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出一曲静滥、祥和的田园牧歌,带给读者的是宁静之怀与神往之思。但是连篇累犊的环境描写也容易引起读者的厌倦心理。
第三类为情节类,即小说开篇就进入故事的发生状态,从人物的某种行为开始叙述,它具体又可分为顺叙。倒叙及中间叙三种不同形式。丛维熙在《谈作品的艺术构思》中说:“我比较喜欢寻找有吸引力的开头,……我没有浪费什么抒情的描写,而是力图一下把读者带到事件的漩涡中去,使读者在头脑中闪过一团疑云之后,寻找‘这是什么回事’的答案。”(彭华生。钱光培编《新时期作家创作艺术新探》,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年9月版,第223页)这里所说的就是情节类开头,它的吸引力和动感比较强。因此受到众多作家的青睐。
通常说来,如果小说的开头与情节的“开端”呈同步发展关系,我们称之为顺叙,反之则为倒叙。顺叙式开头有利于读者迅速了解故事的来龙去脉,但又往往因单调、缺乏变化而不易吸引读者的注意力。于是,作家将之进行变化,倒叙式就是变体之一。在许多侦探类或悬念类小说中,作者开头就将故事的结局呈现给读者,让读者去猜测去遐想,达到较好的阅读效应。这种作法虽然屡见不鲜,但效果却是屡试不爽。但并不是每一个故事都适合于倒叙,一般说来,只有那些有明确结尾且结尾具有异常性的情节感较强的故事才适于倒叙。
实际上,许多小说常从情节发展到关键或精彩的中间环节开始,故事的前因后果则以插叙的方式通过人物对话或叙事人的补充说明来加以介绍。“坐在其香居茶馆里的联保主任方治国,当他看见正从东头走来,嘴里照例拢嚷不休的邢幺吵吵的时候,他简直立刻冷了半截,他觉得身子快要坐不了。”《在其香居茶馆里》就这样拉开了交战的序幕,迅速进入故事,将对立双方的性格特征推到了读者面前。篇章的开头不等于整个故事的开端,作者截取最能顺利展开下文的一个点作为展开全文的突破口。对此,路遥的观点是:“一般来说,短篇小说把切入的部分放在事物矛盾发展的后半部分,写的是接近结局部分的生活,而把前边的故事插进去写。中篇小说的切入部分一般选择矛盾发展已经进入高潮部分作为作品的切入部分。如《炫生》,从高加林被卸职写起,各种矛盾骤起,接近于人物命运的尾声部分。”(刘炳译编《小说创作论菩革》,长江文艺出版社1987年10月版)这是一种值得借鉴的开头思路。
以上三类是我们常见的几种开头方式,多数时候这三类并非孤立运用,而是两两搭配,甚至三者兼容,以求得预期效果。此外;另有两种开头方式值得注意:
第四类:警句类。此类以诗句、引言、俗语。比喻或作者自创的简练深刻的话语开篇,它一般与文章的写作缘由或主题相关。如《安娜?卡列尼娜》以“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的哲理起语,起到了总括全局、提纲挈领和悬念的作用,并向读者宣布了作者对问题的看法和态度。陈染的《与往事干杯》开篇语是:“生命是一只漫长钟”,往事就随着这不断运转的钟流淌出来,全文洋溢着一种饱经风霜的气息。
第五类:闲谈类。这是一种以叙述类或说明类文字作为开场白的开头方式,是一种漫不经心的。随随便便的谈话风格,像闲话家常,又像促膝谈心,如电影的画外音、说书人的开场白或戏剧的幕前朗诵词。张爱玲《沉香屑第一炉香》就属于此类:“请您寻出家传的霉绿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沉香屑,听我说一个战前香港的故事。”又如《冈底斯的诱惑》:“当然,信不信由你们,打猎的故事本来是不能强要人相信的。”即使开头与作者要说的事风马牛不相及,但作者以随意的闲谈方式开篇,却很容易地将读者拉进了他的叙事圈套。闲谈类还包括另一种作法,即以说明故事源由或总结故事开头。鲁迅的《孤独者》:“我和魏连殳相识一场,回想起来倒也别致,竟是以送殓始,以送殓终。”闲谈类开头有意于缩短与读者的距离,努力做到尽快地把读者拉进作品的艺术境界中去,让读者和他们一道观察、品评、创造。好的闲谈类开头是作者艺术创作成熟的标志之一,是经过艺术家不断探寻与摸索获得的,它不是随便地乱谈。
■■故事和小说的区别■■
故事与小说,通常说来,两者有以下区别:
