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哈森带着雨辰游遍了丹麦的每一个地方,这些地方并不是旅游手册上所写的那些,而是哈森最喜欢的地方。
他带着雨辰走遍了丹麦的大街小巷,在步行街上,他买了各种各样的装饰,戴在雨辰的身上,美其名曰是让他知道传统丹麦人是如何打扮的,天知道那天雨辰在步行街上有多么突兀!
但是这些,雨辰都欣然接受,他像一个洋娃娃一般,接受了哈森的打扮,眼神中往往带着一丝无奈,却无法拒绝如此热情有朝气的小伙子,他已经太久没有如此热情过了,在和书烨一起的日子,他总是活在某种压抑中,不管是因为什么。
哈森带着雨辰去乡下的老家看金黄的小麦地,燕麦绿油油的铺满整片田地,他们在牧场里的干草垛上又跳又叫,他们骑着牛赛跑,哈森会在他面前学着那些鹳鸟的样子散着步,把树枝油漆成红色当成鹳鸟那又细又长的腿,优雅闲散而搞笑的动作让雨辰开怀的笑出来。
哈森在老家有一栋老式的房子,它的周围流着几条很深的小溪。从墙角一直到水里,全都覆盖着牛蒡的大叶子,在茂密的牛蒡叶下面,偶尔会看到几只成年的母鸭,它们寸步不离的守护者还在蛋壳中的孩子。
哈森会带着简易的小型猎枪,和雨辰走到森林中,打两只小鸟,然后就地生起火来,给雨辰献上最原始的美味。
雨辰从来没有如此放松过,这是第一次,但是他总是会在游玩的过程中,想起那个心底最深处的身影,这个时候,他的眼中就会出现许久不见的悲伤……
这一游,便是将近一个月,雨辰在哈森的带领下,几乎将丹麦的每一片土地都走了一遍,与此同时,他们之间也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当然,在这之间,哈森也知道了雨辰其实会英语,而且说得很好,所以尽管是在餐桌上,雨辰也能够很好的和他们一家交流,雨辰身上那种东方特有的神秘,吸引了哈森一家,他们时常在饭后,询问着雨辰很多关于中国的事情,而这些,雨辰皆一一回答。
尽管这样,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哈森还是坚持用他那蹩脚的中文和雨辰交谈,用他的话来说,这样会有一种亲切感,让他回忆起那段美好的留学生涯。
32、第三十二章 。。。
这天傍晚,哈森带着雨辰来到了长提海滨的一个角落,这里平日没什么人,夜空中点点繁星,远处传来海浪击打岩石的声音,让雨辰顿生心旷神怡之感。
“雨辰,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哈森靠在岩石边的围栏之上,那双如大海一样深蓝色的眼瞳注视着雨辰,神色之中有些好奇,更多的,是一分歉意。
“什么?”雨辰一愣,这些日子以来,哈森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从来不曾用这种近乎于郑重的眼神看过他。
“虽然你总是在我们面前表现的很快乐,但是我却总是觉得,你的眼中有一种悲伤,可以和我说说么?”哈森说的很慢,仿佛是在考虑如何措辞般的小心翼翼。
“有那么明显么?”雨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很明显。”哈森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很是认真。
“呵呵……”雨辰淡淡一笑,冲着那漫无边际的海轻轻叹了口气,就在哈森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缓缓开口了,“在海的那边,我的祖国里,有我的爱人,可是……”
雨辰淡淡的口吻好似在叙述旁人的故事,但哈森却听出了其中的一丝悲凉和无奈,他静静的聆听着雨辰所说的一切,直到雨辰说完,才道:“雨辰,你现在还是爱他的?”
