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衣选择去一家旅行社当导游,牛仔裤,白衬衣,然后还是一双球鞋,依然像个学生。杜庄澜照样去全国各地拍广告,认识很多美女,和她们在一起调情时,总是偶尔会想起秦素衣来,那个寂寞的女子,如今在哪里?
他打电话过来,素衣,想我了吗?和谁在一起?他完全是和女明星们调情的口吻。
烟。和烟在一起,相互取暖,没有你的时候我有了烟,因为它能点燃我的寂寞。当我想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就用烟在烫自己的皮肤,这样的疼能掩蔽心里的疼。
不要。杜庄澜嚷道。你这样的爱情会让我受不了,世上的男人不止我一个,你这个傻女孩,太让人心疼了。
他停了自己的制作,从另一个城市飞回来,一进门就把秦素衣紧紧地搂在怀里,第一次,他觉得,自己也许真的爱了。
他们喝酒,点了无数只白蜡烛,她只穿了黑色的内衣,象一个女妖一样,笑时充满了鬼魅之气,然后她吸烟,像一个烟花女子一样,而这一切,全是因为爱情。
那天他们喝醉了酒,象两条蛇一样缠绵在一起,无尽无休,秦素衣流了泪,杜庄澜,你为什么会那么有才气,你为什么是个有钱又好看的男人?我宁愿你是一无所有的人,我宁愿你长得象《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只有我一个人会爱上你,而你爱的只有一个秦素衣,那应该多好。
而杜庄澜沉沉地听着,然后说了一句,傻女孩,男人和女人对爱情是不一样的,男人要的是过程,女人要的是结果,所以,痛苦的总是女人,你要记住,男人是最无情无义的动物。
你爱过我吗?秦素衣步步紧逼过来。
这个问题很无聊,也没有意义,我困了,让我睡吧。杜庄澜几乎是烂泥一样堆在了床上。
秦素衣去卫生间,穿上那件最妖治的黑色晚礼服,然后把长发盘起来,第一次她化了浓妆,然后她来到杜庄澜的身边,静静地拥抱着他,像一只猫,这个男人,注定是她的一个桃花劫,她如此爱他,纵然他花心,纵然他把爱情当做一个过程,爱情就是这样吧,一个欠了,一个要还,而前世,她是欠他的。
然后用绳子一点点捆上他,如《过把瘾就死》中的杜梅,等待天亮。
天亮了,杜庄澜惊讶地看着对面的秦素衣,如疯狂而盛开的罂粟花,而自己是一头困兽一般。他咆哮着,放开我,你这个爱情疯子。
秦素衣点燃一只烟,然后轻轻地吸着,她把长裙掀起来,上面是一个个烫过的痕迹,她笑着说,亲爱的庄澜,这些痕迹我好喜欢,因为它们提醒着我,我曾经这样的爱过你。然后她去放音乐,仿佛来自天外的爱尔兰的音乐,一丝丝吹过来,充满了忧伤,她鬼魅地笑着,杜庄澜,我有时候想,也许和你死在一起是快乐的。
然后她去开煤气,而杜庄澜几乎是疯狂地从二楼跳了下去,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打上了石膏,自己唯一可动的地方就是嘴,杜庄澜看到了泪眼婆娑的秦素衣,他的第一句话是,秦素衣,我们的缘份尽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这不是爱情,这是地狱。
一年之后,杜庄澜结了婚,和一个很平常的女人,他终于厌倦了在漂亮女人之间的流浪,是从秦素衣开始,他喜欢那种像一朵雏菊的女人,是从秦素衣开始,他知道,爱情,是一朵寂寞的烟花。
而秦素衣去了南方的一个水乡小镇,开了一间画坊,每天卖些水乡的山水画,闲下来的时候写写文章、听听音乐,只是夏天来的时候总有人问她,小姐,怎么腿上会这么多的疤痕?她总是笑笑,不做解释,那些是爱情的痕迹,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怎么样的疯狂过,因为爱过以后才明白,当时只是想去爱,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爱,甚至那些爱的方式那样到极致,如果再从来,她一定不会爱的这样寂寞。
而杜庄澜,是从秦素衣开始,才知道爱情到底是么回事,那一定是深入骨髓的东西,让人想起时总有流泪的冲动。