一是从材料来说,故事要有核心情节和精彩的细节,称为故事核。故事核就像相声的包袱一样,一切都是围绕这个核来展开的。讲相声开始是卖关子,等到把包袱一抖开,人们就会发笑。写故事也是先把读者引向歧途,等故事核揭示了真相,故事也就完了。有一篇故事叫“爱在肚里”,是讲有个包头工送一个女人住院,对她好得不得了,大小便都要她在床上拉在痰盂里,说是怕她受凉,同室的女病人非常羡慕。可后来才搞清,包工头与这个女的谈恋爱,女的不干了,男的要她退东西,她都退了,就一个金戒指不肯退,男的就抢,女的就吃下去了,于是男的把她送到医院,等戒指屙出来,他就把女的扔在医院跑了。这个就是故事核。而小说则不同,可以有这样的核心情节,也可以没有这样的核心情节,它可以通过人物的性格来引出情节,通过对人物的语言和活动来反映主题。
二是从表现方式上来说,故事用的是叙述的方法,小说用的是描写的方法。小说最常用的场景、人物肖像、动作形态描写和对话,故事就很少用。比如:那是一个秋风习习的夜晚,高强手拿一本杂志,早早来到了电影院门前,只见一张大大的海报映入眼帘:愤怒的天使,这是一部从美国进口的热门大片。他看了看表,7:02分,电影开映二分钟了,她还没来。是不是没有看到我手里的杂志已经进去了?或者是出了什么事了?他不停地看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是进去好还是再等等。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白连衣裙的姑娘飘然而至,黑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在肩上,手里也拿着一本杂志,乌黑的大眼睛上下扫描着高强,樱桃小口微微一启,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你就是高强?高强没想到她会这么漂亮,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我是,你,你就是白洁?
这就是小说的写法。如果是故事,就应该这样写:那天晚上,高强第一次跟女朋友在电影院门前约会,两人都手拿一本杂志做为联络标记。电影是一部从美国进口的热门大片,叫愤怒的天使,都开映二分钟了,白洁还没来,高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是进去好还是再等等,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来了一个穿白连衣裙披长发手拿一本杂志的姑娘,问他是不时叫高强,高强没想到白洁这么漂亮,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你可以仔细比较这两段表现方式的不同,就知道什么是描写,什么是叙述。小说是写的,更倾向于文学语言;故事是讲的,更倾向于口语。
三是从表现的主体来说,小说是写人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塑造人物形象。场景、心理活动、语言、动作的描写,都是为塑造人物形象服务的,都要符合人物的身份和性格,情节也是由人物的性格所决定并发展着,有时候作者自己都不知道结局是什么,只能按照书中主人公的性格向下走。如果把写小说比作走路,事先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中途有岔道,有上坡下坡,充满曲折,走到哪里是哪里。因此,一部好的小说,留给你的是那些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那些事。现在年轻人写小说,是不管人物的身份和性格的,说的都是作者自己的话,人物立不起来,活不起来,没有鲜明的性格特征。
故事是写事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故事核进行的。文章所运用的各种手法目的都是先将读者引向歧途,最后再引向故事核。故事核就像目的地,作者就像黑心的出租车司机,带着读者这个乘客兜圈子,绕弯路,欺骗他,引诱他,让他看沿途的风光,最后到了目的地,乘客恍然大悟,大呼上当,跟你绕了那么多圈子,其实路这么近,就在跟前。但乘客还是很高兴,回为他沿途看到了非常美的风景,愿意掏这个车费。因此,故事留给读者的是事,人反而淡化了。好的故事,几十年后不忘的还是故事本身,而不是故事中的主人公。当然,故事本身也能体现人物的性格特征,但这只是副是产品。
