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娘啊——哥哥救命啊——有鬼啊——有鬼啊——」
一叶睡梦中突然受到惊吓,三魂七魄都飞了,她拉开嗓子,拼命狂吼狂喊,也不知道自己喊些什麽,只是眼泪飙个不停,浑身颤抖不止。
原本正在睡觉的一剑听见妹妹的惨叫,噌地便从床上跳了起来,他迷迷糊糊的不晓得发生什麽事,慌忙取刀,光着脚丫仅着单衣,驾轻功便往一叶房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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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情景令得一剑大骇,心想莫非是淫贼出没,看上了他妹妹?
一剑顿时睡意全消,立即伸手将被子掀开,大喝道:「大胆小贼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是不!」
然而当看清了抱紧一叶的人是谁后,一剑又呆了。
完全无视一叶的奋力挣扎与刺耳尖叫,莫秋宛若八爪鱼似地四肢攀住一叶,头枕在一叶胸前,面带微笑睡得正香。
外面忽又有人声传至,约莫是楼内小厮听见声响赶来。
一剑连忙朝外喊道:「这里没事,你们不用过来!」跟着将房门关紧上了门栓,立即跑回床前去。
「一叶,哥在这!」一剑连忙捣住妹妹的嘴,不让她继续大喊大叫下去。
「呜——」嘴巴被封的一叶惊恐地看着她哥哥。
一剑则皱着眉盯着他的小外甥。「是小秋又犯病跑你这里来了,别慌,不是什麽不干净的东西。」
一叶楞了愣,而后更激动地扭了起来。「呜呜呜——」她腰肢用力往上弹了几下,在发觉眞不是鬼而是那匹小狼崽子后,气愤得不得了。
一剑松开手,才想将莫秋从一叶身上拉开,没料到一叶倏地整个人弹起来,七手八脚地扒开莫秋放在自己身上的爪子,愤恨地把那睡得正熟的外甥一脚踹开。
莫秋整个人往后飞了出去,脑袋撞倒床柱上,发出一声巨响。
一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疼了一下。
「他娘的你这鬼东西,穿得白白的出来吓人,还冲着我笑得毛骨悚然!死孩子天杀的没良心,这么吓你小舅舅好玩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最怕……」一叶噎了一下,不敢讲那个字。「混蛋、混蛋、小混蛋!」
莫秋眨了眨眼,眼里迷茫渐渐散去,他摀着头呜呜两声,跟着迟缓地看看一叶,又发现一剑也在场,那因痛被激出的泪花含在眼眶里,而后两人听得他呆呆地道:
「为什麽你们都在这里?刚刚王厨子明明做了个很大很软的剪花馒头给我吃的……馒头……」
莫秋茫然地摸了摸周围床褥。「我的馒头怎么不见了……」他抬起头来看着怒发冲冠的一叶,歪着头疑惑道:
「小舅舅你偷了我的馒头?」
「奶奶的你梦糊涂了吗?」一叶大吼一声:「那哪是馒头,是你老子我的胸……」只讲得出一个胸字,接下的字眼实在讲不下去。
一剑看一叶脸色发黑,还举起脚来就想往莫秋要害踹的模样,急忙将莫秋拉进怀里护实,说道:「你这么大人了做啥和个孩子计较,又不是不晓得他病了!」
紧接着急急带着莫秋撤退,奔出了一叶的房间,将一叶的怒吼咆哮远远抛到后头。
一剑将莫秋送回莫秋房里,摸了摸他的脑袋,发觉肿了个大包,心疼地道:「一叶下手也忒重,可先是之前被我吓,这回又被你吓,还眞不能怪她。她从小就怕这些鬼东西,胆子可是比老鼠还小。」
莫秋皱了皱眉头。
「疼?」一剑收回手,立即跑回房里拿了瓶散瘀药酒来。他摸摸莫秋后脑勺,倒了些药酒在手上覆了上去,慢慢替他活血散瘀。
莫秋紧蹙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一剑心想一叶那一下还眞是厉害,让能捱痛的莫秋疼成这样。
莫秋偶尔「嘶」地吸一口气,但一剑没放轻力道。
莫秋觉得不悦,照理一剑看自己这模样也该知道自己疼,可力道却还那么大,半点都不像眞的在乎自己的模样。
又想起两人虽然和好,可怎么也回不到最初,一剑对自己还是存有芥蒂,不但连一个亲吻都没有,偶尔想碰碰这人的手还会马上被挣脱开。越想越是难受,胸口像是有虫在挠一样,叫他十足不满与不悦。
