在的楼,有一段距离。我们暴露在太阳底下,毒辣的阳光就那么烤着我们的皮肤。
“真热啊,这样的时候,真应该在教室里趴着做个美梦。”现在变成我拉着亦柔在阳光里头跑了,跑到钢琴室,大喘着气,身上出了汗。
“天气太热了。”亦柔叫,“不过钢琴室里真的很舒服。我们就当在那里避暑吧。”
“打扫卫生也成了享受吗?!那就多打扫几天好了。”
可恶!我一听这声音就全身不自在,怎么跟阴魂不散一般,总是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就出现了。好在刚才没说他坏话。
我跟亦柔都回过头看着容乘韵。他今天穿了件浅色亚麻T恤衫,同样质地的浅色裤子,宽松休闲,双腿叉开站在那里,很高大,很自负。他好像很喜欢这类欧美风格的服装,很适合他的高大身材。他站在长长的走廊头上,英俊帅气,如同一幅风景,美得让人窒息。
“还有三十秒一点钟,迟到的话时间多加一周。”他低头看看表,很得意地晃晃手。
啊!中计了!中了美男计!
我跟亦柔听了,撒腿就往楼上跑。上气不接下气到达钢琴室,看看口袋里的手机。
3,2,1,一点整!太险了!
“太好了,没迟到。”我大口喘着气,一抬头,竟发现尚洛尘站在钢琴室门口,“尚洛尘,你怎么在这儿?”
亦柔也看到了尚洛尘,“就是啊,你怎么在这儿?”
“是过来看你的女朋友有没有受到虐待吗?”容乘韵这时候也上来了,在我们背后,冷冷说。他的眼睛看着尚洛尘,充满了不屑与挑衅,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怎么,你们两个还不赶紧干活儿,非要等我加了时间再动手吗?”
该死!我跟亦柔马上进到钢琴室打扫起来。
“喂,容乘韵,你不要太自大了,怎么能这样残忍地对两个女生?!”尚洛尘跟进来,看我跟亦柔很用力地拖地很辛苦,就跟容乘韵争论起来。
“这有什么错吗?这是她们自愿的。她们犯了错,就得受惩罚。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容乘韵坐在钢琴边的凳子上,很傲然地盯着尚洛尘。
“尚洛尘,你出去吧,一会儿我们打扫完了跟你说。”我不想让尚洛尘在这里,否则浓烈的火药随时都可能爆炸。
“惠秀,我说过,要保护你,不能让你被人欺负。”尚洛尘看向我,目光坚定如初。
我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了。
“啪——啪——”容乘韵笑着,鼓起掌来,“很好感人的场景。”他说在和,猛然低头,打开琴盖,手在琴键上轻轻一滑,就有串动听的音符跳跃出来。
“不就是两棵玫瑰吗,我赔你!”尚洛尘已经有些急了。
容乘韵并不理他,反而弹起琴来。这激怒了尚洛尘。他一步跨过去,抓住容乘韵的脖领。
“我的花从来都不卖。”容乘韵轻描淡写,就推开尚洛尘抓住他的手,继续坐下要弹琴。
“你!”尚洛尘生气了,一把将容乘韵放在琴键上的手打开,一拳砸在了钢琴上。
砰——
钢琴被重重的拳头一击,发出沉重的低音。瞬间,空气都凝固了,我跟亦柔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面孔逐渐愤怒起来的容乘韵和脸涨红的尚洛尘。
发生了什么?!尚洛尘在做什么?竟然砸了钢琴?!
“天!”我一把冲过去,推开尚洛尘,“你干什么啊?!”我看到容乘韵的眼睛冒着怒火和难以言表的疼痛。他的眼睛落在钢琴上,手握成了拳头。
“惠秀,我只是不想让你跟亦柔太累被人欺负。”尚洛尘有些委屈地说。
“那就砸钢琴?!”容乘韵大吼一声,将胸中所有的愤怒都爆发出来。
这是怎样一张面孔啊。青筋暴起,却因为努力克制而微微跳动,他的眼里,充满因心的疼痛而带来的伤心,点点的亮在眼中盈满。
我被惊呆了。亦柔惊呆了。尚洛尘也惊呆了。
“容……乘韵,对……对不起。”我看看容乘韵,怯怯说。
“你这个坏蛋,你是做了什么啊?!”他冲尚洛尘低吼一声。
“坏了我可以找人修……”尚洛尘还想嘴硬。
“国内根本无法修,要运到俄罗斯!”容乘韵生气地吼。
啊?!这么严重?!我傻了,傻傻地看着被砸下去的那几个琴键,没有弹起。
尚洛尘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我出钱。”
“钱可以做所有事吗?!”容乘韵一把抓住了尚洛尘的衣领。我这才注意到,他们两个的个子差不多高,但尚洛尘因为一直踢球而显得更壮实些,容乘韵则因为瘦削些而显得更清秀。但他的手上充满了力量,好像一拳就可以将尚洛尘打倒。
“不要啊。”我想要阻止,可容乘韵根本不听,只是狠狠盯着尚洛尘,“钱不是万能的,时间,时间是最珍贵的!”说完,瞥我一眼,眼中装满了伤痛和无限遗憾。怎么了,他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事情真的很严重吗?