小说与故事的区别还有一些,但只要抓住这些主要的就够了。
■■写小说的十个常用技巧■■
(一)“横切悬念,倒叙事件”法
这是指作者为避免平铺直叙,在小说首段就设置提挈全篇、笼罩全文的悬念,故意给读者造成疑团,以激起读者产生兴趣读下去。如19年7月5日《湖北日报》发表的一篇《一双明亮的眼睛》,就采取这一手法。此文一开头是:夜,墨黑,伸手不见五指。我(即文中主角)到一个生产大队去。由于第一次去,路生,加上碰到天阴,没月亮,没星星,自己又没带手电,真是把人急坏了。就在这时,我碰到一个社员,恰恰住在我要去的大队,就把我引去了。沿途,他一会说:“同志,注意,前头有条沟!”一会,又指点我:“同志,注意左边是口塘!”最后,进了村,又指着一条巷子说:“里面住着咱们队长,他会招呼你的。”可第二天清早,我从队长屋里出来,看到一个强壮的中年人,挑着桶,哼着轻快的曲子,向稻场旁边的堰塘走来。待他走近,我一瞄,哎,多好的一条汉子,眼怎么瞎了?正想着,只见他蛮不在乎地下塘挑水。我大吃一惊,喊:“……是塘,你不要掉到水里了。”他回过头,眨眨眼,好像看到了我:“你不就是我昨夜给你引路的同志吗?”……看到这儿,读者一定禁不住问自己:他是个瞎子吗?为什么能那么利索地引人走夜晚呢?为什么他比有眼睛的人的“眼睛”还明亮呢?这就叫作“切入悬念”,下面就等着作者“倒叙事件”——读者也就非读下去不可了。
(二)“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法
世界艺术大师卓别林有一句名言:“我总是力图以新的方法来创造意想不到的东西。假如我相信观众预料我会在街上走,那我便跳上一辆马车去。”(引自《卓别林——伟大的流浪汉》一书),这就告诉我们,创作结构要巧,首先要“出其不意”,这是第一步。但更重要的,是所叙述的情节,必须在情理之中。所谓情理之中,是指这种“出其不意”,与小说中人物性格的发展合拍,合乎客观规律,合乎生活逻辑。它不是荒诞的,不是臆造的。既曲折离奇,又理所当然。如美国作家欧·亨利的《麦琪的礼物》,就非常巧妙地作到了这一点。小说是叙述美国圣诞节这一天,一对恩爱夫妇准备互赠礼物,并都想买件使对方意想不到的东西。妻子看到丈夫有个祖传的金表,但没有表链,就剪掉自己最珍爱的金色长女,拿去卖了,并用卖金发的钱去买表链。丈夫呢?看到妻子有一头美丽的金发,但缺少一套适用的名贵梳子,就卖掉自己祖传的、一直伴随在身边的、也是自己格外珍爱的表,用卖表的钱买了一套美丽华贵的梳子。结果两人一碰面,丈夫拿着妻子送的新表链,表没有了;妻子拿着丈夫送的一套新梳子,长长的金发没有了!夫妻俩只好凄然相对而笑。在这里,尽管有对故事主人公与读者的“出其不意”,但统统在情理之中。因为他们夫妻恩爱,超过了对“金发”、“表链”的感情。而“金钱第一”的资本主义世界,对下层的小人物来说,也只能是这样辛辣的结局。
(三)“淡化情节,形散神聚”法
这种创作法,从表面看,没有出其不意的情节,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而且平铺直叙,一直是淡淡的气氛。但是,在这平铺直叙中,带有涌袭心灵的感情;在这淡淡的凄凉中,带有一种说不出的人生韵味,常常是“无情”更有情,无声胜有声。如张洁写的《拾麦穗》,是讲农村的一个小姑娘,家里很穷,每年夏天割麦时,她总是挽个篮子,到打过麦的麦地里拾麦穗。这个时候,一个卖麦芽糖的老汉来了。别的孩子用拾的麦穗与老汉换糖吃,而这个小女孩舍不得。老汉便常常免费敲糖给她吃。别人就笑她,说她嫁给这个老汉算了。她对此并不怎么懂,老汉也觉得没什么,大家也只是开开玩笑,以后也再没提起此事。可她——这个小小的姑娘,当老汉没再来卖糖时,却在村头等着,等着……她在等什么呢?仅仅是为了吃老汉的糖吗?不,这里面有说不清的味,有一种淡淡哀恋,一种人与人之间能相互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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