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辞- 第17部分

　　裴虔通呵呵的笑，“等不及了，一天都不能耽误，你即刻启程跟我走。”

　　我心里暗暗叫苦，定了定神，说道：“我可以跟你走，但问题的关键是，我不知道二公子到底想要跟始毕可汗商议什么内容，你把我叫出，也谈不出所以然来的。”

　　裴虔通说道：“这个你不用操心，”他意味深长的笑，“始毕可汗对于二公子想要和他商议的内容，有非常明确的认识，你今次去见他，只不过是把他的意见带回来，反馈给二公子知道就可以了，其他的，你不必多想。”

　　我无奈说道：“好吧，我跟你去。”

　　这时裴寂推门进来，“文静，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裴虔通眼中波光微动，全身肌肉绷起，“你听到我们谈话了？”

　　裴寂冷笑，“听到怎样，没听到又怎样？”

　　裴虔通狰狞的笑，“很好，”他出其不意攻到裴寂跟前，单手掐住裴寂咽喉，他的手坚实有力，转眼之间，裴寂面色青紫，眼珠翻白。

　　我连忙说道：“住手，别杀他，他是二公子最亲近的人。”

　　裴虔通狐疑看着我，扣住裴寂咽喉的拇指微微松开，裴寂大口呼吸，剧烈咳嗽。

　　我心念千转，“这样好了，你带他和我一起去雁门关，见始毕可汗，”说完又补充一句，“二公子差人盗狼头令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他投入二公子门下的时间，甚至比我还长，是二公子很信得过的心腹。”

　　裴虔通沉吟了阵，说道：“好吧，那就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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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品　阿含经　第二十三章　遇险

　　（起2Q点2Q中2Q文2Q网更新时间：2007…1…6　13：39：00　　本章字数：3129）

　　当今圣上喜欢乘坐龙舟出游，继位以来每年都在大力拓展水路交通，本朝的水路运输网络因此前所未有的发达，我们今次去雁门关，走的也是水路，从太原府外城码头出发，沿着西海道，经过燉煌、贾胡堡，就可以进入雁门郡内，按照行程估计，我们头天早上出发，第二天上午就能到达。

　　船是裴虔通找的，不大，但非常坚固。

　　我站在船头，望着一望无际的西海道出神。

　　十月秋高，夕阳璀璨，金色阳光洒在海面上，碎碎点点，像是金叶子落在水中央，闪闪生光，刺得人眼睛生痛，天空高远，雁字成双，齐齐飞向南方，我叹了口气，说不出的惆怅。

　　裴寂听到我叹息，撩开船舱的珍珠帘子出来，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说道：“沧海多么辽阔，再也不能回头。”我今次去见了始毕可汗，自此以后，是真的要生死都和李世民绑在一起的了。

　　裴寂说道：“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没做声，我不害怕，我只是后悔，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一定会约束自己的好奇心，不收明月做书僮，不要卷入这些无谓的纠纷。

　　裴寂宽慰我：“文静，你相信我的眼光，二公子有野心和抱负，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你没有跟错人的。”

　　我苦笑不已，裴寂说的不错，李世民确实是个有野心也有抱负的人，而这正是我担心的。

　　我个性谨慎保守、消极退让，而有野心和抱负的人，不需要谨慎保守、消极退让的僚佐。

　　所以迟早有一天，李世民会发现，我不是个可以辅佐他的人。

　　那一天，就是我的死期了。

　　裴寂说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我满肚子的心事，还要打起精神敷衍裴寂，“没想什么，裴寂，你到太原府的时间比我长，李家的几位公子想必你都认得了吧，能不能帮忙介绍下，我想知道他们各自的脾气性情是怎样的。”

　　裴寂笑出来，玩味的打量我，“太原李家这一辈的公子爷，一共是有四位，都是唐国公的正妻窦夫人生的，分别是大公子建成、二公子世民、三公子元吉以及四公子玄霸，除了四位公子以外，唐国公还有四名妾室，前后一共生有二十四位小姐，这二十四位小姐当中，最为有名的就是五小姐昭，今年好像是十六岁，已经许给了临汾柴家的小公子柴绍，说是明年中成婚，至于李家这些公子小姐的性情，”他圆滑的笑，“说不好，个人立场不同，见解自然不一样。”

　　我哦了声，小心的问到点子上，“关于大公子建成，你有什么小道消息可以说来听的？”

