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第6部分

Finch点点头：〃谢谢你；医生。〃

医生叹了口气，摆摆手，从大门离开了。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最好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

于是只留下Finch和Reese二人面面相觑。

“这里的陈设……”

“我请的是同一个装修公司。”Finch急躁地打断了他，“请问，Mr。Reese，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吗？因为，你看，天色不早了。”

Reese紧盯着Finch的脸：“我想和你谈谈。”

〃我不觉得有什么可以谈的。〃Finch避开了Reese的注视，冷淡地回答道。

“……好吧。那我们来谈谈你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Finch暗暗惊讶于Reese竟然真的转移了话题，面上还是搪塞地回答：“就是刚刚医生说的那些。”

Reese顺着接道：“医生让我好好照顾你。”

Finch干巴巴地回应道：“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Mr。Reese。希望你之后不要再有像刚才那样任性的言论，这对于我们现在的处境并没有什么好处。”

Reese苦涩地笑起来：“我们现在又是在什么处境呢，Finch？我如果今天离开了，明天再来这里，这座房子是不是已经转为一间空房，或者是换了一个主人？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吗，Finch？这么急切地想要逃开我？”

Finch的面色变得更为僵硬，他盯着自己的脚尖，顿了很久之后他才仿佛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那根本就不像是他的声音，那样的沙哑苦涩，他甚至怀疑是另外一个人代替他做出了回答，那个声音轻声说：“你又希望我能怎么做呢，Mr。Reese？我还能怎么做呢？”

Reese难以置信的盯着Finch，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的回答。他张开嘴，却难以说出一个字。他在等，等Finch说出些别的什么，但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最终他妥协了，他艰难地说道：“好吧……如果这就是你所希望的。”

然后他转过身，走出了大门。

如果他再多停留一会儿，或许他会看到，Finch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后退几步，靠在了墙上，似乎已经没有力气站立，然后捂着肚子顺着墙缓缓地坐了下来。

孩子似乎也在抗议呢。他苦笑起来。Reese真的离开了……但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这不是你期望的吗？

他等呼吸平复之后掏出了手机，凝视了一个界面很久，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他轻声说：“……帮我安排手术吧……”

那边传来的声音大到简直要震穿他的耳膜，他不得不把电话拿得远了一些，感到声音小了下去之后才又把听筒放到了耳朵边。“……嗯……是的，我已经决定了。……不，他不知道。……他不需要知道这件事。……你知道我可以找别的医生。……好的，后天。……我知道了。”然后不等那边再传来什么劝说的话语，就挂断了电话。

他就坐在那冰冷的地上，望着窗外已然出现的点点灯光。

事情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I'll　make　sure　to　keep　my　distance　；　say　I　love　you　when　you　are　not　listening　。　How　long　can　we　keep　this　up？


Chapter　VIII　Confession

Look　into　my　eyes　…　you　will　see　what　you　mean　to　me。

Finch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就是无法入睡，各种各样的场景，或者说前尘往事，不停地在他的脑子里回放，他怎样也无法将他们赶出脑海。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是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他和Reese可以是任何关系，却不可以是情人，甚至可以是情人，但是他们却绝对不能有孩子。

他们都已经是死掉的人了。在未来的某一天，他知道并不会太遥远，他们或许就会死去，真正地死去，或许一个早一点，一个迟一点，以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名字下葬，从此从这个世界上真正地消失。他们之间的牵绊越深，对于这项工作的顺利进行就越加不利。他本就不应该与Mr。Reese发生超越工作伙伴的关系，产生超越工作伙伴的感情；他又怎么能够再生下这个孩子呢？他们根本无法给与他任何保障——除了金钱。

但是无论他怎样说服自己这是个正确的决定；他却仍旧感到惶惶不安，出于他所不知道的原因。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在自己后悔之前。

Finch起身裹上自己的袍子；站到了窗前，深吸了口气——睡不着的时候他总会这样做；看着夜空；夜间冰凉的空气和寂静的街道能让他感到平静。

长久以来的谨慎习惯让他立马敏锐地注意到街道对面的长椅上有一团黑影，像是坐着一个人。但现在是凌晨两点；谁会在这样的时间还坐在街上？这样的街区可不会有流浪汉出没。他心中瞬间响起警钟。

