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他带著心病回去。”
“是,陛下。”
伍羽坤的脸上闪过不自然,低头跟在冉穆麒身後。
“曾权,这些补品、点心、糖果还有布匹你替我送到王府。对王爷说,太子对世子无礼之事,我异常自责,这些东西都是我给墨枫准备的,我替太子向他赔声不是,今後我会严加管教太子,也请王爷不要生侄子的气。”
指著桌上一大堆的盒子,皇後道。
“是,娘娘,奴才这就送去。”曾权招呼人把东西搬走。
“跟王爷说,若方便的话带墨枫进宫来,让他和太子多见几次,他们是兄弟,虽然打架了,可还是兄弟。”
“是,娘娘。”
叹口气,伍氏转头对站在角落里的人道:“诚儿,若墨枫进宫了,你一定要记住母後的话,不许为难他。”
太子沈著脸,不回应。他的伤比那个妖孽严重,可父皇非但没看过他,还让母後把他身边的三个太监处死了,现在还要他赔礼道歉,他是太子,为何要对那个人低三下气。
“诚儿……”皇後把太子拉到身边,语重心长地说,“你皇叔今早称病没去上朝,太医说是心病。诚儿,你还不知是为何吗?你父皇带著满朝文武去看你皇叔,这是你父皇在为你的事跟你皇叔赔礼。”
“母後!就因为皇叔手握重兵,父皇对那个孽畜就要比对孩儿还好吗?母後,他是鬼!只有鬼才会有只眼睛像血一样红,只有鬼才会长出一黑一红的眼睛。母後,您没见过,他的那只红眼,会变,会变得像要滴出血一样,整只眼睛……整只眼睛就像个被血泡起来的肉珠子,什麽都没有,连个人的影子都没有,会……”
“诚儿,诚儿……”皇後抱住儿子,安抚他,“别想了,这麽可怕的东西,你别去想了。”
“母後,他是鬼,他真的是鬼……”冉洛诚发抖地抱住母亲,那只眼睛让他做过无数次的噩梦,可父皇竟然还如此宠爱他!
“诚儿……”皇後心疼地流下眼泪,“伍家虽然权大势大,可你要明白,越是如此,伍家的敌人就越多,尤其是你的曾外公已经过世了。而你父皇绝不会允许有谁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伍家早已不如以往风光。你必须学会韬光养晦,无论是学
识还是武功,都必须是皇子中最出色的,否则……”皇後没有说完。冉穆麒虽说仍然重用伍家,可与伍家分廷抗争的太尉等人,却是在皇上的默许之下。宫中的局势,就如边关的局势,四面是敌。
“哦?皇上亲自带众官员去王府探望王爷?”
“是,娘娘。这件事宫中都传开了。王爷没来上朝,说是得了心病。”
“心病?哈哈……”张妃掩嘴笑起来,“心疼儿子在宫里被人欺负,确实算得上是心病。”
“娘娘,皇後娘娘送了好些东西到王府,说是给世子的。赵妃娘娘和妍妃娘娘也派人送东西过去了。”
放下袖子,张妃水灵的眼眸一转,樱桃小嘴翘起:“那咱们也不能落後。郭海,去打听打听她们都送了什麽?”
“是,娘娘。”
在面前的绣品上轻轻穿过几针,张妃对从内室出来的一人道:“信儿,娘说什麽来著,你皇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母妃,孩儿很佩服太子,他竟然敢跟那个鬼子打架。孩儿连看都他都不敢。”二皇子冉洛信坐在母妃身边道,虽然才七岁,长得一张和张妃一样的娃娃脸,看起来可爱至极。
“信儿的身子骨不能习武,这打架的事啊一定不能掺和,万一伤了我儿漂亮的脸蛋,娘会心疼死的。”搂过儿子亲亲,张妃眼眸转动,“信儿,这件事你可要从中吸取教训,知道吗?”
