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俊忙说是自己想要。女老板上下打量了刘世俊几眼,顺手又取下一条该款式的裤子:“你要的话,这条2尺八裤头的长裤应该合适你啦。你去试衣间里试试吧,看合适不。”
有了刚才的经验,加上刘世俊本身并不想买长裤,因此并不敢试穿了。只是拿过来就着自己比划了一下,还没看清楚就含糊地道:“可以了。多少价钱?”
女老板仍然一脸笑容,看着刘世俊就好像看到一只待宰的糕羊,又好像看到一条正在上钩的鱼:“我这人不喜欢跟人没完没了地讨价还价。这样吧,70元让一条裤子给你。你也许不知道,这年头,生意越来越难做,竞争越来越厉害,利润也越来越薄,有时连交店铺的租金都成问题,更别说各种税费了。一般情况下能保住不亏本已经算是大幸了。”
刘世俊还在努力分辨她的话语的真假,罗志勇已经问道:“35块行不行?”
刘世俊马上被吓了一大跳,心叫不好。却见那女老板嘿嘿冷笑了两声,扭过脸去看向别处,回过头来时已经笑得很不自然:“35元钱,你当我这些裤子是萝卜青菜?什么也不说,一刀切,就60元钱,一分钱也不能少了。”
刘世俊嗫嚅着问:“40块行不行?”这个数字是他根据刘星教给他的那条公式:标价在150元以内的衣服,买价一般是 标价/2…20元推算出来的。他心想这个价钱对双方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女老板的脸色立刻晴转阴。她嘿嘿冷笑两声,从刘世俊手中一把夺回裤子就要挂回去,嘴上不屑地说:“看样子两位不是有心要买衣服的。你们到别处去看看好了,40元也想买到这种裤子?告诉你吧,40元只能买这种。“她伸手指了指另一种长裤。
刘世俊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只是受不了她如此轻视自己和罗志勇,便冲口而出:“60块就60块。”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要掏钱。女老板眼光斜着盯着他的手,心中暗喜。
罗志勇这时却用力扯了扯刘世俊的衣角,凑近他的耳朵轻声道:“阿俊,别买了。常言道,货比三家,千万不要着了她的激将法。再说,现在物价又跌了,不再是前几年的物价了。刚才我看清楚那条裤子的质量及布料也不是很好,最多三十块钱就有大把的卖了。”
刘世俊仔细一想觉得这话不错,就搔了搔头,难为情地对女老板道:“哦,老板,真不好意思。我带的钱不够,下次再来跟你买吧。”
女老板的脸马上阴转多云,甚至乌云密布,接着就变成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显得面目狰狞。她脖子上的青筋猛然出现,冲着罗志勇就大骂起来:“你这个臭小子乱说什么,粪坑一般的臭嘴,没一句话是有人味的。你他妈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人家买什么衣服,关你屁事?人家都要买了,就你是臭小子在旁边捣蛋搞鬼。我看你们这两个村佬泥腿子一副穷酸样,没钱就好好呆在厕所旁边,也想装着有钱人来买衣服?去垃圾堆那里捡去吧,那里捡的合适你们穿。”她觉得说得不过瘾,又做了个蔑视人的动作。
罗志勇哪里被人如此小看和诅骂过,立刻气上心头,指着那女老板大声质问:“你给我再说一遍,我们怎么啦?别以为你有两分钱就了不起。”刘世俊慌忙把他拉转过来,低声道:“少理她,我们走吧。”罗志勇被刘世俊拖着出去,仍旧回头怒目瞪着女老板。
女老板也毫不示弱,冲着两人的背影不住口地叫骂:“穷鬼,乡巴佬。”
虽然已经远离了那个摊点,刘世俊依然觉得很不舒服,再也提不起买衣服的兴趣了,就提出返校。罗志勇问:“你是不是觉得那个泼妇骂了我,你就心情不好不想买了?我无所谓。这里那么大,我觉得不可能个个人都像这几个那样,再到别处走走看看,或许能找到物美价廉的衣服。”
刘世俊却是铁了心不买了,罗志勇没办法劝。两人垂头丧气地返校。
