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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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救药-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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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地啃了口刚刚摘来的果实,嚼得“啪嗒啪嗒”直响,仿佛是要连同对某人的怒气一起吞下肚子一般。 
  见她那孩子气的表情,他浅浅地笑了起来,随即也将刚才手中的果实送到嘴边。刚想咬下去,却骤然惊觉:              
  “等等!这是什么?!” 
  她被他吓了一跳,一口果肉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噎得她面目通红直拍胸口。看她痛苦的样子,他飞奔上来猛拍她的背,大力的两巴掌之下,她终于咳出一口果肉,顺过气来。因为刚才咳得太过猛烈,她的鼻子里冒出清鼻涕,眼眶红红的泪眼汪汪,冲他吼: “要人命啊!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他不理她,只是伸手去翻她采回来的那些果子。当看见那黑棕色八角形的蓇葖果后,他的脸色一变,一翻手将所有的果子全部丢进了火堆里,包括那只被她啃了一半的。 
  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上的食物被他一把夺过并丢进火堆,她瞪着眼看他: “你疯啦?!” 
  他不答话,只是冷着一张脸,从衣襟深处掏出云南白药的木盒,打开盒盖上的暗格,一颗红色的小药丸掉在他的掌心: 
  “吃了它。” 
  望着他难得的冷峻面孔,她觉得心头有阵凉意掠过。轻轻摇曳的火光在他的脸上打下阴影,忽明忽暗,望不真切。没了笑容的他,看上去是那么冰寒而遥远,她忍不住撇过脸去不看他: “你发什么疯!怎么了?” 
  见她不肯乖乖合作,他也不再浪费唇舌,按住她的背猛地把那药丸拍进了她的口里。莫漠被他动作吓呆了,忘了反抗,就这么乖乖地把药丸吞下了肚里。看她咽下了药,他终于松了口气,抽搐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冷眼看她: 
  “你摘那个干什么?” 
  她明白他指的是那被扔进火里的黑色八角,便忍不住斜眼看他: “这都不知道?说明你大少爷不干家事。那是八角,又叫‘大料’,是烧菜用来调味的!” 
  “所以你就摘来,准备嘴里没味就用这个调味?”他的唇角再度抽搐。 
  “是啊!这你都不知道,还神经兮兮地给扔进火里了,”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你该不会是看它黑漆抹乌的怪样,就以为那是毒药吧!哈哈,你连八角都不认得!真是丢死人了!” 
  “哼哼,八角,”他冷笑一声,“究竟是谁连八角都分不清楚?那明明是莽草!” 
  “莽草?那是什么?” 
  看她瞪大了眼询问的样子,他颇有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天啊,你家还是开药店的呢!你究竟有没有学过中医药理啊!” 
  她撇了撇嘴,斜眼看他,口气中有种酸溜溜的味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虽然是开药店的,但只卖狗皮膏药和老鼠药,哪像你家那么大的排场。” 
  他长叹一声,向她解释: “莽草,民间又称‘山木蟹’或是‘大茴’。种子的外形与八角极为相似,但是却有剧毒,能吃死人的。幸好你只是将它混在果子里,没有直接食用,否则……”他没有将话说完,然而她已经完全理解他所表达的后果: 
  “所以,”愣了半晌,她终于开了口,“你吃果子的时候闻到了莽草的味道,就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而见到她呆若木鸡的样子,他又忍不住安慰道: “现在没事了。第一你没直接食用,第二,我刚刚让你吃了云南白药里的红色保险子,可以祛毒救急的。” 
  听了他的话,她又愣了半晌,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眼也不眨一下。就在他觉得奇怪的时候,突然间,她那直直望着他的大眼中滚下了一颗泪水,顺着腮帮子滑落下来。这一幕,看得他心中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一样疼: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他一时情急,忍不住将她搂进了怀里,搭了脉,捏了嘴看舌头,探了额头的温度,又掀了眼皮看瞳孔,横竖都没看出个什么毛病出来,急得他额头冒了汗: “怎么了?究竟是哪里不舒服?还是你先前已经吃了莽草?” 