他找到眼镜戴上；再次向窗外看去；发现那个人也在看着这里。黑色的西装外套，外面罩了一件风衣，里面是白色的衬衫，他甚至知道衬衫一定不合时节地开了三个扣子，那个坐在楼下的人可能是现在世界上还活着的人中他最熟悉的那一个了——是Reese。虽然觉得很不应该；但他瞬间安下心来；仔细想了想之后又纠结起来；外面的气温估计只有几度；Reese穿的衣服在他看来明显不够。

*　*　*

Reese的电话震动起来。

“嘿；Finch。”Reese看着窗户里模糊的人影；轻声打了个招呼，“这么迟了还没睡？”

那头的声音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Mr。Reese；我希望你知道；我们明天还有工作。〃

距离太远，黑暗下Reese没法看清他到底是什么表情，但他在心中悄悄地描绘了一个严肃的不苟言笑的脸庞，皱起的眉头，还有抿紧的嘴唇。他轻巧地回答道：〃嗯；我知道。〃

〃你确定你不会生病吗？〃

听到那边的人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Reese不由得勾起嘴角：〃你是在关心我吗；Finch？〃但其实Reese已经冷到不行；却避而不谈。

〃请不要转移话题。〃Finch僵硬地提醒Reese。

Reese只好保证：〃我会处理好的；绝对不会影响到工作。〃

然后Finch挂了电话。

Reese看见窗帘被拉上了，他没有想到对话竟然如此简短。他低下头自嘲的一笑。他今天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要最后赌一把，赌Finch对他的感情。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输了吗？他在这方面从来不是执著的人；他也不喜欢死缠烂打，牵绊对方。但自从失去Jessica之后他才终于明白；有些事；有些人；是不能够轻易放手的。即使他自己并不是对的人也好；被拒绝也好；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能够放弃。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最缺的也是时间。后天…不；按现在来说是明天了；他能否使Finch回心转意……

他调整了一个姿势；继续坐在椅子上。无论如何Finch总是要出门的不是？

寒冷已经让他的双脚几乎失去直觉；他不由得抱怨自己应该凑齐装备再来蹲点才对；起码应该把车开来。他盯梢POI的设备可比这齐全多了；况且这很可能还是长期作战。他只能在心里为自己哀叹一声。当初就应该死赖在Finch家里不走；直接把话讲清楚，而不是让自哀自怜的心理，还有什么〃给两个人一些思考的空间〃这种愚蠢的想法占了脑子。或者干脆登堂入室算了。但仔细想想，他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死缠烂打固然会有一定的效果，但以Finch的性格；他在现在逼得太紧；只会让Finch逃得更远；那样的局面是他最不想见到的。

出乎他的意料；他看见门开了；Finch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站起来活动活动了双腿，时刻准备跟上。但是Finch径直向他走来；停在他的面前。他和Finch对视，Finch的面部表情很僵硬，就如同他想象的一般，简直判断不出他到底是满不在乎还是生气了；但Reese还是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里看出了一丝丝担心和无可奈何；还有故作镇定。Reese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摆出疑问的表情；等Finch出声。

〃Mr。Reese；按我的看法；以现在的气温和时间；你不应该待在这里；而是应该在我给你买的公寓里休息；等待明天的工作安排。〃

〃恩；我知道。我想在工作以外的时间；你应该没有权利干涉我的行动吧？〃Reese顿了顿；又加道：〃我挺喜欢这里的；〃他拍了拍长椅；想了想又加到：〃就是冷了点。〃说完；他打了个寒颤；将双手合到一起；边搓边呵气。

这倒也不完全是做戏；他确实冷到到不行。这是一出苦肉计；而且是在他还不太有把握成功的情况下。但作为艰苦卓绝的革命同志；Reese已经下定决心；能做到100分，就绝对不能让它停留在99，不到黄河；心不死！

Finch静默了很久；像是在权衡利弊。最终他以即使赶走了Reese；也无法确定他是否会回去；若是Reese今晚生了病；POI的任务就会陷入麻烦这一点说服了自己。他刻意忽略了这一理由的逻辑漏洞；而是将重点放在了Reese的员工身份和出色的能力上；使这看起来和乎情理。〃进去吧。〃他忽然说。

