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出来，吃也吃不完。”
说话时木波满脸虔诚，让你不由得不信他是认真的。这是个纠缠不清的问题，龙小鹰赶快岔开话题，“我知道了，是个‘石胆’。你怎么还不点灯？”
“没油了。”
“拿灯来，我回屋给你倒点。”
“在桌子上。”
龙小鹰摸到木波用墨水瓶做的小油灯，拿着走出门外。又回到皎洁的月光中，这个时候他才轻松地透了口气。对木波的变化他感到悲哀，一个很革命、很坚强的老同志，怎么突然之间就会崩溃了？将精神寄托于虚无之中，他惊叹命运对一个人的改变会如此巨大？看来千万别找错女朋友，否则会遭到反复失恋的打击而垮掉。
拿着油灯回到家门口，才想起自己去找木波，目的是去征求木波的意见问他想不想回家？结果被他的异常举动搞得自己也糊涂了。
几天后，木波的探亲假被批准了，临走那天，龙小鹰一早就来送木波。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见到父母，现在要回家了，就像个小孩般高兴。看到他背起个小挎包就出门了，龙小鹰叫道，“等等！”
“还有事吗？”
“你不带点东西回去，让你老父母也高兴高兴。”
“我什么都没有。”
龙小鹰和韩红伟一商量认为不行，得找点什么东西给他带回去？翻来找去，罐头食品什么都没找到，最后他们的目光落在了两个刚做好的大木箱上。
“对！把木箱给他，这是回家最好的礼物。”
木箱是他们做了准备探亲带回去的，想到木波多年没回去了，就给了他。想到做个木箱不容易，木波起初不要，后来见到大家都很真诚，推辞不掉，才万分感激地收了下来。看着他把装满衣物的挎包放进箱子里，用一截铁丝当锁，套在箱子扣上，满心高兴提着两个木箱走了大家才去上班。
午饭后，大家坐在屋外休息，琢磨着这个时候木波该到景洪了，又谈论起这个话题来。
“木波终于走了，离开这个让他沉闷已久的地方可能会改变他的性情，见到父母后心情可能就会好转。”
“据说他还打算与前任恋人冰释前嫌，这样就能医治他的心病了。”
“不知道他能买到明天上景东的票吗？”
“快看！谁来了？”刘东海叫了起来。
大家探头一看，进连队的路上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是木波！
“怪呀！他怎么两手空空地回来了？”龙小鹰奇怪地问。
“箱子都送回去了，难道就探亲回来啦？”王辰盛问大家。
“景东，又不是景洪，坐飞机也没这么快。”韩红伟说。
等木波来到面前大家才知道，原来他在公路边等着搭车，等了一早上也没有辆车过路，临近中午，好不容易来了一辆卡车，他急忙招手让司机停车，司机停车了，他心想遇到了个好人，连忙提起两个木箱跑过去，准备先将木箱丢到车箱里再往车上爬。当他丢完木箱，正要爬车时，卡车司机一踩油门，一阵黄灰过后发现车跑了！
“唉——屋漏偏逢连夜雨，为什么老实人总是要吃亏？”龙小鹰叹息道。
遭到再次打击，木波心恢意懒，觉得回去也没意思了，决定放弃探亲假，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62 夜闯密林（1）
在艰苦环境中，谁能坚持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谁也没料到，身强力壮的王辰盛又病倒了，先是咳嗽，接下来身体乏力，夜间盗汗，大家心想这是小病没去管它，没想到最后他终于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了。
小兰来到住处诊治，看完病后把龙小鹰拉到屋外低声说，“我猜他可能是得了肺结核，为了保险起见，是不是先把他和大家隔离开来，再观察几天。”
“那怎么行！他心里会怎么想？”龙小鹰回答道。
“这都是为大家作想，如果真是肺结核，咳嗽、打喷嚏都会传染。”小兰补充道。
“我们吃住都在一起，要传染早就传染了，现在隔离他也没有意义了，我看还是想想能帮他做点什么？”韩红伟建议道。
