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想着，但不敢多想，因为这样也会痛。
这些天，琉叶只要一见到他睡着了，就会出去找办法，阻止他继续消失，幸好在她还没有想起禁忌书，它已经被柴大叔烧了，同时，她也不知道，很多时候他都是装睡，因为她出去了，就可以见很多人，和很多的人说些再见的话。
比如在学院考核时认识的朋友，比如好久不见的柴大叔……
开始他们会哭，不过后来都忍住了。
他将它理解为，是妈妈的力量，也传到了他们的心里，所以，大家每天都带着笑容，会来问候他，日子，真的很温暖。
今天，是暑假的最后一天了，琉叶要去学校做准备了，虽然她想请假，但是爸爸妈妈都不同意。这个是柴翼空偷偷拜托他们的。
“喏，柴翼空，我要出门咯，你记得要等我回来知道没有。”
他笑着点头。
天气很好，阳光也很灿烂，敞开的窗户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琉叶站在他的跟前，想走，但两只脚仍旧像灌了铅，拔不动，好重好重。
“笨蛋。”
他已经习惯这么叫她了，于是怎么改，他也改不掉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走到了琉叶的跟前，轻轻地将她抱在了怀里，没有任何的质感，只是通过镜子，有个熟悉的半透明轮廓，在抱着她，只是周围浮动的空气，带起了熟悉的温度。琉叶一动不动，生怕一个举动，她的手又再次抓不住他了，好不容易的宁静，又再次会被打破了。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嘛。所以，我当然会等你回来的。”
女孩子，总是很容易相信承诺，琉叶也是一样。
柴翼空松开了手，然后笑着目送她跑出房间，然后传入耳边，大门关上的声音。
他在笑，伴随着脸上的银线，但是落在了地上，只有一个很淡的影子。
“好久不见啊。”敞开的窗户，飘进了一缕黑红交加的发丝，窗外一个打扮得异常妖艳的女子坐在漂浮着的玻璃球上，看着屋中的男孩。数数有几年了？六七年了吧。不过那红色的发尾，让他仍旧十分显眼。
“梅洛丝？你来这里干什么？”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柴翼空慢慢闭上眼睛，就连呼吸都跟着一起放轻。他不想看见那缕红色，它总会勾起一些讨厌的东西，扔不掉，但是也再也抓不住了。
“嘿，跟那么多人说再见，就不跟我说吗？真过分啊。”她的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送如了嘴中，慢慢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个黑圈，“为什么不来求我？虽然当初我拒绝救你妈，但并不代表我没有能力救你哦。说实话，我一直很欣赏你与生俱来的智慧的能力，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下属，我会给你至高无上的红色眼眸，给你更强的能力……”
“可是我更喜欢和妈妈一样的墨绿色眼睛。”他不等她说完就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那是她留给我的。”
“可是她，你不觉得你这样，对她很不公平吗？”她猩红的瞳孔望着门外，柴翼空连忙转过身去看，那里什么都没有，“不在乎吗？”
不在乎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但是……
“其实我觉得你挺不可思仪的。明明是个人类，却拥有了很多人类不该拥有的东西。我从一开始，就提示过你你的结局，可是为什么不试着听从我的话呢？你只要跟我走，我就可以让你继续活下去，一年，两年，一百年，一千年，直到你不想继续活下去。”梅洛丝放下了手中的烟，很严肃地盯着他透明的身体，但是却怎么都望不穿他那双紧闭的瞳孔。
她说过，她喜欢他的眼神，很少有人会有这样的眼睛，如果是红色多好啊。
可是他为什么就不求自己呢？人类，不是都怕死的吗？
“因为我拥有了很多不该拥有的东西，所以我必然要失去一些。我已经很累了，我什么都不想再追究了。也许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命，所以，这个结局，还是自己决定吧。”
“随便你吧。不过以后再看不到这样的眼睛真是可惜。”她的手划过了自己的身后，黑红色的长波浪随着风飘荡。
没有了人，没有谁打搅，周围安静。他重新坐会了椅子，慢慢地，慢慢地，闭上眼睛。
其实他也怕死！人死了，有魂魄，在投胎之前，它还会记得生前的回忆。可是他死了呢？化为尘埃？
嗒嗒嗒……
是脚步声，还是眼泪滴落？
门再次被推开了，琉叶笑嘻嘻地扯着包，依旧很热闹的喊：“抱歉，柴翼空，我把东西留在家里了。”
没有回复，房间里，空荡荡的。窗口敞开着，光线无遮无拦地落了进来，将漂浮在空中的每一寸空间都照得异样闪亮，有什么东西回荡在空气中，如同灵力挥动，无数精灵在飞，它们小小的身躯，望不见翅膀，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停在了那一刻。
骗子！他为什么骗她？不是说，不是说要永远……永远都在一起的吗？！不是说，是亲人，是那种会永远在一起的亲人的吗？
飞舞的精灵，金色的尘埃，洋洋洒洒在四周，在她的身边，在眼角，将眼泪点亮。
我们是亲人吧，所以会永远都在一起吧。
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对着彼此微笑。
都要幸福地活下去。
走完永远的路。
可是啊……这就是我的永远啊。
我的永远只有这么长……
一点纯白的光点，慢慢地朝琉叶飞，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它，茫然地伸出了手。
你是柴翼空吗？你是柴翼空吗？默默地问着，它飞落在了琉叶的额头，暖暖的温度，宛如亲吻一般。
笨蛋，我当然会等你回来的。
然后当着你的面告诉你，我喜欢你啊。
喏，你听见了吗？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