一剑见莫秋的眉头越皱越深,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眼里都露出凶光了,又揉了两下才道:「要是太痛就喊出来,憋着容易内伤。」
莫秋听一剑这么说,心里一气,张嘴便一口咬上一剑的肩。
「嘶——」这回吸气的人可变成一剑了。
莫秋那口咬得重,嘴里都尝到了血味。
又替莫秋揉了几下,一剑才松手。自己皮粗肉厚被咬个几口并无大碍,倒是烦恼莫秋嘴张得那么大还咬那么久,不知会不会痠。
一剑拍拍莫秋的背道:「好了好了,瘀血已经推开了,还疼吗?」
其实莫秋刚咬住一剑那会儿就后悔了,听一剑所言方才那番力道竟只是在帮他散瘀血,便连忙松开了嘴。
一剑拍拍他的脸,说了声早点睡,跟着便转身要走。
莫秋闷闷地喊了声:「舅舅。」他方才故意装成发病模样闯入一叶房里可不是只爲了让一叶踢那一脚,还有更重要的目的待达成,哪能这么容易便叫一剑走人。
「咋?」一剑回头问道。
「要不你拿条绳子把我给捆了,否则我这三番两次跑出去也不是办法。」
一剑瞪大眼道:「捆着你怎么睡!」
「你这两天不是不是都没怎么睡,怕我出意外,整夜注意我房里的动静?」莫秋问。
「咦?」一剑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有些意外。「你知道?」
「嗯。」莫秋点头。他自然知道,他也是注意着邻间动静,其实很想扑去隔壁房里,但又怕一剑生气所以作罢。
莫秋道:「之前那大夫来时,说之前有人患这病在外头走着走着,竟走进池塘里淹死了,你从那天起就没睡好过。」
「啊,俺可不是在监视你,俺只是怕你出意外!可刚才太累睡死过去,听到你小舅舅喊时才醒过来……」一剑怕莫秋误会,立即道。
「所以我说拿条绳子把我给捆了就好,省得我又吓着小舅舅还吓着你,更不用弄得你夜不安枕睡不好眠!」莫秋自怨自艾地缩进棉被里,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反正我这病也医不好,你就把我扔着让我自生自灭成了,不用再为我花心思!」
一剑张了张嘴,没料莫秋会这么想,最后他搔了搔头,慢慢往门口走去。
莫秋听见动静,探出头发现一剑竟然眞的离他而去,他死盯着一剑的背影看,咬牙强忍酸楚的泪水。
不是说和好了,不是说自己是他的责任,不是说要好好待他?但这人怎么就猜不透自己心中所想,还决然离去?
他只想他能留下来,不论昼夜,都停留在他身边,而不是隔着一堵墙,自己寂寞地抱着被子听邻间他的动静,他也夜不安枕担心自己又犯病跑了出去。
莫秋低下头凝视着被褥,十指紧紧抓着被面。
关门声传来时,他眼眶一阵热,然而没多久,他竟听到了一阵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还痛?」一双大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兴起叫人颤栗的疼痛。
莫秋猛地抬起头来,愕然发觉一剑竟回到床前。
一剑也不知该怎么办,爬上床来拨开莫秋的头发,仔细瞧了瞧脑门上的小肿包,喃喃道:「还是去请大夫过府看看?撞伤脑袋可大可小,我小时候撞伤都是这么推的,可也不知道推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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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这里做什麽?」莫秋心里头拗了一下,脱口而出的语调直冲蛮横。
一剑楞了一下,显然没想过莫秋会发怒。他想了想,道莫秋莫不是不想见他,遂说:「那我回房……」
莫秋也楞了一下,酸楚的责难脱口而出后他便神情慌张起来,又听一剑要走,急忙将他抓住。「我……我不是要赶你……只是……只是……」
莫秋知道自己该为先前的话辩解,可该开口的时候脑袋却一片空白,说不出任何合理的理由来。焦急万分的他,额头上都渗出了汗。
一剑便道:「慢慢说。」
他也很少见莫秋这模样,又急又乱的。然而便是这么理直气壮赶完人又把人揪着不放,才像是他这年纪的孩子会做的事。
