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二嫁(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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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二嫁(完结)-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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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宝珠如抽了魂的无力躯壳,疲惫的摆摆手让从文之起来,气若悬丝般道:“罢了,宝珠不想与你从家有任何多余牵扯,我会给家人知会一声,以后各自安好。”
  
  从文之闻言大喜,诚意十足的出言感激。一直没吭声的梁楚这才出手插足,送客道:“从老爷,有请了。”
  
  从文之千恩万谢的焦急离去,憔悴的面容比来时多了几分光彩,倒是活了过来。
  
  梁楚让小厮送走从文之,临行叮嘱且警告从文之不许说朱宝珠与从家的事,虽然闭不了所有人的嘴,但想来没有人蓄意为之的话,这安水城谁会特意跑去散播朱宝珠的不堪旧事。
  
  从文之原本就没脸跟外人提起那事,经此一事更不会说。
  
  梁楚重新回到房内,朱宝珠一个人呆坐床榻上,靠着床栊如思君的深闺怨妇。
  梁楚轻咳几声扬笑靠近,不正经道:“瞧你这样子,莫非是想为夫呢?哎哎哎,为夫还没出门你就这般情绪,这可如何是好?”宽厚的手掌包裹住朱宝珠肉呼呼的白玉小手细细抚慰,如同捞痒痒般戏谑,朱宝珠虽然胖,手却很小,指头短圆,手背白嫩,手心却比梁楚的还要粗糙几分,规律又纷杂的老茧新茧布罗,哪儿像是富人家的夫人。
  
  朱宝珠并没心思继续忧愁,梁楚打断她的发怔,她便就势让自己清醒回神。挺直腰板,长嘘一口气,和着也握紧了梁楚的手,镇静自语:“我只想着,爹娘还念着我,处处为着我,我朱宝珠真有莫大的福气,以后啊,再也不会做任性冲动的傻事让他们操心了。”
  
  梁楚见她神色餍足坦然,晓她已经回过味不需旁人忧心陪伴了。梁楚却没放开她的手,依旧捏着把玩,轻轻摩挲她手心里的茧痕,“有我在,以后做什么事,都有我和你一起担着。”
  
  “恩。”朱宝珠垂头,羞赧低笑。
  
  “等我从洪湖回来,一定赶在年前携你去拜见岳父岳母。”
  
  简简单单一句话,于此时的朱宝珠,便是最得心的承诺了。他诚心的记挂着,她殷殷等待诺言兑现的那一日早些来临。
  
  十里长亭,湘江古道。
  凉秋未来,瑟意尽在。
  最冷不过离别苦。
  
  车马备齐,晨风中,一群伟岸的男子即要远离家乡而去。
  特意打扮一番的朱宝珠无论如何都拿不起精神,看着眼前一直微笑的梁楚心头更忧。
  她和梁楚成亲才不过三月,却是她第一次尝得男欢女爱的甜蜜滋味,大言不惭说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并不会心虚。浓情蜜意正是难舍难分,一去几月,她哪还能镇定。不能,却一定要强装能。只因不想他走得不利落,包袱太多不必要的忧虑。
  
  “相公去吧,我会照顾好爹和生意。记得天冷要加衣裳,不喜欢喝茶就别喝,少喝酒多吃肉,办完事就赶紧回来……”她不厌其烦的重复念叨,终是将手里紧拽的食盒塞给他,里面是热腾腾刚出炉不久的新鲜美味糕点,有梁楚最爱吃的烧肉包子。
  
  梁楚叹气接下,再这么多愁善感依依不舍磨蹭下去今天别想走了。
  梁楚不再耽搁,拍拍朱宝珠的手背:“等我回来。”转身便上了马车。
  
  朱宝珠霎时眼酸水涨,连最后一句保重都没能挤出声音,梁楚的车队便已经在晨曦雾霭里浩浩荡荡的隐去。
  
  旁边河堤那儿飘来果子李的醇醇木香,不似花朵那样的清淡。浓稠缠绵,念念流连。如她心间的味道,满满的是情丝萦绕。
  
  “玉容,你陪太爷和诸位姨娘小姐少爷们回府吧,我得去一趟朱宝斋。”
  
  离别思愁充斥心间,朱宝珠些微失魂落魄的往回走,踽踽独行在逐渐拥挤的街市。本是伤感难受的时刻,和那堆人搅和在一起却逼不得已要去耳闻令她最厌恶的舌根。什么梁楚在外别玩野了心,什么梁楚不在家里可怎么好。当她朱宝珠是死人一个!
  
