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后来终于有公司给松鼠打电话,让她去面试。啤酒陪她去的。到了那儿,就应聘成功了。从此,松鼠像周易一样,每天都要去上班。松鼠上班之后,啤酒也上班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想着怎么把那一千多个字的开头继续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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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中午的时候有人敲门。开门之后,我竟然看见了梦阳,她正站在防盗门后面对我笑。我赶忙让她进来。我问她怎么会突然来看我,不是说好了先各忙各的嘛。她说她确实很忙,但是依然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来看看我。她问我,为什么她能想到来看我,我就想不到去学校看看她呢。我心想,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梦阳给我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我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做饭,而且做得这么好吃。吃完饭后,梦阳把碗洗了,然后站在客厅中间,皱着眉头说,也太脏了吧?说完,就开始收拾屋子。我帮不上忙,只好看她收拾。可是她连看都不让我看。说我碍事,让我下楼走一圈去。我只好下楼去。等她给我打电话叫我回去的时候,我已经在外面不知道走多少圈了。
回到房间里,感觉就像是走进了别人家,干净得有点不像话。梦阳也累了。我让她在这里洗个澡,她说回去洗。我们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她很关心地问了一下我的写作情况,我闪烁其词。最后不得不告诉她,自从上次和她见面之后,我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她说,那希望这次我走了之后,你能最少写出一个字来。我说,一定。
她走的时候依然不让我送她。我突然问:“上次你管我要地址,难道就是为了来看我吗?还是真的要给我邮东西?”她笑着说:“真的要给你邮东西,不过还要等等。”
自从梦阳走了之后,我就天天盼望着她给我邮的东西快点到。我很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可是过了很多天,也没有收到东西。我只好安下心来写小说。
啤酒每天都鼓动我陪他到楼下的小酒吧去喝啤酒,我每天都经受不住诱惑。有的时候松鼠也会和我们去。她现在和啤酒的关系比和我要好。啤酒总是能把松鼠逗笑,而她和周易在一起的时候,是很少笑的,总是一脸很乖的样子。
我太了解啤酒了。他是一个疯狂的人。可是在我的视力所及范围之内,他确实没有对松鼠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啤酒对松鼠有意思,虽然他极力否认这一点。以前也遇见过类似的情况,在大学的一次舞会上,我介绍了一个英语系的女孩给啤酒认识。介绍完之后,我就告诉啤酒,那个女孩不好,千万不要和她在一起。啤酒说,我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呢,不可能,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是过了没多久,啤酒就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让人搞不清楚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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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说终于慢慢地有了些进展。梦阳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也没有给她打过。我们谁也不联系谁,好像都在等对方更主动一些。有一天我给正在上大学的弟弟打电话,问他大学是不是放假了。他说,早就放了啊。我说,有没有可能还有别的大学没有放暑假?我弟说,不可能。最晚放假的大学也应该放假了,而且应该放假很多天了。放下电话后,我感到不安。为什么梦阳不给我打电话呢?我越想越不对劲,赶紧给梦阳打了一个电话。她的手机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关机,而是很顺利地接通了。我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声音。我问她在哪?她说她正在一家商场里促销手机。
“你已经放假了?”
她平淡地说:“放假了。”
“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也没有给我打啊。”
“嗯,也是。那现在我过去找你?”
“来吧。”
放下电话之后,我很失落。梦阳好像对我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她是不是真被邵帅那小子打动了。一想到梦阳和别人谈恋爱,以后再也不能和她一起坐在人大的食堂里吃饭了,我就一阵心疼。如果以后我再也见不到梦阳对我笑,那该怎么办?我突然发现自己对梦阳已经有了某种依赖,这也是我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犹豫了半天,我还是决定去看看梦阳。12
我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梦阳说的那个商场,远远地就看见了她。她穿着促销小姐的制服正低头向一位客人推销手机。我站在远处,期待她能抬头看见我,然后对我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可是梦阳却一直没有抬头。我站在那儿,傻傻地。许久之后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紧挨着那个要买手机的中年男子站着。那个人机警地抬头看我,可能以为我是小偷或同性恋。总之我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迅速地离开了。梦阳看见我,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你来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那种笑,这完全是一种客套。我说,我来了。我刚说完,又有一个客人过来看手机。一个女人,很胖。我赶紧躲得远远的。
我站在柜台的侧面,看着梦阳向那个女人讲解。我能听见梦阳的声音,可是她的声音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么自然,而是充满了训练有素的职业感。我突然觉得梦阳很陌生,我并不像想象中那么了解她。
我想抽根烟,可是商场里不能抽。那个女人终于走了,我赶紧走上前对梦阳说,我出去抽根烟。梦阳说,去吧。我失落地走出商场,在外面的一个垃圾桶旁漫长地抽完了一根烟。然后返回商场,问了问梦阳几点下班。她说,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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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表,还有四个多小时,突然感到很迷茫,这么长的时间该怎么度过。梦阳一直在不停地向不同的客人推销着手机。我先是站在柜台的侧面,然后是蹲着,最后是坐着。我坐在那里,仰头看柜台里的梦阳,她穿着职业装,那种齐膝的裙子。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她穿裙子,我努力地把这一次和上一次她穿裙子的样子联系到一起,可总感觉不是一个人。
我坐在地上,估计痔疮都坐犯了。看了一下表,靠,才过去一个多小时。我绝望了,又从坐着变成蹲着,蹲麻了之后再站起来,站得累了的时候,看一下表,靠,刚刚过去二十分钟。我觉得自己是坚持不下去了,只好走到柜台前面,对梦阳说:“我回去了。”
梦阳抬头看着我:“回去啊?”