“怎么可能不爱……”雨辰望着远方,好似他能够透过大海,看到那间小房子里的书烨一般。
不知为什么,面对哈森的时候,雨辰的防线总是会被击破,他对着一个相处不到一个月的人,说起了他和书烨之间的往事,只除了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
“这之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哈森仿佛被雨辰所说的事情所震撼,他茫然的转过身,同雨辰一起望着大海,低声的说。
“我也希望那些只是误会……可是……”雨辰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不远处拍打着岩石的海水。
“我真羡慕你口中的书烨,能够得到你的爱,如果是我,我会万分珍惜的……”哈森转过头,看着雨辰的侧脸,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雨辰愣住了,他转过头,看着哈森的眼睛,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双纯粹的眼眸中,也出现了让他熟悉的那丝情感,这让他有些茫然,也有些无奈。
“雨辰,我不会强迫你怎么样,但是,如果你要回中国了,我想陪你回去,我还是希望你能和他把话说清楚,如果真的是……那么我会邀请你来丹麦和我一起生活。”哈森看着雨辰,一字一句的道。
“……”雨辰看着哈森,一阵无语,他转过头对着大海,低声道,“对不起,这一辈子,我恐怕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哈森浑身一震,沉默了半响,又笑了出来,道:“不试试怎么会知道?雨辰,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即便最后你还是无法接受的话,我也会祝福你的。”
雨辰不得不佩服哈森的洒脱,他对这样一个热情友好真诚而直白的人几乎是毫无抵抗力的。
似乎有人说过,当一个人在受伤的时候,心是最容易被人闯入的,雨辰,就是如此,他无法决绝的拒绝这个有着期盼眼神的大男孩,却也无法忘记心底的那个身影。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哈森转头对雨辰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然后不等雨辰反应,便转移了话题。
那天之后,哈森再也没有和雨辰说过同样的话题,他或者带着雨辰到各处游玩,或者和雨辰在家里打电动,但每每他想要给雨辰介绍些新朋友的时候,都被雨辰拒绝了。
不久,雨辰的签证就要到期了,哈森开始帮助雨辰收拾行李,原本他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小箱子,但这一收拾,才发现箱子根本装不下,这里面有很多哈森给他买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也包括那套让人笑喷的传统装扮。
在雨辰的默认下,哈森也着手收拾行李,随着雨辰一同回了中国。
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雨辰感慨良多,他坐在出租车里,看着每一个熟悉的建筑,回忆席卷而来,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当他站在家门口的时候,他再一次的退缩,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只知道这样一来,也许他所有期盼都将化为乌有,他无数次的欺骗自己,这只是个误会,然而今天,他会让书烨告诉他,那些照片,到底是不是真的。
因为时差的关系,雨辰让哈森先去睡觉,而自己则坐在沙发中等待。已经是晚上了,如果书烨还像以前那样的话,那么应该快到家了。
就在雨辰呆坐在沙发上的时候,门响了。
他听到了窸窣的脚步声,转过头去。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书烨变得憔悴不堪,并且一身的酒气,虽然还是有刮胡子,但已经不复往日的精神样子,原本那张时常露出阳光般笑容的脸,如今却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他站在门口,想要脱鞋,却因为酒醉的关系,怎么也穿不上拖鞋,直到他看到那双熟悉的皮鞋时,身子一震,定住了。
一双没有焦距的黑眸,缓缓抬起,在发现了沙发上那个身影时,红肿的眼眶中,那双黑眸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绽放出的光彩险些闪了雨辰的眼睛。
他一脚穿着皮鞋,一脚穿着拖鞋,连门都来不及带上,就踉跄着奔到沙发旁,双手紧紧的抓着雨辰的臂膀,好似要确认一般盯着雨辰许久,才用那沙哑的声音道:“辰……你回来了……”
“小烨……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雨辰对书烨身上的酒气很不喜欢,他皱了皱眉头问道。
“我……”书烨被巨大的喜悦淹没了,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松开抓着雨辰的一只手臂,狠狠的拧了自己大腿一下,才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
“去洗洗脸吧。”雨辰看着这样的书烨,心疼的无以复加,却还是压抑着自己,他怕自己一伸出手去,就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了。
“我不。”书烨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他不要雨辰离开自己的视线,他怕洗个脸的功夫,雨辰就不见了,他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唉,先坐下吧。”雨辰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但心底燃起了小小的希望,如果书烨是为了他变成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说明,比起那个女人来说,书烨更爱他?