　　裴寂笑道：“怎么，你对大公子感兴趣？”

　　我想了想，谨慎说道：“我觉得他是个人才。”

　　裴寂却笑，“和二公子比起来，你觉得谁比较出彩？”

　　我心下一动，反问裴寂，“你觉得呢？”

　　裴寂笑道：“二公子貌似是出彩些，不过，”他话锋一转，“大公子是长子，拥有绝对的继承权，所以二公子想要超越大公子，”他若有若无的笑，“还需要做出相当努力。”

　　我细细品位裴寂的话，笑着试探他：“裴寂，如果有机会，你会否转跟大公子？”

　　裴寂笑出来，淡淡说道：“不用如果了，十天前大公子已经私下找过我，问我有没有兴趣做他的僚佐，”他看了我一眼，“我相信，很快他应该也会来找你。”

　　我干笑，这倒是不无可能，李建成对于挖李世民墙角这种事似乎是乐此不疲的，三知就是个例子，“你当时怎么回答他的？”

　　裴寂说道：“我暂时还没有回复他。”

　　他话音才落，船身突然剧烈颠簸，仿佛是触礁了，又仿佛是船底遭遇到巨大阻力，我大惊失色，连忙抓住船舷，提醒裴寂，“裴寂，站稳了，别摔出去。。。”

　　我话还没说完，裴寂就摔了出去，扑通一声掉进海里。

　　我惊得面色如雪，一颗心简直要从腔子里边蹦出来，趴在船舷上拼命张望，嘶声喊道：“裴寂，裴寂你怎样？来人，快来人，裴寂掉进海里了。”　

　　几个船工跑过来，见着裴寂在海里载沉载浮，连忙拣了一个巨大水蹼扔给他，裴寂堪堪抓住那水蹼时候，船底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船体嘎吱作响，自中间裂开，裴虔通从船舱里飞身出来，一把抄起我，跳进海里。　

　　我慌得死死抓住他颈项，“出了什么事？”又绝望想起一件事，“我不会游水，我要死在这里了。”更加把裴虔通当作救命稻草，简直恨不得爬到他头上才好。

　　裴虔通啼笑皆非，“放松，有我在，你死不了的，闭上眼睛，我们现在潜水。””他伸手捂住我口鼻，跟着深吸口气，带着我沉入水底，闭气潜行。

　　船身解体，海面到处是大片大片的浮木，遮着阳光，但奇怪的是，没有人声，不知道是因为在水底潜行，使得声音不能传播到我耳朵里边的缘故，还是裴虔通找的船工都训练有素，善于应付突发事件。

　　裴虔通用力拽住我，在水中快速行进，我紧紧闭住眼，心里胡思乱想，因为看不见东西，触觉格外敏感，脚不沾地，身子轻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一样，那种感觉真是古怪又有趣。

　　原来在水中行走的滋味是这样的。

　　心若浮云，身如柳絮。

　　温热的海水包围着我，我懒洋洋的想，在这样凉爽天气，在这样散发金光的海面自在的游动，真是享受，难怪有人愿意一生都混迹江河湖海之间，不和红尘俗人往来。

　　我喃喃说道：“我要做一条鱼，一条一天到晚游泳的鱼，”跟着惊叫，“啊！我的个神，有水鬼！”　

　　有一只冰冷的手圈住了我的脚踝，想要将我拉向海底深处。

　　我惊跳起来，拼命打前边的裴虔通。

　　裴虔通冒出水面，擦了把脸上的海水，没好气问道：“怎么了？”

　　我面如土色，“有人，有人拽我的脚。”

　　裴虔通沉吟了阵，捞了海面上一块巨大浮木给我，“爬上去。”

　　我牙齿打颤，“我上不去。”几乎快要哭出来。

　　裴虔通抽出一条丝带，将我半边身子连同双手一起绑在浮木上，“趴好了，我下去看看。”

　　他一个猛子钻进水底，很快我脚上一松，原本牢牢圈在脚踝上那只阴冷的手松开，我趁机连滚带爬的攀上浮木，大口大口喘气，惊魂未定。

　　水面一阵阵泛红，血腥扑鼻，我心里不住发毛，看这情形，水底显然是有搏斗发生，我要不要去增援裴虔通？跟着又沮丧的想，我连自保都成问题，哪有本事增援人家？

　　好在裴虔通很快就冒出水面，游到我跟前，他颈项上有一条狭长的伤口，我看得心惊胆寒，“你不要紧吧？那个水鬼呢？”

