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辞- 第13部分

　　我沉吟了阵，说道：“应该会有困难，破阵舞有两处设计，和中书省对飨宴歌舞的规定有冲突。”

　　李世民问道：“哪两处？”

　　我说道：“第一是兵器和铠甲，第二是三象战阵转换，这两项是飨宴歌舞的忌讳。”所以破阵舞能够通过清商直长审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李世民笑出来，“我料到你会这么说，”他含笑看着我，“有什么补救办法？”

　　我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圣上很喜欢看身姿健美、腰背有力的女子舞剑，或许你可以在这上边做些文章。”

　　李世民沉吟了阵，说道：“你的意思，是建议我把乐工换成女伶，长戟换成长剑，迎合圣上的喜好？”

　　我说道：“对，只要圣上喜欢，就算清商直长否决破阵舞，你也一样有机会汇演。”

　　李世民抚掌说道：“有道理，我立即着手安排，寻找符合条件的女伶。”

　　柳庆笑道：“当然，要想万无一失，最好还是获得清商直长的首肯。”

　　李世民说道：“话是不错，但要如何才能获得清商直长的首肯？”

　　柳庆若有若无的笑，“有一句古话，二公子一定听说过，叫做要想取之，必先予之，你想让清商直长成全你，首先你必须要成全他。”

　　李世民问道：“我要怎么才能成全他？”

　　柳庆说道：“本朝的清商直长淳于量，是前陈国时的旧人，他有一个哥哥，叫做淳于伯，年少时候就有大成之度，十四岁受封豫宁县侯，十五岁娶了前陈国文皇帝的长女东阳献公主做妻子，二十九岁出任尚书吏部郎，陈文皇帝对他信任有加，朝政大小事务，都让他参议。

　　陈天康元年，陈文皇帝病重，想着要立储君，彼时一共有两名候选人，一是陈文皇帝的嫡长子伯宗，一是他的外甥安成王顼，这当中，淳于伯拥立安成王顼，当时的吏部尚书谢哲联合陈文皇帝的正宫沈皇后，拥立嫡长子伯宗，两方争执不下，最后谢哲买通淳于伯的记室舍人卢迈，让他伪造了淳于伯私通北方前周国宣皇帝的书信，污指淳于伯叛国通敌，淳于伯因此被陈文皇帝赐死。

　　安成王失去淳于伯的支持，遭到沈皇后追杀，他逃到桂州，投奔时任桂州刺史的淳于量，淳于量获知这样剧变，星夜兼程的赶回前陈帝都，想要救出淳于伯的妻子儿女，但他去迟一步，出卖旧主的卢迈，为着斩草除根，私下把淳于伯的家小亲眷全部屠宰了，跟着他投入谢哲门下，成了谢哲最为信任的舍人。淳于量气怒攻心，发誓要杀死卢迈替兄长报仇。

　　开皇初年，本朝的先文皇帝差前废太子杨勇伐陈，淳于量为了一己之私，主动向杨勇示好，做杨勇的内线，杨勇靠他的帮助，很快平陈，彼时沈皇后已死，谢哲却还活着，淳于量将他处死，但卢迈却失踪了，淳于量把整个帝都翻遍，都没找到他。

　　淳于量降隋之后，因为善通音律，识得许多伶伎杂乐，先文皇帝封他做了清商直长，这些年以来，他始终没有放弃搜索卢迈。”

　　李世民说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卢迈找给淳于量？”

　　柳庆说道：“对。”

　　李世民说道：“我该上哪里去找卢迈？”

　　柳庆却笑，反口问李世民：“明月现在哪儿？”

　　李世民讶然，“你问这个做什么？”

　　柳庆说道：“你只需回答我问题就可以了。”

　　李世民寸步不让，“是不是我回答你这问题，你就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卢迈？”

　　柳庆说道：“是。”

　　李世民说道：“我不知道明月在哪儿，原本我是带他一起回太原的，但是走到太原郡的时候，他生急症，昏迷不醒，满口胡言乱语，我就把他留给了太原郡丞高君雅照顾，嘱咐他等明月身体康复之后，送他过太原府，继续为我四弟调养身体，只是到现在高君雅也没把明月送回来就是了。”