  被他搂在了怀里,她忍不住流下泪来,顺势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为什么……为什么……你……” 
  “怎么了?究竟怎么了?”他觉得心头疼得像被剜过一样,急急地想将她拉开怀抱,好再仔细看看究竟出了什么岔子,然而,她紧紧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拉也拉不开:              
  “为什么……为什么……你家的云南白药有那么多功效……又能止血散淤又能消炎驱毒……为什么……我不甘心啊!” 
  他愣一愣,随即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他将她抱紧在怀里,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脑袋。良久,他轻轻咧开嘴角,勾勒出苦笑的弧度,仰天长叹一声:       
  “唉,你呀……” 
  莫漠差点没悔断了肠子。人都说夜晚能让人变得大脑不做主,她以前还不信,然而这一次她可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若在一天之前有人告诉她,她会扑在缪米怀里,她一定会狠狠地给那人一拳头,然后一张狗皮膏药贴住对方那被揍得鼻血长流的鼻子。 
  可是当她一大早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趴在缪米的膝头上。吓傻了的她下意识抬头望去,正对上了面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而在她的眼中那就是一张充满阴谋的脸。刹那间,她觉得天旋地转狂风大作水漫金山天打雷劈——总之一句话,就是震撼。她猛地跳了起来,坐到了另一边,望着他嘴巴张了一张却又始终没有说出话来。呆了半晌之后,她摸了摸一晚上硌得有些发疼的额头,忽然灵机一动,顺势做出了头痛状: 
  “啊,我好像发烧了……”她以略带威胁意味的眼光斜瞥他,“所以,我的一切作为都是大脑发热的产物,自身完全不能做主,你懂吗?” 
  说实话,她的演技真的很烂。面对她的反应,他不禁轻轻笑起来,唇边咧开优雅而柔和的弧度: “哦,原来是发烧啊,那么试试咱家云南白药如何?可以治疗头痛发热的哦。” 
  “去你的云南白药!”提到这岔儿她就来火,昨天晚上就是被那劳什子药给害的!说不定他给她灌下的红色保险子有让人神经麻痹的功效,要不怎么害得她大脑不做主?!昨晚上,她竟然死抱住他不放,然后只感觉到他的怀抱温温暖暖的,还有他的大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相当舒服而惬意,不一会儿,她便沉沉地睡去了。想到这里,她又不敢看他,抬眼望向头顶的树枝。 
  见她左顾右盼掩饰心情的样子,他也不反唇相讥,只是扶着树干站起了身子。一晚上被一个沉重的脑袋压着,大腿已经麻痹,他轻轻推拿了一下,然后转身冲树林走去。 
  “喂,你干什么?”见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她下意识地喊出声来。他闻声转过了头。她望着他那微微勾勒起似笑非笑弧度的唇角,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她心头漫起。她转过头去,故做忙碌状收拾着铺子,一边头也不抬道: “就算要走好歹也把东西收拾好!” 
  “我没要走,”他浅笑,笑得痞痞坏坏,“可是人总是有三急的吧?难道莫姑娘你不需要解决一下存货问题吗?” 
  “废话。”听了他的话,她的脸登时嫣红一片,随即收拾好包袱,然后就走向与他方向相反的林子,在一棵大树后面隐去了身形。而他自然也另觅宝地去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向林间,鸟儿的鸣叫声在这静谧的早晨中更显得响亮而悠远。然而,突然间传过的叫声划破了这份宁静,鸟儿们被惊起,纷纷拍了翅膀飞上天空。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他急急地跑了出来,袍子尚未整理好。 
  “别……别过来!没……没事。”林中传来她惊慌的声音。 
  考虑到她目前的状况实在不方便过去查看,他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裳,一边耐着性子等着她。不一会儿,她走了出来,带着种极不自然的忸怩表情: 
  “那个,我……” 
  他扬起眉,等着下文。 
  “我发现……山萆薢了……”她支支吾吾。 
  “什么?!在哪里?”问出了这句之后,缪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既然是刚刚才发现的,那定是在她解决民生大计的时候无意中瞧见的了。唇边不禁露出苦笑,这个,算不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呢? 
  “在刚才……我解手的地方。”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可是……”              
  “可是什么?”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他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 
  “可是……”她垂下了脑袋,脸更红了,“我把它……我把它给……” 
  “什么?”       
