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的子弹- 第20部分

　　垃圾不许清理。　　　

　　按校方说法是，要保护现场，这是有线台工作站造成的恶果，要让他们来打扫！可那工作站在哪里，校方有没有去洽谈，统统都是迷。只有垃圾们，在大热天里，迅速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苍蝇嗡嗡飞舞，一会排成“人”字形，一会排成“一”字形。　　　

　　第三天起床时，顿觉空气清新异常，探头一看，垃圾没有了。至于是谁打扫的，此系疑案，不便妄加揣测。　　　

　　风暴事件发生的晚上，我接到苏长信的电话，免不了对白天的事件唧呱一阵。完了，他很沉默，比以往沉默。我说，喂，干什么，说话呀！他说，我……我……我，“我”了半天，他终于憋出一句，明天你应该会收到我的信！记得要看啊！　　　

　　难道我还有写信来我不看的时候？抽风吧你。　　　

　　第二天，我收到的，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只包裹。　　　

　　包裹很轻，用装方便面的纸盒装着，我晃来晃去，也猜不出是什么。迅速走回寝室，拆开。是一盒巧克力和一件T恤。　　　

　　巧克力盒是鲜艳的红，盒子上印着几个金色的字：只给最爱的人。　　　

　　T恤是条纹长袖的，捧起来闻，还有淡淡的汗味。这个气息，比小麦晒在阳光里的气息，更浓郁，更让我眩晕，是的，这股带着腥香的汗味，让我眩晕了，这专属于苏长信的汗味，让我眩晕了。　　　

　　还有一页信，苏长信写道，我想买件衣服给你，可便宜的太寒碜，漂亮的我又没钱买，想来想去，还是送件我日常穿的给你吧当睡衣吧！这件T恤，我洗干净了，晾干了，又穿一会儿，沾上一点汗水，才装箱子寄给你的。让它代替我，拥抱你。　　　

　　他还在信末，粗粗地，重重地写了几个大字：糖果，我爱你！　　　

　　我没有想象中汹涌澎湃的激动，只是等这句话，我等了太久，如今终于等到，反而生出一些爱情艰难人生沧海的感慨了，我穿上T恤，剥了一颗巧克力含在嘴里，然后挨着房间，给1—2的ET们，一人发两颗。曾经也有别的ET散发爱情巧克力给大家分享，这次我做主角，能充分体会到为什么，当时她的脸上，为什么熠熠生光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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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十五、苏长信，我要做你的女人（2）　　　　　　　　　

　　我穿着T恤睡觉，喝水，写字，看电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只要在宿舍，我都穿着这件T恤。它已经很脏了，有两滴吃火锅弄上的油渍，有水笔划上的墨渍，当然还有我的我的汗水味，跟苏长信的混合在一起，还是汗水味，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化学反应，变成某一种千古奇香。　　　

　　呱呱说，变态！穿这么脏了还不洗！　　　

　　我舍不得洗掉，因为洗掉它，苏长信的汗水味就没有了。可在ET们特别是呱呱，强大的舆论压力下，我忍痛把它洗了。　　　

　　我晾在阳台上，它迎风招展。　　　

　　男友在本校的两个姑娘，她们常常把男友的衣服带回来洗，洗了晾在阳台上的时候，灰灰的它们，在一群花红柳绿色彩缤纷的衣服间，显得很不和谐。但是，却又像标志性的旗帜一样，昭示着幸福。　　　

　　我也终于对苏长信说，相亲相爱，不离不弃。　　　

　　这个夏天，由骆驼的性感引发的劲爆话题和疑惑，更加明显，有迹可寻。而一部韩国电影，更是将这种变化推至高潮，推至一个急待解决的位置。　　　

　　这部电影，叫《色既是空》。　　　

　　内敛的男孩暗恋着女老师，年复一年。那种暗恋，更像暗伤，在健康完好的表层下来，一点点撕裂，一点点扩散。后来，在他长成一个21岁的男人时，他终于得以和她莋爱。但她，始终不爱，只在罪孽和责任的双刃剑下，要给这个迷惘的年轻的身体，一个答案。　　　