　　裴虔通冷淡的笑，用力推着浮木向岸边行进，“不要紧，已经解决了。”

　　我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船身突然就裂成两半了？”

　　裴虔通简捷说道：“有人偷袭我们，凿坏了船。”

　　我干笑，“是谁？”

　　裴虔通说道：“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来意不善，而我们的行进路线已经给对方掌握了。”

　　我问道：“现在怎么办？”

　　裴虔通说道：“先找地方上岸，然后走陆路去雁门关。”

　　我想起裴寂，“裴寂怎么办？”

　　裴虔通说道：“顾不上他了，自求多福吧。”

　　两个人在西海漂流了阵，暮色四起，海面开始降温，我冷得浑身打颤，“裴虔通，还要多久才能上岸？我很冷，还很困。”

　　裴虔通说道：“再等等，努力活动四肢，不要睡觉。”

　　我心不在焉应了声，眼皮好似有千金重，“不行啊，实在困，让我睡一小会儿。”

　　裴虔通皱眉，“不能睡，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我打了个哈欠，“就眯一下。”

　　裴虔通空出一只手，对住我的太阳穴就是一拳，他出拳有力，揍得我眼冒金星，我勃然大怒，“你做什么？”

　　裴虔通威严说到：“不要闭眼，否则我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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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品　阿含经　第二十四章　获救

　　（起6O点6O中6O文6O网更新时间：2007…1…8　8：56：00　　本章字数：3445）

　　我哑然笑出来，慢不吞吞说道：“随便你，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说完坚决闭上双眼，还不忘记慨然感叹，“想睡觉的时候能够睡觉，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至于睡过去之后能不能再醒来，就不在我的考虑当中了。

　　我蜷缩成一团，伏在大圆木上，渐次沉入梦乡，半梦半醒中听到裴虔通说：“据说人死在海上，是十分不吉利的，因为魂魄会找不到上岸的方向，也不知道回家的路，会一世又一世的在海上飘荡，不能转世。”

　　我顿时踌躇，“你这是听谁说的？”

　　裴虔通笑着说道：“你不是在海滨长大的吧？凡是在海滨长大的人，都知道这事实。”

　　我只好睁开眼，不敢再睡，夜间的海风吹在身上，像刀割一样，我叹了口气，“我命苦，真命苦。”

　　裴虔通几欲笑出来，却又极力隐忍，“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我瞪眼，“你以为呢？”

　　裴虔通笑道：“你想吃什么？”

　　我流着口水说道：“我想靠在熊熊炉火旁边，喝热热的汤水，要那种驱寒的姜汤，里边要有银色小鱼，味道鲜美之极。”

　　裴虔通笑道：“还有呢，要不要穿一件暖和的衣服？”

　　我说道：“那是肯定的，要一件上好的金丝棉绒衣服，内衬是厚厚的丝棉，腋窝处要缝合得平平整整的，高领口，束身收腰，不管多么寒冷的天气，穿上这件衣服，都会觉着自心里往外的冒暖气，”我大叹了口气，哭丧着脸说道，“不说还好，给你这样一勾引，我现在觉得身上更冷，肚子更饿，精神更困顿了。”

　　裴虔通温言说道：“刘文静，你再坚持小半个时辰，只要我们上岸，我立刻替你找张罗熊熊炉火、小鱼姜汤和棉绒衣服，把你伺候得通体舒泰。”

　　我无可奈何说道：“好吧，就再坚持小半个时辰。”

　　这时天已经黑透，苍茫大海上一点灯光也无，我们顺着水流方向漂流，也不知道行进了多久，裴虔通游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到最后他累极，也爬上浮木，两人挤在一起，他浑身冰凉，但是双臂仍然坚实有力，稳稳把住木头，如果发现我睡眼朦胧，揍我的拳头更是凶猛。

　　转眼之间，过了好几个小半个时辰，我们始终没有看到陆地，连礁石也没幸运的碰到一块，我绝望又沮丧，“裴虔通，我不要死在西海，这里离我家乡很远，我肯定找不到回去的路，一个人在海上飘荡，我会寂寞的。”简直要哭出来了。

　　裴虔通没做声，只是侧着耳朵仔细听海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