　　我出了会神，说道：“高君雅是徐楷的门人，他得到明月，转手就交给了徐楷，明月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身处险境，于是出奔，结果遭遇到苏婆达，他重创苏婆达，但还是没能逃脱成功，徐楷拿到他之后，仔细搜索他全身，没有找到玉牌，追问其下落，明月不愿意徐楷找回玉牌，就谎称玉牌是在我身上，恰好高君雅从二公子处获悉我的行进路线，徐楷因此连夜赶到寿阳狙击我，想要拿回玉牌。”

　　柳庆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对，”他顿了顿，“而且明月落在徐楷手里这件事，多半已经传扬出去，否则孔慈不会改变路线，从榆林赶来太原府。”

　　我问道：“明月陷落这件事传扬出去，会带来什么后果？”

　　柳庆说道：“明月可能会死。”

　　我问道：“为什么？”

　　柳庆说道：“相州大营和徐家堡誓不两立，明月熟知相州大营的布局构建，这样关键的人物落在徐楷手里，主子爷怎么还坐得住，”他冷淡的笑，“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发狙击令，派狙击手出面，除掉明月，以绝后患。”

　　我没做声，心下卑劣阴暗的想，如果明月死了，我岂非有机会接收孔慈做小妾？

　　当然，前提是她愿意屈就我。

　　但她怎么可能会愿意，我大她一轮有余，样子也不及明月清朗。。。

　　沮丧之极。。。。

　　李世民在旁边插了一句，“刘大人，你们在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我叹了口气，“我能否纳成小妾的事。”

　　李世民大惑不解看着我，柳庆忍了又忍，到底是没忍住，低声笑不可抑说道，“大人，你思维之敏捷，联想之丰富，是我平生所见第一人。”　

　　我干笑不已。

　　李世民不依不挠追问：“刘大人能否纳成小妾，和明月有什么关系，和高君雅又有什么关系？明月怎么了，他是否是不能来太原府了？”

　　我想了想，决定拣主要内容说给李世民听，其他旁支末节的事，就略过不提了，“事情是这样的，明月以前在一户徐姓人家做工，打伤了那户人家的主人徐楷，又拿走徐楷一件很重要物品，徐楷因此到处差人缉拿他，高君雅大人恰好认得徐楷，现在明月已经落到徐楷的手上，短期之内，是不大可能来太原府替四公子调养身体的了。”

　　李世民哦了声，“这和你纳妾又有什么关系？”

　　我尴尬的笑，柳庆笑着说道：“二公子你不知道，揭榜的那小女郎孔慈，是明月的爱人，刘大人无比喜欢她，一直想要纳她做妾室。”

　　李世民笑出来，“原来刘大人喜欢年轻秀雅、束身纤美的女子。”

　　我干笑。

　　李世民旧话重提，对柳庆说道：“柳先生还没有告诉我，在哪里能够找到卢迈？”

　　柳庆说道：“前陈亡国以后，卢迈回了慈州文城郡孟门山他的老家，改名叫做吕香，做了隐士，一般情况下是找不到他的，不过他有个弱点，就是好酒贪杯，你找些上好的酒水，去孟门山周边叫卖，一定能把他引出来。”

　　李世民甚喜，却又疑惑问道：“卢迈藏得这么隐蔽，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庆懒洋洋说道：“我七舅老爷他三外甥女儿的丈夫的弟弟的第十八房妾室，和卢迈的妻子恰好是手帕交。”

　　李世民说道：“所以卢迈的消息就一层一层传递到了你这里？”

　　柳庆笑道：“是啊。”

　　李世民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

　　柳庆笑道：“二公子，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不着急，我和刘大人想必要在府上寄居很久，你有足够时间慢慢挖掘我消息的来源，现在，破阵舞的问题已经解决，你是不是该带我和刘大人回唐国公府见一见孔慈，”他瞄了我一眼，“以解刘大人的相思？”

　　好书尽在。cmfu。





　　第一品　阿含经　第十八章　泉元礼

　　（起8R点8R中8R文8R网更新时间：2006…12…18　8：45：00　　本章字数：3477）

　　掌灯十分，李世民带着我和柳庆回到位于太原府讲武巷的唐国公府，直接领到他居住的庭院，那庭院看起来很是气派，正门入口挂着一张牌匾，写着四个刚健大字：济世救民。暗含了李世民的名字。

