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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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音魂-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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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颂雅集期间,身居要务的父亲也比平日空闲许多,闲到居然有空亲自指导我那生硬的宫庭礼仪和烂透了的宫庭用语。说实话,父亲也许是勉强称得上是个合格的父亲,却绝对不适合当一名教书育人的园丁。示范、下死命令,验收成果,此乃父亲大人的教学三步曲。事实证明,人类的潜能果然是无穷的,短短一周时间,我进步神速,不但宫庭套礼做来有模有样,就连艰涩呦口的宫庭用语也能比较流利的说出口了。那天,父亲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雪衣的拜贴刚好在那个时候被呈了上来。
  也许是对我勤奋学习的褒奖,也许是看在雪衣的面子上,父亲大发慈悲的放了我一天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掐指算来,我和雪衣已经整整八天未见了,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雪衣和父亲进行了一番长辈和晚辈之间的例行对话,父亲满意而去,终于只剩下我和雪衣独处了。
  “雪衣,不好意思,回家后天天被父亲盯着,连靠近大门的机会都没有。”看见雪衣,我才忆起临别那日雪衣曾盛意拳拳的邀我过府小聚。结果一回来陷入了父亲的魔鬼式课程中脱不开身,反倒雪衣先行到访。雪衣身为太史政的三公子,可比不得我这私生女,他是胜氏新生代中颇受期许的栋梁之才,值此一年一度的颂雅集,应是各家各府争相巴结的宠儿才是。
  “不碍事,落月小姐和大皇子殿下佳期在即,我想你家事情很多,你亦无暇他顾吧。只是不曾想云想伯父竟会亲自指导你礼节事宜,看样子是打算在落月小姐的大日子上正式介绍你吧。”雪衣如往常一般微笑,却吐露出一个惊天大消息。
  “落月和大皇子的佳期?雪衣,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认祖归宗

  “怎么伯父没有告诉你吗?”雪衣诧异的一挑眉,见到我肯定的点了点头,眉峰微敛,“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不知道,也对,你连颂雅集都不知道,也难怪。或许,伯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吧。”
  “喂,雪衣,请说点我能听懂的话行不?”我抗议的加大音量。
  雪衣送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慢条斯理的道:“往年姬皇陛下的颂雅宴都会于单九日准时开宴,今年因为大皇子殿下和落月小姐的订婚大典才推迟到十二日。今年的颂雅宴想必相当隆重,日前我曾听父亲大人无意中提及伯父今年会引你面见姬皇,本以为该是在非正式宴饮之上,如此看来,伯父恐怕想堂堂正正的宣告你云想错月的身份罢。”
  落月,按照凤歧的律法,还未成年吧,这么年轻就急着跳进婚姻的坟墓吗?或许,是想早日抓住姬行远这只金龟媚吧。不过,如果雪衣所言非虚,那对我而言可不是个好消息。这几天夜夜捧书恶补,凤歧皇子的订婚大典可是很高规格的场面,即使界时万众瞩目的焦点不是我,但当了十六年平头老百姓的我还是会紧张的呀。天哪,原来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果然是最幸福的人。