　　但答案却像是通向另一座迷宫的入口，让他更加眩晕，无措。　　　

　　他跃进了瀑布下的深潭里，没有再爬上来。　　　

　　明朗的男孩，被女孩决绝而疯狂地爱着。他们在蔬菜棚里，在女孩的房间里，在女孩的窗台上，激烈而汹涌地莋爱。　　　

　　但陷入爱情的，只有她，而他，不过是陷入了一场迷茫的身体之爱。　　　

　　女孩从高高的教学楼顶，一跃而起，像一朵巨大的昙花，在地面上砰然绽放，又瞬间枯萎。　　　

　　男孩的身体，就在那一刻，放肆和无羁起来。他在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身体汹涌，想要一点点洗清女孩留下的印记，以及罪恶感。　　　

　　好就好在，还有真爱。在青春逝去的尽头，真爱，固守在那里。　　　

　　在黄昏的公交车站，男孩投一枚硬币，对电话那头的真爱说，我就回来，你等着我。　　　

　　在此之前，我，以及1…2的ET们，对一些男生常用名词也并不陌生，黄色小说，黄色录象，三级片，A片。可究竟那是什么样的东西，我们谁也没有机会一睹真相。　　　

　　蛐蛐以前跟我一样白痴，有次窥到小熊和水蜜桃在教室里，躲在校服下亲吻，她害怕又难过，转过身就哭了起来。　　　

　　但哭完了难过了，她便脸红红地暗暗希望，躲在校服下，和小熊亲吻的那个人，是她。　　　

　　在这个夏天之前的春天，她和小熊一起到龙泉驿去看桃花，在一株繁华鼎盛的桃树下，她打电话给我，只说了一句话，她说，我很想把自己交给小熊，很想很想。　　　

　　小熊对她越来越关心，越来越热情，似乎都让觉得，他要爱上她了。　　　

　　可是某天，蛐蛐在内衣店，试衣间里，试穿一件垫了海绵的魔术文胸，她希望魔术文胸可以让她的胸像施了魔术一般丰盈饱满。可镜子里，她胸看起来很古怪，像两只外星人做的馒头。　　　

　　她正沮丧，忽然听到一个熟悉透顶的声音说，这件，带蕾丝花边的，拿一件D罩杯的来试试。一个声音娇柔地嗔怪道，讨厌！　　　

　　是小熊和水蜜桃。　　　

　　她脱下魔术文胸，在试衣间里坐了很久，直到眼泪全都变干，她才摇晃着走出来。原来，A和D的区别，足以让人自卑到无地自容。　　　

　　她决定恋爱了。和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个平面设计师，一个人住一套宽敞的房子，周末蛐蛐就去他那里住。　　　

　　他带着她看晴色电影。国外的，港台的，很多。　　　

　　蛐蛐说，看《色即是空》，看到那个女孩，穿着校服，从教学大楼的天台上仰面落下，时，她抑制不住泪流满面，而他，却呵呵直笑。　　　

　　叹气归叹气，叹完气她说，不过，这部电影的确值得一看，找机会你也接受接受启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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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十五、苏长信，我要做你的女人（3）　　　　　　　　　

　　越来越多的人对ET们提起这部电影。那阵势，我几乎要以为，以后见面的问候语都会变成，今天你看了吗？　　　

　　终于，有位姑娘弄来一张影碟。　　　

　　于是，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们拉上窗帘，围在一个姑娘为了考计算机二级而买的电脑前，屏息静气地，看完了这部电影。　　　

　　它就是这样的。　　　

　　既不神秘，也不涩情，更不恐怖，当然更非洪水猛兽，它只是在讲述青春里大家都会遇上的困惑和迷茫。它只是在讲述一件与爱息息相关的事。这件事如果同相爱的人去做，就会醉人而美好，如果，找错人，就是一生的伤痕。　　　