　　三人略略洗把脸，李世民传厨房送晚饭过偏厅，虽然错过用餐的时间，厨子端上来的饭菜也还算丰盛，当中有一道素什锦，柳庆吃了一口，大皱眉头。

　　我问道：“怎么了？”

　　柳庆放下筷子，“不好吃，这厨子做素菜的手艺，不及吴春一半好。”

　　李世民问道：“吴春是谁？”

　　柳庆说道：“我以前的厨子，”说完觉着不妥，又补充一句，“当然，我没有贬低府上膳食水平的意思。”简直是画蛇添足欲盖弥彰。

　　李世民没做声，笑容漠漠，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填饱肚子以后，我想起阿萼，连忙问李世民：“二公子，我今次来太原府，还带了自己的未婚妻子李萼，不知道你把她安置在什么地方了？”

　　李世民笑道：“这个要问三知，我不清楚。”

　　我说道：“三知是你的贴身小厮，他应当是听你吩咐行事的吧？”

　　李世民冷笑道：“刘大人的意思，是怀疑我在推脱，有心藏匿李萼不让你见她？”

　　我打了个突，赶紧笑道：“没有没有，”又低声下气说道，“二公子，烦请你帮手，把三知召过来问一问，他把阿萼安置在什么地方。”

　　李世民说道：“不巧得很，三知出远门了，三年两载之内，都不会回府。”

　　我沉吟了阵，说道：“二公子，你这样做法，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笑着说道：“刘大人不要多心，只要你在唐国公府住的时间足够长，自然可以见到阿萼。”

　　我冷笑，“可否容我这样推测，如果我不打算住下来，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阿萼了？”

　　李世民悠然笑道：“理论上是这样的，还不止这些，”他含笑亲切注视我，“只要你离开太原府，我即刻就让人屠宰阿萼，把她的尸身以你的名义送到长安，交给蒲山公李密，相信李密收到货物之后，一定会好生和你沟通，”他诚恳说道，“站在朋友的立场，我郑重建议你，最好事先想好说辞，我听说蒲山疼爱胞妹，是出了名的，到时候你若是不能给出很好的解释，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我心里颇怒，忍了忍气，说道：“你不让我见阿萼也行，见孔慈总可以吧？”

　　李世民笑容可掬说道：“这倒是没问题，”吩咐身后随从，“李仁，把孔慈带过偏厅来。”

　　叫李仁的家丁面有难色说道：“二公子，孔慈被大公子叫去有酒有肉了，说是有紧要事商量，到现在也没回来。”

　　李仁所说的大公子，是唐国公李渊的长子李建成，小名叫做毘沙门。

　　柳庆笑出来，“有酒有肉是什么地方？”

　　李世民说道：“我大哥住的庭院，他喜欢喝酒吃肉，所以给自己的住处起了这名字。”

　　柳庆笑道：“有趣。”

　　我笑着问道：“人有趣还是名字有趣？”

　　柳庆笑道：“都有趣。”

　　李世民又问李仁，“孔慈去有酒有肉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仁说道：“今天早间。”

　　李世民沉吟了阵，说道：“刘大人，你跟我去有酒有肉一趟，把孔慈要回来。”

　　柳庆说道：“我也去，”他玩味的笑，“我很想见一见这位喜爱酒肉的唐国公长公子。”

　　李世民说道：“随你。”

　　遂带着我和柳庆离开济世救民，去有酒有肉。

　　走到有酒有肉的大门口，有家丁拦住李世民，“二公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李世民说道：“我来要回孔慈。”

　　家丁笑道：“孔姑娘这会儿正在和大公子讨论要事，照他们进度判断，今天应该是不大可能回去的了，累二公子白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李世民给家丁这样拦截，也不生气，指着我和颜悦色说道：“这位刘文静先生，是孔慈的旧友，今次是特意过来探望她的，请你行个方便。”

　　家丁想了想，“你稍等一等，我进去请示大公子看。”

　　说完他进入内通报，临走时候还不忘关上大门。

　　我忍不住说道：“不过是个家丁，二公子你何必对他这么客气？”

　　李世民却笑，“刘大人，我说出这家丁是谁，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客气了。”

　　我问道：“他是谁？”

　　柳庆插了一句，“前北魏国有名的安东将军泉元礼。”

　　李世民惊讶点头，“是，”又追问柳庆，“你认识他？”

　　柳庆若有若无的笑，“不认识，我只是眼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