“孩儿知道。”冉洛信露出和母亲一样的两个酒窝,“孩儿若遇到那个鬼子,一定把他当弟弟般疼爱。”
“嘻嘻,我儿真聪明。”张妃在儿子脸上亲了又亲,这才放开他,“信儿,那鬼子不看眼睛到是长得极好看,可惜了。不过这样也好,其他人都不敢接近他。”
“真不知皇叔怎麽捡回这麽个人,到了晚上一定更!人。”冉洛信抖抖身子,撇撇嘴。
“你皇叔今年都二十五了,过两年娶了皇妃,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个鬼子会落得如何都很难说。不过你皇叔现在喜欢他,那你就得喜欢他。”捏捏儿子的脸蛋,张妃放开他,继续绣花,“娘要给你父皇绣个锦绣江山,他一准高兴。”
“那我在这里陪您。”
“好,乖儿子,嘻嘻。”
八月的天,炎热窒闷。一大早,冉穆麟就光著膀子,肩上扛著儿子在院子里舞棍,父子两个招式一致,练得是津津有味,可管家刘瑜却瞧得心惊胆战,万一世子一个没弄好,手中的棍子就会招呼了王爷的脑袋。不过一直跟在冉穆麟身边的福贵则见怪不怪地躲在树荫下观看。
想到来的目的,刘御急忙上前道:“王爷,陛下带著众位大臣们快到门口了,说是来看您。”
骑在父王肩膀上的冉墨枫一听皇伯来了,收了手,眼睛眨眨低头看父王。
“枫儿,你皇伯带了群人来看你,你见不见?”冉穆麟不著急地问。
冉墨枫只是看著父王,不回答。冉穆麟却是明白了:“那父王一个人去。”
把儿子从肩膀上抱下来,冉穆麟伸手,福贵和刘瑜连忙给他穿好衣裳。
“枫儿,外头太热,你在树下歇会儿。福贵,去给世子拿西瓜。”
“王爷,奴才早让人在地窖里备著了。奴才这就去拿。”
给冉穆麟穿好衣服,福贵跑了。
穿戴好,擦了擦汗,冉穆麟把同样光著膀子的儿子拉到身边,蹲下边给他擦脸边道:“枫儿,你等著,父王一定给你出气。”不忘再摸摸儿子脖子上的咬伤和脸上的伤。
“父王,”冉墨枫拽住父王的手,摇头,“我不疼。”接著他抿抿嘴,又道,“父王,我不疼。”
“呵呵,”冉穆麟笑起来,“你是说这件事就这麽算了?”对方马上点头。
“那不行,谁都不能欺负我儿子,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不行,何况是个小太子。”
“父王,我不疼。”不会劝人的冉墨枫还是那一句,但显得有些急了。
“枫儿,父王懂。”碰碰儿子的额头,冉穆麟站起来,“父王去见你皇伯,你在这儿吃西瓜。”
“嗯。”
放开父王,冉墨枫看著他离开院子,然後他坐到自己的小椅子上。在等西瓜的这段时间里,他安静地在原地练拳。
索瞳:第五章
“皇兄,臣弟不过是有些不舒服,您何至於如此大动干戈,惊动各位大人,臣弟可但当不起啊。”
见到冉穆麒,冉穆麟先是一个跪礼,接著起身便道。
“听闻臣弟得了心病,朕当然得来看看你,你马上要回边关了,朕岂能让你带著心事走。”冉穆麒坐在尊位上,对在他右侧的人道,“穆麟,当著各位朝臣的面,有何心事,你说出来便是。若朕帮你解决不了,有这麽多人在,总能给你想出个法子。”
冉穆麟叹口气,摇摇头,却道:“没什麽,只是这两日心里总觉得有点堵。”
冉穆麒“和蔼”地笑笑:“麟弟,和皇兄还如此见外吗?说吧,到底是怎麽了?”
听冉穆麒催促了,冉穆麟才难过地说:“皇兄,您知道,我就枫儿这麽一个儿子。有枫儿的那年我刚满弱冠之年(二十岁),如今一转眼枫儿都五岁了。他虽小,可从不怕苦,我常年在边关,生死难料,多亏有枫儿陪我,我才不会寂寞。枫儿
这孩子是跟别的孩子有点不同,可皇兄您应该清楚,枫儿绝对是个好孩子。他今年五岁了,我本想趁这次回京的机会让他留在宫里和皇侄们一起念书,可现在看来,
臣弟想得不够周全,忘了枫儿的特殊了。只是臣弟这一走,不知是否有命回来,若我不在了,枫儿……”
说到这里,冉穆麟的声音都哑了,神情也显得很激动,说得冉穆麒都正经了起来。
“王爷对世子的爱护之心,令臣感动。”冉穆麟一说完,伍羽坤就站了起来,道,“不过,王爷您大可放心地把世子留在宫里。陛下对世子有如皇子般疼爱,皇後温柔贤德,定能照顾好世子。老臣听说昨日太子殿下和世子有些不愉快,可王爷
无需因此而忧虑。世子五年来仅回过京城三次,太子难免与世子不相熟。俗话说不打不成交,太子和世子昨日打了架,明日就成了朋友。太子身为储君,也会教导各位皇子与世子交好。所以,王爷完全不必过於担心。”
冉穆麟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可仍然面带担忧。
见状,太尉张昭昌也马上站了出来,道:“相国所言极是。太子昨日虽说莽撞了些,但不表示太子不喜欢世子。二皇子性格温和,三皇子文静,四皇子是赵将军的外孙,王爷和赵将军又是故交,世子在宫里岂会受委屈?”