“好,坐下,坐下。”书烨将雨辰看成了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喜悦的慌张布满整个脸庞,他在裤子上抹了抹,将手中的汗抹掉,然后抚上了那个让他思念了一个多月的脸。
“小烨,我回来,是想问问你,那些照片,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和那个女孩,是不是……”雨辰定了定心神,缓缓说道,说到最后,自己却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害怕听到书烨的回答,原本已经下定了问个清楚的决心,却在此时,土崩瓦解。
“当然……”书烨刚想说什么,却在余光中发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他看着揉着眼睛从他的卧室走出的哈森,又看了看坐在自己面前的雨辰,眼中有着不可思议,失望、痛苦一股脑的将他淹没,他用无比低沉的声音说,“当然是真的了,我们两个现在很快乐。”
雨辰浑身一震,因为紧张书烨的回答,所以他并没有发现哈森,只是因为书烨的一句话,让他整个人都崩溃了一般,颤抖的唇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话,便带着还未打开的行李箱,离开了这个他无限期盼着的家。
‘那……祝……你们……幸福……’这是雨辰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雨辰!”哈森见到这阵势,连忙拿上行李追了上去。
房中,又只剩下书烨一个人了,雨辰最后的那句话,不光伤了自己,同样也伤了书烨的心,他躺倒在沙发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个梦一般,就像是这一个多月中每天晚上一样。
这一个月,书烨似乎都是活在自己的梦中,他比雨辰更像是游魂,他游走在片场和学校中,像他之前一样的生活,唯一改变的是,当寂静无人时,他回到家里,没有热腾腾的夜宵,没有热情的身体,只有冰冷的床,冰冷的沙发。
他抱着雨辰的睡衣,度过了这一个多月,而这一个月中,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雨辰,他再也不像原来一样,拍完戏还要在片场观摩其他演员,而是一下了戏,便开始在每一个他们一同走过的地方,再次留下脚印。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崩溃,为了不让大伟担心,他会在人前有说有笑,把所有的眼泪都留到夜里,无数次的洒在那散发着熟悉气味的睡衣中。从上一部戏杀青之后,书烨没有再接任何工作,每天都奔走在城市里,期盼着在哪一天,可以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每天都抱着希望走出家门,却每天都失望而归,这一天,他去了南桥街,坐在雨辰和他描述过的那个小酒馆里,喝着和雨辰同样的酒,希望一点点的消失,让他险些崩溃,然后带着哭的红肿的眼睛,回来。
33、第三十三章 。。。
他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一天,雨辰回来了,他兴奋异常,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告诉雨辰。
他想要和雨辰说,那些照片都是假的,是他的一时迷茫,他只是为了一部戏而陪那位导演的女儿几天罢了,可是,还没等他说出口的时候,就看见了从卧室里走出的那个男人。
他无法容忍的是,那个男人竟然是从他和雨辰的卧室中走出来的!那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天地,如今雨辰竟然让别人闯入了!
气愤之下,他冲口而出的气话,再一次的将雨辰推离了自己的身边。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看着雨辰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却无力阻止,仿佛是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书烨双手捂着那双他以为再也哭不出来眼泪的眼睛,手中的湿润告诉他,他又一次的哭了。雨辰曾经对他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这一个月中,他几乎每夜都在眼泪的陪伴中度过。
他想,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老天爷似乎都感受到了他的悲伤,在他带着一丝期望的追出去时,外面下起了大雨,哪里还有雨辰的身影?他打了辆出租车,开始满城的乱转,转到司机下班交车,才把人轰了下去。
他独自走在清晨的城市中,以往出门都要带墨镜的他,如今就算是不做任何装扮,估计也没有人认为这个失意的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实力派演员肖书烨。
他一个人,默默走回家,开门,关门,换鞋,躺倒在沙发上,昏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