「我想……我想你留下来……我想你不要走……你要走了我又跑出去怎么办?我掉到池塘淹死了怎么办?我病了你应该照顾我,我不要你拿绳子把我捆起来!」莫秋结结巴巴地说,越讲越是词不达意。
之前明明就算好惊吓了一叶,待一剑将他送回房里,拿自己的病与软言央求双重夹击,叫一剑扔不下自己,留在自己房里陪着自己一起睡的。
莫秋确信一剑不会看破自己的小把戏,以为一切都是这么的完美无缺,哪知再精明的算计碰上这个喜欢得不得了的人,却都只有溃败的下场。
一剑大掌摸摸莫秋的头,弄乱了他的头发,也难以避免地带疼了他的伤。
觉得一剑的表情是那么的深不可测,摸不透对方心思的莫秋又慌乱得结巴起来。「怎……怎么?」
一剑突然朗声大笑。「谁说要拿绳子绑你,谁又说要走?你这脑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麽?好了好了,早些休息吧,别再多想了!」
「咦?」莫秋整个人呆了。
一剑把莫秋往床榻内移了移,弹指灭了烛火,黑暗铺天盖地来袭,直到一剑都爬上了床躺在外侧,莫秋还是一愣一愣地。
一剑拉下莫秋,小心用被子将他裹实,说道:「闭上眼睡吧,舅舅就躺在外头,你要是起来我便会知道,有我顾着你,你放心睡,睡好些。」
没一会儿,身旁传来了鼾声,让莫秋有些恍惚。一剑睡着太快,一切也发生得太快,莫秋仍是一脸的不知所措,不敢相信这么容易便成了事。
夜深了,身旁多了一个人,肌肤透出的热度烘得被窝暖暖的。
藉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莫秋呆滞地凝视着一剑坚毅的脸庞。
一剑侧睡着,背向外,面对着自己。莫秋的视线近乎贪婪,一点一点地描绘着这人的眉目。
突然的一个响鼾让如坠梦中的莫秋惊醒,他微微喘了几口气,才发现自己眞的又得到这个人,这人如今眞眞实实便睡在自己身旁。
莫秋露出了傻笑,在盯着一剑好一会儿,确定他的确沉睡之后,伸手在被子底下偷偷动作,把一剑的手拉来放在自己腰上,身躯也挪了过去,往一剑身旁靠。
这时,睡梦中的一剑察觉异状,猛地睁开眼。莫秋被其吓得气息一滞,睁大双眸与一剑对望。
而后,一剑原本锐利的目光软化下来,直接把莫秋揽入怀里,嘴里不知嘟囔着什麽,头一歪,又睡死了过去。
莫秋原本惊慌的神情完全退去,露出了甜滋滋的笑容。
一剑把他搂得好紧,紧到两人身上的每寸肌肤都几乎要贴在一起,他睡时被扰醒,之后做的便是把自己揽入怀里再睡去,这样不假思索,直接反应心中所想的动作,怎能叫莫秋不欣喜非常。
被人放在心里的感觉是如此美好,肌肤相贴的触感是这么眞实。
这个人……眞的已经回到自己身边了……
只是……黏得如此之紧……也有个坏处……
鼻间窜入一剑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这么久都碰不到的人如今便和自己相拥着,那轻微疼痛的力道汇聚成一股热流,就这么窜啊窜地,往两腿之间直直撞去。
「……」莫秋将膝盖挤进一剑双腿之间,轻轻地蹭了一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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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一剑没有被自己蹭醒,反倒是这么一摩挲,自己的背脊整个颤栗了起来。
「这是叫人怎么睡啊!」莫秋喃喃抱怨着。
隔日清早果不其然地「那个」了。
莫秋只得黑着张脸到井边打水,偷偷摸摸地躲起来将那条染上污渍的裤子悄悄洗干净。
而后,起身见不着莫秋的一剑揉着眼睛走出房门,看见蹲在井边搓衣的他时,纳闷问道:「七早八早的,做什麽?」
莫秋哀怨地看了一剑一眼。
延迟几日,要下涵扬的这天一剑与莫秋早早便起身。
他们四下寻不着一叶的身影,一剑对天香楼掌柜交代声后,牵了两匹快马便与莫秋离开天香楼。
天方初亮,大街上冷冷清清还没什麽人,时节已入秋,街旁夜露凝成的水漥结成一层薄冰,吐纳间呵出的气息成了白雾,有了那么一点寒意。
莫秋扯着缰绳跟在一剑身旁,两个人在街上步行。
莫秋边走边往嘴里扔东西,那是王厨子特地弄给他带在路上吃的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