“肺结核是不是要注意营养？”夏莲问小兰。
“是的，这是个富贵病，需要喝点鸡汤补充营养——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我那里还有两个鸡蛋，我这就去拿来给你们。”
小兰走后大家都在发愁，饭都吃不饱，到哪儿去找鸡汤呢？
其它同志过来了，听了王辰盛的情况，雷之遥拍着胸膛说，“我说是多大点事嘛？这件事就交给我办好了，保证让你们很快就能喝上鲜美的鸡汤。”
“你怎么办？”龙小鹰问。
“好办！把你的鱼钩鱼线拿来，今晚我就去‘钓鸡’。”雷之遥说。
听见有人在商量偷东西的事，韩红铃生怕牵连到他哥，连忙担心地问，“就你一个人去吗？让人逮到怎么办？”
“是不是你想和我做伴？晚上我带你去。”雷之遥跟她开玩笑。
“不能干这种事！虽说现在知青中偷盗成风，但我们班里的人不能干影响到集体名声的坏事。”夏莲怕影响到龙小鹰，也出来反对。
“这有啥子嘛？为了王大哥的病，捉个鸡小事一桩。怕影响到集体名声，我们都不用动手，让之遥的小兄弟‘飞毛’去捉就行了。”梁春雪又出了个主意。
“也行呀！说啥子他也是进过警通连的人了，这样就不用担心败坏名声。”雷之遥赞同道。
他们所说的“飞毛”名叫周兵，和雷之遥一块长大，是雷之遥最亲密的兄弟。周兵曾为“讲义气”，拔刀相助砍伤上海知青，被关进“警通连”遭到一顿吊打，出来后反而变本加利，纠集起其它连队的人成为打架闹事的小头目。由于周兵矮小机灵，打架玩命，偷鸡、偷袭常常是来无影去无踪，因此人称“飞毛”。但他的原则是 “兔子不食窝边草”，不去碰连队老工人的鸡，也不去砍连队放养的猪，劳动还算过得去，就连严国定也拿他没办法。
“如果叫飞毛出动，那危害更大，老工人拖儿带女，养只鸡也不容易。”夏莲还是不同意。
“夏莲说得对，缺什么我们可以叫家里寄来呀。”张雅倩也不赞成。
“做啥子嘛？难道你们都是吃斋念佛的，我这也是为了治病救人嘛。” 梁春雪不服地说。
“好了！好了！你们不用争了，我都听到了。”不知何时王辰盛来到门口，劝告大家说，“不要为我操心，我的身体棒着呢。现在知青多了，打架闹事、偷鸡摸狗的事也多了，我们还是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你们的表现都不错，将来还要提干上大学，别为我毁了前途。”
“辰盛！你怎么出来了？不干你事，快回屋躺下。”劝说王辰盛后，龙小鹰又对大家说，“不过说点我的意见，照我看来，吃一只鸡也治不好病，我们就不谈偷鸡的事了。”
看到大家都反对，雷之遥和梁春雪就把这事搁下来了。
白天忙着干劳动，晚上又忙着参加读书读报学习，政治学习结束后，龙小鹰正在和罗震江聊工作上的事，夏莲突然跑来了，一见他们就紧张地叫道，“小鹰，不好了！辰盛咯血了，快去看看。”
听夏莲这么一说，罗震江和龙小鹰马上向宿舍跑去，还没有进屋，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激烈的咳嗽声。
屋里空气沉闷，小兰和同伴们正焦急地守候在床边，大家手足无措，那样子就像要与王辰盛做最后的告别似的。
发烧几天的王辰盛正爬在床边咳嗽，泥巴地上有滩黑色的水。一阵咳嗽后，王辰盛艰难地抬蜡黄的脸，顺手从篾笆墙上撕下一块破损的报纸，揩擦了一下嘴角递向龙小鹰，“看看，是不是血？”
龙小鹰接过报纸，凑到昏暗的小油灯下一看，肮脏的报纸上有些水，暗黑一团，好像就是些唾沫，但又好像有血丝，无法看清，就问小兰“他是不是病重了？”
“吃了我的药也不见效，我想他得的就是肺结核，现在病情变化很快。”小兰忧虑地说。
“肺结核？”
虽然先前就有所预料，但看到目前恶化的情景还是让龙小鹰吃了一惊！他想起英国女作家夏洛蒂一家人就是因为染上这个不治之症先后开了人世。
“我们现在的医术没问题吧？”龙小鹰担心地问小兰。
“如果治疗得早，他的抵抗力又好的话，我想是没有问题，但最好今晚就能将他送到营部卫生所去。”小兰说。