  雪衣没有注意到我复杂多变的心情,自顾自说道:“……因此,错月,昨天御乐司下发公文,今年的赏乐会要为大皇子殿下的婚宴让道,提前至十一日举行,为颂雅集热身。你要加紧准备啊,对了,《十面埋伏》曲谱写好了吧,拿来我帮你看看。”
  呃?!曲谱!完蛋了,我居然把这茬给忘记了。“雪衣——”我苦着脸,拖长调子谄媚的唤着雪衣的名。
  雪衣狐疑的瞅了我片刻,然后他的眼中闪现难以置信的光芒,“错月,你该不会……“
  “因为……那个,所以,总之,就是这么回事啦。”我不等雪衣说完,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下来,拉了雪衣的衣袖就往乐室跑。“雪衣,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就死定了。”
  伯花月单七日,我难得的一天大假,和雪衣在乐室独处了整整一天。但是,没有小手牵小手,没有花前月下。我,弹琴弹到十指抽筋;雪衣,听曲记谱,我想他大概以后听到《十面埋伏》就想吐了吧。
  第二日,我向父亲告了假,第一次走进了雪衣家。胜大人和夫人都不在家,让我忐忑不安的心得到了小小的放松。又花了一天时间讨论、修改曲谱细节,日落时分,《十面埋伏》的凰琴曲谱终于新鲜出炉,堪堪赶在最后期限前上交御乐司。
  无事一身轻回到家,被满屋子的陌生人吓了一跳。数日未曾碰面的落月冲到我面前道喜,我才知道父亲今夜将在祖宅举行我的认祖归宗仪式。其实,云想家真正原祖宅并不在皇城,而位于凤歧东北部的日暮森林。平常宗长及族中长老聚居于此,又称本家。位于云想大宅的祖宅乃当年云想战兼任宗长时所建,平日当祠堂用,偶尔也会充当举行宗族仪式的场所。原本,认祖归宗这等大事定要在本家举行的,可惜,这次不凑巧,适逢颂雅集和落月的订婚大典。父亲根本不能能离开皇城,协商结果,宗长最终肯首在祖宅举行仪式。
  听罢落月的解释,我尚未来得及发表半点意见,已被蜂拥而上的云想氏族人押离大厅进行准备工作。
  焚香。
  沐浴。
  静卧。
  更衣。
  散发。
  束髻。
  戌时(19:00)我顶着一身华丽又不失庄重的云想氏族服一步一跪、艰难的“走”进了祖宅。
  叩祖:三跪七拜,最后一拜还必须是标准的五体投地式,害我一不留神吃了满嘴灰:呸、呸,这祖宅是哪个负责打扫的,真是太没职业水准了。
  持香:聆听宗长训言,历时三刻钟。
  上香,挨个给出席仪式的长者行正礼。礼毕,跪听父亲斥话。最后,宗长赐冠,父亲授佩,礼成!我的名字被宗长郑重其事的写入族谱,垂首倾听众人齐颂族训之时,我的心思不由自主飞远:妈妈,你在天上看到了吗?你会为我高兴吗?为什么,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这一夜,我睡的很不安稳,梦中尽是母亲的身影。母亲故去后,我从来没像今夜般辗转反侧。对母亲的思念如此强烈,甚至于次日醒来,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无精打采的窝在乐室练了一天琴,接着就到了赏乐会的日子。赏乐会每年一届,由御乐司承办,旨在颂扬凤神和发布新曲,地点在皇城的最高建筑还凤台。还凤台设计精巧,于此弹琴可以传遍皇城每个角落,确是巧夺天工的杰作。
  今年共有五首曲子有幸载入《凤歧乐章》,汗颜的是我一人就占了二首,如此想低调行事都不行了。而且,父亲非常看重赏乐会,在他的介入下,我被委以重任,以《离伤》拉开赏乐会的序幕,再以《十面埋伏》压轴谢幕。
  清晨梳洗完毕,当我看见整整齐齐摆在床上的一堆衣物之时,我忽然若有所悟:这些光彩夺目的衣服不正是云想氏的专用礼服么?父亲着急赶在前晚举行我的认祖归宗仪式,或许就是为了今天让我光明正大的穿着这身衣服上还凤台吧。《乐史》课的老师好像有提到过,去年、前年花想家都有族人荣登还凤台,而曾被誉为“凤歧第一乐”的云想家却足足有十年未能涉足还凤台了。对此,。民间和宫里闲言碎语可不少,说什么的都有。又或许,这也正是那个古板、不近人情的宗长最终认同我的原因?