后来,他偶尔在一本杂志上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以为是别人,看了故事才知道只能是秦素衣,因为写的是他和她的那段恋情,她写道:很多人把爱情比喻成各种各样的事物,其实有的爱情只是一朵寂寞的烟花,你以为采到了手,你以为把它插在了头上,当你伸出手去摘它时,却两手空空,因为总是把爱情想象得太美好,容不得它有一点瑕疵,而爱情是需要有缺陷的,那是一个慢慢缝补的过程,只是我知道的太晚了,所以,才会在身上有许多的痕迹。
那一刻,杜庄澜落了泪。这才发现,从那次秦素衣开煤气要和他殉情后,他再也没有流泪,而此时,他才知道,因为爱过了秦素衣,他才爱上了寂寞,因为爱上了寂寞,他才知道,爱情,不过是一朵寂寞的烟花。
爱情小站今天到达/雪小禅
一
曾浪从老黄走了以后就想找个人分租房子,毕竟,一个月2000块的租金不是小数,他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不过是保安主任,月薪4000块而已,斩了半壁江山给这个两室一厅是不合算的,但老黄修成正果娶了个北京女子结婚去了,所以他在网上发了条消息,也找一个北漂族与他合租,没什么条件,是个男的就行,因为这是女友丽妮给他提的唯一条件,当然,最好的当然是女友搬过来住,再扯上一张结婚证就齐了,但女友丽妮是白领丽人,一不想这么早结婚,二呢,丽妮说,什么时候你成了这两室一厅的主人咱再说结婚吧。
林紫鹦来时他分辨了半天她是男是女,头发短短的,穿了条破牛仔裤,背着一个包的大提包,一看就是外地人。
找谁?
曾浪倚在门口,他没打算让她进来。
租房子啊。林紫鹦一说话,曾浪才知她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个不算难看的女孩子,只不过和丽妮不一样,她不浓妆艳抹,而是素着一张脸。
找你啊,你不是要找个合租者?
曾浪解释,不,不,我要找个男的。
林紫鹦推开他,然后一闪进了屋,怎么?还怕我非礼你?你又不是帅得和陆毅一样?再说,我每个月1200如何?你只要800,剩下的钱可以请女友吃小龙虾多好。
曾浪笑了,然后点头,也对,好吧小丫头片子,你住大点的屋子,客厅卫生间厨房共用,还有,水电费一人一半,如果用电话,你装分机,也一人一半好不好?
林紫鹦雀跃着,我就知道会遇到好人,他们说北京没有好人,我怎么会相信?看我运气多好,看来,我的明星梦就要实现了。
明星梦?曾浪怀疑地看着林紫鹦,你来北京做什么?
做演员啊,当明星。
曾浪扑哧就笑了,然后指着林紫鹦的铺盖说,你呀,还是趁着还没交房租哪凉快哪呆着去,或者干脆打道回府。
二
丽妮来电话时曾浪不在家,林紫鹦正在搜罗厨房里能吃的东西,却发现除了方便面还是方便面,她接过电话嚷着,谁?
丽妮说,你是谁?
林紫鹦嘻嘻地说,我是谁?我是与曾浪合租房子的即将成为明星的人,刚说完这话,电话断了,林紫鹦看了看话,嘟囔着:神经病。
那时曾浪收到丽妮的电话,丽妮在电话中嚷着“好啊好啊,不让你与女的合出租你还,听那个口气就是小妖精。曾浪在电话中安慰着:什么妖精啊,只是个小鬼头啊,你来看看再下定论吧。
结果丽妮和曾浪一进门就吓了一跳,客厅里坐着一个妖娆的女子,长长的头发梳成髻子,身上的旗袍比张曼玉还要妖娆,丽妮说,怎么样?我说是个妖精吧,到底是不是合租还说不清呢!曾浪张口结舌地说,林紫鹦,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是怎么回事?但转眼丽妮已经没了踪影,她扔下一句话:行,曾浪,别跟我演双簧!
曾浪恨不得把林紫鹦抓起来扔出去,你这不成心害我吗?林紫鹦却可怜巴巴地说,我今天去试镜头,他们让我演一个三十年代的妓女,你看像吗?
曾浪点头,像,像,太像了,你赶紧给我搬走,这房子,我多少钱也不租了!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屋子飘着青椒和油麦菜的清香,林紫鹦伸出头来,我饭做多了,要不,咱吃顿散伙饭我再走?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低着头,林紫鹦说,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扮上装试试让你看看像不像,谁知道你女朋友来?还有,我来北京只是为寻明星梦,可没打算和你这样的人如何如何?