张伟杰一见到两人就大叫道:“两位使者,今天买到什么好衣服回来啦?快拿出来,让我用金睛火眼帮你们鉴赏鉴赏。”
刘世俊泄气地道:“别提啦,累了一天,就是没买成。”
韩小刚淡淡地道:“还说是学经济的,买件衣服也没买成。”
罗志勇也沮丧地道:“你们不知道,我们非但没买成,还挨几个老娘们的臭骂。简直就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宁正国笑嘻嘻地道:“我觉得你们一定是把人家衣服的价钱压得很低很低,让人家误会你们要不是口袋里没钱,就是去消遣人家的。”看来他对这种事情很有研究或者是富有经验。
刘世俊用力一拍大腿,赞许地道:“算你说对了,看来你的智商还不算低。”于是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出来给众人听,又道:“你说我跟大勇是不是运气不好,净遇上这些泼妇。看来今天连走路都要防着不要踢到石头才行。”
张伟杰好容易等他说完,就不吐不快地道:“看来你们跟我一样命苦。记得有一次我跟韩小刚这个大西瓜去,差点就被人家拿木棒轰出来,说起原因也就是把衣服的价钱压低了那么一点点。这年头,做这些服装生意的宰惯了人,见到你这几个学生竟然不让宰,当然生气啦。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要赚多少才肯罢休。”
何智海嚷道:“你们也真丢人,我都替你们感到脸红啦。”
罗志勇冷笑:“为了不丢人,明知是被宰也要买他的衣服,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人把你卖了,还要你帮他数钱。这样的事情我才不干。”
王明祥拍着桌子大喝:“要是我在场,谁敢骂我们,我就跟他对骂,让他知道我们虽然是学生,却不是随便可以欺负的。”
众人拍手称赞。
时间是北京时间十九点整。众人也大多洗完了澡。张伟杰和韩小刚轮番怂恿宁正国请他们俩去看电影或者录像。宁正国也不推却,只是解释道:“我的钱就只够去露天电影院看场电影,要是你们到条件好的地方看,就得加钱。”张伟杰和韩小刚连声说就去露天电影院看好了。
刘世俊奇怪地问:“你们有这么好兴趣去露天电影院看电影?要知道,这样一个大冷天,又无遮无挡,晚上特别冷,你们不怕被冻僵吗?”
宁正国笑嘻嘻地道:“今晚露天电影院的两场电影中有一场片名叫《半生缘》,广告吹得天花乱坠。我就想去看一看,到底有没有广告上说的那么好看。阿俊,你也一起去吧,我就当把明天的早餐提前在今天晚上吃了。”
刘世俊道:“有人请客如果我接受,岂不是很吃亏?”说完立刻收拾东西,准备跟他们出发。
张伟杰揶揄道:“今晚不用陪女朋友啦?”
这话提醒了刘世俊。他一拍脑袋道:“哎呀,真该死,差点忘了。”原来他跟陆云霞这些天约好每星期相聚两次,其中每个星期二晚上在第六教学楼的306教室见面,谁去得早,谁就占好座位,再有就是每星期六也见面。今天正好是星期六,刘世俊忙对他们三人道:“我有事不去了,你们去看吧,替我多看清楚,回来说给我知道。”
宁正国不愿意放过这个取笑刘世俊的机会:“要不要我给你们做电灯泡?我保证我这个电灯泡又大又亮又不收电费。你们说情话我捂着耳朵,你们亲嘴我闭上眼睛。”
韩小刚瞪着眼:“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再不走电影就要开场啦。”三人嘻嘻哈哈地走出门去了。
刘世俊等他们走远,才打电话去陆云霞宿舍找她,接电话的人说陆云霞刚走出宿舍去了,走之前没说去哪里。刘世俊接着想打传呼,转念想也许她有事,就作罢了。他如困兽般地坐了不到两分钟,就打算去林刚那里玩耍,刚抬脚要走,却看见陆云霞正走进门来,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垂落,两只眼睛正像两泓秋水,似乎几天不见,陆云霞又漂亮了许多。刘世俊不由得又是一呆,愣了一下才叫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什么风把你吹来啦?”