  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朱宝斋,和几位掌柜交代一番,转身又急急忙忙去了梁记。
  这一去,待在梁记里便是一整天,她得花足够的时间去熟悉梁记的生意,尽管临行前些日,梁楚已经亲手教导她许多。
  
  连着好几日,朱宝珠都在朱宝斋和梁记的生意里打转,忙着除了吃饭睡觉,其它全没心思管,但是每日清晨去给梁太爷请安问候必不可少,还会陪他老人家一起吃早膳,梁太爷体谅她的劳苦,倒没别的歪曲看法。梁举人一家从进门开始嘴巴就没歇停过,如今说什么朱宝珠都看得淡了,左耳听进,右耳抛出便罢。
  
  知府少爷刘程珏差来送来拜帖,朱宝珠带着管家和玉容一并去醉仙酒楼相会。梁楚离开那天刘少爷没去送别,今日特地找来,怕是有事要说。
  
  “刘兄弟。”朱宝珠微笑入座。
  没有梁楚在一旁,刘程珏倒显得格外知礼,一举一动亲切又疏离,恰恰好。
  “那天我实在没空去相送,这一别,不知何年才能与梁兄再会。”刘程珏颇为伤感,找个志趣相投的兄弟谈何容易。
  朱宝珠颔首微笑,安慰道:“以后时日还很多,要见并不难。刘兄弟莫太伤怀。”
  “说的也是。”刘程珏吐气,坐直腰背说正经的事来:“我们刘家估计八月中旬就得迁走了,梁兄赶不回来。哎……新来的知府姓于名锦绣,是去年秋试的探花郎。这位探花郎身份简单,背后靠山却是当朝天子极其恩宠的闻太傅。闻太傅格外赏识探花郎,连自己的女儿都嫁给了他。如今会来安水任一小小县令,无意是堵悠悠众口。许会在安水待个一年半载,之后绝对会被太傅以某个理由谋回皇城做大官,小小县令不过是踏脚板。梁兄只要不得罪此人一切皆会安好,我来知会嫂子一声,还望嫂子日后转达与梁兄。”
  
  朱宝珠听罢郑重点头,新来的县令靠山太大,如果真去得罪了,他们可找不出解救的法子:“多谢刘兄弟提点。”
  
  “嫂子记得叮嘱梁兄给我书信。”
  
  “一定。”
  
  虽有掌柜和玉容在,但刘程珏与朱宝珠并不大好共处一室太久,该说的说完刘程珏便潇洒回去了。朱宝珠见桌上几乎没动的糕点茶水,就这么离去真有点浪费,一杯茶两盘点心要一两银子,醉仙楼真不愧安水第一楼。
  
  朱宝珠慢吞吞品完茶水,差小二将点心一包便打道回府。
  从二楼雅间来到一楼大堂,此时楼里的客人并不多,了了几桌一眼便可扫尽。这随意的一扫,倒是惊得朱宝珠一个踉跄。
  
  “小姐!”幸亏玉容及时将她搀住。朱宝珠气息紊乱,紧紧拽着玉容的手腕没放,双眸焦灼在光秃秃的地面上,磨了好一会朱宝珠才平稳气息,一整声色,道:“早给你说过,唤我夫人。”并不是言辞怒喝,平平淡淡的一句提醒罢了。
  
  玉容些微委屈的嘟起嘴巴,傻愣在旁不敢反辩,乖乖道:“夫人。”
  朱宝珠颓然呼气,这般的心神不宁与玉容一道称呼毫无关系,她是迁怒,她是用愤怒掩饰自己的慌张。
  
  那个人,那个人怎会在这里。
  上一次在玉器店前匆匆一瞥并不肯定,如今,她倒是瞧得真真切切,是他,准没错。
  
  朱宝珠艰难的吞咽口水,僵着脖子直直朝楼外走,有那人的地方,一个眼神都不想再投去。多瞧一眼,两眼,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从此便万劫不复,直落深渊。
  
  朱宝珠大步流星离开醉仙楼,脚下罗裙好几次差点绊倒她,却没法挽留她匆匆的身影。玉容和管家在后面跟着,十分纳闷朱宝珠的脚程为何如此神速。
  
  朱宝珠屏住一口呼吸来到朱宝斋门前,双足踏进去方才敢吐息。那慌乱的神色让几位掌柜还以为有恶狗在后面追赶。
  
  朱宝珠坐下来喝茶,玉容落后好久才跟随过来,一进门便难掩古怪的神色,似喜悦又似烦恼。
  
  朱宝珠还没来得及问她,随玉容身后跃入的潇洒男子,一刹那叫她脑海如苍山白雪般空茫,冷冽孤寂的风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男子一袭青衫修身,面如冠玉,薄唇上扬,声音如鎏金的银,缱绻而又淡薄。
  “宝珠妹妹,不想会在安水遇见你。”
  他还是那样亲切的唤她一声宝珠妹妹,连笑容的深浅都不曾变过……
  那张曾让他魂牵梦绕的脸,似如岁月静止,一丝未变。
  
