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手怎么变得粗糙了。睁眼一瞧,许扬正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
我抹了一把口水,连声说:失误,失误,我还以为是。。。
许扬笑说:你个变态,兄弟的手被你摸了,你要对我负责。
我说:那咱们就去领结婚证,只要你妈能接受我嫁到你们家去。
许扬笑说:去你的吧,林琳在外面等你。
我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林琳站在教室外面,身穿白色的绒毛外套,手里提着两个小饭盒,黑色的长发在太阳下灼灼耀眼。她看见我出去了,微微一笑,眼睛就弯成了月芽。
走近了,她说:为什么你一直盯着我看?
我说:看你好看。
她说:真没出息。。。
我说:最有出息的事就是认识了你。
她微微一笑,说:别逗了,我饿了,去吃饭吧。
我牵着林琳的手往楼下走去,那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只有恋爱中的人才能体会的到。我常常想,如果两个人是在一起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浪漫,只有分开的时候,才会觉得那其实是一种浪费。所以,我很愿意和她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虽然大人们常常告诉我们:过山车才是人生的经历,碰碰车不过是童年的游戏。
吃完饭后,按照惯例我们用“划拳”(石头,剪子,布)的方式决定谁去刷饭盒。我先出了个“石头”虚晃一枪,等她上当了出“布”的同一时间,我又把拳头变成了“剪刀”。结果,她又输了。
她撅起嘴,很不服气的说:哼,你耍赖!
我说:这就要怪你太年轻,禁不起诱惑,什么都别说了,洗碗去吧。
说完我就点了根烟,乐滋滋的看着她。她伸手拧了拧我的鼻子,拿起饭盒向水龙头走去。我悄悄观察着她走路时的背影,觉得像极了个小媳妇。我边看边陷入憧憬,心想以后若是娶了她,日子过得一定不会乏味。
这时,我一个同学走过来说:郭二小,刚才汪旭摸了林琳的脸。
我回过神来,细细回味着同学说的话。
片刻之后,林琳回来了,神色黯然,满脸不悦的样子。
我说:怎么了?
林琳说:没事。
说完,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顿时,我明白了。
第四章
当天晚上,我跟许扬、齐世杰三人蹲在学校门口一个拐角处摩掌擦拳,跃跃欲试。按照齐世杰的看法,待会必然是一场恶战,所以需要先热一下身。我跟许扬说,那你就热身吧。然后,齐世杰就当着我们的面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做到一半的时候,体育老师从对面的家属楼里出来了,他看见了齐世杰,就走过来说:这位同学,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做广播体操?
齐世杰窘得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一会儿,突然机智地说:我在教他们两个。
我跟许扬立刻附和说:是啊,是啊。
体育老师说:既然你们俩是在学习,就要跟着他一起做,这样才能进步。来,我帮你们喊拍子,你们三个一起做。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在众人围观之下,我们三人站成了一排,跟着体育老师的节奏做了一遍广播体操。做完后,体育老师问:大家都学会了么?
我们齐声说:学会了。
体育老师听后,点点头满意的离去了,围观的同学也纷纷散去。这时,在熙攘的人流中,我看见汪旭推着一辆山地车从学校里面走了出来。我拍了拍许扬说:瞧,那儿!
汪旭推着车子不慌不忙,从校门出来向左拐,侧跨一步上车准备走,我冲上去抓住后座,车身猛的颤抖一下。他回头看我一眼,戏虐道:呦!二小哥啊,这是想干吗?
我说:你不是喜欢摸女生脸蛋么?我是来给你送脸蛋的。
说话间,许扬跟齐世杰两人架着他的胳膊往一个小胡同里拐,他挣扎着叫嚷:你们放开我,我不摸男的脸蛋,打死也不摸!
我说:不是让你摸,是我们摸。
我刚说完,许扬跟齐世杰就开始伸手摸他的脸蛋。
我急忙制止说:别,别,我们是来教育他的,不是来非礼他的。
汪旭被摸了脸蛋,觉得自尊受到了侮辱,便含泪嚷道:不就摸你媳妇一下脸蛋么?多大的事啊?