“嗯。我走了。”
“走吧,再见。”
“再见。”
我真想问问梦阳她是不是和邵帅谈恋爱了。我不知道后来邵帅又对她做出了什么疯狂的追求举动。可是已经走出商场,我不想再回去追问这个问题。人家两个人谈恋爱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失落地回到家,陷入一种烦躁的情绪。我开始回忆我是怎么认识梦阳的。我和梦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最后,我对梦阳是否喜欢我这一点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梦阳从来没有说过她喜欢我,就像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她一样。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我本以为是对彼此有好感,只不过没有说破罢了。可是现在我觉得多半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根本不知道梦阳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她每次看见我都对我微笑。或许真的只是单纯的微笑,并没有什么更深的含义。
我越想越觉得一切都那么虚幻。我又一次因为一个女孩而难过了。我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这种难过,可是现在是那么的真实。它不会因为你多喝了几瓶啤酒,你和你的兄弟住在一起就变得微弱,它以一种固执的形式存在着。而我只能眼看着这种难过沉溺在心里毫无办法。有的时候我会长长地呼吸一口气,这会让自己好过点。
很多天过去了,我一直处于这种混沌的状态中。直到有一天,有人在楼下喊我的名字,说有我的包裹。从包裹上那娟秀的字来看,应该是梦阳邮给我的。13
回到楼上,打开包裹,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只有一张光盘。我坐到电脑前,打开光驱,把光盘放进去。一阵黑之后,是另一阵黑。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我能听见梦阳的声音,她说,包北宁,你猜我在哪里?哈哈。你肯定猜不到。刚才你打电话问我在哪儿,我说在寝室。实际上,我撒谎了。我没有在寝室,我在墙子路野长城上。我非常想知道你在纸条上给我写了什么,于是等你走了之后就一个人坐火车偷偷地跑了回来。现在天黑了,我有点害怕。但是我很高兴,我把那个塑料袋挖了出来,终于知道包北宁在那张纸上写的是,“我喜欢你笑,贾梦阳。”呵呵,原来是这样啊。包北宁,我以后会经常对你笑的。你想知道我给你写了什么吗?画面突然亮了起来,应该是梦阳打开了她随身带的手电。镜头里是一张有点皱的白纸,上面什么都没有写,只是画了一个心的形状,里面用油笔全部涂成了蓝色,下面是日期。然后,梦阳的声音在黑暗中荡漾,包北宁,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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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盯着屏幕,“包北宁,我爱你”这几个字还回荡在耳畔。过了一会儿,我从椅子上起来,已经激动得不像样。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梦阳的电话:“梦阳,你在哪里,我要马上见到你!”梦阳说她还在那个商场,挂掉电话之后我就打车直奔过去。我都想好了,下车后就冲进商场,不管有多少客人在我都会冲进柜台把梦阳抱走,直接抱出商场!每遇上一个红灯,我都焦急万分。我恨不得立刻见到她。
过了半个多小时,出租车终于在商场门口停下,我下车后就跑了进去,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柜台里是另一个女孩。我问她,梦阳呢?她说,她不认识梦阳。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拿出手机给梦阳打电话,可是她关机。我站在商场门口巨大的阴影里,感到一阵迷茫。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有光照在脸上,刺眼。我用手挡住光,仔细地寻找,终于在马路对面看见了梦阳,她手里拿着小镜子在晃我,另一只手正在向我挥动。她阳光般的笑容再一次浮现在脸上。14
我和梦阳终于确定了恋爱关系。她用她的小伎俩征服了我,我也终于欣喜地知道了自己依然年轻,可以走出过去的阴影,投入一场崭新的恋爱。
我想带梦阳回家,可是那里没有她睡觉的位置。她如果去,只能睡沙发。梦阳说,那她就回香港了。她的妈妈在香港。我说,那你去吧。我会在你回来之前为你腾出半张床的。她笑着说一言为定。
梦阳走了。
我静下心来一鼓作气把小说写完了。剩下的所有时间我都用来劝说啤酒搬走。我给他讲了我和梦阳的爱情故事。我告诉他,我非常喜欢梦阳。以前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史磊,我再也不能像爱史磊那样爱上另一个人了。可是现在我知道,有一些东西,注定是会过去的。我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去接受过去那场疯狂的恋爱。现在,又真心地爱上了一个女孩。她叫梦阳。她非常的阳光。她没有史磊身上的那股娇气。她就是我理想中的女孩。看见她的微笑我就可以忘记所有的烦恼,我愿意和她谈一场旷日持久的恋爱。只要她不甩了我,我就会一直陪着她。我要和她同居,和她一起睡觉,一起看电视,一起洗澡,一起……啤酒终于受不了我的肉麻,用手势打断了我,说,大哥,你不要再说了,我搬走还不行吗?!啤酒说是说搬走,可是过了好几天,依然没动静。
有一天,松鼠和周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吵了起来,吵得很大声。我和啤酒坐在屋子里没敢乱动。后来听见周易像是在砸东西,我们两个赶紧跑进去劝架。进到屋子里,我惊呆了。周易竟然把自己的电脑砸了。他把电脑扔在地上,还在用脚使劲地踹。我赶紧拦腰抱住他,把他抱到了客厅。松鼠吓哭了,哭了很长时间,啤酒和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我问周易到底怎么回事。他坐在沙发上,因为激动浑身颤抖,过了很长时间才恢复平静。他对还在哭的松鼠说,我以后回家再也不玩电脑了,天天陪着你,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听见周易这么说,松鼠不哭了,但也没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