“我看事不宜迟，小鹰！快安排人将他送到卫生所去。”罗震江对龙小鹰说。
趁咳嗽喘息之余，王辰盛痛苦地说，“我不行了！胸痛气闷，感到就要死在这里了，我想到医院去看病。”
“你放心！有我们在，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这就送你上医院。”龙小鹰赶快安慰他。
看到王辰盛急着上医院的痛苦样子，龙小鹰心里也没底了，自打生病以来他从不叫唤，现在提出想上医院，那一定是病情很严重了！谁送他上医院呢？想到韩红伟身体结实，办事稳重，就对韩红伟说。“红伟！我俩跑一躺。”
“好！那就快走！”韩红伟说着动手取下王辰盛的毛巾、牙刷，把它们装到一个塘瓷小口缸里，准备让他住院时用。
把王辰盛扶下床，龙小鹰蹲下去让他爬在背上，起身颠了两下让他能更好地靠稳肩膀。不知道是长期干重活使体力变强壮了，还是王辰盛变轻了？感觉背起这么大的一个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用手摸上去感到他瘦得只剩下把骨头了。拖了这么久，还能治吗？龙小鹰不禁担心起来。
刚出门就遇上赶来看王辰盛的同志们，大家关心地问，“他怎么样了？”
“低烧，咳嗽很长时间了，刚才还吐血，可能是肺结核，现在要送他去医院。”龙小鹰回答。
“需要我们去吗？”
“不用！我和红伟就够了。”
“等等！找个电筒吧？”有人提议。
尚骁岗进屋翻了一阵，所找到的电筒没有一只会亮，带来的电池早就用干了，他跑出屋叫道，“谁有电池？”
“我们找找吧，可能希望不大。”有人回答他。
“不找了！来不及了。”龙小鹰心急如焚，背着病人就跑进黑暗中。
“等等！”听见夏莲在身后喊道，“快去快回！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一路小跑出了连队，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咚咚咚传来一阵跑步声，追上来的人似乎个子不高，跟不上他俩。龙小鹰回头一看，见是小兰背着个小挎包跑来了，连忙问她，“什么东西带忘了？”
“没有！我跟你们一道去。”
“你已经尽责了，天这么晚，一个小姑娘就不用去了。”
“我要去跟王所长说一下他的病情。”
龙小鹰想想也对，就对她说，“好！那就走吧。”
要赞美大自然的恩赐，月亮及时钻出云层，在地面洒下了一层薄薄的清霜，虽然脚下崎岖不平，但道路基本能看清。出了连队爬到河边山坡上，又来到小路交叉口，走大路太远，走小路快一点的话可能还用不到一个小时，但基本都是行走在令人恐惧的原始森林里。看着眼前这片黑暗茂密的森林，龙小鹰遗憾地想，又没有带刀。
“走哪条路？”龙小鹰在叉路口站下。
“要快！当然是走小路。”韩红伟毫不犹豫地回答他。
“好！”龙小鹰拔腿冲下山坡。
滚滚南岳河横在眼前，一条狭长的独木桥跨越河面，木桥一端架着个残破楼梯，上面钉着的小木条已被人踩得歪歪斜斜，有的小木条甚至掉了。想到身背重物增加了上桥的难度，龙小鹰径直朝独木桥奔去，要借着惯性一口气冲上楼梯。没料到一脚踩上去踩滑了，接连两步都没有站稳，一时间摇摇晃晃要摔下来。
“啊——”
小兰见状吓得大叫起来。说时迟那时快，韩红伟身子一闪，冲了上去撑住他们俩。
“当心！慢慢来。”
在韩红伟助力下，龙小鹰背着王辰盛安全蹬上独木桥。有了刚才的教训他不敢急躁，先试探着踩了踩用来做桥身的圆木，感觉有点滑，就像有一层夜霜铺在上面似的。再看看高高木桥下面，月光下水面银光闪闪，奔腾咆哮的浪花让人头晕，一时间感到背上的重量也增加了许多。
站稳后迈开脚步，小心翼翼走上独木桥。经过一个雨季，河中心的支架已被急流冲得歪歪斜斜，一阵阵浪花涌过，桥面不时发出颤动，走起来桥身不停地晃荡。来到河中心，背上的王辰盛突然发生了一阵猛烈地咳嗽，龙小鹰赶快停下来，降低重心，稳住下盘。但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