我从小到大最听不热轻视女性的语言,更看不掼轻薄女性的行为,更何况他碰的还是我喜欢的姑娘。想到这里,顿时怒从心头起,恶由胆边生,我径直抽出了一根橡胶棒朝他的头上砸去。。。
只听见“咚”的一声响,汪旭小眼一翻,白眼珠慢慢覆盖视网膜,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头一歪身子瘫倒在地。
我说:不会是死了吧?
许扬伏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说:没死,大盖是昏过去了。
齐世杰说:不会吧,我苦练的“波动拳”还没发挥,他怎么能昏呢?不行,我不能白练了。说完,就抡起鸡蛋般大小的拳头朝汪旭脸上抡去。
过了一会儿,许扬说:别打了,都出血了。
我低头一看,不禁有些纳闷:血是从哪里来的?汪旭脸上又没有伤口,难道是内血外溢?
我疑惑道:咦?
齐世杰抬起头说:怎么了?
此时,他的鼻血犹如喷泉般翻着热气直泻而下,一滴一滴的落在汪旭脸上,宛如冬日里的玫瑰。
许扬笑着说:世杰你真行,打人能打的自己出血。
齐世杰说: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我说:行了,赶紧走吧。
回到家后,我没心情吃饭,蹬掉鞋子直接躺到了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
我妈在门外问:今晚不吃宵夜啦?
我说:不消魂了,想早点睡。
我妈冲着门缝说:小没正经的,跟你爸一个德行。
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天很蓝,阳光晃眼,心情也很好。但是街上冷冷清清的,我左顾右盼地张望着,却怎么也寻不出除我之外的第二张脸来。
我焦急的想:人都到哪里去了呢?
忽然,有人拍我后背,我回过头去一看,汪旭爸正拿着一把手枪指着我,目光冰冷,令人发指。
他冷冷地说:小王八蛋,敢动我儿子,不想活了吧?
我说:叔叔,你听我解释。
他说:没什么好说的,受死吧!
我双眼一闭,心想完了,这下死定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人影突然扑倒在我身上,只听见“啪”的一声那人中枪了,我一看原来是许扬。
我感动地流着泪说:好哥们,替兄弟挨了一枪。
许扬吐了口鲜血,挣扎着说:你以为我自愿的?妈的齐世杰踹了我一脚!
我:。。。
许扬又吐了口鲜血,凄声说:齐世杰,我操。。。。。。话没说完,两眼一翻就咽气了。
这时候,齐世杰站在一旁说:还楞着干嘛?快跑哇!
汪旭爸说:想跑,没那么容易!
说完,他又开了一枪。
我双眼一闭,心想:这下真死定了。
没想到又一个人影扑倒在我身上,“啪”的一声那人中枪了,我一看是齐世杰。
我激动地说:谁踹你的?
齐世杰吐了口鲜血,缓声说:没人踹我,妈的我绊石头上了!
我说:好兄弟,谢你救了我一命。
齐世杰说:我有一句话要说。
此时,他正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我心疼地说:你吐完再说吧。
齐世杰说:吐完就死了!
我说:那你就边吐边说吧。
齐世杰喘了口气,吐着血说:昨天我买了包锅巴没吃完,还剩半包藏在枕头下面,你跟我妹妹说让她吃了吧,不能糟蹋粮食。
我说:行,一定完成你的遗愿。
齐世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面色苍白。
我哭着说:世杰你死得好惨啊!
齐世杰睁开眼睛说:我还没死,还有一句话要说。
我擦了把鼻涕说:你说吧。
齐世杰说:我家的电费你先帮我缴了吧,等你到了这边我就还给你。
我说:不用了,那么一点钱。如果你一定要还,先打个欠条吧。
齐世杰说:那我就不还了,我时间不够。。。
此时,齐世杰已经不吐血了,目光散涣,表情安详。
他虚弱地说:给我弄点水喝。
我喂了他一口,他艰难的咽下去,说:我就是润润喉咙,还有一句话要说,给宋美娜写的那封情书你就不用送了,替我捎去一句话:我会常回来看她的。
我说:我行,不知道她行不行。
他说: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不服不行!