曾浪很郁闷,我这样的人怎么了?
林紫鹦扑哧就笑了,连个女朋友都管不住。
曾浪也笑了,好了,以后咱井水不犯河水,尽量少来往,免得让人说闲话,有了合适的房子,你赶紧走。
那天,林紫鹦才知道,曾浪是一家酒店的保安主任,和她一样,也要在北京营营役役地活下去。
三
丽妮到底和曾浪分了手,曾浪知道,不是与林紫鹦合租的原因,这段感情本来就象在高空上走钢丝,一个人稍微走神就会掉下去,何况,丽妮爱上的男人是他的老板,别说房子了,连车子都是奔驰。
他沉闷地在屋子里躺了两天,林紫鹦没有问过他,只是做好了饭给他端过来,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这顿饭十块钱,这个苹果一块钱。
两天后,他起来,然后在屋里的小留言板上写道:小丫头片子,谢谢你。
回来后看到下面跟了一句,不用谢,你要是再难过就把我收了房吧。:(
他们因为曾浪和丽妮的分手渐渐熟悉起来,首先是经济上不再分得那么一清二楚了,留言板的内容每天都是不一样的:林紫鹦,我把水电费和电话费全交了,不用还了,晚上饭你全包了吧。
曾浪就写道,我买来的苹果你可以吃,但是,不要超过三个,因为我只买了五个。
生活有条不紊地继续着,林紫鹦的明星梦却始终停留在演一个只有两分钟的小配角上,有时他们做四个菜吃,有时只吃一点水煮面,曾浪说,你别再做明星梦了,你没戏。
而林紫鹦认为,自己早晚一天会成为章子怡那样的明星,但这一天什么时候能来,她说不好。
忽然非典了,他们在屋里呆了二十天,每天在一起看电视打游戏,曾浪的酒店基本上是停业状态,所以,让他离开似乎也情理之中,回山东老家又不忍心,而面前的女子还在没心没肺地打着游戏,曾浪望着天花板,我可能要回老家了,没准不回北京了。
林紫鹦的游戏手柄呱嗒就落在地下了,那怎么行啊?我拍不成电影做不了明星无所谓,但你要抗过一段去,我在北京有几个朋友,明天我开始给你去找工作。
第二天,林紫鹦像往常一样,没有敲门就进来,然后站到曾浪的床边说,给一个老总开车,每月5000去不去?
曾浪瞪着眼睛,不是骗我吧小丫头片子,你以为天上掉馅饼?
林紫鹦得意洋洋,哎,可惜我不会开车,否则这等美差哪轮得到你?只是,从今以后所有水电费电话费全部你交!说完,小蛮腰一扭就走了,曾浪摸了摸头,这个小丫头原来不是傻乎乎的,原来,她也如此可爱啊。
四
曾浪就这样成了林和祥的司机,林和祥是北京房地产的老总,虽然财大气粗,但人真是祥和,时间久了,曾浪觉得林紫鹦介绍的这个人真是不错,领到第一个月薪水的时候他想是不是应该给这丫头买点礼物?毕竟她在家呆了几个月了,一个戏也没上,房租大概也是交的老本吧?
去国贸选东西的时候他以为看错了,因为老总正把冰淇淋送到林紫鹦的嘴里,他呆住了,再怎么样,也没想到林紫鹦会是这种人,傍大款然后做着明星梦,怪不得她吃得喝得花得总是大手大脚,原来有人供着,刹那间他忽然感觉心痛,觉得有什么在喉咙堵着,这样的女人是他最讨厌的!回到家他给林和祥打了电话,林老板,我不想给你开车了,家里有点事。说完没等对方问什么就挂了,然后关了机收拾东西,和林紫鹦这样的女人住在一起是耻辱,何况,她完全有能力住到那种豪华的小别墅中去。
离开小屋的时候他看到留言板上写着一句话:爱情的小站何时到达?他笑了笑,因为下面还有一句:别自做多情啊,这是台词。
五
八月,他带着好友的未婚妻去看婚纱照,因为好友离不开身,小娇妻又撒着娇,所以好友说,你们先去,我开完会稍后就来。
坐在小茶几上看婚纱时,忽然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李小姐,你把这婚纱的领子再改一改,小张,把那个模特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他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不过这次,不是像个男生,而是一张干练的女经理的脸,因为旁边有人和她叫着,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