  烫手的礼物

  很多事,只要你认真去想,相信没有想不明白的。同理,你不想,也就永远不明白了。一直以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过简单平静的生活,快乐无忧是我追求的目标。但是,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那么残酷。被冠上云想这个华丽而古老的姓氏,身处凤歧第一世家,简单和平静早已变成奢望。既然有此觉悟,那么最低限度,保护好自己,把伤害降至最低是我唯一可能做到的。
  站在棱镜前最后一次正了正衣冠,我对镜中的自己扯了扯嘴角:加油,错月!从现在开始,为自己而战斗吧。
  还凤台上,薄纱缦帐,清香袅绕,二名侍琴童子肃立二侧,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了诸葛亮的空城计。甩甩头,收敛心神,正襟入坐,手指触及琴弦的那一刻,脑中的杂念不翼而飞,心头一片清明。《离伤》空茫中带着些许轻愁的曲调在皇城上空响起,喧哗声渐渐远去,似乎皇城中的每个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凝神细听。
  心无旁鹜奏罢《离伤》,不经意的抬首,谁?是谁?不是错觉,观凰阁方向确有二道探究的目光在看着我。观凰阁属于皇宫建筑群,与还凤台遥遥相对,每年的赏乐会姬皇会率众皇亲登阁与民同乐。由于相距甚远,从我这边望去,但觉观凰阁上花团锦簇,却看不真切人影。方才曲子弹到一半,我便感觉到了二道不同寻常的目光。那绝非单纯欣赏的目光,而且对方似乎无意躲藏,即便此刻我警觉的回望过去,目光的主人也不见丝毫收敛。
  引起皇亲国戚的注意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哪。我暗自烦恼不已,回到暖阁,自有闺阁秀的仪容师候着为我更换衣装。赏乐会继续进行着,美妙的音乐洗涤着人心,换装完毕,仪容师安静的离去,我站起身,推开窗,深吸一口初春清冽的空气。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或许,是我多心也说不定。
  心情烦闷的时候,举目远眺确是一种能够迅速改变心情的好方法。当赏乐会必奏曲目《凤还巢》响起之时,我躁不安的心绪已趋平静,踏着沉稳的步伐再度走上了还凤台。
  这一次,扰人的注视没有出现,我顺利的弹完了《十面埋伏》,获得了初次聆听此曲的姬皇陛下的盛赞,当场荣赐紫金额冠一顶。紫金额冠,乃姬姓皇族女子才有资格佩戴,放眼当今凤歧,除了准皇子妃落月获此殊荣外,我是第二个。虽然,我并不稀罕那玩意,但也深知此物所代表的无上恩宠,当下像模像样大行谢恩之礼,才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完美退场。
  退到暖阁,迫不及待换下一身累赘,忽听门童来报,贵使来访!贵使?!我满腹不解,只见所谓贵使不过是名年约十二、三岁的小童,不过,眸光一转,那抹刺目的艳红,衣摆处幽蓝色的云纹,我就是再无知,也知道那是禁宫内侍的服饰。
  小内侍步履轻捷的走到我身前,微微曲身,声音清脆悦耳,还是未到变声期的童声:“主子亲赐,云想小姐敬纳。”
  一双稚嫩的小手,四平八稳的托着一方小小的托盘,托盘中内竟是一颗罕见的落日珠。相传凤歧开朝圣祖皇帝姬治的皇后乃凤神后裔,拥有无上神力,为保凤歧千秋大业,为与姬治同生共死,于姬治驾崩之日逆行神力炼化了二十颗落日珠后含笑而逝。此后的千年时光中,凤歧经历了数场灭顶血战,最后能够化险为夷落日珠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今,世上仅存十二颗落日珠,九颗镶嵌在姬皇的皇冠之上,其余三颗分别保管在皇室重要人物手中,具体是哪三位就不得而知了。
  小内侍既然一口一个主子,想来赐宝之人目前并不打算让我知道他的身份。出手如此大方、豪气,没想到皇室中还有这等人物。我心下微惊,不动声色的接过落日珠,内侍完成使命不再逗留,欠了欠身无声无息的退出了暖阁。
  午后,回到云想大宅,赏赐的紫金额冠被宗长恭恭敬敬的供在了祖宅,与落月的额冠并列放置。小憩了一会,又被拖下楼参加宗族庆祝会,一直折腾到戌时(21:00)才得以脱身。带着满身疲惫回房途中瞥见父亲书房的灯还亮着,想起怀里还揣着一颗烫手山芋,遂停下了脚步。
  父亲神情严肃的拿着落日珠研究了老半天,目光深沉难测,间或闪过几抹困惑和不确定。我规规矩矩的侧立一旁,偷偷打量父亲:看样子,父亲也很头痛吧。我对落日珠的了解仅止于史书上一段简单的记载,父亲是凤歧重臣,落日珠代表了什么他应该比我更清楚。姑且不论赠珠人是何方神圣,单单他赠珠的含义就很耐人寻味。不过,目前这些还不需要我去伤神,留给父亲慢慢琢磨吧,而且,我有预感,很快,赠珠人就会出现了。
  “落日珠太特殊了,女儿不敢擅作主张,还请父亲定夺。”见父亲深思的目光转向我,我赶紧低下头道。
  “你做的很好,错月。这事可大可小,在一切尚无定论之前,不宜张扬。珠子留着,你先回房歇息去吧。明日落月的订婚大典,皇上已经正式下文传你列席,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好好把握。”
  难得的机会?好好把握?什么机会,我又该把握些什么?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看父亲的样子,已无意继续谈话,便识趣的退出了书房。
  累了一天,躺到床上,我很快就睡着了。和周公下棋下的不亦乐乎的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明天不仅是落月的重要日子,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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