陆云霞也幽默地道:“西北风。我一小心一个站立不稳,就被风吹来了。请问这位朋友,这是什么地方?”两人相视大笑。
刘世俊道:“你来到我这里之前,我刚打过电话去你宿舍找你,接电话的人说你已经出去了。我想呼你,又担心你有别的事,生怕打扰到你。正想出去,不想你却来了。”
陆云霞嗔道:“我们不是说好了每星期六见面吗?真要有别的事,我会提前通知你。”
刘世俊忙又把上次写的那首《无题》诗递给陆云霞看。陆云霞一目了然,随后叹道:“大哥,你这又何苦呢?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
刘世俊听到这里,一时冲动就伸手握住陆云霞的右手。陆云霞的手给他的感觉是柔若无骨,温暖润滑。这是他第一次以一种特别的心情抓住陆云霞的手。当他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时,慌忙松开手来,心已经吓得砰砰乱跳。他一方面担心陆云霞生气,另一方面又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后悔。
陆云霞的左右颊上立刻飞起两朵红霞。只是她并没有生气,心里也是又惊又喜,有点期望刘世俊能再次握她的手。
刘世俊却不敢再造次,努力绕开话题,面红耳赤地道:“这种时节,使我想起了温庭筠的两句诗,‘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陆云霞嫣然一笑:“我却喜欢‘深秋帘幕千家雨,落日楼台一笛风’这两句。我仿佛透过茫茫夜色看到了过去的岁月。”
刘世俊感叹地道:“廖廖十数字,胜过千言万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诗歌太优美了,我现在就想出去大声宣布,大家都来读诗歌吧,读诗有益于身心健康。”
陆云霞咯咯直笑:“大哥又来了。既然你兴致那么好,我可要考考你。”
刘世俊拍着胸膛道:“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云霞轻轻踱了几步,转身看着刘世俊问道:“就请大哥讲解普通对仗与流水对的区别。最好理论与实际相结合,还要通俗易懂。说对了我鼓掌,说错了的话……”陆云霞轻轻咬了咬嘴唇,眼珠子一转,笑道:“罚你三天内不许说一句话。”
刘世俊呵呵笑道:“这个主意不错,我接受。普通的对仗,起句和落句都是平行的、均等的,即使二者的位置颠倒了,除了韵不合上下句之外,意思根本没有变。比如‘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身无彩凤双尽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等等诗句就属于这一种。而流水对的起句和落句意思连贯,既拆开不得,也颠倒不得。它一气连贯而下,有如流水一般直泻而下,因而称之流水对。例子不少,如‘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等等就属于流水对。”
陆云霞惊喜地大声拍手叫好:“大哥真厉害,本想给你出个难题,让你三天不说话的,不想难不倒你。我再问大哥一个问题,什么是互文?也按老规矩说。”
刘世俊笑道:“这个我也懂得。互文,就是一句诗或者几句诗,诗中的某两个意思并列的词组或上下文,必须把它们看成互相交叉或者互相补充,才讲得通。如‘秦时明月汉时关’就要理解成‘秦汉的明月秦汉时的关’,否则就只会理解错误。又如‘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也要理解成‘将军壮士有的百战而死,将军壮士有的十年而归’。”
陆云霞点头:“说得还可以,跟书上说的一样。”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眼看刘世俊宿舍的人都要回来了,陆云霞才告辞回她的宿舍去了。
星期二下午,黄庆华召开本学期的第五次班会。下午本来属于自习时间,现在用来开班会,众人依旧拖拖拉拉直到三点十分左右才来齐人。也许由于天气较冷,不少同学坐在座位上不是摇晃着腿,就是不时搓着手,对会议似乎不大关注。黄庆华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并没有责问迟到的同学迟到的原因。
班会没有按时开,众人开始交头接耳,低声交谈,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教室里很快一片嗡嗡的声响。何智海回头扫视了几眼,忍不住大声喝道:“大家不要再吵了,很快就要开会啦,开会就有点开会的样子。”教室里慢慢地静了下来。
黄庆华站起来面对着同学们道:“我知道大家不想开会,特别是占用了大家宝贵的自习时间开的会。说实在的,我也不想开会,我现在觉得开会好累。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我不想打扰同学们。昨天学校下达了一个最新的红头文件,要求每个班以班为单位就这个文件开一次班会,认真传达学习,深入领会。何智海,你先把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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