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道:“若是认得我的声音呢?”
相京生笑道:“就是要他认得。不然他不来地。我先过去,你喊的时候不可太响。”他轻轻走到草亭边。学了两声猫叫。那还在争吵的三个人都住了口,神情紧张的四下查看。
尚真真喊道:“救命,送我回家必有厚谢。”她一则是怕,二则是想到王慕菲行事心里不能不恨,声音又尖又颤,自家听着都觉得不大像自家地声音。她想着相公说的,就是要王慕菲认出她的声音,大着胆子又喊了两声。
王慕菲恍惚听到尚真真地声音,脸上就变了颜色。那柳青青听见声音猜是美女,喜欢道:“又有生意上门了。姐姐,你守着这两个,我合姐夫过去找找。”
王慕菲暗想:不见得真是真真,若真是。落在他手里却是天理循环,活该报应。他看柳青青已是抄他前头走,忙抬起腿朝前跑。柳青青不晓得他地心事。让他在前,自家落在后边察看还有没有人。
相京生看那王慕菲跑的飞快,心里却是有些急,他带娘子出来耍,并没有带趁手的家伙,急中生智拉下身上的玉佩轻轻搁在山石上,又捡起一块石子抛出去引人回头,忙忙的捡了块大石并一把小石子躲在一边。
王慕菲略一回头就朝真真那边走去,他怕还有人不敢闹大动静,速度就慢了下来。柳青青冷笑一声,一眼看见山石一角有白光一闪,想必是方才有人在那里丢了什么。她想到方才吵嘴叫人听去了,却是怕人走了消息,不免有些儿慌张,只朝草木摇动处走,却不防动静都是相京生丢的石块,一时不察走过了相京生蹲着的地方。
相京生静候她路过,猛的站起,把大石头拍在她头上。柳青青虽然学过些功夫,却是没有学过铁布衫并金刚罩这样的外门硬气功。只一拍就头破血流,尖叫半声就叫相京生再补一下晕了过去。相京生顾不得她是死是活,朝真真那边飞奔。
王慕菲听见柳青青的惨叫,晓得她着了人家地道,心里猜是这八成是人家设的局,真真嫁地那个姓相的心狠手辣又是有大靠山的,他心中害怕,一双腿就不由自主抬起来,换了个方向飞奔。相京生没把时机掐好,只得挑了王慕菲那头去追。
柳如茵听见妹子尖叫,又看见王慕菲逃跑,后边有个人在追,极是心惊。她看看昏睡倒在地下的如玉,钱财虽好却不如亲妹子,柳如茵只得自怀里取出一把雪亮的小刀藏在袖内,扶着竹树一步一步去寻妹子。
相京生本是头一回来这个地方,因王慕菲拐上一条小道不见踪影,他怕真真有失不肯再追,回来轻声道:“真真,快走。”真真早吓得两腿软走不动路,相京生只得把她背在背上,疾行两里多路,山道上有了行人才把娘子放下,喘气道:“我扶你走罢,你可是又长肉了。”
真真在他肩上,心中实是替人家着急,放她下来
就问道:“那两个人怎么办?”
相京生苦笑道:“是我思虑不周,看她们造化罢。此时出头,人家小姐家里只怕要拉扯上我。我们在长沙还没有立稳脚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
真真想到人心险恶,也是无奈。总不能助人反把自己助成坏人。想到那位小姐的性子刚烈必是有死无生,不住叹息。他们到客房,天已经黑透,房中早摆上晚饭。
然相京生跟真真两个都吃不下,各自捧着一碗粥慢慢呷着,不约而同道:“那个投水的……”
相京生笑起来,道:“我知道你的……”正要说话,外边已是有人敲门,知客带着一众管家进来,站在门口道:“客人。有事相求。”
相京生听见是知客僧的声音,忙叫人开门,他接了出去,那知客僧道:“董家丢了两个使女,听说客人方才曾在后山闲逛,可曾看见?”
一个管家模样地人已是抢着道:“有一个穿绿衫系白裙地,还有一个却是妆了小姐打扮的。”
相京生情知是那两个,偏装想了许久的才想起来的样子,笑道:“我带娘子去散闷,倒是见过两起妇人朝那个方向去了。”他不肯说是潭边。只指相近地方向。
知客僧道声:“坏了,想是去了乌龙潭。万一贪耍跌到潭里如何是好?咱们快去寻。”
相京生道:“天黑人少只怕不成,我还有两个管家可供驱使,叫他们随你们一起去。”把两个管家喊来。那薰家的管家甚是感激,带着人去了。因丢了两个人,各院子都查问过,又查出来少了两个妇人。过了一个多时辰两个管家就回来,说是寻得了,虽是受了罪,两个人都活着。
真真听说了不曾出人命,才安心上床歇息。第二日清早起来。翠墨她们去大厨房打洗脸水,取早饭,就听了一肚子新闻回来,说把小姐跟姑爷听。原来并不是什么两个使女。实是薰家的小姐心情烦闷闲走。在潭边遇到无赖,小姐不从投水,幸好老天有眼。叫使女把她救下,因天黑她两个不敢动弹,静候家人去寻。翠墨说地活灵活现的,最后笑道:“都夸说小姐智勇双全呢,使女忠心为主呢。”
真真跟相京生都不言语。那薰家当日搬走了,才有流言传出来,说并不是什么无赖,却是租董家房子住地一个穷秀才,求亲不得纠缠董小姐的。又说薰家已是告了官,长沙城门处贴着那个情郎并他两个爪牙的绘像,若有知下落的去告官,官府跟董家都有厚谢。
相京生跟真真第三日下山时,在寺门口就看见那三张人像。那个王慕菲居然画的极像,看笔迹柔媚,倒像是个女人画的。
真真猜测是那位董小姐的手笔,叹息道:“想必他们争吵的那些话叫那个小姐听见了。”
相京生后悔道:“却不晓得他们又要到哪里去害人。那日我要是手重些,结果了一个也罢了。”
真真沉思了一会,道:“我们的女儿教养还要用心。”
相京生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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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如雪,一双玉人站在花树下,哭地难舍难分。
少女的眼中饱含着热泪,对秀才道:“她们真坏。”
秀才把少女地一双玉手拉到胸前,道:“我实是真心爱你,你合我同去广州罢。我晓得你舍不得爹娘,等你生了儿女我们再回来,好不好?难道你爹爹会不认亲生的女儿么?”
那少女突然把手抽出来,红着脸扭怩道:“你说的这些话我仿佛在哪里听过。”
秀才变了脸色,道:“阿莲,你怎么不信我?我为了你,连举人的前程都不要了,你居然还不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使袖子蒙在头上要撞树。
阿莲退后几步,转身就逃。那秀才听见脚步声,正要喊她回来。一个娇媚的声音道:“姐夫,莫喊了,你瞧瞧我在她的行李里头翻到什么。”
四五本小册子落到秀才的手上,每本上除《醒世桓言》几个大字外,套红的“尚氏印书局”五个大字分外醒目。秀才把书撕的粉碎,怒道:“尚真真,你为何总不肯放过我?”
他的小姨子劝道:“姐夫,这一行越来越不好做了,不如改行种田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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