冉穆麟点头,只是依然有顾虑,各位大臣纷纷劝解。
一个人在院子里,仅穿了一件褂子的冉墨枫,坐在树荫下,一手拿著西瓜吃,一手拿著书,面前的小桌子上摆了一盆的西瓜,里面还有正在融化的冰。
两岁起,冉墨枫就跟著父王习字,虽然没请过先生,可他早已能看书写字。不过冉墨枫不喜欢看诗词歌赋,更不看礼仪道德,他特别喜欢看兵书,对武功拳法的领悟力常常带给冉穆麟惊吓。
翻过一页,冉墨枫就抬眼看看门口,然後把桌子向树荫处挪一挪,让盆里的冰慢些融化。即使是在“自家”的王府,他也很少出麟枫轩。他知道自己长得可怖,也知道别人都不敢看他,所以他尽量呆在自己和父王的地方。
又翻过一页,冉墨枫手上的西瓜吃完了,看看门口,父王还没回来,他放下兵书。昨日与太子打架惹恼了父王,父王一定要给他报仇。他和太子打架不是因为太子骂他是鬼子,是妖孽,而是因为太子骂他是父王捡来的野种,就算被封为世子,也不可能真的变成父王的儿子。
父王说过,他们父子两个要相依为命,他是父王的儿子,他不容许任何人说他和父王不是父子。
鬼子、妖孽──因为他的出生,因为他的眼眸。摸上自己的右眼,──红色的、可怕的右眼,冉墨枫的嘴角抿紧,父王说过,他的右眼是天下最好看的珍宝。
“枫儿,怎麽了?眼睛疼?快让父王看看。”
刚听到父王担心的声音,冉墨枫的身体就被抱了起来。
“父王,西瓜。”想给父王拿西瓜,身子却被抱紧。
“枫儿?眼睛不舒服?”坐到凳子上,冉穆麟焦急地查看儿子的右眼。
摇头,冉墨枫拽拽父王:“西瓜,冰要没了。”
仔细检查了一番儿子的右眼,发现真的没问题。冉穆麟才呵呵笑起来,在儿子脸上恶心地亲了两口:“父王正热著呢,枫儿专门给父王留的?”
“冰要没了。”催促父王赶紧吃,冉墨枫安静地坐在父王的腿上。他和父王都爱吃西瓜,可是边关条件艰苦,常常一个夏天只能吃上几个西瓜,更别说冰了。
“枫儿,皇伯可站了大半天了,你怎麽就不让皇伯吃西瓜。”突然传来哀怨的声音,冉墨枫回头,才发现皇伯站在院门口。
搂紧儿子,冉穆麟道:“皇兄那麽多儿子还少人给你送西瓜?”挥手让其他人退下。
“穆麟,你还不如枫儿懂事。”慢悠悠地晃到冉穆麟身前坐下,把闲杂人等留到前院的冉穆麒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两口,道,“这件事朕不好出面多说,今日伍羽坤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皇後那边若还不知该如何做,她就不是从伍家出来的。”
“若皇後能管好太子,枫儿就不会被他打。”让皇兄看清儿子脸上的伤,冉穆麟又指著儿子的脖子,“你看枫儿被他咬的。在边关,谁敢欺负我儿子!”
“父王,我不疼。”拽拽父王的手,冉墨枫催促,“冰要没了。”
“哼!”冲冉穆麒哼了声,冉穆麟笑眯眯地咬了一大口西瓜,对儿子他从来不会黑脸。
“你以为别人都跟你我一样?这世上的人皆是凡夫俗子,能看到枫儿好的人,恐怕也就你我了。”冉穆麒讥嘲地说,然後对冉墨枫招招手,“枫儿,到皇伯这儿来。皇伯两年多没见你了,回来一个多月,你父王才带你进了一次宫。”
“就这一次我儿子还被打了。”更抱紧儿子,冉穆麟不给。
“父王,我不疼。”冉墨枫抬头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