　　看完碟，姑娘们都在探讨，在询问，在交流。我没说话，我默默地靠在床上，想起西　　　

　　西米露，想起15岁的那个夏天，她洁白的身体在夕阳里闪着光辉，它之所以美，是因为落满爱的印记。那是一个爱她的男人的赐予。　　　

　　苏长信，这样的赐予，我也想要。我也愿意在你的身体里，绽放成一朵莲花。　　　

　　xing爱，在这个夏天，在姑娘们的心里，激起层层暗流。仿佛一盆清汤水煮鱼，表面上浮着的，是一层干净安静的油，用筷子轻轻拨开，才可以见热气沸腾，火辣丰富。　　　

　　然而，在姑娘们，乃至同学们中间，悄悄发生着变化的，也不只有对性的认识和态度，还有对待考试的。　　　

　　我的笔记已经很潦草敷衍了。甚至在某些课程上，还全是一片空白。很多人的笔记，也记得零零散散。　　　

　　而班上有一个姑娘，她的笔记堪称完美无缺。老师讲的每一个字，包括标点，都不会遗漏。而且，字迹也相当清楚工整。于是期末考试前，她的笔记成了很多人竞相借去复印的母本。一般情况下，只要认真背了她笔记里老师勾的重点，及格就没有问题了。　　　

　　也有例外，比如古代文学。　　　

　　教我们古代文学的教授，特别喜欢戏曲，据说家里有3台电视和4条狗，电视们都调到CCTV—11，狗们在他唱“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的时候，也会跟着“汪汪”叫。他还喜欢在上课时候，抽同学对某段戏剧进行分角色朗读。　　　

　　有次，上《窦娥冤》，抽到我读窦娥，可我只读了两句，被他失望地挥手说，下去吧，你一点悲愤怨念的感情都没有。换了一个同学上阵，为了突出悲愤，同学连声音都憋出一股哭腔来，真是悲愤异常，伤心欲绝，全班都深深受其感染，笑翻了。　　　

　　他的考试也较其他教授更严厉，所以，犯贱的我们，不敢不认真对待。但不管你怎么背书背笔记，但总有疏漏的时候，就有同学，以防万一，在试卷的末端写上，老师，虽然我答得不好，但我已经尽力了！　　　

　　而呱呱的绝招，是对付默写。对默写部分，教授会发给大家一本册子，上面有诸　　　

　　如《牡丹亭》、《桃花扇》等名剧的精彩曲牌。他会勾出三分之一作重点，说，可能就考其中某一支。其实也不少，要一一背诵，并不容易。　　　

　　呱呱坚决只背诵其中的某一支，她说，反正只考一支是不是，我就背这支，不管他考哪一支，我都把这支写上去，保证准确无误不留空白，这就叫以不变应万变！　　　

　　她果真这么做了，而且也顺利过了。　　　

　　也有同学作弊，也有被揪出来的，但是再没有人因为作弊而被留级，顶多就是该科记零分，罚重修。　　　

　　在期末考试期间，却发生了一桩与考试无关的悲剧。　　　

　　大一两个同学，一男一女，在一个月也不黑，风也不高的晚上，在田径场边，一栋废弃小楼里约会。小楼的栏杆年久失修，又经日晒雨淋，早已腐朽不堪，也许是两人正凭栏话心事吧，双双冲破栏杆，坠到楼下，还好楼不高，都只是皮肉伤。但此事迅速传开被当作笑柄，这却给二人的造成了严重的内伤。　　　

　　风舞学院虽然偏僻闭塞，但约会场所之多，堪称高校之最，宿舍后面就是绵延起伏的丘陵，风之舞那条路上，一路都是草丛树林，还有空旷结实的废弃平房，为什么他们二人，偏偏要去那栋危楼？ET们集体八卦之后，得出结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