  “我把它给尿湿了……” 
  ……缪米做出无语问苍天状。 
  俗话说“鲜花虽美但也还需粪来浇”,对于农作物和药材,又有哪一个没有收到过这些自然肥料的滋养。可是,现在的尴尬情况是,莫漠在依然有些半迷糊的状态下解手,解到一半突然发现她所面对的那棵大树根部缠着一棵山萆薢的藤子。尖叫一声,想要挽救时已经来不及了。 
  虽说肥料是植物必要的养分,可是面对这“新鲜热辣”的情况,莫漠和缪米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直接将那棵受到“灌溉”的山萆薢带回去吧,那仍然还沾染着尿液的藤本,又没个清水什么的好清洗拾掇一下。再去寻找别的吧,又不知何年哪月才能找到。两个人相顾无言,半晌之后统一步调地叹了一口气。 
  “莫姑娘,你惹事的本领还真强。”他摇了摇头,唇边泛起苦笑。 
  “这事能怪我吗?”她斜了眼瞪他,可是刚说完又觉得有些心虚,毕竟这不大不小的麻烦事,的确是她给惹出来的。她挠了挠头,提出供参考的方案: “要不,咱在这附近找找,如果能找到别的就摘了回去,如果实在找不到就等那支风干之后再收走。” 
  他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的确只有这样解决了。于是两人当下四处搜寻起来,可是找了约莫一个时辰都没有看见其他的山萆薢。就在莫漠大为感叹造化弄人的时候,一个疑问突然闯进了她的脑海里: 
  这山萆薢找着了,他们两人要怎么分?这段时间虽然他也欠了她一次,但她也是受了他几次照顾,断然是没有道理独占的。可是,她也不会让他全部拿走,估计两人协商的结果也就是平分了。 
  不过,这场比赛可是谁先拿到了山萆薢谁就是赢家啊!既然两个人会平分,那么自然是没有一个胜负之理了。既然没有胜负,那又何必去找这麻烦的山萆薢呢? 
  思及此处,她立刻将思量的结论脱口而出,冲他道: “不找了!” 
  “怎么?”他转过头来望向她。 
  莫漠将自己的一番思量说予缪米听。这一番话,听得他最后也是哑了口: 是啊,反正最后两个人都一起行动了,又有什么先后输赢之分呢?这几天相处下来,到了最后,他们竟然将寻找山萆薢作为了行动的目标,而压根忘记了原先比试的目的。想到这儿,他不禁“哈哈”笑出声来: 
  “不比了!不比了!” 
  两人相视一笑,缪米起身拾起了地上的包袱,背在肩上。随即,他轻轻扬起唇角,冲她微笑道: “走,回去吧。” 
  “嗯!回去。”她也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踏上了来时所走过的石阶与山路。 
  可是,这次没有结果的比试,又是谁获得了胜利呢?当脑海中闪过这样的疑问,两人又忍不住斗起嘴来: 
  “那还用说?”他斜斜地勾起唇角,“自然是我家的云南白药。不知道是谁昨晚一边哭一边说: ‘你家的云南白药有那么多功效……又能止血散淤又能消炎驱毒……为什么……我不甘心啊!’来着的。” 
  “这呆子脑袋记性倒好,”她忍不住啐他,“不过也不知是谁身上腿上贴着一大堆的狗皮膏药,没那些活血化淤,某人能这么神气活现地走山路吗?” 
  “我可不记得我有求过谁给我贴上膏药来的。”他扬起唇角,立刻反击。 
  “我也没让你喂我那什么红色保险子啊!”她回瞪过去,针锋相对。 
  “若不是我硬要你吃下药丸,说不定现在你还得躺在那里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他笑着指出事实。 
  “可是要不是我给你贴上我们家特制的狗皮膏药,你那手脚上的伤能好那么快?若是忘恩负义,彼此彼此吧。”她回敬,一边戳了戳他的右手。虽然淤血已散得差不多了,可是被这么戳一下还是怪疼的。         看他忍不住龇了牙,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分了。想起那日他为护她摔得满身是伤的样子,她心里一酸一热,忍不住担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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