〃嗯？〃Reese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没想到如此容易就取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Finch　本有一千种可以赶走他的方法。

Finch瞥了他一眼，没有重复第二遍；而是转身就走。

虽然Reese很想屁颠屁颠地迅速跟上；但是由于坐了太久；他也只能缓慢的迈着大步；但好在Finch是一瘸一拐地走路；所以他们差得也不太远。

Finch淡定地进了门；在Reese也进来了以后将门关上。大厅里的暖气已经开了；Finch总是习惯将整个房子都弄得很暖和。Reese跺了跺还有些僵硬的脚。

〃你知道客房在哪里。〃Finch说完就要上楼。

〃有白兰地吗？〃Reese赶在Finch走上楼梯前问道；在看到Finch丢过来的眼神之后又补充道；〃冻了太久，暖暖身子。〃

Finch神色明显写着〃活该〃两个字，但他还是走到一旁的橱柜里拿出了一瓶酒；放在餐桌上：〃请自便。〃

〃你不陪我一起吗？〃Reese可怜兮兮地望着Finch，仿佛是被主人狠心抛弃的流浪犬。

〃请不要得寸进尺；Mr。Reese。〃Finch不客气地拒绝。

“我没有让你和我一起喝；就是陪陪我。”Reese解释道，他的眼神低了下去，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恰到好处，“说起来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还没有一起喝过酒呢。而且，一个人喝酒；很寂寞。”

Finch觉得自己的胃沉了下去；那种诡异的歉疚感又卷土重来。之前的那件事是他欺骗了Reese，是他导致现在两个人处在如此尴尬的境地。再加上他想起Reese之前的经历；而孤独的痛苦；失去至亲的痛苦；恐怕没有人比他了解得更清楚。他保持着僵硬的神色；努力掩去眼神中伤感的情绪，还是走到了桌边。

〃谢谢。〃Reese破天荒地讲究了礼仪，他快步走到Finch身边，为他拉开椅子，然后坐到Finch的对面。Finch并没有把开瓶器也拿来，他在Finch惊奇的目光里从自己的万能小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工具，然后把酒瓶盖子撬开。“嗯……一个好用的工具，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一个。”

Finch用自己敬谢不敏的神情告诉他：不用了。Reese耸耸肩，倾倒瓶子让透明的液体缓缓流入杯中。

Finch想起身给自己也拿一个杯子，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见Reese问：“你想去哪？”

“拿杯子。”Finch简短的回答，心中不屑地补充道：我还能去哪。

Reese听到之后皱起眉头，反对道：“你不准喝酒。”

这种句式让Finch顿时愣住了，Reese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立马补上：“太烈，你最好还是不要喝。”

Finch没有坚持，他只是因为这种情境忽然来了兴致，他对白兰地可是没有什么兴趣，就像Reese说的，确实太烈了。

Reese看到Finch又安坐到了座位上，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真担心Finch甩袖而去。他也放松下来，摇了摇酒杯，晶莹的琥珀色液体在杯内流转，屋内一时酒香四溢。他举起杯子；以超乎寻常的优雅姿态啄了一口。现在他目光灼灼，神情高傲，不急不徐，从容不迫，仿佛是一只捕捉猎物的狼。他非常耐心；小心翼翼；为了不将猎物吓跑，他必须步步为营；随机应变；直到将猎物引入陷阱。

Finch完全不明白Reese演得是哪一出。如果说之前的那些是苦肉计的话；现在这些；又完全让他不明所以。但Reese刚刚那句道谢还有拒绝让他感觉很不好；而现在Reese喝酒的姿态；还有他注视着他的眼神又让他喉咙发紧。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狼盯上的羊，一不小心就很可能尸骨无存。而以他们Omega以及Alpha的身份来看，这并不仅仅是一个比喻。他忽然觉得自己选择留下真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

他清清嗓子；正准备找借口走人的时候；Reese出声了，他看着酒瓶上的标签：“干邑特醇，你的眼光真是不错啊，Finch。”

他的眼神很纯粹；让Finch不禁觉得之前那些都是自己的错觉。“我的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