“容乘韵,都是我引起的,是我不好,请你……”我真的很害怕,怕他们两个会打起来,那是我最不愿见到的场景。任何一个受伤我都会自责一辈子的。
“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容乘韵想了想,又狠狠抓了一把尚洛尘的衣领。或许是因为尚洛尘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所以,没有反抗。“还给你,你的尚洛尘。”容乘韵说着,一把推开尚洛尘。
他刚才说到时间最宝贵,我好像听同学议论过,说他要去德国参加一个国际钢琴比赛,难道……
“容乘韵,你的钢琴比赛……”这句话让容乘韵的脸微微顿了顿,“是什么时候?”
“八月。”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冷酷,充满痛楚。
“还有两个月。”我低呼,“那……那钢琴要多长时间才能修好……”
“最快三个月。”他依然盯着尚洛尘,回答着我的话。
“对不起啊。”亦柔也说。
“哪架钢琴不能练琴?”尚洛尘不屑地看看容乘韵。他也够大惊小怪了吧。
容乘韵看他一看,他立即住了口,“这是我比赛时专用的钢琴,是妈妈捐给音梵中学的。”
“啊!”我跟亦柔都发出一声惊呼。原来这架钢琴对他这么重要!
“如果你心胸够宽,原谅她们两个当初犯的错,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尚洛尘,不要再说了。”我制止住要再说下去的尚洛尘。我已经感觉到了容乘韵此时的心痛,从心漫遍全身,“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既然是他比赛时用的琴,那他平常肯定要用这个琴来练习了,可现在……
他摇摇头。
“那怎么办啊。”亦柔也可怜地望望我望望容乘韵,又望望尚洛尘,她的手拉了一下尚洛尘的胳膊,示意他跟容乘韵道个歉。
尚洛尘倔强地没有开口,用沉默拒绝了她。
“尚洛尘?!”亦柔低低叫。
“你们走吧。”
什么?走?容乘韵这是怎么了?
“你们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从明天起,你们也不用来打扫卫生了。”他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容乘韵……”我还想说什么,可是他用冰冷的面孔告诉我,一切都是白费。只有跟着亦柔和尚洛尘从钢琴室退了出来。
晚上回到家里,我的心依然很沉重,落落不快。
“这破天气,真难受!”我气呼呼吃着饭,满身是汗,“动一动就出汗。”
“心里有火的话,冰天雪地也会觉得热的。”奶奶瞥我一眼,半笑半逗。
奶奶真是的,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难道看不出我现在心情很差吗!
“怎么样,有什么事跟奶奶说说,你不是说奶奶是你最好的朋友吗?”奶奶依然笑呵呵的。
“没有。”怎么能跟奶奶说呢,说了她也不理解。
“哟,看来我的孙女是嫌奶奶老了,怕奶奶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事?”奶奶做着很奇怪的表情说,“是不是有人把我们家惠秀的心偷走了?”
“奶奶,你怎么又乱说?”我瞪奶奶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如果饭吃起来都不知道滋味,还是不要吃的好。”奶奶说。
有个老顽童一样的奶奶会很气人的,我现在才知道。“对了,奶奶,你知道钢琴吗?”把话憋在心里真是难受啊,我禁不住跟奶奶说起来。
“怎么,我们家惠秀对钢琴产生兴趣了?”奶奶看着我问。
“哦。我们有个同学,用的钢琴是十八世纪俄罗斯生产的,刚坏了,听说要弄到那边去维修,真是够麻烦。”
“哦?那很正常啊。好钢琴都是这样的。”奶奶说。
“奶奶,你对钢琴了解吗?”
奶奶想了想,“了解些,不多。奶奶以前会弹的。”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奶奶家也有架钢琴的。“奶奶,那架钢琴就是你用的吗?那你给我弹一曲吧。”
“奶奶都十多年没碰过了,已经不会了。”奶奶继续吃了几口饭,好像不大愿意再跟我谈论一样。
“为什么?”我揪住不放,“十多年了?!奶奶,那钢琴是不是也十多年没碰过了?都快有我一样大啦,那不是成老古董啦?!”我惊讶地叫。
“当然了。它比你大得多呢!”奶奶笑笑。
“奶奶,这说明钢琴还能用?”我惊问,脑子里闪出一个主意。
“它现在睡觉,或许,有一天会醒来吧。”奶奶说得意味深长,好像是在某种幻想中。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奶奶有什么心事?
“你确定吗惠秀?”我把主意跟亦柔说了,亦柔还是有些怀疑。
“唔,当然。我昨天夜里偷偷进去看了看,那架钢琴看上去很好的,一直闲置着。”我说。
“放了这么多年了,会不会早就坏了啊?”亦柔问。
“不会吧,不过,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爸爸妈妈不让我跟奶奶提那架钢琴,我当然不敢跟奶奶要求让奶奶去弹弹试试,所以只有想办法把容乘韵带到家里去,让他自己试了。
“可是,容乘韵会去你家吗?”亦柔满脸疑虑。
“所以我们要配合起来,我把奶奶骗出去,你在外面帮我缠住,我把容乘韵带回家去试琴。”
“啊?!”
“啊什么啊?”我瞪她一眼,“反正今天晚上你把我奶奶哄着在外面待上一个小时就行了。”
“啊!”
“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