我说:行。
他终于又闭了眼,面如死灰,天灵盖呈亮,大有回光返照之势。
我想这回他真的死了,就轻轻唤了声:世杰。。。
齐世杰喘着粗气说:让我睡会儿,明天接着说。。。
我说:啊 ?
我回头看了看,汪旭爸已不见了踪影。
我嚎啕大哭:没天理啊!杀人犯跑了!
屋里的灯突然亮了,我爸身着米黄色的睡衣站在我床边问:谁跑了?
我揉着眼睛,捶了捶脑袋说:没事,做梦呢。
我爸说:那好,你睡吧。
我说:爸,先别走,我跟您说点事儿。
我坐起身来,把整件事的起因,经过,结果。。。除了打斗细节之外都详详细细的跟我爸说了。
我爸说:听上去是有点严重,你确定他只是昏了?
我摇摇头说:不确定。
我爸说:明天别上学了,我先去看看。临出门又补充一句:你这孩子,净给我惹麻烦!
我没敢吱声,躺在床上一点点品味着事情的严重性。
第五章
汪旭的爸爸人称“汪老大”,是这一带赫赫有名的坏蛋,特别是在学生群中更流传着有关他心狠手辣的传说。现如今他儿子生死未卜,不知道他会发怎样的大脾气。想到这里我有了些后怕,掖了掖被角,脑海里浮现出他那张带有刀疤的脸和纹了只狮子的胳膊,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早上,我拉开窗帘,看看天上艳阳高照,街上一片祥和,并没有我想象中警车四鸣,人心惶惶的场面出现,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中午时分,我爸回来了。
他进门第一句话是:出事了。
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端着茶杯的手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不过,还好。。。他接着说。
我忐忑不安的心情像是游走到了崩溃的边缘,慢慢趋于平静。
但是。。。他又说。
我提着的心才向平静迈了一步就被这转折句给扯回去了,此时心潮澎湃的程度与刚才相比有过而无不及。
我说:求你了,爸,你干脆点吧!他到底是不是死了?我承受不了你这种迂回的讲话方式。你这一波一折的,我的心给折腾得都忘了该怎么跳了。
到最后,我终于弄明白:汪旭在医院抢救已脱离危险,不过至今仍没有醒来。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么就死了,要么就活着,这个“至今仍没有醒来”意味着什么呢?带着这一疑问我一直思索到晚上也不知“没有醒来”该怎么定义。
吃过晚饭,林琳打来了电话。
林琳说:你还好吧?
我说:嗯,胃口还行,精神也不错。
林琳说: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说:嘿嘿,感动吧。
林琳说:你怎么那么傻呢?
我说:我不认为这有多傻,我是用实际行动来捍卫你的尊严。
林琳说: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说:得跑路,我爸说家里也罩不住我了。
林琳说:你们家怎么跟黑社会似的。
我一愣,心想这句话挺耳熟的。
林琳接着说:那我怎么办?
我想了一下,说:你就原地待命吧,好好读书,将来遇见比我次点的小伙子就赶紧嫁了,省得让我操心。
林琳说:为什么就不能遇见个比你好的?
我说:比我好的也有,不过还没生出来呢。
林琳说: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我说:多少姑娘都是在男同志出事的时候就奋不顾身的跟别人跑了。
林琳说:你跟别人跑了我都不会跑。
我说:那行,等我进去了,你天天给我送盒饭吧!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以前也听过这么一句“你们家怎么跟黑社会似的”,并且还是同一个人说的。
那是林琳第一次来我家吃饭,当时我爸妈都在家。由于那几天我爸害眼病,所以带了副墨镜,看上去很有派头。
进屋时,我爸先起身跟林琳握了握手,表示欢迎。
我妈说:孩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