  是她带着斩不断的情思梦到豆蔻年华,还是年华逝去后,亲眼兑现他曾经承诺过的那声:宝珠妹妹,后会有期。
  
  这一声宝珠妹妹,她曾经等了好些年头,日夜思夜也想,短短的几年里做尽了一生的梦,每场梦中都是蝶恋花,花恋蝶,花儿芳香馥郁,彩蝶流光翩翩。
  
  最终不过是嫂子一句苏家庄的二少娶了白家庄的三小姐,郎才女貌,天公作美。
  
  后会有期。
  如今人面全非,宁可后会无期也罢。
  
  




15 流年轻抛

  15 流年轻抛
  
  想见的时候总也见不着,如今见了,却无处可逃。
  朱宝珠不知苏二少那不深不浅的笑容背后如何想她,肯定很惊讶,朱家那个胖丫头居然也嫁人了。她曾经异想天开,以为这辈子非他不嫁。以为他对自己有那么一份特别的感情。
  
  朱宝珠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得心思轻松,白胖的脸蛋如泼墨丹青,笑容一点点的晕染开来。
  “苏大哥,别来无恙,玉容别愣着,快去沏茶。”朱宝珠扬手吩咐,笑容灿烂的邀苏二少入座,如同对待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
  
  苏二少笑容不变,双眸晶亮,灼灼看着她良久便道:“宝珠妹妹一点没变。”
  “呵呵,苏大哥也是一样。”她语气真诚。
  苏二少抬眼扫视布置讲究的朱宝斋,缓缓道:“宝珠妹妹小时候便喜欢琢磨这些珠宝,如今倒是如愿了。”
  “宝珠是闲极无聊,打发时间罢了。”朱宝珠随口应道,并未发现苏二少话里的漏洞,他们二人才重逢,苏二少又怎会知道她如今是安水城朱宝斋的当家。稳重冷静的苏二少露出破绽,心思细腻的朱宝珠并没发觉。
  
  这样两个人,欢笑融融,却各有别心。
  玉容端来滚烫的茶水和南乡凉糕,外面天气炎热,末了又送来几块切好的西瓜,才从水井里掏上来,冰冰凉凉,一入嘴,甘甜爽快,浑身舒坦。
  苏二少也不客气,拿着西瓜慢慢享用,有一搭没一搭评价朱宝斋的首饰。朱宝珠洗耳恭听,偶尔含笑插话。
  玉容立在旁边,脸色时好时坏,复杂得很。
  不明真相的掌柜们依旧忙着自己的事,对于朱宝珠如此这般招待一位气虚轩昂的男人并没多余的想法。
  
  说着说着,话题便转到二人如今的生活上,苏二少淡淡说自己尚无一儿半女,言语里并没看出他因此忧伤,苏二少与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白小姐成亲怕已有三年了,没有儿女有些奇怪。朱宝珠不多过问,平静地告诉苏二少自己已是二嫁,相公梁楚待她挺好,她的笑容告诉他,她过得很知足。
  
  苏家庄是南方一带盛名在外的庞大家族,族内系根繁杂,有在朝廷为官者,有经商者,还有江湖侠士。苏家庄几代以前便是行侠仗义的江湖游侠,后来数百年的转变才有了今天的繁华。苏家嫡系子孙苏二少,单名一个博字,博大精深的博,他曾告诉朱宝珠,家人期望他读书成才走上仕途,谁想苏二少有读书之才却无当官之心。早早离开苏家庄独自闯荡江湖,浪荡了几年疲乏时又做起生意,机缘巧合结识了朱家大哥,两人称兄道弟,关系匪浅。苏博在朱家住了大半年时光,潇洒离去后留下一地期翼,叫朱宝珠神魂颠倒好几年。
  
  曾经,她年纪尚幼,见着苏二少一身儒衫舞文弄墨,潇洒风流迷人眼。曾经,她芳心懵懂,见着苏二少一身儒衫剑舞飞花,英姿勃发再难寻。那样一个文质彬彬的斯文书生温柔体贴,那样一个剑不离身的英俊侠客仁者无敌。
  
  他看她的眼神温柔如水,声音永远带着笑意,一声一声宝珠妹妹,在她梦里回荡很多年。
  
  一腔心思,终归是梦。
  冬去春来,流年轻抛,回忆,便在逝去的韶华里点点积累,越积越深,越深越远,如今不过一声怅然叹息,笑笑过去的甜蜜,捋捋过去的哀愁。盏茶过后,相公还得守着,家人还得顾着,如此而已。
  
  朱宝珠在回忆里无奈失笑,在苏二少的眼里已是思绪纷杂。昨日的宝珠妹妹,如今已是他人妇。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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